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章节目录 ------------ 作品简介 时间背景: 本书从弘治十三年主角穿越开始,一直到大明朝灭亡共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共分为两部分,上半部为“蜀山”主要写剑仙们之间的争斗,比较大的情节有峨眉五台的第一、二次斗剑,太乙混元祖师殒命,凌雪鸿坐化开元寺,主角以及一众朋友们在巫山开府,国师甘道清逆天改命,进献老君无极金丹所引发的“红丸案”等等;后半部为“封神”,主要用封神模式来写明、清、蒙、顺四国之间的征战,有三十六路诸侯伐沈阳,决战紫禁之巅,南京城外飞蝗阵、扬州城外万仙阵等等。】 首先声明:本书是单主角模式,本书中,用蜀山背景,封神模式,来书写一个新的仙侠世界,《封神榜》中,除了打神鞭、封神榜、焰火旗、青牛之外,其他一切人物不得参战,一切法宝都不会出现。 本书中有四大教派,分别是人、阐、截、释。有四国,分别是明、清、顺、蒙。 大明朝廷之内,有人教国师,有阐教首辅,有截教将军,此时太清峨眉一脉大兴,阐教传承的昆仑派和截教传承的前青城派人才凋零,不得不联起手来共抗峨眉。 满清朝廷里边,皇族皆号“老佛爷”,有佛门帝师,有人教相父,双方为争大清支持,宗教气运,貌合神离,明争暗斗不断。 放眼天下,有大顺李自成起义,在长安建国,有白莲教蛊惑众生,有蒙古铁蹄鏖战大同,与此同时,甘肃地震,山东地震,长江黄河大水,山梁崩塌,天灾不断,天地之间,一片昏黄。—— ... ------------ 蜀山编年史 东晋 建武元年―――公元317年:邓隐的前世拜入樗散子门下,后又接引任寿前生拜师太元真人,自此任寿便为师兄,日后又被樗散子要去,继承道统,执掌峨眉。[] 永和六年―――公元350年:邓隐前往?莲峰石神宫偷盗《血神经》,无意中从另两位盗书妖人手理解救血神老人之女。两人前世怨孽太重,一见面便坠入爱河,纠缠不清。此后血神之女三次出宫私会邓隐。 太元元年―――公元376年:邓隐受红花公主迷惑,甘拜芳裙之下,自此中了魔法,浑浑沌沌,不知终日。 太元五年―――公元380年:邓隐深陷红花魔宫,被任寿救回,邓隐自知无颜面对师长,兵解转世。恰好任寿也犯了点小错,随之兵解轮回。其座下十二位弟子一同兵解,樗散子将他们真灵封存遗蜕中,让他们继续修炼。 义熙元年―――公元405年:任干做了两任县令,五十岁归隐,得四子;长子任孝,宦游已死。次子出生,因其祖母生日,取名任寿。 元熙元年―――公元419年:血神之女苦寻邓隐,得知他已经自杀转世;悲愤下,以魔教向本命元神立誓,结果弄巧成拙。几被神魔禁制,唯有《血神经》可解。 南北朝 永初元年―――公元420年7月:任寿十五岁,遇余道人;道人乃其前世恩师樗散子化身来度,传其打坐吐纳之术,便太清仙法基本功;后任寿以此基本功法收紫青双剑。 永初二年―――公元421年:余道人离开前,命任寿三年后上武当山寻樗散子;任寿杀恶霸,逃离家乡,父亲指令他十五年内不许回家。 永初三年―――公元422年:邓隐入山寻樗散子拜师,真人不与收录。 景平元年―――公元423年冬天:邓隐入城办年货时,半路遇疯和尚,他仗义出手救助,无意中解了疯和尚的冰厄之灾难。疯和尚感其恩典,决心以人力逆转邓隐未来劫数,指点他取翠屏峰中两件前古奇珍与一株灵药。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2月7日:任寿上武当后山,遇邓隐;此时邓隐受疯和尚点播,妄图得到翠屏峰里紫青双剑和朱灵仙果,以此为资本拜入樗散子门下。二人联手取宝,任寿进洞见“龙翔虎跃,长眉再来”仙喻,知道时机未到,暂且退却,得两枚朱灵仙果,一枚坠地,一枚与邓隐。翠屏峰乃先秦天仙艾真子所留,天数注定归长眉所有,日后峨嵋大兴同样机缘早定。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2月8日:邓隐与任寿二人联手放火烧毒蜂,无意中蜂毒,暂且住在邓家,半月不能下地。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2月15日:疯和尚数次去卧眉峰与申无垢谈论,均不欢而散。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2月20日:邓隐闻说有人在卧眉峰发现疯和尚踪迹,前去探寻,误入桃花林,被林中禁制误伤,灵丹又被疯和尚预先借走。申无垢只得将其留下来养伤。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2月23日:邓隐寻疯和尚五日未归,任寿寻之;再入翠屏峰洞天,食寄生仙草果实,抵道家八百年苦功,远超当初的朱灵仙果。遇两个妖人前来抢夺仙果灵根,后大荒二老出来解厄,受紫青双剑兵解。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2月23日:两妖人经双剑兵解;任寿凭借旷世仙缘以及太清仙法基本坐功收了紫青双剑,并得潭心神泥所化神圭,一座灵翠峰。灵翠峰有元磁真气,专门克制紫青双剑,日后又从灵翠峰中演化出两仪微尘阵。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2月23日:遇灵鹃、秋雁二女,演示双剑;结果功力浅薄,无法控制,天都明河二老乘机来借灵翠峰,许诺将元磁真气赐予紫青双剑,让两剑再不畏惧元磁之力;由于紫郢温顺,青索孤傲,是以分紫郢与邓隐,任寿自留青索。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3月:任寿,无垢,邓隐三人品析宝剑,邓隐误被紫郢所伤,其人与申无垢情种相交,最终约作名色夫妻。疯和尚现身,将原先所借灵丹统统归还,并附赠道家奇珍‘大还丹’。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3月2日:邓隐无垢洞房之夜,任寿经疯和尚指点入铁莲魔宫,得菩提圈隐身,躲过血神老人搜查,入法坛毁去正册血神经,遗留下册,转为魔门奇珍化碧珠;后在血神老人苦劝下,得知邓隐前世与血神老人女儿有段孽缘,其女儿为邓隐更是不惜与神魔约誓,如今不得不以血神经以毒攻毒,破解神魔。由于一时心软,劝血神老人放了地狱中镇压的邪魔,后世不得不斩妖除魔,苦累甚多。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3月2日:杀二妖人,遇九天魔女陈紫芹。陈仙子与任寿前世有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缘,藕断丝连,关系暧昧。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3月2日半夜:邓隐,任寿,无垢三人躲入翠屏峰中,北海双凶在外骂阵不出,为陈仙子败退,任郑三人入洞拜师樗散子。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3月3日:三人共学《九天玄经》《少清秘芨》。樗散子,连山大师转回东海。《九天玄经》乃《紫青宝?》中册,修天仙的大道,玄门最高法门。而《少清秘芨》内有诸般降魔炼魔大神通。任寿前世所收十二位弟子随他一同兵解,真灵留在遗蜕内继续修炼,在任寿转世后,也纷纷转世,重归师门。 景平二年―――公元424年4月:申无垢随陈仙子去东海拜师,二年后回转。 元嘉二年―――公元425年9月:一年半后,邓隐归家,三仆遇狼死。申无垢归来,三人同修。 元嘉四年―――公元427年:樗散子回洞,命郑申二人下山积内外功。 元嘉四年―――公元427年2月:邓隐偷窥无垢洗澡,申无垢怒,离家出走。 元嘉四年―――公元427年3月:邓隐误入铁莲峰魔宫后洞,见血神老人爱女出浴。在最后关头守住元贞,不为外魔所侵。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1月:三年后,血神老人与女儿搬迁至西昆仑星宿海。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2月:邓隐已修炼成《九天玄经》,独末三章需三十年后才能继续修炼。三人同去东海拜谒仙师;连山大师假与铁鼓仙两兄弟对敌,引诱西海老魔出手偷袭,后众仙共诛轩辕法王之师,唯独麻轩辕漏网。邓隐最后关头失误出手,错过了铁鼓仙兄弟的一次请求。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2月:回转任寿家中,赐灵丹与任寿父母兄弟;邓申二人约定分手积善功。无垢将申无咎所炼阴阳观音环之阴环给邓隐,可通过此环千里传音,更可以观察到对方一面情况。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2月:任寿回转武当翠屏峰,因迟到,翠屏峰被另一散仙占据;于是领了师命,搬家至峨眉凝碧崖。开辟仙府,正式创立称霸蜀山一千四百年的峨嵋派。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3月:彼时黄河泛滥,申无垢游历大河两岸,于各地疏导黄河之水。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4月:哈哈老祖徒孙膝高,为了谋求蚌珠。假意幻化蟒蛇,诱骗了姬,姜两姓苗峒寨人,被山人们当成神仙供奉。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5月:邓隐在洞庭湖君山,遇上血神老人幻化妖道,两人共谋蚌珠与蛟珠。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6月7日:两人洞庭湖诛恶蛟,邓隐得两颗蚌珠,可作为道家第二元神,准备赠送给无垢,血神老人得蛟珠;邓隐由于一心得珠,而忘了除蛟,以至造下祸端,幸亏血神老人以幻境代替,此时邓隐被骗,所积累功德与罪孽抵消。血神走时,以法力移平洞庭湖,更要去疏导黄河。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6月8日:黄河堤坝合龙,无垢从观音环看见邓隐所作所为,中途遇女仙辛如玉,受陈仙子之托来助。困住血神老人弟子,后被老人救回,无垢转回嵩山。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6月9日:邓隐遇红花公主门下金银二童,后遇魔女,两人误入尸毗老人魔宫。魔女与老人约定十日期限。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6月12日:邓隐入黄家,被魔女堵住,将其以魔法困之。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6月16日:黄钟解邓隐之围,受血神老人指点,解开魔女七环结,放出本命神魔,侍女茜红代为隐瞒。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6月18日:血神老人收魔女本命元丹一枚,魔女伤邓隐后,遁去。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6月20日:邓隐回嵩山。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8月15日:辛如玉在半路偶遇前辈神僧点化,三天内证佛门上乘功果,大乘教业,有无边降魔神通。与之齐名的‘宇宙六怪’血神、火灵、尸毗、大荒二老、苍虚,自此再无法与她分庭抗礼。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12月4日:膝高把戏被揭穿,苗峒峒主姬平遇极乐真人李静虚、邓隐。两人联手杀哈哈之徒孙;哈哈老祖畏惧邓隐之师,退之;查双影约二人三日后去大鹏顶斗法。邓隐杀桃蜈,得元丹两颗,蚌珠一枚。无垢赶到黄春家,收黄钟,得知真相。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12月5日:两人相见,深夜黄钟被火灵神君侍妾劫走。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12月6日:邓申二人误入神君宫殿,黄钟兵解。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12月6日:大鹏顶,女仙辛如玉化身心如,助极乐灭魔。黄钟得枯竹老人庐舍,化名秦渔,拜入极乐门下。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12月7日:枯竹老人尸解坐化,妖尸谷辰与七指神魔来犯,大败而归,约定三日后在滇界七指山落魂岭一绝雌雄。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12月10日:申邓二人寻极乐,至长春崖无人,后转行道。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曾宁,‘万里飞虹’佟元奇、李元化三人先后回归凝碧崖入任寿门下,峨嵋派开始逐渐发扬光大。 元嘉九年―――公元432年1月:二人去峨眉寻任寿,遇芬陀。 元嘉九年―――公元432年1月:峨眉仙府,不见任寿,二人约定共同行道。 元嘉十二年――公元435年7月:邓隐至魔宫会红花公主,受困,在茜红帮助下逃脱,茜红阿青在心如庇护下逃离。 元嘉十二年――公元435年7月:申无垢,邓隐二人崆峒山除旱魃,秦渔心如暗中为两人积累功德。 南宋 绍兴元年―――公元1130年:东海落星礁前辈散仙,‘大溟真人’韩霄乃‘大荒二老’枯竹卢妪的师弟;其人妻子在钓鳌矶采药,与正派冲突,最终兵解。又接到师兄师姐警告,彻悟下,因其子女多近邪恶,自己无法抵御天劫,不久兵解;害怕幼女韩仙子被兄嫂带坏,令韩仙子拜于小东溟山神仙洞‘野云仙子’申无妄门下。 绍兴五年―――公元1135年:白谷逸、朱梅二人学道少室山,名声大起,号‘嵩山二老’。 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乙休与韩仙子相遇,结为发妻;杀三条恶蛟,得一大一小两只金蛛,后用其开元江金船。 绍兴十二年――公元1142年:韩霄于天劫将临之前,假托闭关,遣散子女;将三百件至宝,一半分于子女,一半埋藏海中,准备兵解。 绍兴十二年――公元1142年:巨山真人与弟子凌浑、崔五姑言,要开一门宗派。凌浑自告奋勇作开山教主,始有522年后,雪山派在青螺谷开宗立派。后巨山真人在元初飞升,留天书上册《太清仙?》与凌崔二人。 绍兴十三年――公元1143年:十三岁时,凌雪鸿骑马出游,遇前世恩师芬陀,收为记名弟子;得知自己与白谷逸七世情侣,为此这一世,白谷逸甘愿今生容貌丑陋,以绝凌雪鸿之念,可惜七年后终究相遇,再成情侣,无法窥得天仙;470年后,凌雪鸿在开元寺坐化,又转一劫,方窥天仙大道。 绍兴十三年――公元1143年:乙休二师叔合沙道长识破韩霄诡计,看在乙休夫妇情面,在天劫临头前,以金刀兵解韩霄。韩霄转世前,将海底所藏百件珍宝传给韩仙子。 绍兴十五年――公元1145年:韩仙子诸多兄弟胁迫其交出奇珍,韩仙子不从,被众兄弟围攻,为乙休赤杖仙童解救;从此解下深仇,几年来数次纠缠未果。 绍兴十八年――公元1148年:二兄韩于鸿以归藏幡禁制韩仙子元神,韩仙子受神尼点化,逃至倚天崖龙象庵;芬陀以预留的大旃檀佛法中的大金刚须弥神掌将其惊退。凌雪鸿下山寻找白谷逸。 绍兴十九年――公元1149年:岳雯九次入嵩山求道,拜于白谷逸门下。 绍兴十九年――公元1149年:嵩山二老第一任师父无名剑仙尸解。 绍兴二十年――公元1150年8月1日:凌雪鸿遇前世丈夫白谷逸。凌氏夫妇与妖僧斗法,得‘玉洞真人’岳温相助,将其击败。 绍兴二十年――公元1150年8月3日:严瑛姆门下弟子姜雪君送还骏马;芬陀授凌雪鸿金刚天龙禅法,逐之出门。 绍兴二十年――公元1150年8月5日:嵩山二老与麻冠道人司太虚记名弟子冯康和关西三虎,在颖水旁偃师东门二十里一处野渡相斗;凌雪鸿赶来挫败冯泰,又遇凌浑崔五姑夫妇。 绍兴二十年――公元1150年8月5日晚:嵩山二老,凌浑夫妻,凌雪鸿五人乘船游颖水,使禁法飞天,遇长眉真人追杀血神子邓隐。得两仪微尘阵。凌雪鸿以佛法灵符点开白谷逸三光,恢复前生记忆。 绍兴二十年――公元1150年8月11日:岳雯在恒山紫盖峰旁水帘洞,遇长眉真人;遇罗紫烟两弟子,随毒龙入潭得一宝库,凭毒龙两千年丹气,得奇珍异宝金钥匙和两枚玉环。 绍兴二十年――公元1150年8月12日:凌氏夫妻七日内速往雪山,寻师长巨山道友。 绍兴二十年――公元1150年8月:白谷逸、凌雪鸿乃七世情缘,受长眉真人令,本月成婚。 PS:南北朝后面简陋了写,时间不够了,太困鸟,偶先睡了,明天再重新修订。哪位大大看出BUG的,尽管提出来,偶心脏功能强劲,承受的下。 蜀山编年史之北海篇(初稿) 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明朝开国元年,年号洪武 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沈祖五十岁辞官不做,归隐徽州,闲游山水,寄情田园,恰时其子丕绪年十三。 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不久,沈祖归天,丕绪娶田氏为妻子,十多年不孕。 永乐八年―――公元1410年:田母代夫婿纳妾名凤珠,其时丕绪已年过半百,独宠凤珠,田氏妒之。此时,沈?前世与晓月禅师在东海三仙座前争斗,被暗算兵解。 永乐九年―――公元1411年:历经十四个月怀胎,凤珠临盆。时芬陀大师特赐灵丹一枚与灵符一张,以救凤珠与胎儿。生一子一女,长女沈?聪明绝顶、顽皮强悍、生性奇特;次子沈瑶聪明伶俐、十分听话。 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徐祥鹅祖孙二人为妖巫欺凌,受风火道人吴元智周济,躲到潘阳湖,徐祥鹅拜入万里飞虹佟元奇门下。 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此时沈?年十五岁,救眇女,收其为婢。眇女之养母乃黑煞门弃徒,其父闵烈。遇披麻教徒众与鬼母朱樱门下弟子斗法,妙一夫人前世路过,以太乙神雷轰杀披麻教徒,赐沈?两枚太乙神针(此针共炼十二枚)与一柄飞剑。(妙一夫人在明朝中叶拜师长眉,此处当为荀兰因的前世或前世的前世) 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沈?十七岁,告知父母家人,自己乃散仙转世,不久外出修道。其父送沈?于江西,遇徐祥鹤之祖母,告之与披麻教恩仇。 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夏:沈?,徐祥鹅,红花鬼母寄名弟子黄虬与披麻黑煞二教妖人斗法神鸦港。以六戊代形克敌。其夜,诛杀来反二妖。 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夏:秦老请帮手二人周卓,叶连生,均与眇女之父交好。第二日遇岳雯,岳雯之叔岳韫,号玉洞真人,此次回乡扫墓,接引岳雯拜追云叟为师(在长眉真人专集中,岳雯应该是南宋中叶拜师追云叟,此处可能是他转世兵解后再次拜入白谷逸门下。如有疑问,可参看贫道另一篇《蜀山编年史之长眉》) 弘治十三年――公元1500年:明朝中叶,老齐入山修道。 万历八年―――公元1580年:长眉真人飞升 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明朝灭亡。 康熙二年―――公元1663年:蜀山剑侠传拉开序幕。 —— ... ------------ 封神榜群星名讳 柏鉴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清福正神 黄天化三山正神丙灵公 黄飞虎五岳之首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之职,总管人间吉凶祸福,尔其钦哉,毋渝厥典! 崇黑虎为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 闻聘为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 崔英为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 蒋雄为西岳华山金天顺圣大帝 雷部正神: 闻太师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催云助雨,护法天君 雷部二十四位天君正神名讳: 余庆吉立 邓忠辛环张节陶荣 庞弘苟章刘甫毕环 秦完赵江董全袁角孙良白礼姚宾王奕张绍 闪电神(金光圣母)兴云神(彩云仙子)助风神(菡芝仙) 李德(万仙阵亡) 金天君素(万仙阵亡) 火部正神: 罗宣南方三?火德星君正神 火部五位正神名讳 尾火虎朱晤室火猪高震嘴火猴方贵翼火蛇王蛟 接火天君刘环 瘟部正神: 吕岳主掌瘟癀之昊天大帝 瘟部六位正神名讳 东方行瘟使者周信 南方行瘟使者李奇 西方行瘟使者朱天麟 北方行瘟使者杨文辉 劝善大师陈庚和瘟道士李平 斗部正神: 金灵圣母坎宫斗母正神北极紫?之尊执掌金阙,坐镇斗府,居周天烈宿之首五斗星恶煞正神: 东斗星君苏护金葵姬叔明赵丙 西斗星君黄天禄龙环孙子羽胡升胡云鹏 中斗星君鲁仁杰晃雷姬叔升 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姬伯邑考 南斗星君周纪胡雷高贵余成 北斗星君黄天祥(天罡)比干(文曲)窦荣(武曲)韩升(左辅)韩变(右弼)苏全忠(破军)鄂顺(贪狼)郭宸(臣门)董忠(招摇) 二十八宿名讳 角木蛇柏林斗木豸杨信奎木狼李雄井木犴沈庚 牛金牛李泓鬼金羊赵白高娄金狗张雄亢金龙李道通 土女蝠郑元胃土雉宋庚柳土獐吴坤氏土貉高丙 星日马吕能昂日鸡黄仓虚日鼠周宝房日兔姚公伯 毕月乌金绳阳危月燕侯太乙心月狐苏元张月鹿薛定 随斗部天罡星三十六位名讳:(俱万仙阵亡) 天魁星高衍天罡星黄真天哭星刘达天巧星陈三益天勇星姚公孝天雄星施桧天机星芦昌天间星纪昌天英星朱义天贵星陈坎天猛星孙乙天威星李豹 天孤星詹秀天伤星李洪仁天富星黎仙天满星方保天暗星李新天佑星徐正道天玄星王龙茂天捷星邓玉天异星吕自成天杀星任来聘天空星典通 天速星吴旭天退星高可天寿星戚成天微星龚清天究星单百招天罪星姚公天损星唐天正天剑星王虎天平星卜同天慧星张智雄天暴星毕德天败星申礼天牢星闻杰 随斗部地煞星七十二位名讳:(俱万仙阵亡) 地魁星陈继真地煞星黄景元地勇星贾成地杰星呼百颜地雄星鲁修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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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端星贾氏(黄飞虎妻) 金府星萧臻 木府星邓华 水府星余元 火府星火灵圣母 土府星土行孙 星邓氏婵玉 博士星杜元铣 力士星邬文化 奏书星胶鬲 天嗣星黄飞彪 月魁星彻地夫人 帝车星姜桓楚 天嗣星黄飞豹 帝辂星丁策 天马星鄂崇禹 皇恩星李锦 天医星钱保 地后星黄氏(纣妃) 宅龙星姬叔德 伏龙星黄明 驿马星雷开 黄星魏贲 豹尾星吴谦 丧门星张桂芳 吊客星风林 勾绞星费仲 卷舌星尤浑 罗侯星彭遵 计都星王豹飞廉星姬叔坤 大耗星崇侯虎 小耗星殷破败 贯索星邱引 栏杆星龙安吉 披头星太鸾 五鬼星邓秀 羊刃星赵升 血光星孙焰红 官符星方义真孤辰星余化 天狗星季康 病符星王佐 钻骨星张凤 死符星卞金龙 天败星柏显忠 浮沉星郑桩 天杀星卞吉 岁杀星陈庚 岁刑星徐芳(穿云总兵) 岁破星晁田 烛火星姬叔义 血光星马忠 忘神星欧阳淳(临潼总兵) 月破星王虎 月游星石矶娘娘 死?星陈季贞 咸池星徐忠 月厌星姚忠 月刑星陈梧 黑杀星高继能 七煞星张奎 五谷星殷洪 除杀星余忠 天刑星桂天禄 天罗星陈桐 地网星姬叔吉 天空星梅武 华盖星敖内 十恶星周信 蚕畜星黄元济 桃花星高兰英 扫帚星马氏(子牙妻) 太祸星李良 狼藉星韩荣(汜水总兵) 披麻星林善 九丑星龙须虎 三尸星撒坚 三尸星撒勇 三尸星撒强 阴错星金成阳差星马成龙 忍杀星公孙铎 四废星袁洪 五穷星孙合 地空星梅德红艳星杨氏(纣妃) 流霞星武荣 寡宿星朱升天 瘟星金大升 荒芜星戴礼 胎神星姬叔礼 伏断星朱子真 反吟星杨显 伏吟星姚庶良 刀砧星常昊 灭没星陈继真 岁厌星彭祖寿 破碎星吴龙 —— ... ------------ 第一回 收冤魂妖道做鬼法(上) 睁开双眼,只感觉天地间忽然一亮,齐星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身处在一个小岛之上,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坐在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礁石上面。[]四下里望去,都是茫茫不见边际的大海,腥咸的气息让人闻着很不舒服,呼呼的海风在天海之间肆虐咆哮,拍动滔天巨浪,扬起漫天水花。 我这是在哪里?齐星衡彻底糊涂了,四处瞅瞅,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那个老乞丐哪去了! 昨晚从宿舍楼里跳出来跑到网吧包宿,凌晨回来的时候在路灯杆子底下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非抱着大腿让自己买他的书,由于已经走到学校后门口,齐星衡生怕惊动了学校的保安,便咬着牙掏出了身上包宿剩下的所有钱买了它一本书,结果老乞丐用一只脏乎乎的手在自己脸上一晃,就让他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虽然感觉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不过事发之时是凌晨,现在看天上的太阳应该是正午了,由此可见,自己应该是昏迷了最少小半天了。 那老乞丐疯疯癫癫地说自己是鸿钧老祖,原本还以为他只是想骗点钱,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人贩子了,记不得哪本杂志上写的,在中国有不少日本公司的探子,专门负责在中国搞到中国人的器官卖过去,都是暴利,这年头,整个的活人不值钱,拆下来的“零件”倒是价值不菲。 难不成这里是日本附近的海域?他们把自己扔在这里又是要干什么?莫非是带自己来偷渡太平洋的时候遇到风暴,除了自己之外全部挂掉了?齐星衡昨晚在网吧熬了一宿,这会困意袭来,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会的功夫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齐星衡还是在原来的那块礁石上,他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一会梦到自己的父母在家里吵架,甚至互相厮打,一会梦到在学校里被老师指着鼻子批评,一会又梦到那个自称是“鸿钧老祖”的老乞丐,脸上带着十分诡异的笑容注视着他,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等醒来时候正好赶上日出。 在大海上看日出,他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机会,四周一望无际,尽是茫茫海水,一轮红日,又大又圆,在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将半边海水都映做一片金黄,万里海域,浮光跃金,这可是极为赏心悦目的美景。 可是现在齐星衡一点欣赏美景的兴致都没有,他睡在礁石上,被猛烈的海风吹了一天一宿,本就瘦弱的身体哪能受得了,直觉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脑袋疼的厉害,眼前金星乱窜,嗓子眼里仿佛塞了一把烟头,连话也说不出来。[] 海水溅在身上,又被太阳晒干,衣服裤子都结了硬板,白花花的盐晶贴在皮肤上,浑身又涩又痒,难受得他像蛇一样在礁石上蠕动着,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嗓子又红又肿,嘶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要被腌成“人干”了么?齐星衡意识有些模糊,谁来救救我啊,就算是人贩子也好,就算是被大卸八块,也比在这里一点点晒成“人干”要好。 他神志不清,等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又发起高烧来,嘴里不断溢出胡话,心里已经是绝了生还的念想,这茫茫大海之上,方圆千里都不见陆地,哪里还会有人来救他? 可是就在正午时候,海上飘渺云雾之中,忽然从正东方向飞来一团祥云,从东方斜着向北飞去,已经飞出百余里,忽然一调头,又转回来,却是一个骑鹿飞行的中年道士。 那道士头戴鱼尾金冠、身披白鹤仙衣、腰上系着水火丝绦,后背上背着一个大红葫芦,看年纪不过四十多岁,满脸的慈祥,颌下三缕黑髯尽显仙风道骨,骑了一头八叉梅花鹿,见到下面礁石上有人,先是一愣,伸手在鹿角上一拍,那鹿将头低下,缓缓落在礁石上面。 道士下鹿,朝已近乎昏迷的齐星衡看了两眼,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红玉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颗黄豆粒大小,殷红如血的丹药,送到齐星衡的嘴唇处。 那丹药十分灵异,瞬间化成一股红水,顺着干裂的嘴唇流淌进去,齐星衡恍恍惚惚觉得有一股略带腥气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进来,一入口中,仿佛甘霖雨露,虽然血腥味道很重,但他仍是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将粘在外面的血滴也都舔了进来。 那股血水顺着咽喉而下,带着一股炽热的气息,直透入五脏六腑,到达丹田处,猛地暴起一团热气,沿着经脉向四周扩散开来,通达四肢百骸,浑身上下都是暖呼呼的,舒服极了。 看着齐星衡舒服地翻了个身,枕着胳膊在岩石上再次进入了梦乡,道士不禁苦笑,却也不叫醒他,解下身上的白鹤仙氅附在齐星衡的身上,然后盘膝坐在一旁,闭目入定。 到的第二天,齐星衡仍然没有醒来,道士皱着眉掐算一番,默默点头,口中喃喃:“看来果真是天数如此,碧游宫开宫时辰临近,我却不能多呆了。”又往地上熟睡中的少年脸上打量了一番,“此子根骨尚佳,只不知仙缘如何,也罢,就留他在这里,待三日后我从碧游宫回来再接他上岛,到那时再看光景如何。” 那道士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口袋,放在齐星衡身上,然后伸手在他身旁的礁石上一抹,刻上一行小字,然后翻身上鹿,一拍鹿角,那鹿四足生出祥云,托着往北飞去,转眼之间,穿雾入云,消失不见。 齐星衡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起来之后舒服无比地伸了一个懒腰,已经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嗓子消肿了,高烧也退了,前心小腹,手心脚心全都暖烘烘的。 “啪嗒”一声,胸前有一件东西掉在礁石上,是一个黑色小布袋,袋口上有四股金丝细绳相互纠结扎住,一面上还绣着四个金色小字“装载乾坤”,看那所用布料非麻非丝,却又细腻爽滑,手感极好,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 摆弄了一会,那扎口的金丝绳越来越乱,不得要领,齐星衡索性先把他揣在夹克的里怀兜里,注意力又转移到身上盖着的这件白鹤仙衣上面。 那仙衣其薄如纱,后背和一侧手臂上都有仙鹤图,影影约约有仙气溢出,同样看不出是什么料子缝制的,披在身上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不过精神却为之一振,仿佛呼吸到了最清新的空气一样。 齐星衡昨天神志模糊,只是隐约记得有个中年道人喂自己吃了点东西,这件衣服也是他盖在自己身上的,似梦似幻,现在看来却是真的了。他又看到身下刻在岩石上的那行小字:尔奉道祖之命到此,逢天地大劫,当是我门中人,且先翻看乾坤袋中经书,三日后为师便回。 齐星衡有些糊涂,这个“道祖”是谁呢?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张三丰?这道士又没有留个落款,他又是谁?说我当入他门,他那又是什么门了。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他又摆弄起那乾坤袋来。 那乾坤袋仅用两块布缝制,两头穿线,分成四股,两两勾连,成八卦之数,看起来乱糟糟一团,根本没有头绪,只弄一会眼睛便花了,看看日渐西斜,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饿,胸口处暖暖的,收起乾坤袋,枕着手臂躺在礁石上,看着天上的朦胧阴云,听着巨浪拍打岩石发出的“空空”声,静静地想着心事,那白鹤仙衣颇为神异,海水渐在上面,立即滑落,点水不沾,片盐不存。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忽然从东北飞来一道黄色的光芒,奇快如电,穿破层层阴云巨浪,向齐星衡所在的这块礁石上飞来,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落在岩石上面,齐星衡一惊,急坐起来,眼前已经是多了一个黑衣道人。 那道士也是四五十岁年纪,身穿黑袍,头戴黑帽,左手上拿着一杆麻布小幡,上面似乎是用血迹画的奇形怪符,腰里系着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铜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道士甚是狼狈,脸上一片青肿,左边的脸颊肿起多高,上面还留着清晰地指痕,黑色道袍前摆两袖全被人撕去,他奔逃千里,本来想在这礁石上面歇口气,哪知道一上来却看到一个人。 齐星衡不知道来人虚实,紧抓着白鹤道衣,坐在地上,紧张地看着那道士。 黑衣道士眯起眼睛看了齐星衡半晌,四下里望了望,忽然猥琐地笑道:“你是哪家的娃娃,怎么在这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地方睡觉?也不怕夜里被海怪吃了,哈哈,你家大人呢?” 其实齐星衡今年已经有十六岁,只是这道士活了一百多岁,见着他叫声“娃娃”倒也不错,他看齐星衡身上的白鹤仙衣不是凡品,应该是哪家正道名门中的弟子,是以有此一问。 齐星衡眼珠一转,回答:“我饿了,师父去给我吊鲨鱼了,一会回来给我做鱼翅吃。” 黑衣道士一愣,神色紧张,又向四周望了望,只见夜幕降临,方圆千里海域之内还哪有个人影,不过他也不敢怠慢,因为修行之人飞行绝迹,道行深的,瞬间可行万里。 书中代言,这道士名叫戈销愁,是福建小雁山朝天门五雷观的观主,是横行闽浙地区多年的“尸鬼魔三妖”之一,这次在东海作案,遇到一位高人,吃了暗亏,差点就无法逃回,多亏他修行近百年,也算有些道行,又拼着废了一件法宝才逃了出来,回家的路上,打算在这里歇下脚,却正好遇上齐星衡。 —— ... ------------ 第一回 收冤魂妖道做鬼法(下) 五鬼道人戈销愁生性恶毒,擅拿活人炼宝,更是精通采补之数,眼见齐星衡气色根骨都是上上之选,心中恶念顿生,四下里看看无人,把手中白幡向齐星衡一指,喷涌出一道黑色煞气。[] 齐星衡直觉一阵腥臭之气扑鼻而来,紧跟着脑中一阵眩晕,正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已经缠了五道黑色煞气,虽然漂浮不定,仿佛一口气便能将之吹散,却偏偏坚韧无比,像五道铁箍将自己死死箍住,手脚一阵酸软,使不出力气。 戈销愁见他中了自己的“恶煞缠身”竟然还能够保持清醒,心中也甚是满意,这道士虽然歹毒,却不淫邪,知道坠于女色会有损道基,所以就连采补之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沉迷其中,忘乎自我,毁了道行。 经过多年专研,这道士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既能够采补又可以不用怕迷了本性的方法,便是以有根器的童身少年元阳为药饵,令其与少女交合,每日九次,共九天,七七四十九次之后灵种方可种成,再用秘法以少女身躯为鼎炉,锻炼大药,再炼七七四十九天,少年元阳与少女真阴结合,炼成一颗金丹,再由戈销愁本人采药收丹,之后那对少年男女真元泄尽,骨瘦如柴,精神破费而死,他却能够平白收得许多好处。 只是有根器的少年男女实在是难得,稍微好些的都被各大名门正派搜罗过去,他寻了多年,也未找到合适的,平白害了许多少年,最后炼出来的都是空丹,即是一股丹气,虽然也能凭空得了许多道行,但终究差强人意,他看齐星衡根骨极佳,再找一个差不多的少女做鼎炉,就极有可能炼出金丹来。 戈销愁做贼心虚,生怕齐星衡所说的师父赶回来,急忙伸手将他拎起夹在腋下,抓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轻飘飘的仿佛一捆稻草,右手立在胸前,口中念了几句咒语,伸手向脚下一指,平地闪起一道黄光,将他和齐星衡都裹在里面,如奔雷般,向南电射飞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戈销愁一直把齐星衡带回小雁山五雷观,那小雁山双峰并立,高耸入云,地貌起伏,草莽纠结,怪石嶙峋,真是一个穷山恶水之地,五雷观便在两山中间的天雷岭上,规模不大,只有十几间屋舍。 戈销愁直接落在院中,有一个道装中年汉子立即迎上来:“师父,您回来啦?” 戈销愁生怕他们问起脸上伤痕尴尬,直接把齐星衡递过去:“把这娃娃送到西跨院,好吃好喝地养起来,明日看见,若是瘦了半分,我就扒了你的皮!”说话间看齐星衡身上那白鹤仙衣不错,伸手扯下来,披到自己身上,迈步向自己住的后院走出。 那名道士把齐星衡扛到西跨院一间房子里,搁置在床上,然后便走了出去。齐星衡被五道烟锁困住,挣扎不起来,勉强抬起头四处打量,这屋子里布置得倒是不错,虽然说不上是雕梁画栋,但也颇为雅致,隔间还装修了书房,他身子底下的被褥华顺柔软,都是绸缎缝制,他却不知道,这西跨院正是戈销愁采补炼丹之所,每一间房子都是精心布置,捉来的少年男女关在里面,除了没有自由,其他都跟大家公子小姐一样的待遇,务必把他们的精气神都养足,方可炼药。 那道士出去不多时返回,手里拿着五张灵符,分别按在齐星衡身上箍着的束缚上面,原本坚韧如山岳般的黑煞烟丝贴上灵符,立即烟消云散,黑煞散尽,那五张灵符也被染成墨色,失去了效力。 “老实地呆在这里,要是敢挑事,老子就揍扁你!”道士晃着拳头,恶狠狠地说,其实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人,齐星衡是戈销愁要用来炼丹的极品药饵,若是受了什么伤,影响了药力他可就惨了。 烟锁一去,齐星衡手脚又有了力气,他从床上坐起来,看那道士出去将门锁了,自叹了口气,到如今,他大约有点相信那个老叫花子的话了,虽然这里是不是大明朝还不能肯定,但这里确实是一个仙侠的世界,而自己或许真的要面对那即将到来的什么“天地大劫”。 从里怀兜里取出当时从老叫花子那里买来的书,那书有巴掌大小,是用薄薄的黄绸装订而成,在兜里被窝弄得皱巴巴的,书皮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小楷――神农经,翻开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用红笔写满了蝇头小字,还有的画着简体图谱,共有三百六十五页。 书的前面都是各种草药的介绍,后面还有人修炼的功法,齐星衡边看边寻思,这书真的是上古神农皇帝留下来的么?如果真像老乞丐说的那样,能够炼成飞天遁地、撕裂虚空的本事,不就能够脱困了吗。 不过很快,齐星衡就失望了,原来这神农经乃是以炼药为主,修行为辅,想当年神农炎帝尝食百草分辨药性,就是为了救济世人,所以这神农经修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炼药救人,而所谓的飞天遁地、撕裂虚空只是附加神通,当然,那得修炼到极高处才能够获得。 而这神农经修炼方法也很特别,需得配合服食灵丹,否则便是修炼千年也难有进展,齐星衡现在被人囚禁于此,别说没有炼药的条件,便是跟那五鬼道人要来相关的器具,恐怕也等不到大功告成那一天了。 无奈将神农经收起,他又开始鼓捣起那位便宜师父留下来的乾坤袋,那乾坤袋的口十分难解,他卧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拆解,半夜时,又有人送来宵夜,他狼吞虎咽吃了奶茶春卷,然后继续点灯夜战。 第二日才吃过了早饭,便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喝骂和嘤嘤哭泣之声,齐星衡连忙过来扒开窗子一看,只见院子当中已经摆好了香案,四五个身材高大壮实的恶道牵着一堆少年男女走到香案前面,看那些少年之中,大的不过十七八岁,小的只有岁,俱都用铁链锁着双手,男女分成两串,在朝南方位一字排开。 院落四周,共有十八位少年道士手举麻幡按照方位站定,与香案两旁的两面小幡相呼应,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怠慢。 五鬼道士戈销愁此时换了一身杏黄色的道袍,前后心印着八卦,手上拿了一只木剑,缓步走来,昨天脸上的青肿已经消失不见,这时看来,倒有些仙人气色。 戈销愁来到案前,先低声念诵了几声咒语,又分别朝四方拜祭,听下边少年们哭泣之声,不耐烦道:“你们这些小子,实在是烦人,死到临头了也不给人留个清净!” 人群之中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大声诅咒:“老怪物,你抓我们这么多人来炼那妖法,不缺德么?你杀了我们,你也要死到临头了!” 戈销愁向人群中看去,见左边数第六个男孩,双手也拴在锁链上,正是满脸愤恨,他似乎也颇为害怕,浑身都微微发抖,两眼狠狠地瞪着戈销愁。 戈销愁冷哼一声:“贫道我的寿数还长着呢,倒是你这小鬼,满脸晦气,早该死了!”左手摘下腰上的铜铃,急速摇动。 叮叮当当,铃声清脆悦耳,在场的人,除了周围举幡的十八个道士之外,都是身子一晃,差点摔倒,戈销愁这时举着手中木剑,向那个男孩一指,剑上立即射出一道黑色煞气,往男孩脸上射去。 那男孩见到煞气飞来,拼命挣扎,弄得锁链哗哗作响,他大叫一声:“老怪物,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报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 “住手!”忽然齐星衡隔壁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吼,紧跟着“哗啦”一声,窗框横飞出来,砸在院里,摔成粉碎,随后屋里跳出一个布衣少年。 那少年穿着甚是简朴,仅有一条粗布衣裤,袖子和裤腿都破烂得不成样子,当成短裤、半袖穿着,光着一双大脚,落在院里,先是一拳,将身边那个举幡的小道士放翻在地,伸手捡起那面麻布幡奋力折成两段,随后从地上摔碎的窗户之中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方木,猱身扑上前去,对着戈销愁劈头盖脸砸去。 这时无论是屋里院外所有人都被这少年的勇气惊呆了,五鬼道士那可是妖怪一样的存在,那些被抓来的少年男女之中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反抗,没想到这少年胆大包天竟然敢对这老道士出手。 转眼之间,戈销愁身边的四名道装彪形大汉都被少年放翻在地,一通乱棍,打得鸡飞狗跳,鲜血飞溅,等戈销愁反应过来,方木已经要打到头顶了,他再想施展邪法已经是来不及了,被少年一棍打在右肩上,几乎把肩骨打裂,老道士痛的惨叫一声,顺地一滚,躲开了第二棍,少年大步上前,抡起方木第三次对着老道士的脑袋砸下,猛然眼前黄光一闪,手上一轻,方木已经只剩下少半截,不禁一怔。 戈销愁用飞剑削断了少年手中的方木,随后手里掐了个手诀,对着少年一指,立时飞出五道黑色煞气,将少年双手双脚死死箍住,少年一阵头昏脑胀,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 ... ------------ 第二回 服灵丹仙童画血符(上) 炼法用的幡有三面都被折断,香案也被踹翻,上面的香炉、黑豆、清水等作法之物滚洒一地,把个五鬼道人气得牙根痒痒。 旁边有一个高大道士捂着流血不止的脑袋过来对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就是一脚,戈销愁跳过去抡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对方口鼻窜血,后槽牙都打掉了三颗:“这小子是道爷的宝贝,要是被你打坏了,我活剥了你的皮!” 戈销愁左肩疼痛难忍,一条手臂抬不起来,他用左手托着右臂,走过来看了看地上奋力挣扎的少年,又看了看人群中被锁着的那个男孩,用手一指:“把这两个小子放在一起,让他们在旁边看着,哼,道爷今天就让你们亲眼看看我是怎样用他们的生魂炼成法宝的!”说着命令手下重新排摆香案,又命人从库房里取出三根备用的灵幡,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重新开始作法。 先前那个几个被打伤的小道士纷纷用布包着头,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重新站好,戈销愁在香案上方供起一个黑玉镯,然后左手掐诀,右手舞剑,脚下踏着罡步,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大喝一声:“疾!”手中木剑往左边数第一个少年那里一指,剑上射出一道黑煞,落在少年脸上,顺着七窍而入,之后勾出魂魄,正是那少年的虚影,身上缠着道道黑丝,下面尸体断了生机,“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戈销愁又从西边摄了一个女子魂魄,左手摇铃,右手拿符,喝道:“时辰已到,诸神还不归为!”手腕一振,符纸烧起,男女两人魂魄便被强行拉扯着摄入案上那黑玉手镯之中。 戈销愁躬身对那手镯拜了几拜,口中祝祷一番,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射取其他人的魂魄,到第五对的时候,那个男的终于开始反抗,魂魄在空中大声嘶吼:“老怪物,我饶不了你,便是做了鬼,也要掐死你!”嗷嗷怪叫着,带起阵阵阴风,向戈销愁扑过来。 戈销愁修行近百年,他这刚刚死去的阴魂哪里能够伤到,虽然怨气极大,但也无济于事,戈销愁面带冷笑,伸手在香案上一拍,飞起三枚黑豆,大袖拂动,三枚黑豆借力射出,正打在那鬼魂的身上,瞬间三魂受损,差一点便魂飞魄散,被戈销愁用一道灵符压在香案上,那纸符兀自颤抖不休,似有灵性,直要立起。】 另外那女鬼却想趁机逃走,只是戈销愁早让弟子举着灵幡贴着院墙站了一圈,见她飞过来,立即将灵幡晃动,那幡上符?闪烁,红芒四射,刺得那女鬼痛苦哭号,戈销愁笑道:“你越是凄厉、悲愤,我那宝物炼成之后威力便越大,哈哈。”铃声一响女鬼原本就被符光刺激得惨淡不堪的身体都泛起了道道波纹,三魂七魄仿佛随时都会散去,戈销愁灵符烧尽,她也被收了过去,压在案上,阴阳双魂相并,戈销愁抱剑鞠躬,“二路神仙还不归位,更待何时,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二鬼立时又被收入玉镯之中。 很快,六对十二位少年男女的魂魄都被摄入玉镯之中,只剩下一个女孩,却是跟先前那个男孩一对的,现在戈销愁不杀那男孩,这次炼法却是不能完成。 老道士皱眉良久,忽然向身旁那个大汉道士说道:“我前几天不再观中之时,你做什么了?” 那汉子立即跪下,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如小鸡啄米:“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啊!”说着用手抽打自己的嘴巴,“都怪弟子一时贪酒误事,本来还想今天下山去给师父重新弄回两个来孝敬,哪知道师父炼法着急,我,我……” 老道士一摆手:“罢了,那女孩我本来想用她来做炼丹鼎炉的,却被你给糟蹋了,现在只能用来炼宝,着实坏了我的大计,也不用你再下山寻摸了,今天就用你的魂魄来与那女孩组成一对,你们夫妻情深,一起到我五鬼狱之中做一对阴神吧!” 大汉一听,知道今天要遭殃,他了解自己师父的为人,见哀求不行,伸一头也死,缩一头也是死,索性拼上一把!他眼里露出凶光,右手一翻,已经从靴筒里拿出一柄匕首,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举起匕首直刺戈销愁心窝。 戈销愁也很了解自己这几个徒弟的品行,见他袖子一动,便知道是动了杀机,等大汉冲过来,他猛地一抬袖,袍袖底下飞出一道黄光,只一下,便把大汉的脑袋切了下来,人头滚落,腔子里鲜血狂喷出来。 戈销愁大喝一声,飞快地将剩余那女孩的魂魄射来,又将大汉的魂魄也收过来,打入玉镯之中,伸手一指,那镯子闪出幽幽黑光,迅速飞起来,到那大汉断了的脖颈处,淋上许多鲜血,玉镯黑芒闪烁,很快就把溅上的血滴吸收干净,戈销愁伸手接住。 戈销愁将镯子戴在手上,看了又看:“我这五鬼狱炼了这小半年方始小成,如果前些日便戴在身上,又如何会有东海之辱!”随后吩咐将地上的少年和男孩一起关在齐星衡隔壁的屋子里,为了防止他们再破窗跑出来,他将当初在东海时候便带着的那面五鬼幡立在院里,然后带着五鬼狱回房祭炼去了,留下一众弟子收拾地上的尸体杂物。 齐星衡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亲眼看见那道士用活人炼法,又斩首一人,吓得他小心肝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躲在屋里一声也不敢吭,生怕惹得那鬼道士也把自己捉出来,也来上那么一下。 夜里,齐星衡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逃出去!看那道士对那个少年的态度,就是拿他们当猪养呢,等养得肥了就要挨宰了,说什么也要在他对自己动手之前逃出去。 不过以齐星衡现在的本事,就连这道观的大墙他都跳不出去,更何况还有人看守,要想逃出去简直势必登天! 现如今,逃跑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那小小的乾坤袋上面了,这可是自己那位便宜师父给自己留下来的,既然说自己与他门中有缘,那自己应该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吧,里面就算没有什么护身的宝物,应该也有与师门通讯联系的东西。 那乾坤袋上的四条金绳纠结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不小心便又乱作一团,齐星衡不住地告诉自己,这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一边耐心地解扣,这一解就是两天,最后这口终于被他给打开,几乎就要忍不住欢呼出来。 乾坤袋果然能够装载乾坤,虽然外面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把手伸进去,里面却有最少一立方米的空间,不过可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玉匣和一个红玉瓶,打开红玉瓶,里面全是一个个黄豆粒大小的红色丹药,取一颗放在嘴里,立即化成一滩血水流入腹中,口中腥气未尽,腹内便有如升起一团火,浑身暖暖的,舒服极了。 果然就是那天自己迷迷糊糊吞下的仙丹呢。齐星衡将他小心地收好,又把玉匣拿来,那玉匣通体净白如脂,不见一丝瑕疵,有一本书大小,正面上刻着四个血红隶书――炼血真经。 打开玉匣,里面书页薄如蝉翼,一片片仿佛白纱,近乎透明,上面同样是红色的蝇头小楷,有的地方还画了许多的图谱,齐星衡拿出来数了数,共有五本书,分别是“行功卷”“法术卷”“符?卷”“阵法卷”“炼宝卷”加在一起不过一指厚,却有数千页之多。 那丹药对自己逃跑作用不大,齐星衡把最后的希望都押在这部《炼血真经》上面。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他窝在床上,用大被蒙住,那书倒是光芒流转,即使在黑夜里面也能看的清楚。 他却不知道,这等宝书除非有乾坤袋隔着,否则一拿出来就有豪光透出,道行越高的人越容易看到,盖多少层都没有用,若非此时戈销愁不在观中,早就跑过来杀人夺书了。 齐星衡仔细阅读那部真经,原来这经书是以锻炼自身血液来进行修真悟道的,上面写着“世人修真多练气,却疏于炼血,殊不知血为气之母,血之不存,气之不生焉。”下面又说“我截教修行,不问根骨,修行方法不拘一格,吾在海外多年修行,体悟天心,终于悟出这‘炼血’之法。” 炼血,听起来挺吓人,其实就是修炼自身血液的方法,此功法共分九层: 第一层:以精养血,就是用身体里的精气,化生滋养血液,习之可益寿延年,青春不老。 第二层:以气御血,气为血之帅,用自身真气引导驾驭血液,炼成之后,可自由运转全身鲜血,甚至是化他人血液为己用。 第三层:以神炼血,神藏在心中,心在五行属火,调动心火锻炼血液,去杂存精,使自身血液达到一个质的变化,相当于把自己全身血液都过滤一遍。到这里,才算是入门。 —— ... ------------ 第二回 服灵丹仙童画血符(下) 现在想要靠着修炼功法逃出去估计是不可能的,只能找一些速成的方法。 翻过“行功卷”和“法术卷”,来到“符?卷”。 《炼血真经》上的符?共有近千种,各种功能的都有,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需要用自己的精血来画。 炼血真经修炼层次越高,自身血液锻炼的越加的精纯,所蕴含的灵气就越足,画出来的符?威力也就越大。 不过经书上面也说,即使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修炼的普通人,鲜血里边也是有少量的灵气,这又给了齐星衡一个新的希望,听老道士说自己根骨应该不错,大概血液里边灵气也不少吧。 由于他是要被用来做“药饵”的,所以待遇规格非常之高,旁边的书架上堆满了各种书籍,桌案上文房四宝齐备,他取了一张白纸,龇牙咧嘴咬破中指,照着真经上面的图谱,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血灵辟邪符”。 看着纸上如小儿涂鸦般的“杰作”,齐星衡有些脸红,这玩意乱糟糟一片通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到底好不好使呢? 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看到立在院子里的那面五鬼幡,心想就用它试验试验吧。 戈销愁为了防止隔壁少年再度破窗逃走,将这面魔幡立在院中,他这魔幡是用五个千年厉鬼炼成,他当时掘了一个南北朝时代的古墓,将里面的淫邪煞气融入幡上,炼成一件极为阴毒的法宝,无论是谁,只要走到院中,立即便会给幡上五鬼嗅到,射出黑煞侵骨销髓,如果走到幡前五米之处,便会给五鬼吞噬魂魄而死。 齐星衡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子,见院子里并没有人看守,他探出脑袋,举着刚画好的符伸到窗外,胳膊将将伸直,院里忽然吹过一阵阴风,魔幡被风吹得啪啦啦作响,幡尾上忽然飞出一道黑色煞气,向齐星衡射来。 齐星衡一直都在小心防备,阴风起处,他心猛地一紧,就要松手,等黑煞袭来,他举着手中的符纸奋力抛过去,然后也不敢再看结果,脚下一软,便倒翻回来,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过了好半天,他才敢再次扒着窗户向外探看,只见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阴风习习,让人浑身发冷,那面魔幡轻轻飘动,幡面上已经是汇聚了一团黑色煞气,仿佛随时都会发作,而自己的那张血符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齐星衡吧嗒吧嗒嘴,又回到书桌前,咬破中指画了一张威力比较大的血灵镇邪符,二次来到窗口,一只手举着符纸往外伸去。 那五鬼幡先前一击竟然被挡了回来,幡上五鬼都是愤恨异常,正蓄势待发,这时忽然见到敌人二次出现,立即又射出一道黑煞。 齐星衡为了验证符纸的能力,这次硬着头皮没有退缩,反正那戈销愁还要留着他炼丹,不会让他就这么挂了,就算是被那煞气击中估计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见那黑煞射过来,他一扬手,用符纸挡在身前,黑煞落在上面,立即激起符?上的灵气,被他用鲜血划过的痕迹,此刻都活跃起来,仿佛干旱逢雨的河床,殷红的鲜血在纸上活泼跳动,汇成道道溪流,沿着符?的壁画飞快地流淌着。 符面上血光流转,黑煞都被血光镇住,不住地翻滚,不能再向前一步,可惜齐星衡没有什么法力,要不然就能够将这道煞气一举击散。 攻击被挡住了,幡上忽然传来一阵厉鬼哭嚎之声,黑烟弥漫,围绕幡面形成一个漩涡,里面忽地喷出一道浓浓的黑色煞气,逐渐凝成一个人形,向齐星衡一指:“呔!”射出一道剑煞。 齐星衡那符纸上一次爆发之后就化成灰了,见第二道黑煞竟然凝成一把黑色利剑,比先前更加迅猛百倍地刺来,他吓得急忙向后仰身,滚到桌子底下,那黑煞也不进来,只在窗子外边盘旋一阵,便恨恨地飞回。 过了好半天,齐星衡才又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扒开窗户看了看,院里已经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虽然对那魔幡还是很害怕,但是灵符能够起作用,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事不宜迟,齐星衡拿过一摞白纸,再次开始画符,每次他只能画三分之一个符伤口就凝固了,得重新咬破,才画了八张符,右手中指就要被咬烂了,正要再接再厉,忽然一阵头晕,差点摔倒。 原来,齐星衡画的符很大,每一张白纸按现在的规格来说都是A4纸大小,前前后后画了十张符,失血不少,而且画符不但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还要损耗许多的灵气,他毕竟没有经过修炼,到这时已经是头晕目眩,手脚发软了。 外面的五鬼幡那么厉害,仅凭这几张符根本对付不了。齐星衡躺在床上,愁眉不展,忽然,他想起来那瓶灵丹的妙处,自己当时病得那么厉害,竟然吃一颗就全部好了,而且精神更胜从前。 那灵丹在《炼血真经》上面也有介绍,名叫“血髓丹”,是一种比较高级的丹药,用一种叫做血髓果的植物炼成,最是能够补虚泄实、固本培元、调理阴阳,尤其对修炼《炼血真经》的初学者更有大用。 齐星衡服了一颗,只感觉一道热气从丹田处升起,进而蔓延到全身,大脑无比清晰,身上每一处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劲,他再次咬破中指开始画符。 这次有了血髓丹的帮助,他血液里的灵气更浓,血水也仿佛更足了些,一口气画了几十张,才又有了疲惫的感觉,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松,每一刻都有被那道士炼丹的危险,一连吃了三颗血髓丹,到凌晨的时候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毕竟丹药能够补命却不能补性,耗费的精神还是要自己修养回来。 小道士来送早餐,齐星衡拦住他问:“你把你师父叫来,我找他有事。” 那小道士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长得虽然清秀,却是满脸的戾气,闻言一瞪眼:“你找我师父作死么?哼,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师父就会找个女孩回来给你乐和一场,然后你的死期也就到了,不用着急!” 齐星衡怒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把饭拿走,我不吃了!” 小道士撇撇嘴:“你爱吃不吃!”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看昨天那道士对待隔壁少年的态度,齐星衡料定老道士不会虐待自己,毕竟要养足精气神才能炼丹,这跟养猪肥了再杀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药饵”的心情状态非常重要,要是精神不振,五劳七伤,都会影响药效的。 到得中午,小道士进来看到桌上的食物汤米未动,这才有些慌了,兀自恨恨恐吓:“你小子赶快把这些东西给我吃完,要不然有你好看!”这小道士说话声偏向江浙一带,声音软软的,虽然是骂人,也并不很难听。 齐星衡仍然卧在床上,面朝里,头也不回:“不把你师父找来,我就就绝食,有种你就杀了我好了!” 小道士气得恨不得揍他一顿,挥了挥拳头,但最终没敢动手,他忽然冷笑,从道袍底下取出一面小幡,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举幡向齐星衡一指,幡上便飞出一团黑云向床上罩去。 小道士使用的幡名叫“恶灵幡”,首先要选择一只恶鬼禁锢在幡上,然后每天用生人魂魄和自己的心血喂养,时间长了,幡上恶鬼自生神通,能够生啖魂魄,吞精噬血,非常凶戾。这时小道士倒不是想要下毒手,而是让幡上恶鬼上了齐星衡的身,吃饭之后再收回来,这样虽然会对齐星衡的精神有所损伤,但只要吃饱饭,在休养几个时辰也就恢复过来了。 黑云滚滚,其中恶鬼张牙舞爪,往齐星衡后背扑去,打算从大抒穴入督脉,进而压制他本体的三魂七魄,控制全身。 黑云刚刚将床罩住,齐星衡怀里忽然射出一道红光,初时只是一点,陡然如水波般散开,化成一道光壁,上面隐约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符号,血光流转,将黑云逼开。 恶鬼在黑云之中也被符光挡在外面,气得展身一声凄厉长吼,双爪上黑煞绵绵,奋力往符光之上抓去,只听“啵”地一声,粼粼符光便散成丝丝血气,不等恶鬼近身,齐星衡怀里又飞出一道符光。 先前用的是“血灵辟邪符”,这一次则是“血灵破邪符”,人的血液最能通神,有的人单凭血液便能杀鬼,这一炼成符?更加凌厉,一道血光射在恶鬼身上,红光闪闪,恶鬼痛声大呼,再看他身上已经印了一个红色的符印,鲜血明亮,随着符号流动不息。 那恶鬼奋力挣扎化形,只是那符印也是有形无质之物,任凭他手刨脚蹬,变大变小,都无法将符印揭下来,被印侵蚀的部位,发出“咝咝”声响,冒起道道黑烟,恶鬼的身形不住缩小。 小道士这恶鬼幡也是才炼了不到一个月,不过幡上恶鬼已经是深有灵性,平时降伏山上野兽,无不手到擒来,这时见其受伤,又是心疼又是愤恨,晃动小幡将鬼收进去修养,最后又恶狠狠地看了齐星衡一眼,扭头走了。 —— ... ------------ 第三回 夺鬼幡血路出五雷(上) 齐星衡画符消耗了太多的精神,服了血髓丹,全都都暖烘烘的,仍是萎靡不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直到傍晚才恢复过来。 晚上那个小道士又来送晚饭,发现齐星衡连午饭也没吃,不禁有些着急,齐星衡可是戈销愁特意叮嘱过的,除了走出房间和要女人,其他的一切需求都要尽量满足,不管是上还是灵魂上,只要受到一点伤害,将来影响了金丹效用都要重罚,现在齐星衡一整天粒米未尽,再这样下去,等戈销愁回来他饿得皮包骨,非得抽了自己得魂魄去炼法宝不可。 小道士又急又气,大步走到窗前,摇醒熟睡中的齐星衡:“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天不吃东西也不饿?” 睁开眼睛,齐星衡瞟了小道士一眼:“见不到老道士,我就不吃饭,饿死我好了。” 小道士这下可急了:“我师父不在家啊,求求你快点吧,吃完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出去给你弄,好不好的啊?” 老道士不在家?齐星衡心里一喜:“你师父怎么走了?他去哪了?” 小道士倒也不隐瞒:“过几天就是白骨魔姬四十九岁的诞辰,我师父出去采办贺礼去了。” “白骨魔姬?她是谁?很厉害吗?” “据说在西方有一座骷髅山,山上有座白骨洞,洞中有一只上古时流传下来的尸骸,天长日久受了灵气,修成了精怪,自称叫做白骨夫人。后来有一次,庐山白骨神君路过骷髅山,被白骨夫人捉去,两人不知怎地,一来二去竟然好上了,神君撇了庐山家业,入赘到骷髅山,白骨魔姬就是他们的女儿。”小道士耐着性子给他解说,“那白骨魔姬是四阴时出生,又得父母用法力滋补,一生出来就有无边法力,自然是厉害的,这次在西昆仑血池洞摆下血宴,邀请各路同道,甚至许多前辈剑仙也要前去呢。” 齐星衡对白骨魔姬也只是稍感兴趣,他最关心的还是戈销愁:“那你师父出去采办礼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可是有好些要紧事要跟他说呢。” 小道士无奈道:“要送给白骨魔姬的礼物自然不能太寒酸,师傅打算出去收集九百九十九个壮年男子,估计如果时间来不及就不回来了,恐怕你得等到寿宴之后才能见到他。” 齐星衡心中狂喜,脸上却露出极为惋惜的表情:“你们就不能给他传信,让他快点回来吗?”不等小道士说话便接着道,“算了算了,我知道要抓那么多人得用不少时间,也不难为你了,唉,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害得我饿了一天。” 他看那小道士虽然面含煞气,但毕竟还没见到过什么大世面,便邀他一同进餐,小道士不允,他便以绝食要挟,小道士无奈,才拨了半碗米饭,坐在旁边慢慢进食。 席间齐星衡跟他套话,才知道现在是大明朝弘治十三年。这个弘治皇帝他是听说过的,据说是大明朝比较贤明的一位君主,他生活节俭,仅有一个老婆,并且能够任用贤臣,他统治时期被称作是“大明中兴”。 小道士名叫沈园,浙江人氏,原本家里也算书香门第,后来他父亲被贪官诬陷下狱,抄家问斩,他一个人逃出来,正遇上到处“采药”的五鬼道士戈销愁,掳上山来。 沈园年纪虽小,心思活跃,百翻讨好,到后来戈销愁竟然不忍心用他做“药饵”,收了他做徒弟,到如今,他已经上山六个年头了。 看着齐星衡吃完了满满三小碗米饭,沈园这才放下心,收拾餐具离去。 沈园一走,齐星衡立即收拾东西,准备趁黑逃走,他把衣裤都脱下来,咬破手指在前胸后背、衣袖裤腿上面画满了符印,晾干之后穿上,一百多张纸符都放在怀里,满屋子寻摸了一阵,最后只找到了那方砚台还能勉强算作是武器,用宣纸擦去墨迹揣在兜里。 夜幕降临,齐星衡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由于院子里面有五鬼幡,那幡太过邪恶,整个院子里都被阴气笼罩,就连戈销愁的弟子们也不能在阴气之中停留太久,否则容易受内伤,而且五鬼幡妙法无边,院子里关着的都是些凡人,索性也没有安排人守卫。 此时正当月半,天上明月高照,又有满天繁星拱卫,院子里并不昏暗,连院中央五鬼幡上的符?都能看得清晰,齐星衡刚刚一脚踏出门槛,院里阴风立即嘶号着卷起,阴森寒意直透骨髓,幡上又飞出一道黑色剑形煞气,齐星衡早有准备,左手举着一张“血灵破邪符”拦住,这符是他服用血髓丹之后画出来的,上面灵气更浓,闪出一道符光飞起,与黑色煞气一碰,立即将之击散,非但如此,那符光还反向五鬼幡射去。 五鬼幡上又飞出一道黑煞,将符光接住,幡上五鬼知道来了敌人,黑气围绕灵幡迅速形成一个漩涡,里面飞出五道黑煞,在空中形成人形,一起对着齐星衡尖声嚎叫。 齐星衡吓得两腿发软,左手拿出一把符纸,对着五鬼幡奋力扔过去,然后跌跌撞撞向隔壁跑去。 五鬼幡上五鬼现形,各凝出一道阴煞鬼剑,射入地里,而下一刻,齐星衡前后左右各出现一柄黑色剑气,将周围都给封住,随后,他脚下也有一道鬼剑刺出,齐星衡两手各抓了十多张灵符乱扔。 那些灵符虽然灵气太低,威力很弱,但发明这些血符的是截教通天教主门下一位极厉害的散仙,每一道符上都蕴含天地至理,如果由他本人施用,恐怕单凭一道“血灵破邪符”就能够将那五鬼幡打成碎片,齐星衡虽然没有经过修炼,但是他服用的血髓丹中也蕴含了大量的灵气,前前后后三十多张血符,将五鬼剑阵之中的煞气一扫而光,随后飘荡乱飞,有不少都挂在鬼剑之上,血光闪烁,符纸瞬间化为灰烬,但那用鲜血化成的符印却深深地印在鬼剑上面。 五只厉鬼虽然神通广大,但对上这么多的血符也是痛苦不堪,尤其有那厉害的,血红的符号竟然能够印在灵魂的极深处,几乎将他们魂魄打散,很久不曾尝到的痛苦感觉再一次出现,仿佛天地发威,要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 五鬼气势一衰,五鬼剑阵也瞬间消失,不过仍然是满院煞气,其中更有一缕一缕黑煞凝成的细丝,那些都是五鬼吞噬生魂之后,用人生前的怨气凝结而成,如果是普通人,只要被黑煞丝缠上,立即手足酸软,头晕目眩,瘫倒于地,但齐星衡胸前背后都有血符护体,黑煞不能近身,他大步跑到隔壁,这里也因为有五鬼幡的缘故没有上锁,他一推门就闯了进去。 反手将门关上,齐星衡看到屋里的两个人正惊魂不定地看着他,那个男孩眼里还露出极为崇拜的目光。 齐星衡一进屋便急忙说:“那老道士已经不在观里,今夜就是我们逃走的最好时机。”说着,把灵符取出两摞来,每摞十几张,分别塞到二人手里,“外面那鬼幡我倒是勉强能够对付,只是那些道士我可打不过,昨天看这位兄弟功夫不错,正好咱俩配合,我对付他们的妖法,你抡棍子上去揍人,咱们才有可能逃出去!” 男孩十分好奇地翻看灵符,那少年很有礼貌地冲齐星衡鞠了个躬:“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如果能够逃出去,他日一定不忘恩公大德。”说着大步走到一张桌子前面,扳过桌腿,一脚便将桌面踹下来,两手各拿了一根桌腿,比划了两下,风风火火地问,“咱们这就走吧?” 齐星衡摆手阻止:“慢着,外面那鬼幡实在是太厉害,你们对付不了,我得想办法先把它给撂倒,然后你们再出去,要不然那五柄鬼剑飞上来,你们就算拿着符纸也抵挡不住。” 对付那鬼幡的办法,齐星衡早就想好了,《炼血真经》上,“炼宝卷”之中,有用人鲜血沟通器灵,来迅速收取别人法宝的办法,他将自己的十根手指都咬破,按照真经上面所绘,在一张纸上画起了鬼画符,这玩意有时间限制的,上面的血要是干了就没用了,所以他并没有事先画好。 画符时候,三人顺口通了姓名,那少年名叫林虎,是福建人,男孩叫罗米是山东人,齐星衡画符的时候,两人就给他打下手,最后林虎还把自己的血放出一酒盅给齐星衡使用。 一切准备就绪,齐星衡让他们两个躲在屋里接应,他自己带着准备好的行头出门。 那幡上五鬼先前被符印所伤,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缓过劲来,见仇人再次出现,立即嗷嗷怪叫,纷纷张口喷出一道道浓浓的黑煞,天上的明月和满天星斗全被黑煞遮住,浓如墨汁般的黑色煞气滚滚涌动铺开,院中伸手不见五指,若是凝神细看,还能看到其中缕缕怨气凝结的黑煞毒丝。—— ... ------------ 第三回 夺鬼幡血路出五雷(下) 齐星衡身上有灵符护体,前后左右都有符光闪现,将黑煞逼开在三尺之外,他抓着一摞灵符,大步向前冲去,刚迈出几步,就觉得脚踝上一紧,低头一看,竟然有一个血糊糊的手将他右脚抓住,随后鬼手化形,变作一缕轻烟绕着大腿向上盘旋飞起,所过之处,凉彻骨髓。[] 齐星衡经过些天来得遭遇,胆子也大了许多,伸手捏着一张“血灵锁魂符”口中念着真经上的两句口诀,将符按在鬼影上面,那鬼立时被符光镇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砰”地一声,暴起一团黑煞,化形飞去,回到幡上立定,对着齐星衡又是一阵咆哮。 齐星衡功力不够,没能将那厉鬼锁住,事先准备好的血魂桩也忘了拿出来,懊恼不已。 周围阴风惨淡,齐星衡脑门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住地给自己壮胆,一步一步向五鬼幡走去,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每迈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很快,齐星衡便走到幡前五米之处,五只厉鬼立即齐声呼啸,飞下幡来,齐星衡将那道用十根手指画的“十绝定空符”举起,此时符上血迹尚未干透,红光流转,飞起十个血点,仿佛飘洒的血滴,溅落在齐星衡周围,形成一个圆圈。 此时五鬼已经入阵,齐星衡将灵符放在地上,五鬼扑来,他翻身滚倒,还是被一个厉鬼扑到身上,不过幸好他身上衣裤都有灵符护持,那厉鬼破了十余道符光,最终力竭,还是被弹了回去,齐星衡这才滚出血点范围,取出一根“血魂桩”定在一个血点上面。 血魂桩是真经上面所记载的一种法器,不过并不属于法宝而是符?,是专门用来布置阵法的,也可以配合符?使用,齐星衡做的这个相当的简单,就是削了五根木头,分别把五种符刻在上面,再用鲜血浸泡一刻钟便成。 齐星衡这五个血魂桩分别刻着五行属性的符印,用来加持十绝定空符的威力,每隔一个血点钉入一个,五根血桩钉好之后,地上的十个血点立即同时放光,与中央地上的符纸相呼应,一道道血光凝成细丝,相互拉扯,结成一个图案,与符纸上所绘的符号一模一样。[] 十绝定空符可化作十绝定空阵,厉害的能够凭空化出十个空间,将人困在里面,齐星衡自然没有那样的能耐,只是简单地勾勒分出十个血阵,其中还有五个是空阵,只有一半又用,通过五个用林虎鲜血浸泡过的血魂桩加持,倒也能够将五只厉鬼困住片刻。 齐星衡用血阵困住五只厉鬼,然后快步跑到五鬼幡前,那幡所立之处不断地向往荡出一圈圈的黑煞,仿佛水波一般,齐星衡举步维艰,凉气从脚底窜起,下半个身子几乎都麻木了。 在距离五鬼幡还有三步远的地方,齐星衡终于再难近前一步,身上的灵符有一多半都被阴气化成灰灰,越往前阻力越大,他不敢再往前走,吞了一颗血髓丹,然后咬破中指,将心血淋在幡上。 五鬼幡是麻布制成,血滴落在上面竟然不能渗入,反而向下滑落,齐星衡大急,这会血髓丹入肚,丹田处又暖和起来,他知道五鬼随时都可能脱困,不能耽搁,拼命又向前迈了一步,抓过幡面,用右手中指在上面飞速地画起来。 那幡仿佛涂了一层油,血水落在上面很快就会滑落,一张符画到结尾,前面的符头便已经变了形,偏偏那符属于“炼宝卷”,十分复杂,连画两次均以失败告终。 身后厉鬼叫声越来越响,齐星衡知道他们就要脱困,拼命吸了一口气,抚了一下嗵嗵乱跳的心脏,再次将中指结的血痂咬破,“奋指疾书”,这次终于一气呵成,趁着前面符头没变形的时候,将符脚画完。 灵符一成,立即闪出朦胧的血光,幡上涌出大量阴寒煞气,想要将血符剥离,不过那血符极为厉害,已经是深深地印入幡面之中,与此同时,十绝定空阵中的一个厉鬼惊呼一声,“嗖”地一下从阵中飞回,被收于幡上,而其余四只厉鬼叫声愈厉。 齐星衡不敢怠慢,又吞了一颗血髓丹,拼命打起精神将剩余四个灵符画完,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那鬼竟然从阵中杀出,嗷嗷大叫着抓破齐星衡背后的六层符光,一只鬼爪已经伸入齐星衡的后脑之中,就在这时,最后一道灵符的最后一笔画完,血光一闪,那鬼极为不甘心地缩成一道鬼气,被收入幡中。 “噗通!”齐星衡瘫倒在地上,最后那鬼一击还是伤到了他的魂魄,虽然不严重,但认真来说,他现在还是一个凡人,魂魄十分脆弱,那厉鬼只是随手一击,他便眼前发黑,手脚都没了知觉,差点昏过去,林虎和罗米急忙跑出来,要扶他回屋去休息。 齐星衡摆手制止:“我们不能耽搁,五鬼幡已经被我取下,咱们得快走,林哥,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全都靠你了!” 林虎点点头,就要将他背起,齐星衡连忙道:“不可,一会出去,你可是主力,我还能坚持,你在前边开道,我在后面让小罗米搀着就行。” 林虎也不?嗦,迈开大步,向前院走来。 很显然,戈销愁的这些弟子对他的五鬼幡还是很信任的,不但西跨院里没有安排人看守,连前院里也没有防备,虽然刚才五鬼嚎叫冲天,但是他们也只是以为有人要逃跑,被五鬼附体送回屋里,还讥笑着他们吃些苦头,万万没有想到那五鬼幡已经被人收去了,况且观中人都习用鬼魂炼法,即使有个别鬼叫也没人在意。 齐星衡一行人顺着偏殿小路,直走到前院才被一个喝酒喝多了出来撒尿的小道士看到,他大叫一声:“你是谁啊,怎么看着……嗯!”还没看清楚来人面目,就被林虎箭步欺近,一桌子腿砸在脑袋上,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不过五雷观中还有一位戈销愁的师弟名叫雷千叶,外号叫做五雷道人,他入门较晚,道行连戈销愁的一半也赶不上,不过毕竟也是修道多年,正在偏殿打坐的他忽然感到气机不对,伸手拿过案上水碗喝了满满一口,取出一面铜镜,张口喷去。 雷千叶这面古镜是他师父给他留下来的,名叫五雷镜,不但内含天罡神雷真力,还能够洞悉五雷观的一草一木,一口水雾喷下,镜中也显出蒙蒙水汽,波光流转,立时现出清晰地景物,里面的主角正是顺着偏殿旁小路逃走的齐星衡一行人。 雷千叶见了大惊:这三个小子是谁?再看师兄的五鬼幡竟然被其中一个少年拿在手里,心中越发的起疑。原来他这些日闭关炼法,并没有见过齐星衡等人,看他们匆匆忙忙地向观门处赶,手里又拿着师兄的五鬼幡,判定不出是敌是友。 齐星衡三人打晕那个撒尿的小道士之后,便加紧赶路,忽然前面平地出现一个炸雷,雷光一散,现出一个黑袍道人,将去路拦住:“三位小友为何深夜离去?还拿了我师兄的五鬼幡?” 雷千叶一现身,林虎不问三七二十一,三步窜到跟前,抡棍就打,雷千叶大怒:“竖子安敢行凶!”右手向上一脱,掌中现出一面铜镜,涨到车小,将桌子腿架住,他手臂一震,镜上飞出无数道细密的电光,打下来的桌腿瞬间粉碎,林虎也被电弧射中,“砰”地一下,一个跟头,倒翻出去。 齐星衡一见这道士使出法术,连忙也取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咒,那符便立在空中,他伸手一推,符上红光闪闪,向雷千叶印过来。 雷千叶惊叫:“你这是哪一门的道术?”手中五雷镜往下一照,将血符印在上面,他法力不足,不能完全发挥五雷镜的妙用,被齐星衡的一道“焚天血咒”印在镜面上,一连三次催动法力,都没能将血咒驱除,到后来,鲜红色的符号竟然开始燃烧起蓝色的火焰。 齐星衡这时又取了三张咒符,平推过来,雷千叶看出厉害,扬手发雷,“轰轰轰”一连三声,将三道咒符轰成飞灰,忽然眼前现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还以为是法宝,不敢再用宝镜抵挡,念咒发雷也来不及,连忙缩头躲闪,却仍被那东西狠狠砸在脑门上,“砰”地一下,打得他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冒,耳边仿佛铜锣急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后就又挨了林虎的一记桌腿,登时两眼一翻,扑街在地。 齐星衡和林虎分别用砚台和桌腿配合打晕了五雷道人雷千叶,看出那面五雷镜是好东西,齐星衡当仁不让,过去将铜镜捡起,揣进兜,和林虎正要继续逃走,忽然周围阴云聚集,黑煞弥漫,现出十来只恶鬼,影影绰绰,看得人毛骨悚然。 —— ... ------------ 第四回 得宝镜阴云遇三尸(上) 黑雾之中,隐隐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小罗米吓得用小手紧紧攥住了齐星衡的胳膊,微微发颤,齐星衡轻声安慰了他几句,又看了看束手无策的林虎,一种高手的感觉油然而生,自己是三个人中“道行”最好的,面对周围的各种黑煞厉鬼,他们两个都需要自己来保护! 不记得在哪本书里看到有“五福”的说法,其中有力量济人谓之福,能够帮助别人,保护弱小,这本身就是一种令人自豪的福分。】 齐星衡拍了拍罗米的肩膀:“好孩子,有哥在,这些妖魔鬼怪都用不怕,看我破了他的法术!”又向林虎小声说,“一会我将毒煞驱开一条缝隙,你领头冲出去,遇到有人拦路,就给他一棍子好的!” 口中说了大话,齐星衡心里却很是没底,他现在哪里会什么道术,先前对付一个无主的五鬼幡还是出生入死,差点被阴煞冻毙,刚才打倒五雷道人完全是意外,而且也是林虎动作快捷,出其不意,现在要破了周围的重重恶鬼简直无法可想。 不过他还是有优势的,首先,那些家伙并不敢真正的将自己三人杀死,其次,自己身上还有许多灵符可用。 首先,他拿起一张“血灵破邪符”,左手掐着法诀,口中默念咒语,最后喝声:“疾!”将符纸抛到空中,却没见那灵符有什么反应,而是飘飘悠悠,落在小路边上的草窠里。 黑煞之中有人喝道:“三个小崽子赶紧滚回自己的窝里去,别给大爷们添麻烦,否则抽了你们的三魂七魄,祭炼爷爷的斩铁剑!” 齐星衡将地上的符纸捡起来,小心戒备,忽然黑煞之中飞来一口黑色的宝剑,那剑长有三尺,漆黑如墨,外面笼罩一层浓浓的煞气,飞行之时,后面还拖了不少细细的黑煞丝,还未到近前,就有阵阵阴风迎面吹来。 齐星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拉住正要冲上去的林虎,外面那人御使飞剑之术很是普通,又是新炼不久,那斩铁剑颤颤微微地飞来,速度并不快,到了近前之后,绕着三人转圈,仿佛在示威一样。 外面那声音又起:“小子,看到爷爷的飞剑厉害了吧,告诉你们,立即乖乖回到西院去,否则一剑一个,砍成六截!” 齐星衡看那剑飞得缓慢,瞅准机会,一把将手里的破邪灵符按在剑脊上,符上红光连闪,斩铁剑不住颤抖,同体黑煞大作,“呼”一声响,符纸化成飞灰,齐星衡大惊,又取了一张威力更大的“血竭灭活符”,按在剑柄上。[] 这张灵符威力极大,与前一次的十绝定空符是一个等级,黑煞剑浓烟又起,符纸再度化成飞灰,不过上面鲜红的符印却深深地印在剑上,鲜红的笔画仿佛一条条红色的小蛇,蜿蜒蟠动,斩铁剑上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煞气被灵符逼得如潮水般喷涌出来,好在三人身上都有不少灵符护体,煞气都被远远排开。 外面那人一阵惊呼:“哎呀,不好,我的斩铁剑怎地……”他运力要将宝剑收回,只是那剑被压制了灵性,连续数次,都没有反应,到最后,与宝剑之间的联系竟然是越来越弱,那人气得跳脚,“小子,老子杀了你们!” 旁边一人连忙阻拦:“不可!师父对那三个小子可都很是期待,将来龙虎金丹可是要找落在他们的身上,你可不能伤他们。” 先前那人哭丧道:“我那斩铁神剑可是师父帮我炼制,现在竟然收不回来了,不行,我这就进去,将宝剑拿回来,顺便将它们抓回去!”说完不顾阻拦,飞身投入迷雾之中。 齐星衡听见外面的谈话,早把黑煞剑交给了林虎,见前方黑雾翻涌,跳进一个身材长大的青年道士,他刚一出来,齐星衡便立起一道“焚天血咒”,奋力推出去,正印在来人的胸口。 齐星衡几乎没有道行,这焚天血咒虽然等级很高,但也全靠血髓丹中蕴含的灵气激发,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威力,只是这焚天血咒有一个极为特殊的性质,那就是污染和诅咒。 与先前几道血符一身正气相比,这血咒便有些偏向“邪”,是在血中融入怨气,吸引天地凶戾之气,怨气越深,其诅咒的威力越大,齐星衡虽然性子和善,但这些天无缘无故被穿越来东海,差点丢了小命,又被五鬼道士捉到这里来做“药饵”,心中也是积攒了许多的怨气,先前雷千叶的五雷镜就被他这咒语污染,可怜老雷同志从没有见过这种攻击型态,还以为是什么极厉害的法术,又心疼宝镜被污染,拼力催动宝镜要化去血咒,结果挨了闷棍。 焚天血咒落在来人胸口处,符纸立时化作飞灰,不过上面鲜红的符印却牢牢地渗入对方的皮肤之中,并且立即化成蓝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也是他寿数将尽,如果他立即退出去,运功抵抗,很容易就能将血咒化去,因为齐星衡道行太低,那血咒之火非但伤害不了他的魂魄,就连皮肤也只能是轻微灼伤,充其量就是落下一个“符号纹身”罢了。 这道士见识太少,一见血咒上身,胸前起火立即慌了神,双手奋力扑打,又动用周围的玄阴煞气抵抗,正忙乱时,身后黑煞翻滚,转出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正是林虎,拿着斩铁剑拦腰一下,登时劈成两截。 长这么大,齐星衡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死人,而且是如此血腥地死法,他倒退了两步,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再抬头看林虎,见他半身沾染鲜血,威风凛凛站在血泊黑雾之中,一时间,仿佛不认识了对方一样。 外面人听到里边惨叫,纷纷呼喝,又喊先前那人名字,不见回答,这才知道遭了毒手,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的三个小子,怎么能够杀得了修道数年的“剑仙”。 齐星衡又取出十几张“血灵破邪符”,咬破舌尖,混合了唾沫,将血星喷出,落在符上,点点润开,他又念动咒语,一旁罗米早准备好了火石蜡烛,用最快的速度将符纸点燃,那符一旦绕烧起来,立即又变了一个样子,血气随火光升起,齐星衡大喝一声:“破!”扬手将符抛起,漫天奇怪的符号凭空出现,随后合在一处,向前射去。 这次是十几张灵符一起发射,血符本身就有诺大的威力,又有掐诀念咒,火光加持,符光如激光炮一样射出,在浓厚的黑煞之中如摧腐裂朽一样直透出去,所过之处,无论是煞气本身,还是阴毒无比的黑煞丝,尽皆被消灭一空,就连拦在路上的一个恶鬼都被打得魂飞魄散,硬生生开出了一条通向外面的道路。 道路一开,林虎立即一马当先挥舞着斩铁剑向外冲出,迎头正遇到一个道士探头看来,林虎大吼一声,跳起一丈多高,斩铁剑兜头劈下,那道士平时都是欺负一些没啥能耐的村民,哪里见过这等气势,慌忙之际,来不及掐诀念咒,竟然傻傻地举着手中的幡向上招架,只听“喀喇”一声,鬼幡立时断成两截,斩铁剑带着无匹的气势落下,将那道士从头至胯劈成两截。 这斩铁剑是五鬼道人采集东海神铁精心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成,交给徒弟之后,又经过多时祭炼,锋利无比,就算是一般的钢刀也能一劈两段,真真是削铁如泥,所以起名叫做“斩铁”。 林虎几人刚刚冲出重围,周围的道士们纷纷围拢上来,共有二十多人,只是五鬼道人修道多年,却是因为所修歹毒邪法,惹下不少除邪卫道的仇家,前些年他师父在四川死在了长眉真人的剑下,他带着师弟多年四处漂泊,直到最近几年觉得自己功力大成,才敢到这里定居,是以所收弟子多半功力浅薄,又因为资质不高,所以与乃师修为相差何止万里。 这剩下的二十多个弟子,只有四五人可以称得上是高手,其中能御剑的只有两人,五鬼道人本身剑法就不如何高明,所以其弟子也专以法术为主。 林虎见众人围上来,并不惊慌,反而虎吼一声,飞身来到一个青年道士面前,举剑便砍,那道士手中也有一口黄色仙剑,是用一只黄鼠狼精的元神炼成,颇为诡异,与斩铁剑一碰,立即发出清脆响声,暴起朵朵火花,同时一股奇臭弥漫开来,让人闻之欲呕,头昏眼花。 这五雷观的道士虽然炼就飞剑,但本身剑法并不如何高明,而反观林虎却是闪转腾挪,进退有据,以剑做刀,大开大合,那道士被逼的手忙脚乱,什么法诀道术都来不及施展,交手只五招,就被林虎一掌砸他拿剑的手腕上,紧跟着手起剑落,将一颗大好头颅斩下。 周围道士见同伴又死一人,纷纷喝骂,或是挥动灵幡,或是摇动铜铃,或是祭起飞剑,所有攻击全都袭向了林虎。 —— ... ------------ 第四回 得宝镜阴云遇三尸(下) 先前齐星衡给了林虎十几张灵符,大多以护身为主,后来他用桌腿去打五雷道人雷千叶,被五雷镜伤到,瞬间便将灵符毁掉大半,这时众人同时出手攻击,他身上飞起几道暗弱的符光,已经是遮挡不住。 事先讲好的,道术自己来破解,人由林虎对付,虽然看着对方攻击,漫天恶鬼哭号,一阵阵头皮发麻,但齐星衡还是大吼一声,挡在林虎身前。 这几天为了急着逃走,齐星衡主要阅读背诵“符?卷”,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忽然看到所谓的“天书仙卷”,自然忍不住好奇,他已经把《炼血真经》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还要仔细琢磨。 经书上面有一个“血咒驱灵”的法门,他非常喜欢,就是用本身热血中的凛然正气,驱动鬼灵,齐星衡能被鸿钧老祖看上,送到这里“封神”,非但本身根骨极好,人也是聪明无比,虽然还没有什么法力,但领悟力非凡。 他拿着刚收到的五鬼幡,横在胸前,将幡面展开,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上面,那麻幡无风自飘,其中响起厉鬼欢愉的咆哮之声,陡然飞出五道浓稠欲滴的黑煞,滚滚荡开,凝成五个人形。 齐星衡先前用五道血符压制幡上厉鬼,实际上已经是跟幡建立了一定的联系,这时左手掐诀,按照经书上所记载的七星连环步踏出,虽然绊绊磕磕,差点左脚踩右脚将自己绊倒,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口中祝道:“当黄书青缯佩之,存呼皇一内讳名字,?我右耳之下,使我万?通畅,玉清开生,死??塞,九孔受灵。注①”紧跟着伸手向五雷观众道士一指,“还不快去将他们赶走!”又是一口血沫喷出去。 五鬼得了鲜血滋润,又因为齐星衡控制了灵幡,所以虽然不能如戈销愁那样如臂使指地控制,但这点简单的命令还是听的。 那五鬼齐声嚎叫,成扇子面形向众道士们扑去,这五个家伙可都是千年厉鬼,经戈销愁秘法祭炼,这时又得了齐星衡鲜血,凶戾无比,众道人们见到敌人拿着自己师父的宝物攻击自己,顿时慌乱地四下散开,只是那五鬼行动迅速,转眼之间,便钻入五个人身体里,将其魂魄吞噬,转而呼号着从头顶飞出,拢成五团黑云,只剩下五具失去了生气的尸体轰然跌倒。 众道士大惊,纷纷摇幡御剑反击,只是他们道行太差,五鬼分合化形,聚散无常,飞剑都落在了空出,魔幡放出来自己喂养的恶鬼也尽都不是对手,纷纷被五鬼撕裂吞噬,唯有其中一个小道士摇动的一只铜铃,还颇有魔力,齐星衡还不能完全发挥五鬼幡的优势,叮叮铃声响起,五鬼都不愿意去攻击他。 五鬼虽然去攻击五雷观众道,但并没有执行齐星衡“将他们赶走”的指令,而是大开杀戒,转眼之间,除了那个摇铃的小道士和沈园见机早,逃得快之外,其余人全部被五鬼撕裂七魄,吞噬三魂而死。 那五鬼回来之后,又要反噬齐星衡,齐星衡再次一口血喷出去,落在五鬼身上,然后又摇动灵幡,五鬼受幡上五道血符镇压,吃饱了魂魄,又得了血气,这才极为不情愿地缩回幡里。 齐星衡脸色苍白,身子一晃,差点摔倒,林虎二人急忙过来扶住他,三人都不知道这五雷观中是否还有别的道士,不敢耽搁,林虎将斩铁剑还给齐星衡,自己拿了黄仙剑和另外一柄柳妖剑提在手中。 三人顺着小路绕过偏殿,刚到大门处,忽然周围阴风又起,北边星斗之下,飞来一道漆黑浓云,转眼之间便到了五雷观顶上,陡然带着一股无匹的阴邪气势压下,齐星衡三人身上的灵符无论高级低级,瞬间全部化成灰灰。 林虎二人还看不出什么,齐星衡却看出来,来人实力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所能抗受的范围,他立即一推林虎:“你们快走,这家伙实力太强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林虎手持双剑站在他的身前:“你们两个走,这妖人我来对付!” 齐星衡怒道:“我手里有五鬼幡,放出五鬼还能支撑片刻,再说五鬼道人不会伤我,你那两下子一上去就得歇菜!”急切之间也来不及解释“歇菜”的含义,伸手将他推开,左手将五鬼幡一展,再次将伤痕累累的舌尖咬破,混合唾沫喷洒在上面,掐诀念咒,伸手一指,幡上阴风鼓荡,五鬼齐出。 齐星衡向越来越低的黑云一指:“去将那人赶走,快!” 五鬼得令,嗷嗷乱叫着冲上天空,只见天上黑云向周围一展,几乎将整个五雷观全部罩进去,随后猛然收缩,现出一个身材长达,黑眉长须的道人,那道人口中大喝一声:“蝼蚁之身也敢向我出手!”右手揸开,五根手指分别射出一道灰蒙蒙的尸煞,每一道都射中一只厉鬼,将那鬼治得哇哇怪叫,却被钉在空中不能动弹,紧跟着道人伸手一招,齐星衡手上的五鬼幡自动飞过去,被他接在手里,伸手一抹,便将五鬼重新送入幡中。 齐星衡看的目瞪口呆,正寻思着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忽然听那道士惊声叫道:“咦?这是戈贤弟的五鬼幡,兀那娃娃,五鬼道人的宝幡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中?” 乖乖不得了,这家伙竟然称那戈老道为“贤弟”,非但交情不浅,而且可能比他还要厉害,齐星衡低声叫道:“快跑!”三人撒腿就顺着山路往下疾奔,那道士倒也不见追赶,只是微微冷笑。 齐星衡三人一口气跑出三里多地,累得不行,反观林虎竟是气不更生、面不改色,就连小罗米都比他要强,齐星衡呼呼直喘:“虎哥,你还是快点带着小罗米走吧,这老道士实在是太厉害,我斗法斗不过他。” 林虎浓眉一展:“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顿了顿又说,“实不相瞒,齐兄弟,我先前对你说了假话,我本是山东莱芜人,姓魏叫做魏祥,我父亲在辽东做官,我是想去参军,以期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可恨在半路上遇到了那五鬼道士,将我捉到这里来,先前因不知齐兄弟的底细,所以用了假名,还请见谅。” 齐星衡一愣,刚才看这小子武艺高强,杀起人来毫不留情,就知道他绝不是外表看来的那样仅仅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没啥没啥,出门在外,可得处处都要加小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刚说了几句话,魏祥往后边望了望,只见两山之间的五雷观已经完全被黑暗所笼罩,天上阴云密布,仿佛梦魇一般,压在心头,他伸出大手,将齐星衡拉起来:“这里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齐贤弟咱们还得快走!”他背上背着罗米,一手拉着齐星衡的胳膊,赤着脚走在山道上兀自健步如飞,很快便又走了五里多路。 眼看已经是到了下山的道口,忽然影影绰绰看到路中央站着一个人,等走到近处再看,顿时就连魏祥也吓得惊呼一声,头皮发麻,双手将黄仙剑和柳妖剑分着一摆,将两人护住。 原来,在到路口上,站着一个身高两米多的僵尸,生得赤面獠牙,青眉褐发,好不骇人,身上穿了一件南北朝时,北方少数民族的胡服战甲,双手黝黑枯瘦仿佛鸟爪,抓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刀,喉咙里发出咯咯冷笑:“跑啊,你们怎么不跑了?” 说话之间,左边、右边也各出现一个僵尸,穿着打扮也都是古代戎衣,一拿剑、一拿枪,成品字形将魏祥等人围在中央。 齐星衡虽然不知道这僵尸是怎么回事,但一定跟后来的那道士有关,急中生智,故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五雷观惨遭奸人毒手,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你有种来把我也杀了吧!虽然我才入门没有几天,但我也生是五雷观的人,死是五雷观的鬼!”说着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气势,将斩铁剑横在胸前。 空中又传出先前在观门口遇到的那道人的声音:“咦?你竟然是五雷观弟子?贫道乃是三尸道长海东青!”紧跟着阴云一展,那道人长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海师伯?”齐星衡几乎“热泪盈眶”,“你就是海师伯吗?呜呜,你终于来了!”说着松手任由斩铁剑跌落在地上,用哭腔说,“海师伯,我们五雷观……呜呜,全完了,全观上下,所有的师兄们全部被那妖人杀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了,师父不在家,我又没什么能耐。” 海东青听了倒有些信了七八分,首先他看齐星衡根骨极佳,出现在五雷观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被捉来炼丹的,第二是戈销愁收的徒弟,但如果是第一种他不可能持有并且能够使用戈销愁的独门法宝五鬼幡;其次,他万万也想不到,就这么三个凡人小子真的能够杀得了观中那么多的修行者。 不过他还不放心,冷声问道:“你既然是戈销愁的弟子,为什么没有修练他的道法?而且,这五鬼幡是他的独门宝物,又怎么舍得给你?” ―――――――――――――― 注①:截取自《上清大洞经?太洞皇一之魂上归消魔玉符》 —— ... ------------ 第五回 入荒宅帅哥遇少妇(上) 对此,齐星衡早已准备好言辞应答:“我入门时日尚短,只上山不到半月,还没有学过什么功法,因为西昆仑的白骨仙姬诞辰,师父为了准备贺礼,走得匆忙,所以只交给我一些说是他最近从东海新得的一部道书中学来的符术,等回来之后再来传授我他老人家自己的秘法。至于这五鬼幡么……是师父炼好了一件叫做‘五鬼狱’的黑玉镯子,据说威力远比这五鬼幡厉害,临走的时候,便交给我了。” 一听齐星衡还知道白骨魔姬和五鬼狱镯的事情,海东青便越发的放心了,他伸手一指,平地暴起黑色浓雾,他借着黑雾浓煞现身,周围的三只僵尸竟然“嗖嗖嗖”尽数钻入他的身体里边去了。 这三尸道长本出生在东北,元朝中期时候修道,曾经得到一部《三尸化身秘法》只是所得仅有残页,并不能真正修炼出三尸化身,他便挖掘古墓,寻找替身帮助炼法,终于寻了三个南北朝时候的皇家古尸,借以炼就神通,只是虽然三尸也能分化,却毕竟不是道门正宗,落了下乘。 海东青和戈销愁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挖掘古墓,一个寻尸,一个收鬼,有一次二人同时被困在一座鲜卑皇族的古墓之中,结果二人共度生死,竟然结成至交。 三尸道人海东青后来在东北得罪了高人,不得已跑来南方,在江苏云台山寻了一处洞穴修炼,平时常来五雷观做客,所以对戈销愁的事情都是熟悉得很。 三尸道人现出身形,见齐星衡并不过来参拜,心中又有些起疑,伸手向怒目而视的魏祥和罗米一指:“这两个娃娃是谁?” 齐星衡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们是被师父捉来准备炼那龙虎丹的,我每天给他俩送饭,知道他们都是极仗义讲义气的,刚才妖人来袭,多亏他们两个我才逃出来,我已经答应他们,在师父面前求情,放他们下山了。” 海东青见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心中疑虑尽去,抚须而笑:“你这娃娃倒也机灵,我看那五雷观里的酒囊饭袋加在一起也不如你一个中用。” 齐心横连忙回答:“哪里哪里,观中各位师兄个个都是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之人。”说着还把斩铁剑从地上捡起来,呜呜哭道:“师兄临死之前,将它交给我防身,呜呜,师兄们死的太惨了,师伯你可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是仇人刚刚飞走,打算先支走这法力凶悍的老道。】 哪知海东青一摆手,十分不屑地说:“那些废物们,死就死了,我平常就跟老戈说过,他也只是收养他们端茶送水,给道观增加些人气罢了,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至于报仇么,哈哈,你师父仇家满天下,他又哪里报得来!” 这海东青道行比那五鬼道人戈销愁还要高出一大截,修炼百余年未曾收徒,这时天上阴云尽散,满天星斗重新现出,他看齐星衡面目清秀,虽然文弱,但是双眼之中炯炯有神,好似朗星,又聪慧伶俐,颇有仙根,越看越是喜欢。 “这五鬼幡先还给你,啧啧,戈老道还真是好运气呐,这几首符印看似简单,却极是高明。”海东青有看向魏祥和罗米,罗米吓得后退几步,躲在两人身后,魏祥则是双剑交叉,护在胸前。 齐星衡连忙说道:“海师伯,祥哥和罗米已经跟我八拜结交,算是我的磕头弟兄了,我们已经约定虽不能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可不能……” 海东青失声笑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像戈老头那样练什么紫宵氤氲龙虎丹的,我要炼也是炼那尸丹。我只是看这俩孩子根骨不错,若是能够修道,定能事半功倍。”他见二人眼中只有恐惧和愤恨,倒也不强求,“你们走吧,我跟这师侄还有话说。” 齐星衡见魏祥眼里满是担忧之色,连忙过去拱手作别:“魏大哥快走吧,小弟还要跟海师伯去追查凶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等我道术修成,定然还有再见之时!”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魏祥微微摇头,那意思是自己暂时是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魏祥知道自己继续在这里非但一点忙也帮不上,反而还会引起老道士起疑心,便也跟齐星衡告别,背起罗米,迈开大步,向山下村落飞奔而去,一会的功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齐星衡生怕老道士进观之后发现异常,事情败露,只是把话往报仇上面引,老道士却很是不以为然:“不必了,为那么几个东西报仇,我还没有那份闲工夫,至于观中满地狼藉,尽是血污,我也不去看了,那白骨魔姬在西昆仑摆下血池宴,广发‘白莲血食贴’,邀请同道,我也是在邀请之列,这次来朝天门便是想邀你师父一同前往,既然他先走一步,咱们也这就起程吧!” 齐星衡闻言不禁喜出望外,心说只要你不进观我就还能隐瞒一时,虽然到了西昆仑见了戈销愁双方对峙不禁仍有露馅之时,不过这里距离西昆仑有万里之遥,路上自己仍有逃跑的机会。 海东青果真也没进观中,伸手牵住齐星衡,将宽大的袍袖一甩,脚下黑云涌现,阴风鼓荡,拖着两人往西昆仑飞去。 三尸道长所御黑云行得不慢,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经到了湖北地界,齐星衡吵着肚子饿,要吃东西,二人降下云头,落在武昌城外。 湖北省是大明朝就藩最多的省份之一,仅次于河南,从明太祖朱元璋时期就有藩王被封在这里,所以这武昌虽然没有现代大都市那样繁华,但在大明朝也算是极为兴盛了。 二人漫步进城,齐星衡来到一个小摊门口,伸手就抓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大嚼着,含糊不清地指着海东青说:“一会他付钱!”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老道士,心想他不会出手杀人吧?光天化日之下,会不会有正道剑仙出来拔闯啊。 海东青漫步走到棚子里,在一个桌子前坐了下来,接过店主人倒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从怀里掏出小拇指肚大的一块散碎银子放在桌上,笑眯眯地冲齐星衡摆手:“好孩子,别在外边吃,小心呛了风,到这慢慢坐吃,我们不着急赶路。” 齐星衡差点被包子噎住,本来还想制造混乱,伺机逃跑,没想到这杀人不眨眼的老道士出门吃饭也要付钱,他弱弱地问店主人:“那点银子能买几个包子?” 店主人点头哈腰地说:“只要少爷您吃得高兴,这些包子连同笼屉都给你也用不了那些钱。” 呃……齐星衡狠狠地把包子吞下,然后掉头出了包子摊,老道士取出一文钱递给店主人,又装上了两个包子带着,到了街上再找齐星衡已经不见了。 齐星衡十分狡猾地利用一张“血灵连脉符”是自己身上的气息与街上众多行人融为一体,又小心地用一张替身符贴在一个向城南匆匆赶路的行人身上,自己却调头奔向城北。 一路穿大街过小巷,忽然耳边响起三尸道长的声音:“星衡师侄,你这是要去哪啊?” 齐星衡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四处看看,却没有老道士的影子。 “娃娃,不要再闹了,赶紧回来,我们还要赶路呢!” 齐星衡正要回答,忽然想起当初看武侠小说时候,内功高人都有传音入密的功夫,甚至还能千里传音,这三尸道人可是神仙一半的人物,耍这么个小手段应该不成问题。 果然三尸道人又叫了两声,但只是叫他回去,并没有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知道三尸道人不会马上赶来,但那老家伙神通广大,齐星衡不敢怠慢,正看到旁边有一家宅院,侧门虚掩着,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他看看左右无人,猫腰潜入。 这家宅院规模也颇不小,看起来也应该是官宦人家,只是已经开始破败,院子里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有,甬路上砖缝里都已经长出杂草,朱红的回廊上还挂上了几张落寞的蛛网在随风飘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忽然,从宅子更深处传来一阵歌声,歌喉婉转细腻,嗓音极好,声调悲切,饱含无数心酸与无奈,听的人心里一紧。 齐星衡凝神细听,“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听着听着,心情也变得低沉起来,他循着歌声前行,转过回廊,来到后院,他所经过之处,尽皆荆草丛生,破败不堪,唯有这个小院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净雅致,左边是一片菜地,右边是花架,长了一派五颜六色的小花,点缀在厚厚的五角形叶片铺就的绿毯上面,颇为赏心悦目。 此时,屋内歌声一停,只剩下一个女子的低声啜泣。 —— ... ------------ 第五回 入荒宅帅哥遇少妇(下) 齐星衡悄悄走到门前,隔着薄纱帘往里观看,只见一位身怀六甲的少年妇女正在一边织布,一边哭泣,听那声音,凄凄惨惨,仿佛有说不完的伤心事,看那容貌,泪雨连连,似乎有看不完的委屈情。 那少妇长得十分年轻,也就十岁模样,身上穿的衣服倒是颇为华贵,只是已经被水洗得褪色,肚子高高拱起,几乎不能坐立,她兀自强忍坐着织布,一只手拄着椅子,一只手不停地在机器上忙碌着。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翦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少妇口中呢喃清唱,反复在向着不知名的神明哭诉。 忽然,她觉得肚中疼痛难忍,忍不住轻抚,埋怨:“冤家!你父进京近三季,窗前白雪化青芽,至今音信全无,娘为你操劳至今,你还踢我!”虽然语气埋怨,但也怕伤了胎气,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来,向床边走去。 少妇站起身刚一抬头,忽然看到窗子外有一个人头,顿时喝骂:“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滚出去!”抓起还缠着一截线的梭子就扔了出去。 齐星衡见那少妇起身,刚跟她对上眼光,便听到一声喝骂,紧跟着一个黑乎乎的物事便直往脸上砸过来,他也算手脚灵活,低头矮身,梭子从头顶上飞过,他连声叫道:“别动手,等一下,我有话说!” 听到他的声音,少妇一怔:“你不是张波儿,你是谁?” 齐星衡转到身,从门而入,站在门口,先给对方鞠了个躬:“我叫齐星衡,现在正被一个妖道追杀,无意之中躲到姐姐院里来,刚才听到姐姐哭声悲切,就被吸引过来,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少妇见他打扮怪异,头上只有一寸多长短碎的头发,似乎是传说中的藩蛮之人,长得倒是清秀,看山去不怎么像坏人。 她心思百转,心想若是存心占便宜,自己一个妇道人家现在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孩子就要出生了,先看他想要如何。 她缓缓挪到床边,斜倚着枕头侧歪着,又将窗前纱帐落下,挡住自己的脸:“奴家身子不便,敝舍简陋,客人想要喝水外面缸里有,锅里还有三张面饼,一切还请自便。” 齐星衡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连忙答谢:“那就多谢姐姐了。】”他倒也真不客气,到了隔壁锅里取了面饼,又找到几根青葱,拿了回来,坐在椅子上吃。 屋里安静了一会,齐星衡便主动跟那少妇攀谈,那少妇年纪不大,也没什么心机,多日孤苦,好容易有这么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开始时还有些警惕,到后来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出来了。 原来少妇的名字叫做柳三娘,公公齐叔安是县主簿,去年因为楚王家奴强占了城北的一大片土地,很多百姓甚至是地主都失去了自己的田地,告上了衙门,齐叔安本性耿直,又想那家奴占地乃是私产,与楚王无关,便上门去说理,结果被人打折了腿扔到大街上,连跟去的百姓也被当场打死了五个,那家奴甚是猖狂,站在门前大喊:“你们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在这湖北一亩三分地里,老子就是王法!” 齐叔安的儿子齐成玉中过举人,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当即带领一帮子秀才等人二次上门,结果又被乱棍打出。 齐成玉威胁要把这件事情便成平话传遍天下,那人再次扬言:“都给老子滚蛋!告诉你们,老子的靠山那是楚王,在干说三道四,小心拔了你们的舌头!” 齐成玉回家诉说经过,老主簿齐叔安夙夜哀叹,又有伤在身,不几天便一命呜呼,驾鹤西游。齐成玉老父晚年得子,他年纪不满三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见老父冤死,焉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变卖家产,准备行装,去京城告御状,结果一走就是大半年,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齐成玉的老妈原本身体就不好,老伴死后,儿子又不听劝阻跑去京城,又不时地有泼皮上门纠缠,老人家哀思数月,也撒手人寰,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现如今连佣人也都跑光了,只剩下柳三娘一个人艰苦度日。 齐星衡听完,心里也是一阵叹息,就着大葱将饼吃完,抹了抹嘴,又去缸里舀了瓢凉水喝,回来又给柳三娘鞠了个躬:“谢谢三姐了,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只吃了一个包子,只是我身上没有钱,你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也算是报答你了。” 柳三娘哪敢留这样一个陌生人在家:“出门在外,难免有不方便之处,既然吃完,还请自便。” 齐星衡想了想,取了一颗血髓丹递过去:“实不相瞒,我师父是东海一位散仙,这仙丹就是他老人家亲手炼制,吃了能够养精补血,最为灵验,三姐你脸色苍白,最近肯定没有补充什么营养,吃这仙丹正好。” 柳三娘略微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把但要接了过来,用一只嫩白的小手拖着,豆粒大的血红色丹丸左右滚动,似乎也有些迟疑不决。 齐星衡也不催促:“这仙丹你留着吧,我也该走了!” 从后院出来,齐星衡却没有离开齐家大院,他推测三尸道人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所以决定在这里躲上一夜再说。走到前院,寻了一间空屋子,盘膝而坐,按照《炼血真经》上面所载功法闭目静养。 他这一坐就是一天,感觉浑身暖烘烘的,血液循环似乎比平时更加快了,血液里流淌着使不完的精神。 夜幕降临,他吃了血髓丹,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有饥饿感,正思考着以后应该怎么办,忽然后院传来一阵摔东西和争吵的声音,他连忙出门又回到后院。 人的双眼受血而视,他此时是第一层的以精养血阶段,修炼了一整天,此时眼光更加的清澈,夜幕之下,一切都是清晰可见,看柳三娘的屋子里已经是多了几个年轻人。 只听柳三娘大声喝骂:“张波儿!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缺德啊!你将来不会有好报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十分嚣张地调笑:“我不图‘好报’,我只求现在能够‘抱好’,嘿嘿,齐嫂子,你就是好的,给我抱抱好不好?” 随后屋里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只听那张波儿一声惨叫:“好啊,你个小寡妇!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外面的男人来了你就留人家,我这本地的来的你就用枕头砸!”原来他已经是挨了柳三娘一瓷枕砸在头上。 柳三娘哭道:“你休要血口喷人!那位相公只是路过,吃了面饼之后就走了!” 张波儿痞态毕露:“我血口喷人?实话告诉你,我一直安排了弟兄在你家四周盯着呢,那小子进了你家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过,说,是不是藏在你的床底下,啊?我来看看!” 看见张波儿又去床边对柳三娘动手动脚,齐星衡此时再也忍不住,他却不声张,取出五鬼幡,并不放出幡上厉鬼,只是将那幡对准靠近门口的一个泼皮一指,幡上五张血符同时闪出光芒,幡上飞出一道黑煞,在屋里众人身上一绕,化作无数道黑煞丝,一举将众泼皮手脚困住,全部跌倒在地。 众泼皮骇然,回头看到齐星衡现身,张波儿兀自口中叫骂不停,被齐星衡抬腿一脚踢在脸上,顿时鼻血长流,门牙都掉了一颗。 齐星衡大步进屋,一看柳三娘已经是躺在床上,满脸汗水,不住地呻吟翻滚。 虽然不知道是孩子就要出生了,但齐星衡也看出情况不妙,急忙上前:“三姐,我给你那丹药呢?快吃了啊。” 柳三娘一看是他,顿时警惕起来:“那药……那药弄丢了!” 齐星衡立即又取出一颗来,他多日来咬破手指画符,此时已经是伤痕累累,血髓丹遇到伤口便化成一滩血水,齐星衡见了大惊,急忙把手送到柳三娘嘴边,让血水顺着她嘴角流入。 柳三娘还想再吐出来,那血水早顺着咽喉流入脏腑,随后一股热气充满全身痛楚立即小了许多。 齐星衡急道:“三姐,刚才我为了对付这帮无赖动用了法宝,恐怕已经惊动了我的那位对头,恐怕他马上就要到了,我得赶紧走,你多保重!” 柳三娘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这位相公,我家宝儿恐怕就要降生,还请你把这些坏人弄出屋去,我,我……啊!”画未说完,又痛的叫了起来。 齐星衡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些泼皮弄出去,他原本就差不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将六个大活人拖到院里,不禁累得呼呼直喘,站在院里向柳三娘告别:“三姐,仇人马上就到,我真的得走了!”说完抬腿就往宅院侧门跑。 刚迈出几步,忽然院里一阵飞沙走石,空中传来一声怒喝:“谁人敢觊觎我家佛宝!”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齐星衡回头,正要说话,忽然一愣,原来,这人竟然不是三尸道人! —— ... ------------ 第六回 服仙丹佛童变血婴(上) 齐星衡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身后,他多日服用血髓丹,眼力已经非同小可,见那人身高最少得超过二米,腰围最少也得有四尺多,一颗大头光溜溜好似麦斗,两颗牛眼犹如铜铃,在黑夜之中兀自烁烁放光,手大脚大,身上的每一个零件都比别人要大上几号。[] 看他头上还烫着戒疤,身披灰色袈裟,手里握着一根水磨禅杖,竟然是一个和尚! 那和尚看了齐星衡一眼,高声喝道:“兀那娃娃!你是谁的门下?今天到这里来,是要做些什么?” 齐星衡就感觉有一口铜钟在耳边猛敲,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正要答话,那和尚高颂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佛童就要出世,等一会再来问你!”说完揸开一张簸箕般的大手,朝齐星衡一指,飞出五道光柱,分青白红黑黄,到的空中化成五道光墙,连成一片,将齐星衡困住。 先用五行遁术将这个小孩困住,大和尚冲屋内大声道:“阿弥陀佛!里面的可是柳施主么?我那佛童应该出世了,你可将他还我了!”说完迈步进屋。 齐星衡被五行真气遁住,前后左右包括头顶尽是一片彩光,一会刀枪林立,一会黄沙扑面,一会烈焰滚滚,一会洪水滔天,只是走不出去,他再一次放出幡上五鬼,命令道:“快点破了这阵法,带我出去!” 五只厉鬼嗷嗷怪叫着朝青光扑过去,下一秒青光陡然化作满天跳动的火苗,将五鬼烧的吱吱直叫,倒飞回来。 这五只厉鬼受了重创,没能得到好处便返回来要吞噬主人,个个面目狰狞,鬼爪张开,獠牙现出,将齐星衡团团围住。 齐星衡一边拿出血符一边摇晃五鬼幡,全都不管用,眼看五鬼就要扑上来,他吓得大叫一声,急忙后退,慌忙间左脚踩在右脚上,滚倒在地,五鬼扑到他近前,距他不足一尺之地,忽然顿住,紧跟着化成一缕黑烟,自动收入五鬼幡中。 齐星衡抬头一看,只见三尸道长海东青正满面慈祥地站在他的背后,刚才的五鬼正是被他一只手擒住,打回幡中,再找周围的五行遁光,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消散了。 “师伯!”齐星衡在地上一翻身就势给他跪下,“求求你救救柳三姐,那个大和尚进屋去了!她,她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三尸道长还未表态,便听屋里传出那大和尚的一声惊怒的叫喊:“这是怎么回事!佛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小贱人,你到底对我的佛童做过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三娘凄厉地哭叫:“你把孩子还给我!快把孩子还给我!” 齐星衡见三尸道人没有动手,他先出手,用五鬼幡向屋里一指,便射出一道黑煞,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大和尚一声闷哼,那道黑煞便如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被止在门口。 “哇!哇!”婴孩的啼哭传了出来,听到孩子的哭声,三尸道长一皱眉,竖起一只右手,拇指压住食指成环,其余三指伸直做刀型,这在道门之中有个名头,叫做“斩魔刀”,凭空斩去,木制的窗棂忽然如被利器重击,裂成粉碎,三尸道长紧跟着一掌平平推出,里面大和尚也大吼一声,室内狂风大作。 就在齐星衡猜测二人斗法谁胜谁败之时,三尸道人身后的地面忽然钻出一个褐面獠牙的僵尸,手里提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齐星衡见那婴儿长得娇嫩可爱,小拳头攥得紧紧地,不住地挥舞,小脚也一弹一弹地乱踹,只是一双大眼睛竟然向外射出道道血光,好不骇人。 屋内一声虎吼,大和尚陡然跳到院外,他也看出三尸道长功力深厚,不敢武断出手,便在原地打了个问讯:“阿弥陀佛!贫僧弥陀寺法善,不知这位道长怎么称呼?” 齐星衡有心拉人下水,抢先回答:“我师伯就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镇三山,辖五岳,追魂绝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三尸道长海东青!” 一听到“三尸道人”的名号,法善微微一愣:“海道长,你我二人教派不同,但三尸道长得名号我也是听说过的,听说你向在东北关外活动,怎么跑到这武昌来了?” 三尸道人眯缝着眼睛,说话毫不客气:“贫道一向独来独往,任性自由,想要去哪,可不用跟什么弥陀寺的和尚交代!” “你!”法善名号里虽然有一个“善”字,但其实一点也不善,若依着往常有人跟他这么说话,早就一禅杖砸过去了,只是现在千辛万苦炼就的佛童还在对方手里,只能强压怒火,“海道长!那佛童是我师七指禅师转世之身,还请你还我!” 三尸道长面露讥笑,看了看那婴孩:“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嘿嘿,贫道修道一百余年,虽然没有修炼过佛家法门,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这孩子前生应该是一位道教高人,不知被你用什么法子捉来,用你佛教的秘法洗练过,恩,还给他用了‘大灌顶’,啧啧,还用轮回之法锻炼,可怜这孩子还未出生便受尽六道轮回之苦,终于把他炼成了一个九世灵童,接下来,你是要把他炼成法宝还是第二化身呢?” 法善闻言脸色数变,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尸道长竟然一眼就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原来在一年前,法善谋杀了一位道教的前辈高人,夺取了他的元婴,用秘法融了他师父七指禅师留下来的舍利子为其洗练,又让他在轮回盘上历尽“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在最短的时间内,历尽饿鬼啖魂、地狱业火等各种酷刑磨炼,方才成型。 后来正赶上年前柳三娘去弥陀寺烧香拜祭,被他看上,将那元婴送来转世,经历十月母胎精血补养,待得降生之后,便是“佛童”,这种“人造灵童”是一种近乎妖孽般的存在,不过如果炼成法宝,那也是几乎可以媲美神仙宝物的。 齐星衡一听这孩子这么可怜,连忙从僵尸手中将孩子抱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海东青:“师伯,你不会真的要把这孩子还给他吧?” 海东青笑道:“自然不会。”齐星衡刚把心放下,又听他说,“我们道教虽然不讲究转世祭宝,但这九世灵童正适合我修炼那三尸化身,哈哈,法善啊法善,我今天不杀你,你回去再给我炼出这么两个九世灵童来,助我完全三尸化身……” “弥陀佛!”大和尚法善怒喝一声,“贼泼道!佛爷今天就先宰了你!”说完飞跳过来,抡起水磨禅杖搂头便砸。 海东青从袖中也取出三口黑色宝剑,那剑非金非石非木,与禅杖相交,发出“啪啪”闷响,老道士一扬手,三剑齐飞,绕着法善,挥出道道灰蒙蒙的尸气,法善将禅杖左右磕打,使得跟风车一般,袈裟上面宝光闪闪,竟然将尸气挡在外面,大和尚荡开三尸剑,势如疯虎一般横冲直撞。 海东青纵身飞到空中双袖挥舞,洒下无数道尸煞,大和尚将禅杖祭起,又从袈裟底下取出五口戒刀,那刀仅有一尺多长,但每一口都寒光四射,刀芒射出一尺多长,法善喝道:“呔!”五刀飞起,与三尸剑绞在一处。 二人很快打出城外,海东青放出三个僵尸,各持利器,加上自己,四个人围住大和尚厮杀,海东青在关东时候,炼制一件宝物,名叫“双鱼扣”,乃是一对嘴对嘴的金鱼,出手时只有一点金色的星光,鱼嘴中央的金环套在禅杖上面,用力一绞,“咯嘣”一声脆响,顿时绞成两段。 法善失了禅杖,顿时有些心疼,五口戒刀上下翻飞,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三尸一人的合力,六般兵器的围攻,他大喝一声:“袈裟伏魔!”双臂一张,身上的袈裟脱身而起,涨到数亩地大小,仿佛一团红云,向三尸道长包围过去。 三尸道人见他袈裟神奇,急忙化一道黑煞遁走,那袈裟一个回旋,将那个使剑的僵尸包裹在里面,法善手掐佛印,口念咒语,袈裟之内燃起腾腾烈火,烧的那僵尸吱吱直叫,只是不能脱困。 三尸道长的三个僵尸都是费尽百般心血才炼成的,一咬牙取出来一件多年苦练、轻易不肯拿出来的宝贝,名叫云台灵尸幛,团在手里时,只是灰蒙蒙的一团,薄如纱,轻如烟,一出手便是满天尸煞,将方圆十几里的天空全部罩住。 海东青将头上道冠摘去,披头散发,灵空虚步,用手一招,先接住上尸彭踞剑,念咒作法,向法善一指,剑上立即射出一道十余丈长的尸煞,同时带动灵尸幛中的无边尸气,一起向法善攻去。 法善没了袈裟护体,单是云天灵尸幛的腐蚀他便有些抵挡不住,这时见到尸煞射来,也不敢抵挡,急忙向后飞退,他却不知道,三尸道长的这三口宝剑乃是三尸一体,上尸一动,其余二尸不用控制,分别与上尸剑成犄角之势射来。 法善躲闪不及,五口戒刀光芒暴涨,却仍然被尸煞露入一点,那三尸各有名目,尤其是中尸剑煞,沾上一点,便让人肝火大动,愠怒异常,法善本来今天辛苦炼成的佛童被抢就挺郁闷,此时沾染了尸气,顿时暴跳如雷,气冲斗牛! —— ... ------------ 第六回 服仙丹佛童变血婴(下) 齐星衡可不管这一僧一道谁胜谁负,在他看来这俩家伙没一个好东西,看了看怀里的婴儿,心想就算把他送还给他母亲,一会天上的僧道无论谁下来,他都跑不掉,而且还会连累屋中的柳三娘。[] 略一寻思,他取出六张替身符,烧成灰烬,打了瓢凉水,泡了,分别给躺在地上的六个泼皮灌下去,然后解开他们身上的黑煞丝的束缚。 齐星衡从乾坤袋中取出斩铁剑,轻轻一挥,便将一块青石板划成两段,吓得众泼皮战战兢兢跪地求饶,他冷冷说道:“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了,天上那个大和尚和道士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会下来就要捉住你们,吃你们的心肝,我心肠好,见不得人冤苦,所以放你们逃走,不过你们可要记住了,一定得分开,如果两个以上的在一起,就会被他俩立即察觉,追上去油炸心肝,清蒸人脑,你们六个只有分别向六个方向逃走,才不会被抓住知道么?” 六个泼皮吓得面如土色,一哄而散,齐星衡从屋里扯了一条床单,将婴儿裹上,又用一条丝带扎在背后,急匆匆出了齐家大院,往城北疾奔。 此时夜深人静,大明朝实行宵禁,而且四门早已经关闭,齐星衡刚到城门口就有四个官兵阻拦,他举起五鬼幡,射出黑煞丝将四人缠住,奋力用斩铁剑去砍城门。 斩铁剑何等的锋利,切那包铁的城门就如切豆腐一般,将城门砍出一个大洞,然后穿洞而出,此时吊桥高高竖起,外面就是波涛滚滚的护城河,他在河边略一踌躇,又将五鬼放出,给每只厉鬼都贴上一张五行血遁符,分按五行方位,围成一圈,又咬破中指,每只鬼赏了一滴精血,他脚踏罡步,掐诀念咒,最后命令:“速降将我送到对岸,五鬼速行,急急如律令!” 那五鬼这次倒也听话,他话一说完,周围便刮起腾腾黑风,绕着他不住旋转,越来越快,到后来便将他轻飘飘托起,“嗖嗖嗖”,阴风怒号,很快便带着他飞到对岸。 双脚一踏实地,他立即收了五鬼,齐星衡脸色此时极是惨白,这五鬼搬运法对修炼多年的修真自然伸手拈来,不在话下,只是他才只是修炼了几天光景,虽然《炼血真经》是截教秘法,但也不可能让他立即就有多少道行法力,刚才这一会的功夫,便让他头晕目眩,上眼皮直打下眼皮,只想就地躺下,昏昏睡去。 咬了咬牙,吞了一颗血髓丹,齐星衡背着血婴在城外绕了一圈,用黑煞丝捉了一只老鼠,喂它吃了一张替身符,然后转到向西。 虽然齐星衡用张波儿等泼皮和老鼠们带着他的替身符混淆视听,又转道向西,但也没能支持多久,刚走出数里,就听到后面传来大和尚法善的声音:“小娃娃!竟然将我教佛童拐走,实乃罪大恶极!” 齐星衡一回头,便看到法善在距离地面不到三丈高的地方面朝下疾飞而来,一张胖脸已经扭曲到极为恐怖的地步,七窍都流出血来,身上只剩下那件袈裟还算完好,里面的僧袍都已经破破烂烂,黝黑结块,仿佛被浓硫酸烧过一样。 见他追来,齐星衡心中一凛,心想莫不是那三尸道人已经被他杀了? 法善在空中,张开一只大手,就往齐星衡头上抓来,齐星衡就势滚到,反手解下背上丝绦,将婴儿抱在怀里,眼看那金刚降魔巨手,带着无匹佛光二次抓下,他立即打出焚天血咒,然后也不敢看结果,手脚并用,向前疾奔,眼看有一座城隍庙,取出斩铁剑,将墙壁破开一个窟窿,弯腰钻了进去。 法善见他竟然能够发火,也不吃惊,一把便将火焰抓灭,正要第三次将齐星衡脚踝抓住,忽然觉察不妥,收回手掌一看,只见宽大的手掌心已经被烙下了一个血红色的道教符号,上面兀自有火焰燃烧。 “咦?好怪的符印!”法善右掌金光闪烁,瞬间将血咒抹去,不过心中也有些惊异,心想一会捉到那小孩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莫非佛童身上的异变就是他搞的?佛童身上可是有师父七指禅师的舍利佛光护体,他竟然能够令其异变,那得有多高的法力! 明代的城隍庙香火还是很旺盛的,明太祖朱元璋落难的时候就曾夜宿城隍庙,所以对其推崇有加,称帝之后,还册封过四城城隍为王,职位一品,与三公、左右丞相平级,州府县城的为公、伯、侯,职位二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全国各地几乎有城池的地方,就有城隍庙,而且里面乐师、道士、祭祀皆全。 齐星衡进了城隍庙,口中祝祷:“城隍爷,我今天为救人活命,被凶僧恶道追杀,只能牺牲你的金身了!”说完就拿了供桌上面的烛火,四处放起火来。 古代建筑多是木制,大火一起,立时不可收拾,庙里的人纷纷呼叫者跑出来,提水救火,齐星衡又成乱贴了几张替身符,直到全部用光,正要跑出城隍庙,忽然看到后面大和尚法善和三尸道长双双赶到,二人在空中一边斗法,一边在人群之中寻找齐星衡。 现在跑出去,只能够立即暴露目标,他一转身,又跑到前殿。 一迈进大殿,正要求城隍多多保佑,虽然知道那玩意只是一个纸扎的东西,即使在这个仙侠满天飞的世界也未必真的有灵,但人越是在无助的时候,越是心存侥幸,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好。 刚来到城隍像前,忽然看到供桌上面坐着一个小男孩,只见他年纪也就十一二岁,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短衣,项下带着一个黄金项圈,赤着一双粉嫩的白足,生得纯灵俊秀,一对大眼睛闪亮得如同两泓泉水,甚是可爱,正坐在供桌上面,当啷着一双小脚,随意地晃动。 齐星衡吓了一跳,伸手把他抓过来:“小朋友,你家大人呢?这里很危险,你快点走吧!” 那男孩并没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打量他。 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尸吼,越来越近,齐星衡急了,左手抱着婴儿,右手将这男孩抱起,跳过供桌,跑到城隍爷像后面去,又取了三枚隐身符,贴在己方三人身上。 他刚藏好,大门上便传来“砰”地一声,紧跟着三尸道长的化身之一,那个拿刀的僵尸便闯了进来,他瞪着一双灰色的眸子,四处打量,又不住地嗅着人的气味,齐星衡那三张隐身符毕竟功效太弱,这僵尸只问了两下就觉察到神像后面有人,大吼一声,扬手便将刀横着抡出,他那刀也是一件利器,射出丈余精芒,横贯斩来。 宝刀将城隍爷的神像一斩两段,泥土飞扬,碎泥块滚落满地。 “当!”齐星衡奋力用斩铁剑将刀架住,他双臂都好像断了一样,胸口一窒,竟然喘过气来,勉强挡住了两下,仰身翻倒躲过刀锋,之后抱着婴儿和那男孩一起滚下泥台,钻到供桌底下。 齐星衡把婴儿塞到男孩怀里:“小弟弟,那僵尸要杀这孩子,你快带他走吧,我来挡住这僵尸!”说完取出一张血符,施展焚天血咒,那僵尸举起宝刀,又要斩落,忽然眼前血光迸发,随即被符咒印在胸口,兀自缓缓燃烧。 僵尸低头看了看胸口的血咒,忽然狂性大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双手举刀扑过来,齐星衡横过斩铁剑,正要咬牙再接他一击,忽然身后闪出一道匹练似的金光,比闪电还疾,飞出去围着那僵尸只一绕,便将这堪称刀枪不入的千年挂甲古尸分为两截。 齐星衡看得目瞪口呆,回头看见那男孩伸手将金光收回,拢入袖中,不禁又惊又喜,伸手去抚摸男孩头顶:“行啊,小弟弟,有两下子啊,你既然这么厉害,为啥也不早点出手,害得我这么狼狈!应该罚你!”说着伸手去男孩脸上轻轻捏了两下。 那男孩眉头微蹙,将齐星衡的手拿下来,问道:“你也是上清一脉的道友么?” 齐星衡伸手拍他后脑勺,失笑道:“你这小家伙!还跟我俩拽文,上清一脉就上清一脉……你是上清道门的?嗯,你修道几年了?家大人是谁啊?” 男孩身上金光一闪,躲过他的“鬼爪”,向后滑出两步,打了个稽首:“贫道李静虚,道号极乐童子,师承正是上清一脉!” “李静虚?还极乐童子!”齐星衡看他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似的就感觉好笑,伸手又把不住后退的他给抓了回来,“你小子说的上清一脉,就应该是,嗯,截教喽,那跟我还真是一派的,说,你是谁的徒弟?多宝道人?瘟神吕岳?财神赵公明?”齐星衡看过《封神榜》,对《蜀山剑侠传》了解不多,连说了几个,男孩摇头,他又念叨“极乐童子”几个字,忽然一拍后脑勺,“你不会是青城派的吧?极乐真人是你什么人啊?呀,我想起来了,极乐真人不就是一副小孩打扮,并且叫李静虚的吗。” —— ... ------------ 第七回 去执念一心脱七苦(上) 知道眼前这小孩就是青城鼻祖之后,齐星衡并没有显出丝毫敬意,反而抓着男孩肩膀左看右看,打量了半天:“啧啧,怪不得一下子就能把那死尸撂倒呢,原来是前辈高人啊!” 李静虚身为青城派鼻祖,与长眉真人同辈,道行之高天下罕见,早已达到了心性如水,德比赤子的境界,虽然被齐星衡如此观看,倒也不动怒,不动声色地扒拉开齐星衡的手,向后退出几步,盘腿虚坐在他对面:“青城派本来就是上清一脉,三清大道,峨嵋派得太清道统,青城派得上清道统,昆仑派得玉清道统,只是当年我截教万仙来朝,另外两脉不顾三清情分,勾结佛教打压我教,致使教派凋零,人才失落。[]” 齐星衡看着小孩挺有意思,眉宇之间表情显得十分郑重,只是配上那张稚嫩的小脸就显得有趣多了,他从后世过来,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思想,根本就没有那种对前辈高人的敬畏,不禁又逗他:“你不是跟长眉老道是至交嘛,另外现在青城派也不错啊,也算是天下间除了峨嵋派之外的一大正派了。” 李静虚摇头:“现在的青城派掌教朱梅是峨嵋派连山大师之徒水晶子,已经不再是我上清传承了。”顿了顿,又说,“这许多年来,青城与峨嵋派渊源纠葛,想当年连山大师得了一部我上清道书,对我截教道法万分钦佩,发下大宏远,不再用峨嵋派自居的太清道,而是跑到海外专研上清道,欲给那些被人贬称为‘旁门’的修士趟出一条道来,不论根骨,皆可成仙,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让他的徒孙朱梅执掌青城派,只可惜他所得功法不全,后来又为佛门宵小所乘,最终没能成功。” “佛门?”齐星衡有些奇怪,“佛门不都讲究慈悲为怀吗?难道也有坏蛋?” 李静虚苦笑:“教派之争从上古开始便已存在,比如当年的五台山焚经(注①),又如教徒中自行伪造传言的《老子化胡经》(注②),佛教也造出释迦摩尼三位弟子入东土的传言(注③)。况且,《道德经》有云‘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恶已。’在修道人眼里,是没有绝对的善恶的。” 齐星衡不懂其中典故,听得云里雾里,故自说:“我也不知道我师父是谁,他给我留下一部经书,说是三日后回来找我,结果还没到三天,我就被一个道士给抓去浙江了,后来又被另外一个,就是上面那位三尸道人弄到这里来。”说着又想起带出来的婴儿,刚才斗僵尸打得激烈,竟然把他给忘了,刚一回头,正看到一个幼小的身影正附在那僵尸的半截尸体上大口地吃着什么。 齐星衡惊出一身冷汗,跳过去一看,那小孩竟然在吃僵尸的肉,初时还没有注意,这小小的婴儿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牙齿。 他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将小孩抱过来,那孩子竟然也不挣扎,反而冲着齐星衡咧嘴,咯咯直笑,口角处还有暗褐色的血渍,白森森的牙齿上还挂着几块肉沫残渣,看他用小舌头一舔,那情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齐星衡后脊背阵阵发凉,差点将他扔出去。 那边李静虚又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凶戾之处更胜妖孽,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将他杀死,否则长大之后,将不可收拾,天地之间,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治得了他。” 齐星衡一愣:“为什么是我?” 李静虚小脸上泛起戏谑的笑容:“他本是一位前辈高人的元婴,被那和尚炼成‘人形舍利’,用来镇压气运和抵御业火的,他本来是没有智力和思想的,只是被你那颗沾染了你自身精血的血髓丹,开启了灵智,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妖孽,凶戾成性,原本好好的‘佛童’,被你变成了血婴。” 齐星衡吧嗒吧嗒嘴:“那你能算出他的前世是谁吗?” 李静虚摇摇头:“他在轮回盘上也不知道经历了九世轮回,就连我也算不出他的前身是谁。”忽然又拍手笑道,“以后你就带着他吧,否则不见了你,他凶性大发,只要再过几年,就算是外面那个和尚和道士连手,也要被他连皮带肉吃个干净。” “这个……”齐星衡看李静虚虽然说得可怕,但是并没有露出但有的神色,知道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啊,对了,我说你怎么不在青城山享福,深更半夜地跑到这里来,难不成是专门来等我的?” 一听这话,李静虚眉毛又重新皱了起来:“我因为弟子拖累,多年不能飞升,最近净中参悟,忽然算出,还得从弟子之中着手,本来还以为是你,现在看来,竟然是这小东西。”他艰难地说,“只要我能够将这小家伙引入大道,便可飞升去了。” 知道这时齐星衡的心思才完全放下来,将小婴儿递到李静虚怀里:“那就多亏你了,可别让他再吃死尸了。”看了看婴儿嘴角上的血迹,兀自心凉不已,“另外,既然咱们两个是一个门派的,那我就跟你上青城山好了,现在外面太危险了,那和尚和道士都不是好人。” “你须得给我七滴精血,使他在七年之内凶性不发作,等七年之后,无论成败,我都将他送还给你,另外,你也给他起个名字吧!” 齐星衡这几天无论是画符还是施法,都得用到血,不是咬手指头就是咬舌尖,早已经是轻车熟路,闻言咬破中指,给了七滴鲜血,李静虚用一个白玉瓷瓶接着。 “叫什么名字好呢?”齐星衡琢磨着,自己毕竟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随便给起名字可不好,“大号等将他见了他爹和娘再说,先起个小名吧,我先前听他母亲唤他作“宝儿”就叫‘血宝儿’好了。” 李静虚微微笑道:“不错不错,他也算是因血而生,叫血宝儿正好。不过青城派早已经几乎成了峨嵋派得别府,我也不再是青城派掌教,另外你自有机缘造化,我却不能带你一起走。” 李静虚说完,脚一跺,一道金光,平地乍起,映得满室通明,他直接穿破房顶,飞上天际,把外面相斗的三尸道人和法善都吓了一跳,那三尸道人先前感觉到自己一尸被人斩杀,已是知道下面有一位高人,正在撺掇着法善,打算二人联手入内,谁知大和尚本来脾气就不好,又沾染了尸气,犯了犟劲,只是要把三尸道长杀死,耽搁了这么一会,李静虚已经飞到空中。 “海东青,法善,血婴已经被极乐童子取走,你们若想要,尽可到无忧洞来讨要!”李静虚话音说到最后,已经是飞到千里之外,声音滚滚送来,依旧清清楚楚。 二人一听是前青城派的鼻祖极乐真人李静虚,顿时都傻了眼,就算是借给他们八个胆子,也万不敢去捋极乐小朋友的虎须,别说去讨要血婴,就算是连一点复仇的念头也不敢升起。 血婴已失,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法善怒哼哼地吼道:“海老道!今天若不是你,佛童也不会被极乐真人带走,哼,日后我必定会再找你讨个说法!” 三尸道长忙活了一晚上,最终落得一场空,此时也是恼怒异常:“大和尚随时可来,我海东青奉陪到底!”法善也不再多话,一掉头便往弥陀寺飞回。 三尸道长落入殿中,还没等看清楚是什么情况,齐星衡就猛扑过来,哭得泣不成声:“师伯啊,那小婴儿被一个小孩子给骗走了,我追不上他,你可得帮我报仇啊!” 海东青正恼怒万分,一见齐星衡,满肚子的怒气竟然消了大半:“这不怪你,那位是青城派的鼻祖,极乐真人,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杀你,已经是万幸了。”看了一眼殿中被斩为两截的僵尸,忍不住长叹一声,“走吧,白骨魔姬诞辰将近,咱们提前赶过去,要不然被人说成我们失礼,可就不好了。”说完伸手拉住齐星衡胳膊,架起尸云,飞出武昌地界,又往西昆仑赶去。 ―――――――――――――― 注①:据传说,五台山最早是道家的地盘,文殊菩萨来时,仅居住在“石盘洞”。 后来东汉明帝年间,因为做了个梦,就去请来两位印度和尚,带来经书,并且修建了中国第一座佛寺白马寺。 再后来,这两个和尚到五台派文殊道场祭拜,大约是看中了这处风水宝地,就兴起了在此建寺的念想,两家看风水选地皮的时候起了摩擦,胡僧仗恃逞强,道家也不甘示弱,串联六七百位道士,将官司打到汉明帝那里去。之后两家就当着皇帝的面,在白马寺前斗法。 刚开始,无论是比经书数量,还是念经的声势,都是道教胜了一筹,最后胡僧提出,真经不怕火炼,于是两家烧书。当时道教的经书都是纸张、布帛、竹板所制,当场就把几百卷经书烧了个精光,而佛教的是贝叶金页书,其余佛像钵盂,尤其是舍利子本就是从火里烧出来的,结果保留了下来。最后汉明帝就把五台山判给了佛教,并且让道士剃度去做和尚。 注②:《老子化胡经》,经书上接着有记载的老子出函谷关后开始述说,应该算作是老子西出函谷关故事的续集。说他老人家,牙都没了,还骑着青牛翻过了喜马拉雅山来到天竺,降生为佛主,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云云。一说是道士为贬低佛教所做,一说是佛教徒为了能够在中国顺利传教所做。 注③:说是释迦摩尼有三位弟子跑到中国来,才有的太上老君,其中一个就是孔子。—— ... ------------ 第七回 去执念一心脱七苦(下) 三尸道人带着齐星衡一直走了一个多星期才赶到西昆仑,只因为齐星衡害怕到了地头,见到五鬼道人,自己就要被戳穿,白骨魔姬过生日,请到的都是各路邪派高手,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中人,自己说不定就真要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所以他一路上不是吵着肚子痛,就是要洗澡,一会要吃饭,一会要撒尿,甚至还跑去四川武侯祠拜祭一番,只盼望着能够遇到几个传说中的正派剑侠解救自己,结果是侠到用时方恨少,在成都连吃在玩,死乞白赖拖延了三天半也没碰到一个有道行的人物。 好在三尸道人比五鬼道人性子和善得多,对齐星衡更是几乎百依百顺,甚至是是一种溺爱,这老道士也不知道是真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还是使用五鬼搬运法偷来的,那宽大的袍袖里面竟然有着拿不完的银子,几天下来,齐星衡吃喝拉撒睡最少也花了几百两,老道士都是毫不心疼,心甘情愿地跟在后面付钱。 齐星衡自己也觉得老道士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真的五鬼道人的弟子,只不过还不明白,这老道士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几次寻机逃跑都被老道士看的死死的,眼看白骨魔姬诞辰临近,实在拖延不下去,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去西昆仑。 在风水学上,昆仑山是天下龙脉之源头,又是上古时代玉虚宫的所在,在其中有许多适合仙人修道的洞天福地,又因为远离中原,少有人烟,所以无论正邪修道之人都喜欢到这里开山辟府,隐居修行。 白骨魔姬从小就深受白骨神君和白骨夫人的溺爱,她自己也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具有极强法力,收了许多邪派妖人作为手下,十岁那年便离开骷髅山白骨洞,在西昆仑开辟一处血池洞,霸占了整整一个山谷,自创白莲教,以白骨化作莲花为圣物,竟也好生兴旺。 飞在青藏高原之上,鸟瞰重重雪山叠嶂,云雾弥漫,让人心胸一宽,豪气顿生,齐星衡当场就要忍不住吟诗一首,忽然三尸道人指向前方:“你看,那里就是白莲谷了,白骨魔姬一家都崇信佛教,一会切不可有失礼的地方。” 顺着三尸道人所指方向望去,只见白莲谷仿佛一朵雪莲开在崇山峻岭之间,花心处,有一座平顶山,山顶上十二个孔洞,里面向外冒出滚滚浓烟,仿佛将要喷发的火山一样。 飞到近处,只见谷内喷泉瀑布,水汽氤氲,池中开满了车小的白色莲花,又有孔雀剔翎、白象戏水等各种仙禽瑞兽,与齐星衡想象中的遍地血水,仿佛阿鼻地狱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出于礼貌,二人飞到谷口,步行而入,在那里负责迎接的两个小沙弥立即迎了过来,三尸道人从手中取出一物,托在掌心,点点精光散开,化做一朵用白色骨片缀成的莲花,小沙弥见了,立即引领二人入谷。 谷口处,有两座横出的怪石做山门,左面上刻着“婆娑世界”,右边上面刻着“人间净土”,共八个大字,闪着耀眼的金光,让人忍不住就心生跪地膜拜之感。 一进谷,便看到一座八角四层的经幢,通体纯由黄金铸成,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齐星衡问:“这上面是什么神功秘籍吗?” 三尸道长失笑道:“有什么神功秘籍人家会放在门前么,那上面是佛经,嗯,这一面刻的是‘大阿弥陀经’,那面的是‘般舟三昧经’,说是什么弥陀入灭、观音成道的事迹。” 转过一个水池,又看到四颗菩提树,两两交叉相对,双枯双荣,上面挂满了璎珞、宝珠、金轮、宝瓶等物。 穿过菩提树,便来到中央那座平顶山下,山的正南方有一道瀑布落下,清流飞泻,围绕山脚形成一道十米多宽的“护山河”,河中也是种满了白莲。 “咯咯咯,海大哥远道而来,令小妹不胜欢喜,只是小妹至今法身还未复原,还请大哥宽恕怠慢之罪!”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山中传来,随后在二人面前水中就钻出一个白骨雕成的花骨朵,立时开放,化成一朵脸盆大小的白色莲花。 三尸道人拉着齐星衡迈步踏上,前面半米处便又有一朵白骨莲花盛开。 齐星衡踩在花上,还特地跺了跺脚,竟是纹丝不动,就如石头雕刻成的一样,二人在水面上踏花而行,每一脚迈出去,身前便都有一朵白骨莲花开放接住,同时身后的骨花也自动闭合,重新缩回水下,只见身前莲花不断生出,二人很快便走到平顶山前,入的是山西的侧门。 这莲蓬山内,共有八个洞窟,周围七个,分别为生、老、病、死、离、聚、失七洞,共同簇拥着中央一个大洞,那才是真正的血池洞。 齐星衡和三尸道人从西方“离”洞进入,那洞面积不小,有一千多平方米,头顶上是一根根獠牙般的石笋,脚下是坚硬的山石,一条地下河从右前方斜插流过,河面上漂浮着朵朵白莲花瓣。 这洞几乎没有任何人工修饰,十分空旷,轻声说话,都能泛起阵阵回音。 不知为什么,齐星衡一进来便觉得内心中充满了一种失落感,空空荡荡的,转而身上力气竟似全消,脑子里浑浑噩噩。 “我现在是在做什么?”“我现在又是在哪里?”“我为什么回到这里来?”诸般问题纷扰而至:我是谁?我是齐星衡啊。 忽然周围周围响起阵阵吵闹声,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无数人,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都对着他大吼:“我才是齐星衡!我才是齐星衡!” 齐星衡疑惑:“齐星衡是我啊,你们怎么也是齐星衡呢?” 那些人回道:“只许你叫齐星衡吗?我们也都叫齐星衡呀。” “哦。”齐星衡有如痴傻了一般,“那我是谁啊?那我就不要名字好了,我就是我。”然后咧嘴傻笑。 “星衡!你跑到哪里去了?还不快点回家!”忽然人群之中挤出一对中年夫妇,正是齐星衡的父亲和母亲,“你连我给你起的名字也不要了!祖宗的姓也不要了,以后别再进我齐家的门!” 母亲也在一旁喊:“星衡,不进他齐家门最好,走,跟妈走吧,以后改随我姓!” “妈!爸!”齐星衡奋力追过去,无奈父母却是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自己只有一个身子,去追父亲,母亲在后面哭喊,去追母亲,父亲又在后面怒骂,正犹豫不觉间,父母二人互相指责呵斥,最后一起指着齐星衡,说他不孝,双双跳入河中自尽而亡。 齐星衡痛呼一声,伸手摸了把脸上的泪水:“你们死了,那我也死了好了,把我这身躯还给你们,下辈子,我不愿再做什么人,就做一个孤魂野鬼,最终消融在天地之间吧!”说完也是大步向河边跑去。 齐星衡像着了魔障一般,跌跌撞撞跑向河边,就要跳下去,忽然乾坤袋里的五雷镜一阵抖动,光芒竟然透出乾坤袋,无数道细密的电芒从乾坤袋的缝隙之中渗透出来,爬满全身,随后一道炸雷从天落下,重重劈在河面之上,一声闷响,周围幻想尽皆失去。 齐星衡失落万分地跪在河边,浑身被电的酥麻难忍,头发都根根竖起,望着河流上的朵朵白莲,顺水而去,心中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忽然,东南方,河水的源头处,升起一片金霞,仿佛海市蜃楼一般,里面有金莲盛开,鲜花天降,有佛陀说法,诸比丘分作两旁,无数人们皈依叩拜,就像传说中的极乐世界一样,看那里的人欢笑、歌唱,不灭不生、不垢不净,并无诸般烦恼。 齐星衡原本黯淡的眸子,又重新焕发了神采,奋力迈开一双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拼命地向那“极乐世界”奔去,虽然他此时直觉身心俱疲,困苦不堪,却仍然不肯停下脚步,周围景物逐渐变幻,化成一片血色泥沼,无数只枯瘦的人手、骷髅显露出来,芸芸众生皆在地狱之中挣扎嚎叫,他不敢看沿途的景物,也不肯停下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极乐世界、佛门净土”仍然遥不可及,与自己的距离一点也没有缩短,他的鞋跑掉了,脚磨破了,到最后开始手脚并用连走带爬,依旧咬紧牙关坚持。忽然乾坤袋里的五雷镜再度发作,无数道细小的电芒充斥他的身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到处都闪耀着电光。 齐星衡痛苦不堪,也落在泥沼之中挣扎,双脚逐渐陷入,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将那万恶之源扔掉吧,斩掉贪念,皈依我佛!” 齐星衡立即取出乾坤袋,就要将里面的五雷镜取出来扔掉,只是那乾坤袋上的绳结十分难解,他本来也不熟悉,这时哆哆嗦嗦急切之间更是无法解开,正忙乱间,猛然右肩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随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兄弟!”—— ... ------------ 第八回 存正气七星共北辰(上) 齐星衡身子一震,醒悟过来,回头一看,见身后已经站了一个英俊少年,他穿着一身淡青色短衫,背后斜背着宝剑,低声说:“我师父请你过去一叙。】”然后不由分说,左手抓住齐星衡胳膊,右手取出一块玉符,三指用力捏碎,仿佛一阵清风吹过,两人便如幻影一般,随风消逝。 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经出现在莲蓬山外,只见四周立着一片片白色的巨型植物叶片,脚下的土地嫩黄泛绿,竟然也是如莲蓬山顶一样,拥有大大小小无数个空洞,里面还有黑漆漆如莲子一般的东西,耳边水声滚滚,背后黄山冲天,不知道究竟是一处什么所在。 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晃动,齐星衡连忙扶住刚才那少年,眼前一闪,已经是现出一个青年男子,只见来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身上穿着白纱仙衣,齐肩的头发就随便披散下来,脸上不见丝毫表情,一副酷酷的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的嗓音也是酷酷的,听不出一点感情。 齐星衡仰起脸:“我叫齐星衡,你是谁?这又是哪里?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那人嘴角微勾,露出一丝笑容:“首先,告诉你,我叫蒋钰锋,其次,再告诉你,现在这里就是白莲谷水池中的一朵白莲花芯处,另外,至于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他面容易一冷,“作为一个现代人,为什么要跟一伙妖孽混在一起!十几年的教育都让狗吃了!若不是看见你身上这身夹克衫牛仔裤,我才不会让摇光去救你!” “现代人?难道你也是……”齐星衡微微发愣。 “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难道只迁你一个过来就行了?”蒋钰锋叹了口气,“神仙逢一千五百年杀劫,正逢大明朝气数将近,龙脉兴于关外,还有大约一百多年满清就要入关,人、阐、截、释四教再立封神榜,我们都在劫中!” 齐星衡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懵懵懂懂,只以为自己是无意之中才穿越而来,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神仙们预谋策划的。 “那个老乞丐真的就是鸿钧?那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弄到这大明朝来?” 蒋钰锋摇摇头:“我不擅长推算,这些东西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只知道,做人,尤其是做男人,无论在哪里,都要不失一腔正气!你知道那莲花洞中都是些什么东西?那可都是拿活人魂魄炼宝,吃人心喝人血的东西!你还跟他们混在一起!” 齐星衡连忙否认:“蒋哥,你听我说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那鸿钧老乞丐一晃,就跑到了东海一块礁石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差点死翘翘,后来……”他口才也算不错,用最快的速度将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经历都讲一遍,并且还把得来的五鬼幡、斩铁剑和五雷镜拿了出来,至于两部经书则留在了乾坤袋中。】 蒋钰锋皱着眉接过三件宝物,看了看:“那五鬼道人确实不是东西,他师父当年就是作恶多端,才被长眉真人所斩,这家伙比他师父更加不堪,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他杀了。”左手拿着斩铁剑的剑柄,右手在剑脊上一抹,剑上所附着的黑煞立即烟消云散,露出里面宝剑本体,寒气四射,光芒照人,“这剑确实也不错,我已经将上面的煞气破去,你以后留着防身吧,这五雷镜是正宗的道门法宝,威力极强,你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小心被人抢了去,刚才若不是它,你就要被白骨魔姬摄去了!至于这五鬼幡上面厉鬼一时难破,就先放在我这吧。” 听齐星衡讲述了经过,知道他也是无心陷入魔窟,蒋钰锋面容显得亲切起来,搂着齐星衡的肩膀坐在莲蓬上:“兄弟,其实能来这里,未必不是一个机会,我们拥有了仙法道术,可以更好地实现我们原来实现不了的东西,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不可失去胸中正气,否则他日让我见到你与妖邪为伍,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二人在这里遇到,也算是老乡了,放下执念之后,相互之间亲切得不得了。 蒋钰锋是弘治三年穿越过来,现在是弘治十三年,已经修道十年之久,他得传碧游宫通天教主坐下四大弟子之一的无当圣母道法,碧游宫四大弟子传承的都是《三清仙卷?上清通天真经》,比齐星衡的《炼血真经》高级了不少,并且他也像齐星衡那样,从鸿钧那里买了一本《三皇奇书?轩辕经》。一本是三清仙卷,一本是三皇奇书,都是顶级天书。 蒋钰锋在天山修炼,道有小成之后,在天山山脉之中寻了一处山峰,起名唤作缥缈峰,在峰顶修建起一座灵鹫宫,又建七星台,炼制仙剑。《三皇奇书》分别是伏羲经、神农经和轩辕经,各有神通妙用,伏羲经擅推算,神农经擅医药,轩辕经擅战斗,蒋钰锋按照轩辕经上所记秘法,开天地之烘炉,夺日月之造化,炼成了八口神剑,座下又收了七名弟子,将七口仙剑分别赐之,另外一口自用。 蒋钰锋的七个徒弟,分别按照北斗七星命名,与剑相合,就是日后封神榜上的北斗七星君,刚才接齐星衡来的那个就是七位弟子中最小的柳摇光。 蒋钰锋拍着齐星衡的肩膀:“我这几年在天山修行,也算是开了山门,虽然只收了七个徒弟,但门人也有不少,甚至连徒孙都有了,哈哈。”伸手指着头顶上的莲蓬山,“那白骨夫人住在西方,按照后世的说法应该是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因为她本是白骨成精,每逢月圆之夜都要现出原形,陷入僵死,所以经常下山变作美女,勾引青壮少年,吸取阳精血气,后来受一位佛门高僧点化,得舍利子洗练肉身,这才不用再采补阴阳,在骷髅山也算安稳。” “那白骨魔姬就是她跟白骨神君所生女儿,因为借佛光而生,一出生就得佛光加持,又是四阴时所生,所以潜力巨大,只是因为她妈是一具白骨,根本没有血胎胞气,所以每过四十九年就要回光返照一次,需要将全身浸泡在精壮男人的鲜血之中,等过了夜里子时才能恢复原身。” 蒋钰锋恨恨地说道:“这白骨魔姬以白骨莲花化作清净白莲,借佛门之名,行苟且之事,勾结党羽,要与正道一较短长!佛家和尚认为人活着就是苦难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恨相聚、欲不得七苦肆虐红尘,只有他们的那方净土才是脱离苦难的根本,依我看来,不过就是一泡幻影,哪如我道家,生不觉苦,老不觉苦,病不觉苦,死不觉苦,道法自然来得逍遥自在。” 他又说道:“洞内分为七门,你刚才走的那便是‘离’门,象‘爱别离’,若不是有那五雷镜自动发作,你早就被那白骨魔姬演化出来的极乐净土给勾去了,哈哈,可怜那三尸道人,平时横行东北,自诩道法无边,竟然也被佛光诱惑,成了白骨魔姬的傀儡!” 听到三尸道长的名字,齐星衡一惊:“他怎么样了?” 见蒋钰锋面色一紧,齐星衡连忙辩解,“跟他相处这些天,他对我很不错的,我怎么也……” 蒋钰锋沉声道:“鸿钧老祖用大神通穿越来的哪个不是千挑万选,具有上乘根骨的?那老道士八成是要收你做徒弟,得传他那残破不全的三尸道统!” 顿了顿,他又说,“我这次带领七大弟子前来,就是要毁了这白莲谷,最好是趁机杀了那白骨魔姬,刚才我用九天十地镜听窥测洞内虚实,正看到你在‘离’洞之内失魂落魄,陷入困境之中,这才让摇光赶去救你。” 齐星衡拍着胸脯保证:“蒋哥,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再与那帮妖人为伍了,等你们杀了白骨魔姬,我就跟你回天山好了。” 蒋钰锋点点头,取出一枚金黄色的灵符:“刚才我让摇光用一道偷天换日灵符将你从洞中救出,他们应该不会发觉,我这就让他送你回去,这枚唤做轩辕战甲灵符,带着身上,危急时刻可保你性命!” 齐星衡急道:“我还回去啊?我……” 蒋钰锋面色凝重:“我用轩辕秘法窥测洞内虚实,七苦洞内风吹草动皆逃不过我的法眼,只是中央的血池洞内不能观看,我猜想里面定然是有什么厉害法器镇压或者禁制守护,所以,我一会利用上清秘法施在你的身上,只要你能进去,我就能看出洞内情况。” 齐星衡面露难色:“我?我怕……” “怕什么!”蒋钰锋有些不耐烦,“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所担当!斩妖除魔,守正避邪,本来就是我们修道之人分内之事……” 齐星衡连声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不过要有什么不测,你可得救我!” 听他应允,蒋钰锋这才点头微笑:“放心吧!到时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 ... ------------ 第八回 存正气七星共北辰(下) 柳摇光是蒋钰锋收的最小的弟子,入山修道才五年,不过修习上清妙法,本身根骨又是极佳,所以一身道术也非同小可,拉着齐星衡身子轻轻一颤,便从白莲蓬上消失,转而又出现在七苦洞的“离”洞之中。】 他小声告诉齐星衡:“白骨魔姬现在应该还处于僵死之中,不过其本身神念非常强大,白莲谷里里外外都处于她的监视之内。她窥探不透我的上清仙符,刚才走的时候我又用轩辕傀儡术替换了你在此受她蛊惑,一会我放你出去,并且收回傀儡,你可要装得像一点,千万不可让她看出破绽!” 齐星衡点头答应,柳摇光伸手在他背上一推,然后扬手收回那代替齐星衡还在向佛光奔跑的傀儡符,正要按照原定计划撤离,忽然脚下陡然升起一片霞光,将上清灵符的符光禁住。 洞中忽然响起一个女声:“何方道友来我白莲谷做客?小妹明日寿宴,何不喝杯水酒再走?”齐星衡听得清清楚楚,正是先前所听到得那白骨魔姬的声音。 柳摇光并不答话,他刚才收取傀儡的时候心急了些,被白骨魔姬发现,不过那上清灵符毕竟不凡,射出一道如泉水般清冽的光芒将他护住,周围霞光不能逼近,他手腕一翻,背后升起摇光神剑。 那摇光剑是蒋钰锋用轩辕秘法所炼八口神剑之一,刚一出鞘,便放出耀眼的白芒,立在主人身后,仿佛一道接天光柱,连通星辰,柳摇光伸手向下一指,神剑光芒爆射,将整个洞窟都得亮如白昼,只一划,便破开身前霞光凝成的墙壁,晃身御剑而出。 白骨魔姬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功力,不由的惊呼一声,周围霞光流转,按照八卦方位化成八门,光彩纠结之间,凝成八尊罗汉,分别守住一个门户。白骨魔姬母亲信佛,父亲白骨神君走的却是道家的路子,所以她也是佛道双修。 柳摇光将宝剑神光全开,寒芒爆射,迎头向正在拦路的一个罗汉斩去,那罗汉只是一片佛光虚影,自然扛不住摇光神剑,只见他向后飞退三尺,然后才举棍相迎,周围七名罗汉同时举棍打来,柳摇光一剑削断对面罗汉手中的金棍,不及紧逼,只得回剑护身。 那些罗汉手中金棍都是由佛光凝结而成,虽然经不住摇光剑一击,但胜在无穷无尽,随时可以凝结出来,虽然仅仅是光芒凝就,但柳摇光也不敢任凭它打在身上,左右冲突,都被八名罗汉困住。 这边刚耽搁了数息之间,忽然从中央的血池洞方向飞来三人,其中的两个正是那三尸道人海东青和五鬼道人戈销愁,另外还有一个美貌道姑,驾驭五彩遁光赶来。 两个道士都没有理会坐在一旁地上的齐星衡,齐声吆喝着向阵内的柳摇光出手,戈销愁双手一分,洞窟之中立即平地涌出滚滚黑雾,其中利啸连连,隐藏了无数恶鬼,海东青祭起三尸剑,按天地人三才猛攻,剑上射出无数道灰蒙蒙的尸气,常人只要沾上一点就要腐肉蚀骨,化成一把飞灰。 唯独那个美貌道姑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扭头看向地上的齐星衡,忽然漫步走过来,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噗哧一声笑了:“你就是五鬼道人的那个冒牌徒弟?嗯,小家伙胆子不小嘛!”说着还跟看宠物似的来捏了捏齐星衡的脸蛋。 齐星衡见到五鬼道人,立即知道装成对方徒弟的事情已经败露,虽然蒋钰锋跟他讲,三尸道人八成是想收他做徒弟,所以不会伤害他,但是又想到他已经中了白骨魔姬的佛光蛊惑,谁知道性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对方要杀自己,外面的蒋钰锋是万万来不及营救的。 心里盘算一番,齐星衡硬着头皮说:“谁是他那个笨蛋的徒弟,我师父那是另有其人。” “哦?”道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问道,“那你的师父到底是谁啊?可不可以给我说说?” 齐星衡把胸脯一挺:“说起我师父,那可厉害着呢,他就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的妻子,人称万妙仙姑许飞娘的便是!”齐星衡刚才跟蒋钰锋聊天的时候说道,这世界里有许多剑仙,与《蜀山剑侠传》上介绍大同小异,并且那书的作者还珠楼主据传就是一位蜀山剑仙的外门弟子,他虽然没怎么看过原著,但也知道许飞娘是一个申公豹一样的人物,无论正邪两道,交友都十分广泛,自己冒充她的徒弟,说不定这里的人就不敢动自己了。 那道姑听完齐星衡的话,先是一惊,随后露出极为古怪的笑容:“你说,你是许飞娘的徒弟?” “那是当然!”齐星衡见对方听到许飞娘的大名之后果然有所“促动”,连忙又抬出太乙混元祖师来,“我师父跟我师伯混元祖师二人郎情妾意,双剑合璧,行走天下,遇神杀人,遇佛屠佛!天下间但凡有点道行的,那个不知?哪个不晓!” 道姑越听脸上喜色越浓:“哟哟,你师父,她有那么好么?我跟她可是老相识了,怎么没有听说她收过徒弟?” 齐星衡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认识许飞娘,连忙说道:“我也没见过你啊,不过我入门还没有几天,师父还没教给我什么厉害的道法,就被那个鬼道士给捉走了,要我帮忙炼那个什么龙虎丹的。” 他二人这边闲谈,柳摇光却抵挡不住海东青和戈销愁二人夹攻,至于那罗汉阵甚为消耗法力,已经被白骨魔姬收回去了。 柳摇光虽然修习道教上乘法门,但毕竟年幼道浅,若不是上清灵符将恶煞尸气挡住,他早就被两个老道士放翻在地。摇光剑此时光芒已经不如从前明亮,被三尸剑合力绞住,五鬼道士伸手摘下腕上黑镯,扬手抛起。 黑镯飞在空中,周围黑煞都被其搅动吸引,迅速形成一个漩涡,悬在柳摇光头顶,戈销愁批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将宝剑向黑镯一指,用法力催动,黑镯里发出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周围的黑煞都被压成道道细丝,打着旋将柳摇光拢在里面。 上清仙符虽然是至宝,但蒋钰锋此时功力炼出来的也难达到高处,此时发出的清光被黑煞丝罩住,越来越是黯淡,眼看就要破灭,忽然洞窟顶上精光一闪,现出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笑嘻嘻朝下面得柳摇光说道:“小师弟,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快,求求我,就救你出来!” 柳摇光抬头一看是他,轻哼一声:“有种你就别管我,回去让师父打烂你的屁股!” 原来这个少年就是蒋钰锋七大弟子中排行第六的赵开阳,他年纪比柳摇光更小,只是上山比较早,所以师兄弟两个之间经常说笑打闹,这时柳摇光却是认定他不会扔下自己不管,毕竟两人平时打闹玩笑,动真格的时候却是不含糊的。 那五鬼道人见了,大骂道:“哪里来的小鬼,看爷爷收了你!”伸手一指,便飞出五道黑煞丝向上缠去。 赵开阳笑道:“老不羞,小爷才没空跟你玩!”取出一片灵符,扬手抛出,那符飞到空中,陡然破碎,白光爆闪,凭空落下一个炸雷,一声巨响,齐星衡两耳一阵轰鸣,便什么也听不到了,眼看那道雷光狠狠轰入重重黑煞之中,非但将那如丝般的黑煞全部炸散,就连其中的无数厉鬼,也都是魂飞魄散。 齐星衡身边的美貌道姑一声娇喝,伸手一指,放出一道金色剑光,就往上卷去,洞顶赵开阳放出开阳神剑,与她拼了一记,随后取出上清灵符,伸手摘了那被神雷劈得失了灵性,在空中颤抖不休得黑玉镯。 柳摇光奋力震开三尸剑,与赵开阳合兵一处,并肩飞向洞外,忽然迎面又落下一重彩霞光幕,拦住去路。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将开阳、摇光双剑合在一处,本来就似激光束一样剑光一下子又明亮了数倍,剑芒暴涨,二人齐喝一声,同时将法力灌注到仙剑之中,向前奋力一斩,立时将白骨魔姬设下的佛光屏障张开,二人并肩飞走。 五鬼道人失了法宝,哪里肯依,破口大骂随后追来,驱动空中群鬼向二人追去,三尸道人也放出三尸剑,正要从后攻去,忽然二人背后清光一闪,又显出一个白衣男子,剑光如虹,只一闪,便把五鬼道人从后拦腰斩成两半,他剑势不停,又要把三尸道人一起杀了,那美貌道姑娇喝一声,放出金色剑光将他飞剑架住。 “当!”一声脆响,二人飞剑在短短数息之间相击百余下,竟然连成一个长声,那人见不能取胜,正要飞走,那三尸道人堵住洞口,放出双鱼扣来锁拿他的飞剑,这人长笑一声,竟然将飞剑收了,紧跟着身上金光闪闪,连人都模糊成起来,一片朦胧,迈开大步朝一侧墙壁一头撞去,本来大家都以为他是要强行撞破山壁,正要出手拦截,哪知这人奔跑速度竟然比飞剑还快,道姑的金色剑光起步只慢了半拍,这人已经奔到山壁前面,一头撞去,毫无声息,他竟然是如鱼入水,穿墙而走! —— ... ------------ 第九回 发寒光菩萨留法旨(上) 齐星衡跟着那道姑和三尸道人进入中央的血池洞,路上他偷眼看三尸道人,只见他双眼之中竟是隐隐有金光闪动,而且对自己竟然不闻不问,真的如蒋钰锋所说,被人迷惑了一样。 齐星衡心中害怕,看那道姑谈笑自若,眼中没有金光闪烁,知道她还没有被人蛊惑,便只能将眼前的希望暂时寄托在她的身上,道姑对他倒似很是喜欢,尤其喜欢向她打听许飞娘和太乙混元祖师的事情,听到夫妻二人,双剑齐飞,并肩作战之时,更是乐的眉开眼笑,为了迎合她,齐星衡更是发挥口才之能事,把两人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那血池洞在莲蓬山山腹之中,面积最大,北墙上立着大势至菩萨的金像,高达丈六,全是纯金塑成,左手持一莲花,右手屈中央三指,立于胸前,头顶上有宝瓶,倾洒智慧之光,宝相庄严,令人向往膜拜。 菩萨像前,有一个直径近十米的血池,成不规则椭圆形,里面注满了鲜血,受上面佛光照耀,仿佛了一般,不住地咕嘟冒泡,这血池洞也因此得名。 洞中左右各有二十多个白骨所化成的莲花宝座,现在每一个上面都坐了一个人,三尸道人也走到第三排一个骨花座上坐下,道姑却拉着齐星衡走到一旁,并不在众人之列,她也有一个绣着鸳鸯的乾坤袋,从中取出两个水火蒲团,递与齐星衡一个,与自己并肩坐下。 又跟那道姑聊了会,齐星衡便问起了这白骨魔姬的寿辰一事,那道姑也不隐瞒,笑指那血池说道:“那里面是九百九十九个男人的鲜血,三天前就已经放好了,受佛光照耀,白骨仙姬法身就浸在里边,等今夜子时一过,自然大功告成。” 齐星衡又问:“白骨仙姬法力很高吗?” 那道姑笑道:“那是当然,白骨神君当年在中原那也是一教教主,竟被白骨夫人所擒,后来白骨夫人受佛门高僧点化,其法力之高自然不可窥测,白骨仙姬是四阴时所生,天生便有无边法力,又身兼佛道两家之长,虽然比不上各大门派之中的长老前辈,但再过几十年,定然也是一代宗师。” 齐星衡没想到这白骨魔姬竟然这么厉害,他老爹是教祖,他老妈是比教祖更厉害的太上教祖,不由得为蒋钰锋接下来的行动又有些担心,毕竟蒋钰锋也才修炼了十年多,虽然修炼的都是三清、三皇流传下来的顶级仙法,但要对付白骨魔姬和这洞中的一干魔头可还真不好说。[] 齐星衡为了给外边的蒋钰锋多问出点线索,跟这道姑东拉西扯,也不知道蒋钰锋在自己身上设下的法术有没有奏效,正说话间,那血池之中忽然涌起一团血气,在佛光照耀下不住翻滚,数息之间,化成一个朦胧人形,身边血气飘绕,化成缕缕烟雾。 那人形便是白骨魔姬元神所化,只听她朗声说:“我自初生便在这西昆仑中修炼,十二年前得我母处所授佛经三部,数年参悟,终于悟透天机。人间大明朝气数将尽,龙脉兴于关外,天下即将大乱,我以白骨做莲花,出红尘而不沾染业力,斩因果而成净土,以我愿力,导我徒众,渡过苦海,到达净土彼岸!” 话音刚落,血池之中忽然涌起无数白骨莲花,都有脸盆大小,血花翻滚,正中央浮起一座白骨莲台,上面趺跏作者一位裸身女子,她生得端庄秀丽,婀娜动人,肌肤胜雪,秀发垂肩,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隐秘私处一览无余,偏偏脸上毫无羞耻之色,低眉垂目,手掐佛印,口中念诵经文。 白骨魔姬低声诵经,那声音极低,仿佛耳语,却清晰地印入在场所有人的脑中,不多时,那二十多个坐在白骨莲花上面的也纷纷肃穆井然,跟着低声念诵: 人间多苦难,或生、或老、或病、或死、爱别离、恨相聚、欲不得,奔波于红尘之中,挣扎在六道之内,永世轮回,不得超脱。 我愿佛光普照众生,了然本性,得见真如,渡过无边苦海,得往极乐净土,无垢无净、不生不灭。 持我经着,可离“恶鬼”“修罗”“畜生”三涂,不坠下三道; 明我性者,可得无上力,得智慧之光护佑,万邪难侵。 见我心者,可脱出六道,跳出轮回,升往净土。 南无阿弥陀佛!顶礼大势至菩萨! 说着纷纷跪倒,对着那大势至菩萨像叩拜。 随着众人诵经叩拜,那菩萨金像忽然闪闪放光,菩萨净瓶之中更洒出来拿传说中的惨白清冷的智慧之光,众人中除了齐星衡和那身旁的道姑之外,都被白光笼罩,个个面露舒适、向往之色。 忽然,那菩萨像仿佛活了一般,竟然开口说话:“神仙犯了一千五百年杀劫,天地间红气冲天,红尘之中有天地大劫降临,我赐汝经书三部,可访有缘传人,赐下经书,宏我佛法,普渡众生!”说着,菩萨头顶金瓶之中飞下三点寒光,如雪花般飘落,浮在白骨魔姬面前,化作三部佛经。 众人高颂佛号,那菩萨光芒愈胜,等众人抬起头来,又恢复成原来的金身雕像,刚才的一切都仿佛做梦一般。 白骨魔姬叩谢已毕,接过三部经书,供在头顶,把身子在莲花座上一滚,横卧其上,右手支头,左手抚在胯上,白花花一片,娇声问三尸道长:“你带来那个助我合体采阳的童子在哪?”说着还向齐星衡妩媚地瞟了一眼。 三尸道人向齐星衡一指:“禀圣母,那童子就在那里,我这就带他去血浴净体。”说着就要站身起来。 “不用麻烦了!”白骨魔姬扭头看向齐星衡,将胳膊伸出,陡然长到数丈,一把抓住齐星衡的肩膀,提到空中,白骨魔姬眼中竟是妩媚之色,朝上轻轻吹了口气,齐星衡身上衣裤尽皆化灰飞去。 那齐星衡虽然正是情窦开放,精壮血盛之时,但本来就听说这女人是个白骨成精,刚才还泡在血水里,即便她再美丽,再诱惑,那也是恶心与恐惧居多,再说他一个现代人,接触的Av、小说之类也比古代人看那点春宫图强得多,所以这时只剩下了恐惧,根本一点也提不起来。 齐星衡吓得在空中大叫:“你可不能杀我,我师父是许飞娘,我师伯是五台派掌门,你要杀了我,太乙祖师可饶不了你!”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一起把目光向那道姑看去。 白骨魔姬问道:“许姐姐,这小子可当真是你的徒弟?” 她这一说,齐星衡倒傻了,一股凉气从头顶一直透到脚尖,被白骨魔姬一只手抓着悬在半空都忘记了挣扎,扭过头去看那道姑,没想到她竟然就是许飞娘,自己还傻乎乎地在人家面前冒充徒弟。 那道姑正是许飞娘,她本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太乙混元祖师不好女色,却唯独对她情有独钟,二人逐渐产生情愫,恩爱多年,不过齐星衡不知道的是,她到现在的身份也还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并不是五台派的教祖夫人。 许飞娘多年的梦想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跟太乙混元祖师双剑合璧,扫荡群雄,不过她道行一直跟太乙混元祖师相差太远,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充其量只算是一个宠姬,所以心中也甚是遗憾,刚才听齐星衡吹嘘那些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又看齐星衡根骨极佳,又乖巧伶俐,还真就动了收他为徒的念头。 许飞娘正要承认,那白骨魔姬说道:“妹妹欲借一个有根器的男子采补还阳,我事先找的那个根底太差,我观这少年身无尺末道行,入门甚晚,姐姐可否割爱?” 这下许飞娘可就有些为难了,她交友广泛,这次也特地赶过来做客的,白骨魔姬家势强大,且不说白骨夫人的厉害,单是白骨神君一教之祖的身份便令人仰视,虽然白骨门实力不如五台派,但能结交自然是最好,何苦为了这样一个才刚认识,又冒名顶替的少年得罪白骨魔姬。 许飞娘略一沉思,听见齐星衡在上面大呼“师父救我”“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她本性并不凶恶,要不然也不可能就跟太乙混元祖师真心相爱,先前齐星衡说得她欢心,这时已是心软:“白妹妹不可,我这徒儿虽是新收,但秉性极好,对我又是极孝顺的,将来,我还要让他继承我的道统,妹妹快把他放下,切莫吓坏了我的徒儿!” 白骨魔姬仍不死心:“姐姐此言差矣,天下之大,人口何以亿计?徒弟遍地都是,这少年对我小妹成道却非常重要,但求姐姐能够将他借我,日后小妹出山立教,定然帮你寻一个比他更好的弟子!”说着也不再等许飞娘同意,就要将齐星衡收过去。 “且慢!”许飞娘轻喝一声,仙剑从袖底射出,一道金光闪过,白骨魔姬那条胳膊立时粉碎,齐星衡摔落在地上,也顾不得膝盖磕破,手脚并用跑到许飞娘身后躲起来,百忙之中,还不忘了从地上衣裤碎成的破布堆里捡出乾坤袋。 白骨魔姬那条胳膊被飞剑斩断,立即化成一道血气消散,她将身子一晃,肩膀便又重新长出一条胳膊,她虽然心中暗恨许飞娘,不过因为对方道行高深,最起码自己的那净土佛光就没能迷惑得住她,又忌惮五台派的实力,只能暂时隐忍,从后洞抓过一个精壮赤身的男人,就在那莲花台上交合采补起来。 —— ... ------------ 第九回 发寒光菩萨留法旨(下) 齐星衡刚才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躲在许飞娘身后小心肝砰砰直跳,忽然许飞娘转过头来看他,连忙用手遮住私处,不由得面红耳赤。 而那许飞娘宋末元初之时便已道行不浅,这时已有二百多年,又只深爱太乙混元祖师一个人,用情甚专,所以这时看齐星衡,到真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没有一丝杂念,她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套男人衣裤递过来:“这本是给你师祖做的,你俩身材差不多,先穿着吧。”又看出齐星衡眼里的恐惧,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你在我身边,没有人能够伤的了你!” 太乙混元祖师身材瘦长,齐星衡与之身材差不多,不过还是得把裤腿挽起来一些,许飞娘看见,直接用飞剑将多余的地方削掉,这件被人穿过的衣服,已经是不打算再给爱人了。 功夫不大,那白骨魔姬已经采补完毕,原本浑身都是肌肉的精壮汉子,只在这一会的功夫便面色死灰,眼窝塌陷,肌肉松弛,仿佛浑身上下都小了几圈,被白骨魔姬推下莲台宝座,“噗通”一声,摔在池里,溅起一片血花。 白骨魔姬雪白的肌肤上面,泛起很诱惑的红润,她又趺跏坐起,清声说道:“白莲盛开,普渡世人!”血池之上莲花大放,她脑后隐隐有金轮现出,光芒烁烁,映得人不能直视,下面的二十多人跪伏于地,齐声颂道:“白莲无生圣母!” 白骨魔姬又说:“我师以身化宝船,渡众生于苦海!”说着把手腕轻轻一翻,白光闪烁之间,现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宝船,那船全由人白骨拼凑雕刻而成,凸雕凹刻,船帆栏杆,雕梁画栋,无不与真船相似,扬手抛在血池之中,那船浮在血水上面,轻轻荡漾,船上有一三层宝塔,塔顶上有一颗舍利子放出无量金光。 白骨魔姬微笑:“我还要等子时方能成功,已经在这宝船之中摆下血宴,大家先入内品尝,等我还阳之后再来相会!”说完把手一挥,洒出一片霞光,众人皆不抗拒,由她收摄。 齐星衡只见满洞霞光一晃,便飞起来,轻飘飘落在那白骨宝船上面,也不知是那船变大了还是自己变小了,反正三十多人落在船上,只在甲板上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按照比例来讲,这些人如果都是正常尺寸的话,那这船当可比航空母舰了! 船上果然早已摆下血宴,所谓的血宴,皆是用人肉、人血所制,齐星衡看的恶心欲呕,小脸煞白,许飞娘拍了拍他的肩膀:“须知‘道在屎溺’,这满桌血宴之中也是有道的。】”领着他径直走到客位坐下。 看着一盘盘的人手、人脑,以及五脏六腑人血杂碎汤,众妖人毫不忌讳,大口撕咬咀嚼,就连许飞娘也用筷子吃了几小口,随即放箸不动。 眼看子时将到,白骨船外的“海面”上咕嘟嘟直往上冒着血泡,股股血气向上蒸发起来,腥气刺鼻,齐星衡越发忍受不住,他刚才衣服被白骨魔姬毁了,只有那乾坤袋够结实,没有一起破碎,被他又捡了回来,那些事先画好的灵符全都是没了。 忽然血池下传来白骨魔姬一声尖叫:“又有外人侵入七苦洞捣乱,三尸道人,千眼神君,四眉老祖,你们立即去死洞,秦岭三枭,你们去老洞,务必守住,其他人每三人一组,守住洞口,不得让任何人进入,等我还阳之后,再将他们捉来千刀万剐!” 六人领命前去,剩下的二十一个每三人一组,分别飞出白骨宝船,守在七苦洞与这里的通道之中,凝神戒备。 过不多时,便听老洞之内,传来一声炸雷闷响,整个莲蓬山都为之颤了三颤,白骨魔姬声音又起:“不好,来人用傀儡符骗过了我,秦岭三枭已经完了!你们再去六个,务必要将敌人拿住!” 话音刚落,血池洞顶上就显出一个身穿白衣剑眉星目的青年,正是天山蒋钰锋,他大喝一声:“白骨魔姬,你的死期到了!”洞内的众人都吓了一跳,谁也没有觉察到他是怎么进来的,齐声吆喝着,将飞剑、血叉、飞刀各式兵器法宝祭起。 蒋钰锋有北极神剑化成一道光圈将众人兵器架住,又有上清神符发出的清光阻挡邪法入侵,手掐灵诀,口念咒语,在空中脚踏罡斗,周围罡风涌动,身上的白色薄纱长衫猎猎鼓荡,长发飘扬,洞中所有的亮光仿佛有形质一般快速向他手上聚集,光线都被吸引,除了他手上,其他地方全部都黯淡了下来。 蒋钰锋手上光芒越来越亮,他一边硬抗别人的攻击,一边施法,也很是吃力,忽然喝道:“上清秘法,通天神雷!”随后便有一道利闪从九霄天外落下,被他引动,直透九幽地府,轰地一下,天崩地裂,莲蓬山上都被劈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雷光落下,强大的能量如摧腐裂朽一般,将白骨魔姬事先布下的阵法禁制层层破去,血池之中的血水瞬间蒸发干净,里面正在练功的白骨魔姬首当其冲。 “啊――”白骨魔姬一声惨叫,手上戴着的一件白骨玉镯瞬间粉碎,那是白骨夫人给她的防身法宝,此时竟然被蒋钰锋的上清通天神雷一举击碎,她魔功被中途打断,受到反噬,差点便魂飞魄散,白骨成灰。 蒋钰锋使了一记通天神雷,也是元气大损,周围众魔头群而攻之,好在这些人大多没有三尸道长那样的深厚功力,不过蒋钰锋也被轰的落在地上,北极神剑光芒四射,将他们的攻击挡住,脚刚一着地,四下里立时腾起一片霞光,更窜起道道火苗,他认识那是极为厉害的魔火,好在上清神符妙用无穷,清光将魔火压制,不能近身。 蒋钰锋勉强抵挡众人的攻击,聚洞和得洞之中又分别飞来两道精光,二人高声喝道:“师父,我们来了!”这两人分别是蒋钰锋的大徒弟蒋天枢和二徒弟李天璇,两口神剑平行飞来,随后,从其他五个洞口,蒋钰锋的另外几个徒弟也相继赶到。 蒋钰锋站在中央,喝道:“布阵!”北斗七星剑与北极神剑之间相互感应,精光连成一片,布成北斗七星剑阵,将众魔头圈在里边,那些魔头平时也都横行一方的人物,道行也都不低,虽然被剑阵困住,但胜在人数多,北斗七星剑阵要想将之绞杀也很不容易。 许飞娘看到结成剑阵,也是吃了一惊,向齐星衡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等会我回来接你。”又拿出一方绣着阴阳八卦的手帕,塞在他手里,“这阴阳紫云帕戴在身上,可以护身。”说完清喝一声,“哪里来的小辈,敢在白莲谷放肆!”大袖一挥,仙剑迸出,一道金光如龙般向蒋钰锋卷去。 蒋钰锋八人本来困住众妖人就很困难,这时又来了一个超级高手许飞娘,他当机立断,命令徒弟:“执行第二套方案!”北极神剑首先收回,如练精光横扫,与许飞娘飞剑磕在一起,随后借势向后飞出,同时左手成爪向前抓出,立即飞出一个金光虚影凝成的巨手。 许飞娘不知他道术深浅,晃身躲过,那道金光巨手疾飞过去,五根手指抓在山壁岩石之上,“咔嚓”一声,硬生生抓下一块假山大小的石头。 这一眨眼的功夫,其他弟子都已经分别从各洞逃走,众魔头有的受了损伤,无不痛声喝骂,纷纷从后追去,那蒋钰锋与许飞娘斗剑不占上风,二人斗法,又没有许飞娘道行高深、法宝众多,交手不过数息之间,便一跺脚,化成一道金光飞去,许飞娘有心不追,蒋钰锋却又在洞口现出身影,大骂她的五台派和太乙混元祖师,许飞娘气得火冒三丈,御剑急追,二人一前一后,从生洞飞出。 此时洞中只剩下齐星衡一个还在白骨宝船上面坐着,刚才通天神雷落下,这宝船虽然也被神雷波及,但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不过血池之中鲜血尽失,这船也搁浅于血池底下被神雷劈出来的深坑之中。 齐星衡站在船上,周围都好像是万丈悬崖,自己仰头也是“坐井观天”,正扒在船边向下看看,忽然传来一声呻吟,一只白生生的手已经是搭上了船沿。 “救我!”白骨魔姬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齐星衡看他楚楚可怜,心中也有些不忍,又觉得她是妖精,心中害怕,后退了几步,惊慌失措:“你,你,我怎么救你?” 白骨魔姬附在船沿上,伸手召唤:“过来!过来!” 齐星衡看她眼中波光流转,秀发飘扬,甚是动人,一股热气从小腹下升上来,不由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 刚迈出两步,乾坤袋中五雷镜再次发作,细密的点丝布满全身,电得他手脚酥麻,外焦里嫩,单腿跪在地上,“啊啊啊啊”颤声叫了好一阵才缓和过来,抬头再看那白骨魔姬竟然没有了。 不等他扭头寻找,忽然一只如蛇般的手臂从后面勾上了他的脖子,感觉到皮肤细嫩,又有些凉,耳边凑过来一张翘嘴,吹气如兰:“相公,奴家现在受了功法反噬,只有你能救我,你可要怜惜奴家啊。”说着另外一只手抚上了齐星衡胸口,并且逐渐向小腹移动。 齐星衡直觉一股香气从耳朵透入,又麻又痒,浑身舒服得一颤,虽然努力克制自己,怎奈如此一个裸身美人伏在背上,又上下其手,实在是诱惑难当,心中欲念刚起,五雷镜便又发出电流,这次却是连白骨魔姬一起攻击。 —— ... ------------ 第十回 浸热血骨魔逢新春(上) 若是白骨魔姬全盛时期,对付这样一个无人驭使的镜子那还是小菜一碟,只是她刚受了功法反噬,而那通天神雷又是三清神雷之中威力最大的一个,受伤颇重,猛然间被这避邪刚正的宝物攻击,立时心胆俱裂,惨叫一声,倒撞出去,滚到十丈之外。 齐星衡又被电流惩罚,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用双手捂住眼睛,急叫:“白骨仙姬,你绕了我吧,你手下的那么多人个个都是前辈高人,又多会阴阳采补,又有情趣,又有技术,你找他们可胜过我十倍啊。” 白骨魔姬一边暗暗恢复功力,一边娇滴滴地说:“他们啊,一个个又老又丑,哪如相公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叫奴家一看,便欣喜得不得了呢!”说着又很快地爬了过来。 这回白骨魔姬有了准备,招来一块母亲给的肚兜,准备它来压制齐星衡身上的宝物。 齐星衡看她再次爬过来,急得跳起来,取出斩铁剑横在胸前:“你可不能再勾引我,告诉你,我可是五台派的人!” 一听到“五台派”三个字,白骨魔姬还是有些忌惮,微微一愣,随即又笑:“相公,你不要逗奴家了,五台派,呵呵,他怎么会因为你一个来为难我家?五台派虽然势大,但我们家也并不怕了他,今日我用你的精血恢复了功力,他日再给许姐姐寻摸一个便是!” 他一步步逼过来,齐星衡连连倒退,忽然脚下一紧,原来白骨船板上面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一双枯瘦的骨爪,死死抓住自己的脚踝,使自己再难退后一步。 “你不要过来!”齐星衡在心里告诉自己,说不得,自己毕竟得了那个老道士的功法,今天便是死了,也要斩妖除魔,拉个垫背的! 他奋力挥动斩铁剑向白骨魔姬砍去,忽然空中白光一闪,现出一个白骨莲花,将斩铁剑托住,“当”地一声,暴起一溜火星,震得他膀臂发麻,这一剑竟然不能砍下去。 齐星衡咬牙用力再砍,一连数剑,空中都能自动生出一朵白骨莲花来将宝剑托住,他不仅有些傻眼,这时白骨魔姬已经爬到跟前,双手握着齐星衡的双腿,逐渐向上摸去,不过这次齐星衡心里只剩下了害怕,五雷镜根本没有发动。 白骨魔姬喜笑一声,抱住齐星衡,二人滚倒在地,白骨魔姬用肚兜将齐星衡双臂裹住,然后双臂环住他周身抚摸,齐星衡心中郁闷无比,该不会今天要被一个妖精强奸了吧?最后吸成人干而死,那可就倒了大霉了。 便在这时,忽然头顶上划过一道精光,白骨魔姬大惊,知道不能再慢慢“享用”眼前这个帅哥了,连忙抓过齐星衡的右手中指,露出利齿,将他中指咬破,大口吸血。 白骨魔姬刚吸了两口,忽然白骨宝船一阵颤抖,随后陡然一震,向上升起,从地穴之中重新飞到血池洞窟,随后迅速旋转,白骨魔姬数次催动宝船,只是她修炼的已经坠入魔道,现在身受重伤,根本不能发挥船上舍利子的功效。 外面蒋钰锋用上清灵符射出清光将宝船摄住,看到白骨魔姬要逃走,不由的笑道:“你这妖孽,被我上清神光困住,还想逃走么?” 他话音刚落,那白骨魔姬忽然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张口喷出一颗白惨惨的光芒,竟然将上清神光打出一个窟窿,她化一道白光顺着这一点点的缝隙,直透出去。 蒋钰锋大喝一声,北极神剑呛然出匣,比闪电还疾,随后追去,二这一前一后飞入离洞之中,远远听到白骨魔姬一声惨叫,俄而,北极神剑飞回,蒋钰锋叹气道:“这白骨妖精果然有些手段,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被她给跑了!” 收了白骨宝船,往下一抖,齐星衡滚落在地,双臂仍然被红色肚兜束缚着,蒋钰锋看他如此狼狈,不由得大笑,北极神剑光芒一闪,那肚兜裂为两半。 齐星衡战起来,整理整理衣服:“蒋哥,咱们快走吧。” 蒋钰锋笑道:“等一下,白骨魔姬虽然跑了,我还要把这白莲谷整个给毁了,以防止他们再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说话之间,那白骨宝船已经缩小到巴掌大小,落在他的手里。 蒋钰锋将白骨宝船递给齐星衡:“你这次冒险进来,九死一生,刚才又被那妖精吃了不少豆腐,这玩意就送给你吧!” 齐星衡一惊,接过宝船,见上面白骨如玉,羊脂无暇,甚是精致小巧,尤其是塔上还有三颗金色舍利,一大两小,烁烁放光,十分喜欢。 蒋钰锋看他神色,劝慰道:“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东西,据说当初白骨夫人被一位佛门高僧点化之后,那老和尚便圆寂在骷髅山下,将自身的骨头化成这么一只宝船,舍利子也落在其中,说是要凭借自己残躯,普渡众生脱离苦海,这船上便拥有那老和尚的无上愿力,只是那白骨魔姬不会使用罢了。” 齐星衡一愣:“那你怎么舍得给我?” 蒋钰锋脸上现出傲然之色:“我三清弟子,还不屑用那和尚的玩意,送给你,也是当做是给小孩子的玩具罢了。”说完取出一块玉符,递给齐星衡,“这是我来时炼制的上清神符,虽然以我现在的功力炼来威力倒不怎么样,但用处却不小,你戴在身上,也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忽然聚洞之中传来一声长啸,蒋钰锋脸色一变:“许飞娘那个臭婆娘,我若是再修炼五十年,一定要把她打成稀巴烂!”说完向齐星衡道,“你在这里先躲着,等我去安排一番,然后回来接你,再将这白莲谷一起毁了!”说完一顿足,全身化成一道金光遁走,飞入聚洞之中。 齐星衡看那上清神符只有拇指肚大小,羊脂净玉,上面刻着奇怪的咒文,发出清冽纯净的光芒,毫不刺眼,在那光的照射下,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清晰了不少,玉符用一根红线穿着,他小心地戴在脖子上,直觉一阵清凉透入胸口,进而循经流通全身脉络,手足轻快,耳聪目明。 齐星衡在血池洞中闲坐半晌,回头看那大势至菩萨的神像不错,竟然全是用黄金打造,这要是弄出去自己可就马上富可敌国了,只是他刚才看到这玩意显灵说话,倒也不敢放肆,只能在一旁惋惜不已,蒋钰锋一会毁去山谷,这玩意留在这里确实是可惜了。 正胡思乱想,忽然病洞之中传来一声惨叫,随即风火大作,群鬼呼啸,他走到洞口向外一看,只见这里遍地覆盖了朵朵车的火焰,那火焰皆做莲花状,都有脸盆大小,熊熊燃烧,连山石都烧得噼啪作响,龟裂粉碎。 火焰莲花之上,又有黑煞涌动,其中隐藏了无数厉鬼,其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白衣少年,不知怎地单腿跪伏于地,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对面站着一胖一瘦两个和尚,正对着青年指指点点,或说或笑。 齐星衡虽然不知道火中困着的那个就是蒋钰锋的五弟子蓝玉衡,但也清楚那是他的徒弟,见他受伤被困,心中想着怎样救人,以自己的实力要想杀了这两个和尚那是肯定不可能了,这两个家伙功力就算未必如三尸道长但也不会差到哪去,自己就算是还有那最擅长用的五鬼幡恐怕也挡不住人家一只手的攻击。 他刚才被白骨魔姬吸了两口血,这时手足无力,头脑眩晕,急忙吞了一颗血髓丹,心想这事情还不能着急,两个和尚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他把头发弄得散乱,裤腿衣袖都用斩铁剑割烂,又在地上弄了些血迹涂上,然后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飞跑出去,边跑边喊:“两位大师,不好了,不好了!”他不敢走入火莲和黑煞范围之内,只在外围大声呼救。 胖瘦二僧对视一眼,两人知道这少年是许飞娘的徒弟,刚才白骨魔姬要用他还阳时也看出了许飞娘袒护的态度,所以也不疑有他,一起飞过来,胖和尚瓮声瓮气地问:“小娃娃,你跑个什么!又是什么不好了?” 齐星衡用手指着内洞,抹了两把眼泪:“白骨娘娘身受重伤,又有一个恶人闯进来,白骨娘娘被困住了,让我过来找人相救。” 这两个和尚都已经是中了佛光诱惑,听说白莲圣母被困,立即跳了起来,那胖和尚向瘦和尚说道:“你先在这里继续用鬼煞炼他,我去保护圣母!”说完将禅杖一晃,便跑入血池洞。 齐星衡见他走了,知道时机紧迫,大喝一声:“五台秘法,腐骨大血咒!”说完抬起右手便印在瘦和尚的胸前,随后连忙向后滚到闪开。 那瘦和尚修炼多年,手中钵盂横砸出去,却被齐星衡躲过,退后两步,再看胸口,已经被印上了一个殷红的血色咒文,上面还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无论怎样拍打都不能熄灭。 —— ... ------------ 第十回 浸热血骨魔逢新春(下) 本来以瘦和尚现在的神通,齐星衡这血咒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任何损伤,只是先听说“五台秘法”,又是什么腐骨的,他知道五台派势大,太乙混元祖师身为一代旁门宗师,法力通玄,不由得又惊又怒,正要好好看看这秘法的独到之处。[] 齐星衡不容他多想,举着白骨宝船喝道:“圣母有令,这和尚勾结妖人,判教作乱,立地正法!” 瘦和尚认出那白骨宝船,知道是白骨夫人给女儿的至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脚下退了一步,口中辩解:“我没有……” 齐星衡忽然惊喜地对他身后喊道:“师父,快点来帮我把这和尚杀了!” 一听说许飞娘来了,和尚不敢怠慢,急忙转身用钵盂护在胸口。他本意是这还不满二十岁的娃娃不足为惧,主要得防备那万妙仙姑的手段,哪知回头一看,竟然空无一人。 齐星衡见和尚转头,举起斩铁剑奋力从后斩去,一剑从右肩一直斩到左肋,可怜那和尚受了佛光蛊惑,心中对白骨魔姬敬畏非常,见了白骨宝船,不疑有他,心中还在纳闷之间,便被斜肩斩成两段。 瘦和尚一死,洞中的黑煞和群鬼失了束缚,立时嗷嗷怪叫,横冲直撞,择人而噬,病洞之内,仿佛打翻了墨汁,黑煞弥漫,鬼哭狼嚎,齐星衡有上清神符护体,这些厉鬼又没人催动,皆被上清神光挡在外面,他浑身清光流转,赤脚踩在那无人控制的魔火红莲之上也不觉灼热。 齐星衡跑到蓝玉衡身前,见他面色惨白,双眼失神,大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那魔火颇为歹毒,他肋下肩头的伤口,皮肉翻开,上面竟然还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其中疼痛可想而知,那蓝玉衡已经把嘴唇都咬烂了,若不是有上清神符护体,他早被魔火将全身都烧成飞灰了。 齐星衡急忙取了一颗血髓丹塞在他嘴里,那血髓丹不愧是仙家灵药,入口即化成一股血水,灵气汇入丹田,随后一股暖流爆散开来,融透全身,非但将那魔火扑灭,就连血肉之间的黑煞也被逼了出来。 这血髓丹最善于补血养精,吃了之后,蓝玉衡不禁精神一振:“师叔且到一旁,那胖和尚马上就要回来。[]”因为齐星衡跟蒋钰锋论哥们,所以蒋钰锋的七大弟子皆叫他师叔。 蓝玉衡话音刚落,血池洞那里便传来一声如猛虎般的咆哮,胖和尚信了齐星衡的话,到血池洞中没见到白骨魔姬还四处寻找了一番,连大势至菩萨金像后面和被通天神雷劈出来的那个深坑都看了,心中隐然觉得不妥,回到病洞一看,这里已经是群鬼肆虐,他立时知道,那瘦和尚已经是完了。 胖和尚发觉受骗,怒冲冲赶来,只是这漫天鬼煞遮住视线,又因为七苦洞中有佛门禁制,除了像蒋钰锋那样具有超级秘法或者是白骨魔姬本人,其他人的感知能力都要受限,所以他虽然感觉到这病洞之中有人,但因为地域广大,一时间并没有找到二人的具体位置。 齐星衡背起蓝玉衡,将他安置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低声嘱咐:“一会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声!”说完手托白骨宝船,大步向胖和尚跑去,口中大喊,“大和尚,白莲圣母在上,你要造反不成!” 先前瘦和尚被斩铁剑毁了法身,元神遁出,本来能够逃跑,他却要去找白莲圣母给自己报仇,或是像说的那样,永登“极乐净土”,哪承想他一死,那些厉鬼都不受控制,这时反噬主人,他是首当其冲,都已经跑到血池洞口了,被几只鬼煞围住,胖和尚赶来的时候,正遇上瘦和尚的元神被群鬼所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白骨宝船虽然看上去邪气,但实则乃是佛门至宝,上面那颗稍大的舍利子烁烁放光,周围群鬼不能逼近,他托这宝船,犹如黑夜之中举着一支蜡烛,快速向胖和尚走去。 胖和尚一件宝船,心里也是一颤,又惊又怒地问道:“我那魂归师弟怎地被人所害?” 齐星衡正想怎样说词,最好是像对付瘦和尚那样将这胖和尚也挂了,哪知白骨魔姬被蒋钰锋先一雷,后一剑杀得胆寒,这时早冲出西昆仑,赶向骷髅山去了,这莲蓬山又到处被蒋钰锋等人破坏,禁制失了灵效,胖和尚功力深厚,这时眼中金光一闪而逝,竟然恢复了过来。 胖和尚知道这白骨宝船是佛门高僧法身骸骨所化,舍利所结,乃是至宝,虽然其攻击力不足,但上面有佛门高僧无上愿力,拥有能够渡人脱离苦海的神通,这时一旦恢复正常,不受净土佛光左右,立时心生贪念,虽然忌惮白骨夫人一家的势力,但想到只要自己夺了宝船,躲到东极去,潜修几百年,以自己资质,定能参悟佛门真理,日后出关,不说横行天下,最少也不用怕人追杀。 大和尚面露狰狞之色:“小娃娃,佛爷就是要造反!”右手一扬,禅杖便向齐星衡小腹斩去,同时左手虚抓,就要将白骨宝船摄来。 这胖和尚法力深厚,要杀齐星衡也就是弹指一挥间,满以为可以手到擒来,忽然黑煞之中传来一声娇喝,一道金光如匹练般飞来,撞在禅杖之上,“嘣”一声脆响,大和尚后退数步,脸上神色又惊又怒。 仙剑金光所至,许飞娘现出婀娜身影,齐星衡连忙露出满脸委屈,扑过去诉苦:“师父救我,这凶僧不但造了白骨娘娘的反,还要杀我!” 许飞娘虽然不像太乙混元祖师那样护短,但也容不得别人欺凌自己弟子,她面沉似水,狠狠瞪了那胖和尚一眼,袖底剑光闪闪,发出阵阵轻鸣。 胖和尚后退两部,面显凶恶,向齐星衡一指:“那娃娃偷了白莲圣母的宝物,我奉圣母法旨,前来追回!” 齐星衡立即反驳:“白骨娘娘被恶人所伤,这白骨船是我在血池下面那个洞中捡来的,再说了,你刚才明明说自己造反判教,还奉什么娘娘法旨!” 许飞娘冷哼一声:“我自家徒儿,自有我来管教,那白骨宝船日后自有我来还给白骨妹妹,你造反判教,哼,看在昔日同道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日后再敢欺凌我家弟子,定不轻饶!” 许飞娘说完再不理那胖和尚,向齐星衡说道:“白骨妹妹已经离了西昆仑赶回骷髅山了,咱们也该回转五台,不必再理会这里的俗事。”说完拉着齐星衡,一挥袖间,平地五彩豪光迸发,二人早破空飞走,出了白莲谷,往五台山飞去。 许飞娘带着齐星衡一路飞回中原,此时太乙混元祖师还未到华山金牛洞闭关潜修,仍在五台山主持,二人来到玄真观前落下,两位看门的道童过来打招呼,许飞娘略带羞涩地叮嘱:“衡儿,待会见了师祖切不可胡说八道,徒自惹人笑话!” 原来这许飞娘和太乙混元祖师的关系虽然在五台派内甚至是天下修真圈里都是人尽皆知,但是他们在人前还是以师徒相称,许飞娘虽然爱听他说自己与太乙混元祖师如何如何,但此事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三人进了道观,迎面又有一位黑衣女子走来,一看许飞娘,十分爽朗地笑道:“许师姐从西昆仑回来了?哟,这位小哥是谁呀,长得真俊呐!” 许飞娘也笑道:“三妹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甜了。这是我在西昆仑收的徒儿。”说着又向齐星衡说,“衡儿,这就是为师的结拜姊妹蒋三姑,江湖上被称作枭神娘的便是,还不快给师叔见礼。” 齐星衡一愣,看那蒋三姑说道:“男的不是才叫师叔的吗?” 蒋三姑性格十分开朗,毫无女孩子的矜持,捏着齐星衡的一边脸蛋,大声笑道:“就是就是,男的才能叫师叔呢,哈哈,这孩子挺有意思,那么师侄儿啊,你不叫我师叔,打算叫我什么呢?” 齐星衡立即说道:“当然是叫姑姑了。”随即又神色黯然,“我原来也有一个你这么漂亮的姑姑的。” 蒋三姑也是差不多活了几十年的老妖精,虽然知道齐星衡是在讨好她,不过倒也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侄儿小嘴真甜呢,好,姑姑就认你这个侄儿,跟姑姑说,想要什么?姑姑虽说道行不如你师父,但一些本事还是有的,不如姑姑带你出去到黄河里洗个澡吧。” 齐星衡暴汗,到黄河里洗澡,那还不得吃一嘴沙子啊。 许飞娘伸手拍落蒋三姑拉着齐星衡的手:“我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泼辣货,衡儿胆子小,你吓坏了他,瞧不我撕了你这张嘴。” 蒋三姑哈哈大笑,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塞到齐星衡手里:“这声姑姑可不是白叫的,这小玩意就送给你玩吧。”说完向许飞娘说道,“师父不在山上,说是去华山帮助烈火祖师研究那个烈火阵图,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还先把他安置在南台山吧。”说完身子一扬,合身化成一道霹雳闪电,破空飞去,眨眼之间已经是在千百里之外,笑声兀自滚滚传来。 第一卷《西昆仑》完。—— ... ------------ 第一回 挥仙剑寒光照四野(上) 五台山风水极佳,自古以来被佛道两教看好,尤以佛教最为昌盛,传为文殊菩萨的道场,庙宇众多,流传久远。[] 太乙混元祖师住在中台山的玄真观中,来往皆是二代弟子,如果哪个收了徒弟,就要到别处另觅洞府,齐星衡作为五台派的三代弟子是不能住在中台山的,被许飞娘安排在南台山的普济寺内。 五台山是中国佛教四大圣地之一,供奉着文殊菩萨,五座山峰山各有庙宇,供奉的菩萨化身各不相同:东台望海寺供聪明文殊,西台法雷寺供狮子文殊,北台灵应寺供无垢文殊,中台演教寺供孺童文殊,南台普济寺供的是智慧文殊。 在南台山主持的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徒弟岳琴滨,除了齐星衡之外,还有许多三代弟子也都被安排在这里,每日练功修行,都由岳琴滨督促。 一转眼,齐星衡来到五台山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期间许飞娘只来过一次,之后就又跑去华山落雁峰寻太乙混元祖师去了,齐星衡每日跟着众多师兄们打坐吐气,一边修炼五台派的剑诀道法,一边暗地里自己修炼那《炼血真经》,至于神农经却因为需要大量药材,没有寸进。 经过三个月的修炼,齐星衡进展不大,反复祭炼那把斩铁剑,也就将将到了隔空御剑的地步,离着飞行绝迹,出入青冥还差得远呢,而由于有血髓丹的帮助,《炼血真经》进展倒是极快,现在已经修炼到第二层以气御血的境界,他现在的实力,跟正牌剑仙比不了,不过若是用来混迹人间跑江湖倒是够了。 齐星衡现在的法宝有五雷镜、白骨船、流云璧、上清神符,还有许飞娘给的阴阳紫云帕,其中又以五雷镜和白骨船为最,只是祭炼起来也颇为麻烦,他翻看炼血真经,决定重新祭炼一件宝物。 《炼血真经》上面记载了许多宝物的炼法,包括炼血葫芦、碧血晴天幛、血玲珑等等,齐星衡这次要炼制的就是炼血葫芦。 这炼血葫芦是一件初级宝物,但是随着后期的反复祭炼,威力还会随之增强,《炼血真经》上面的许多法术还都要依仗这件宝物来使用,是本门中非常基础并且必不可少的东西,当初刚穿越来在东海的时候,齐星衡就隐约看到传自己经书的那个仙人身上就背着一个大红葫芦,估计就是这炼血葫芦。 要炼此宝,先得寻来一样容器盛装炼血,金银铜铁皆可,以玉为最佳,里面还要安置空间阵法,以增加容量,仗着许飞娘的后台,齐星衡直接在普济寺宝库之中寻了一块流光玉,请人雕刻成葫芦状,里面挖空,又求岳琴滨亲自动手,在里面安置阵法,一个十厘米左右的玉葫芦能够装得下一暖壶的液体。 真经上只有炼血葫芦的总纲方法,并且言明,每个人所制炼血配方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以杀伤性为主,内含金沙,一放出去,满天血雨金沙激射,无坚不摧,有的以毒为主,以法力催动,红水纷飞,哪怕只沾上一点,也要全身化作脓水而亡,齐星衡琢磨来琢磨去,决定以毒为主,毕竟自己现在道行浅显,要想在这满天仙侠乱飞的世界里活下去,还得多一门可以倚仗的手段。 五台山非但飞剑著名,连炼丹也不含糊,很多人都是炼丹大师,尤其擅使毒法,岳琴滨虽然并不擅长炼丹,但南台山宝库之中还是有不少的各种药材,看守库房的师兄知道齐星衡的背景,打开大门任他挑选。 蚀骨草三钱、腐尸毒四钱、凝血乳六滴、软筋沙六颗、迷神香兰两钱、骨髓磷一两、黄金血蟾浆三滴、三尾蝎毒七滴……滴水灵泉五滴、化尸丹一颗、摧心丸三枚,还需要本人精血三滴。 齐星衡咬破中指,滴了三滴鲜血在内,自此,炼血的原材料就彻底完成了,只要取来新鲜热血将这葫芦注满,再稍微祭炼一下就能够使用了,虽然不能让人沾上一点就化成脓水,但最少也要脱下一层皮来。 要炼这宝贝,最好是注人血,因为人为万物之长,灵性最足,血能通神,只是齐星衡却狠不下心去杀人炼宝,心想下山去寻一头牛,甚至只要一头猪的血也就够了。 这些天在山上住的也实在是气闷,虽然五台山风景秀丽,山光怡人,但他一个现代小青年,突然跑到这么一个没有电脑,没有汽车,没有电视,甚至连冲水马桶都没有的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周围尽是一些和尚道士,呆着也着实憋气,正好借这次机会,下山去走走,顺便看看大明朝时候的天下如何。 此时太乙混元祖师尚在,五台派的徒众也要守些规矩,齐星衡找值日师兄拿了下山铜牌,并且领了五两银子的花销,换上一身浅绿色的长衫,打扮成一个公子哥模样,顺着山道,晃晃荡荡悠然而下。 齐星衡在五台山上住了三个多月,今天还是第一次下山游玩,本来想找个集市,买点新鲜好玩的东西,再大吃一顿,没成想下山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逃难的人,不时还可以看到一队队的官兵呼喝而过,所到之处尽是一阵鸡飞狗跳。 齐星衡心中纳闷,拦了一家举家逃难的,躬身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啊,难道前面在打仗吗?” 那一家五口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个蓝衫汉子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急切地回答:“鞑子打过来了,大同关已经被攻破了,还不快跑!”说完再不理会他,扶老携幼,匆匆而去。 齐星衡对这时段的历史不怎么清楚,心说鞑子,莫非是努尔哈赤打到山西来了?不是说得一百年之后才能入关的吗?他却不知道,这里说的“鞑子”是指得蒙古鞑子,而不是满洲鞑子。 齐星衡又走了一段路,只见遍地灾荒,此时天干乏雨,如果有水利灌溉还能勉强抵御天灾,但现在人荒马乱,原本就不丰产的田地也都荒废了,别说是集市了,就连城池也都纷纷紧闭城门,断绝内外来往。 齐星衡本来受现代教育多年,对满清倒不如何排斥,但现如今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哭号遍野,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愤怒,不由得想起当初在西昆仑白莲蓬之中蒋钰锋跟他说过的那番话: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无论到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不可失了胸中一腔正气。不由得豪气顿生,心想自己修炼道法多时,手中又不乏神兵利器,即便不赶尽杀绝,将这些鞑子赶出关外去总成了吧? 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心中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世外高人,大步迎着灾民逆流而上,刚走出不到五里,迎面过来一队大明官兵,吵吵嚷嚷,见了青壮,直接用绳绑住,仿佛是在抓壮丁。 见了官兵,本应该高兴的齐星衡一见这情形又有些犹豫了,还不得他打定主意,便有两个士兵挎刀走来,其中一个满面胡须的汉子伸出一张簸箕般的大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扯了过去。 齐星衡多日修道,虽然没有刻意锻炼武功,但与当初刚穿越来的文弱大不相同,气力远胜普通人,哪知道被这大汉抓住,竟似一道铁箍死死将胳膊扣住,当场扯了一个趔趄。 “你们要干什么?”齐星衡重新站稳,满脸怒色,沉声问道。 那军汉看了他一眼,见他细皮嫩肉,打扮得仿佛是哪家的公子哥,倒像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随口回答:“鞑子已经攻破大同,过了长城,长驱直入,游击将军大人战死,总镇大人还在半路上,我们将军领兵死守怀仁,等待援军,因为怀仁县内百姓已经跑光,所以让我们找些百姓过去帮助守城。”顿了顿,又说,“你们只要顺从一些,搬些转头瓦块,救助伤兵,等战事一了,自然放你们离去!” 那军汉说着,又拿麻绳过来要将他两个手腕绑在一起,齐星衡退后一步,挺起胸脯,朗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不用绑我,我跟你们去便是!” 那军汉看他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既如此,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 这对明军很快抓了一千多名青壮百姓,用麻绳捆在一起,前后左右都有端矛挎刀的官兵围着,浩浩荡荡往北赶奔怀仁县去。 齐星衡没有麻绳缚身,就跟在那个大胡子军汉旁边不紧不慢地走着,途中向他打听战事,那大胡子把他认作是读书人,倒是有问必答:“蒙古支部火筛帅五万铁骑叩关,入大同左卫,游击将军王杲及都指挥邓洪率军迎击,中伏而败,全军覆没,现在新来的总镇司徒定大人正聚集各路人马驰援,火筛兵分三路,南入劫掠,参将张俊力战,准备凭本部三千人马死守怀仁,等待援军,因为鞑子不日即来,需要准备防御工事,此时怀仁县内百姓逃窜一空,张参将没有办法,才派人来抢抓青壮帮助守城。”—— ... ------------ 第一回 挥仙剑寒光照四野(下) 齐星衡边走边盘算,自己身上的几件法宝,都不是杀人利器,就算祭炼最多的五雷镜现在用来也电不死人,为今之计,只有先把炼血葫芦灌满,凭借剧毒炼血,才能杀敌于弹指一挥之间。 只是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合适的猪、牛等动物,而马匹也是稀罕物,他若是杀马取血,那位带队将官非当场劈了他不可。 到得怀仁已经是傍晚,立即被派去准备城防,拆了城中百姓的民居,取来石木运到城上,又要准备大锅、火油等物,他现在还没有达到辟谷的境界,从下山到现在水米未沾牙,肚子里饿得咕咕叫,正琢磨着去哪里弄点吃的,忽然那大胡子又来找他。 “小兄弟,你也忙了一天了,我军营开伙,你跟我一起去吃吧!” 原来张俊这队人马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所带的粮食不多,仅三千官兵也只够维持两天的,所以这抓来的一千多百姓就只能饿肚子了,大胡子看似粗鲁,实则心细,竟然还想着他。 跟着大胡子来到军营里,这里果然已经开饭,不过每个士兵也只能分得一碗粥,大胡子似乎颇有人缘,拿个破碗出去每个人要点,就凑了满满一碗递给齐星衡:“吃吧,可怜你一个读书人,竟然也沦落到这个地步,唉。”看了看远处,又转过头低声说,“这怀仁恐怕也是守不住的,如果城破,鞑子肯定是要屠城的,我看你还是趁早换一身平民衣服,否则逃跑的时候就太显眼了。” 齐星衡心中颇为感动,学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粥,毫不在乎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当逃兵那可不是大丈夫可为。”说着从乾坤袋中将斩铁剑取出来,屈指在剑脊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轻鸣,“我当提三尺青锋,斩敌酋于万军丛中!” 大胡子没看清他从哪里一翻腕就弄出一口宝剑,还不及诧异,就又被宝剑本身的品质吸引过去。 这把斩铁剑是五鬼道人在东海采集数十种材料,费劲许多心血炼成,因为要凝聚鬼煞,其性极阴,后来上面的阴煞被蒋钰锋用上清秘法破去,现出根本,单靠近三尺之内便觉寒气逼人,夜幕之下,被远处篝火映照,放出一泓如水般的寒光,把周围的官兵都吸引过来。 齐星衡心中略有得意,放下粥碗,从地上捡过一块石头,用斩铁剑随手切割,如切豆腐,当真是削铁如泥。 众人纷纷聚拢过来,要求传看,齐星衡毫无心机,随手递了出去,大胡子连使眼色,齐星衡心中不解,大胡子把嘴凑过来低声说道:“这等宝物,你怎能随便拿出来?一会他们之中若是有人贪图宝物,就连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 齐星衡十分大方地一摆手:“不妨不妨,都是自家兄弟,谁想看,尽管拿去随便看。”说完又端起粥碗,吸溜吸溜地慢慢喝光。 果然,不出大胡子所料,一碗粥刚刚喝完,就有一个身披皮甲的壮汉提着斩铁剑过来,其他士兵都在两旁跟着,大胡子和身边的人一起站起来打招呼:“赵把总!” 那位把总低头打量了齐星衡几眼,齐星衡也仰起头看他,未及说话,他便阴惨惨地问道:“这把宝剑可是你的?” 齐星衡点头:“对啊,怎么样,不错吧?” “确实不错!”那把总一脚将地上一只饭碗踏碎,厉声喝道,“这宝剑明明是我家传之物,怎会落入你手?小小年纪,竟然敢偷盗他人财物,还不快把他给我拿下!” 齐星衡一皱眉,心说我本是来帮着你们一起打蒙古鞑子的,怎么能够随便就冤枉自己还要抢夺自己的宝剑。他冷冷说道:“你说那宝剑是你家传之物,那有什么证据吗?” 那把总阴笑道:“证据?当然有!我的这些兄弟就是证据。铁蛋,你说说,这宝剑到底是不是我家传的宝物?” 旁边立刻钻出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谄媚地笑道:“这宝剑当然是把总爷家传的,我跟把总爷同乡,可是见过的,并且这些年四处征战都是随身携带,这小贼不知如何摸进军营,偷了您的宝剑,我们都可以作证。” 赵把总看着齐星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们在边关奋勇杀敌,保护一方百姓,你竟然偷盗我杀敌利器,情同谋反,来人啊,还不快点把他锁起来!” “慢着!”大胡子看不过眼,出声阻拦,那把总朝左右使了个眼色,早有四五名官兵过来见他围住,用刀逼住,另有两个大汉来抓齐星衡。 到如此,齐星衡对所谓的大明官兵已经是十分失望,他这些日子修炼炼血真经和五台派剑术,又每日服食血髓丹,身体已经是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手脚轻灵,一下向后跳起,躲过两名军汉的捉拿,右手掐了个剑诀,向后一招,握在赵把总手里的斩铁剑猛然间寒光大盛,轻轻一旋,便脱了赵把总的掌握,还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一尺长的伤口,然后飞回齐星衡手中。 齐星衡伸手抓住剑柄,刷刷两剑,将过来捉他的两人大腿上各刺一下,随即向后退开,横剑当胸,冷声喝道:“我手中仙剑,也是你们这种货色能夺去的么!” 很多人都以为剑仙炼剑,只要能够将飞剑放出去就成功了,其实不然,那飞剑在空中受人掌控,力道、速度、运转角度无一不需要拿捏准确,试想飞剑千米之外伤人,又不像枪那样有瞄准镜,而且发射之后还要随时控制,对人的眼力、心力都有极高的要求,大派剑仙门下,入门之后没能御剑之前都要练习本门剑术,一方面与剑沟通灵性,一方面为以后御剑作准备。 齐星衡上山三月,虽然修炼五台剑法时日不多,但一来仙家剑法比普通的江湖路数要强上许多,二来斩铁剑的锋利程度也弥补了他的力道不足,对付高手自然不成,但是要杀死两个小兵还是不难的。 见宝剑飞走,自己手下带伤,这名把总恼羞成怒,也没好好想想那宝剑是怎样飞回去的,大声下令:“大胆贼人,这是蒙古的奸细,还不快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立即又十余人拔刀包围过来,齐星衡把肺都要气炸了,心说这是什么事啊,老子堂堂一世外高人赶来帮忙,你们不领情就罢了,贪图我的宝物不说,还污蔑我是蒙古奸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长剑一摆,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人手中钢刀砍断,然后抬起一脚,踢在那人小腹之上,只是自己力弱,竟然被那人就势抱住小腿,旁边一人抡刀就往他膝盖砍落。 齐星衡吓了一跳,心想这一刀下去,自己可就成了残疾,他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人家已经是下了死手,急忙用手掐着灵诀一晃,斩铁剑绕着自己画出一个圆形光圈,三把砍过来的钢刀立时断成六截,他左手骈指伸出,催动体内鲜血涌出体外,在双指前凝成一把一尺多长的血剑,就往抱着他小腿的那人脸上刺去,那人一低头,被血剑刺入脑中,齐星衡吸他脑中血气,那人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大脑供血不足,缺氧眩晕,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好在齐星衡没想要了他的命,只要过一会就能缓过来。 齐星衡得了自由,二次抓住宝剑,这次再不留情,转眼之间就又刺倒三人。 那把总已经是迷了心窍,命人结成枪阵,三十余人将长枪端平,向齐星衡逼去,齐星衡大喝一声,扬手将斩铁剑送出,随后飞身跃起,一脚踏在剑上,瞬间从众人头顶飞过,足尖在剑上一点,越过枪阵,右手接住宝剑,就向那名把总刺去。 “住手!”斩铁剑距离那把总胸前不足半尺,忽听斜后方传来一声巨吼,随后无边杀气袭来,齐星衡修仙练气,对这方面最是敏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忽觉危险临近,急忙将斩铁剑回身一击,只听“当”地一声,震得手臂发麻,回身一看,只见飞来的竟是一柄钢刀,已经断成了两截,跌落在地上。 出手的是一位中年将军,此时虎目圆睁:“你是什么人?如何在我军营之中!” 不用齐星衡说话,那大胡子已经挣脱了束缚,跑过去介绍事情经过,赵把总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这斩铁剑明明是我家传之物,被这奸细盗走……” “住口!”那将军喝止了赵把总,向齐星衡,“我是本地参将张俊,不知这位小相公如何称呼?可否到我中军大帐一谈?”他却是看到了齐星衡的御剑手法,心中又惊又疑,起了拉拢招揽之意。 齐星衡听他如此客气,心中怒气消了大半,收剑而立:“我平时在五台山修道,听说蒙古铁骑入关,特来相助,谁知这人看中了我这口宝剑,竟然诬陷我是蒙古奸细,实在是可恶!”说着还狠狠地瞪了那赵把总一眼。 张俊眼睛一亮:“哦?原来是仙人降临,哈哈,欢迎之至,小真人且随我入帐详谈以教我破敌之策!” 齐星衡一愣,略有些腼腆地说道:“我还不是什么仙人,不过,你不怀疑我说的话吗?” 张俊大笑:“小真人刚才所使御剑之术便是世间仅有,想必真的就是那五台山的剑仙了。小真人不必疑虑,想这次赶来救援的那位总镇司徒大人便是家传的仙术,据说他还有一口家传的‘聚奎’神剑,能够斩敌于百里之外,想必与小真人相类,哈哈哈,这次天幸有小真人相助退敌,蒙古必将铩羽而归,真乃天佑大明!”一边说笑,一边拉着齐星衡走进中军大帐。—— ... ------------ 第二回 托英魂热血贯三军(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蒙古鞑子就来,齐星衡正在军帐之中打坐养神,忽然感觉到心里一阵惊悸,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他立即起身警觉地四处看看,伸手推旁边的大胡子:“我感觉到一支骑兵正在迅速靠近,快点起来!” 大胡子闻言立时翻身坐起,还未等说话,城墙上传来一阵梆子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大喊:鞑子来了。】 齐星衡提了斩铁剑迈步出帐,他健步如飞,最先冲上城头,向下观望。 只见此时远处的天空中刚刚泛起鱼肚白,山野之中笼罩着朦胧雾气,他目力及远,看到隐隐约约有一片黑压压的“庞然大物”正在迅速靠近,功夫不大,轰隆隆的马蹄声似奔雷一般,越来越响。 张俊带的这支队伍不愧是九边的精锐,很快便集结完毕,登上城头一看,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看底下蒙古骑兵漫山遍野铺开,齐星衡看不出来,他们这些正规的军人却都大致估算出来。 “最少一万人!”张俊看了齐星衡一眼。 昨天晚上,齐星衡已经十分不好意思地告诉张俊,自己不是什么仙人,充其量就是一才修炼了三个多月的道童而已,张俊却摆手,解释:“仙童不必过谦,到时你只在城墙上站着便可,看我军杀敌!” 齐星衡毕竟阅历太少,还不明白,最后张俊给他讲,不管你有没有仙法,只要你站在城墙上,我们的士兵知道自己这一方有仙人相助,自然士气如虹,而且也不用你出手,只要在危急时刻,出言鼓励便可,最好能够露上几手,如果不能那也没关系。齐星衡这才明白刚才在帐外张俊为什么会对自己那般的恭敬。 见张俊看自己,齐星衡把手中斩铁剑取出,高声说道:“蒙古鞑子,在我看来不过土鸡瓦狗一般!”取出三张焚天血咒,穿在斩铁剑上,脚踏罡步,挥舞一番,左手骈指掐着剑诀,向下一指,“疾!” 三道符纸立即闪出鲜亮的红光,“嗖嗖嗖”,如激光器一样向下飞射,分别落在一个鞑子的身上,此时齐星衡的《炼血真经》已经开始迈进第三层境界,这焚天血咒的威力与当初在五雷观中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上人身,立即燃气蓝色火焰,什么皮甲衣衬全不管用,硬生生炙烧进去,印在皮肉之上,烧的??作响。】 那焚天血咒本来威力就大,现在用来对付有道行的仙人自是不行,但是烧几个凡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见那三个鞑子大声惨叫,双手疾挥,要把蓝火扑灭,却被血咒深深印入身体里,不到一刻钟,便烧得魂飞魄散,骨酥肉焦,半身变作焦炭而死! 齐星衡也被自己的手段给吓住了,先前他也杀过人,不过都是些作恶多端的妖道凶僧,而且或是五鬼啖魂,或是一剑了事,如何用过这般残忍的死法。 不理齐星衡这边的感怀,张俊将手中大刀一举:“齐仙人道法通玄,破敌只在翻掌之间!”身后的官兵也俱都齐声欢呼起来,一时明军这边士气大振。 鞑子那边却也不退缩,为首一个蒙古将军张口用蒙语叽里哇啦大叫一番,然后将手中狼牙棒一挥,身后万余蒙古大军便将怀仁县城四面围定攻打。 蒙古军俱是骑兵,不利于攻城,只用箭矢抛射,压制城头官兵,一方面攻打城门,城上兵少,弓矢也极为不足,县城城墙低矮,城头上的官兵经常被下方草原上的“神箭手”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面对下方密密麻麻的蒙古铁骑,齐星衡不禁升出一股无力感,几个血咒打下去,虽然能够将蒙古兵杀死,但是人家的弓箭也能射上来,并且速度比他还快,数量更多,若不是大胡子奉了张俊之命,带领五个刀盾手保护,他早就被人射成刺猬了,想起先前自诩“世外高人”的情景不禁苦笑。 “你们且先退开,看我用飞剑斩将立威!”齐星衡让身前的刀盾手让开一条缝隙,双手做剑指,掐着灵诀,斩铁剑自动飞起,放出烁烁寒光,悬在他的头顶,剑尖直指城下那名拿着狼牙棒的蒙古将军。 看着身旁的官兵都用又惊又喜的眼神看着自己,齐星衡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向那蒙古将军一指,轻喝一声:“疾!”斩铁剑立即化做一道寒光,从城上如索道下山,带着一个弧形飞落,向那蒙古将军射去。 那蒙古将军甚为凶悍,浑身杀气腾腾,正用蒙古指挥一部分骑兵下马伐木攻城,忽然看到城上掠下一道寒光,直朝自己飞来,阳光下光芒闪闪,未到近前便觉寒气扑面,他不惊反笑,用蒙古话大喊了一声,抡起狼牙棒,对准飞来的斩铁剑奋力砸下。 “砰!”一声闷响,斩铁剑光芒全失,坠落于地,那蒙古将军的狼牙棒也被斩断一截。 见心爱的精钢武器受损,蒙古将军气得哇哇大叫,想当初,他用这杆狼牙棒敲碎了多少汉狗的脑袋,上面沾着的鲜血和脑浆至今还有余腥,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人损坏,他伸手从马上摘下宝雕弓,搭上三只特殊打造的狼牙箭,对准城上那青衫少年放弦射去。 齐星衡每日对剑吐纳,又用《炼血真经》上的秘法,用自身精血祭炼,那斩铁剑早就与他血脉相连,气息相通,这时斩铁剑受到那挟带无边杀气的狼牙棒重击,非但宝剑坠地,就连他自己也受了内伤,几乎吐血。 大胡子等六名刀盾手见了,虽然心有失望,但也不敢怠慢,立即举盾护在他身前,齐星衡一口气还未喘匀,忽听三道破风声响,随后大胡子叫了声不好,就飞身过来,将他扑倒在地。 齐星衡被大胡子压在身下,只觉胸口一阵疼痛,急忙用力将他推起,哪知那大胡子刚一仰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淋了齐星衡一脸。他吓了一跳,急忙将大胡子扶起,这才发现,身前六名刀盾手竟然已经全部丧命。 那蒙古将军神力惊人,三箭齐射,非但明军的木盾挡不住,就连人都射穿,那狼牙箭长达近一米,黑黝冰冷的箭身,就与一杆标枪相似,六名刀盾手挡在他身前,其中前面三人被射穿要害,后面两人都被两箭同时射到,俱都不能活了,最后一箭射穿了一名官兵的肩头又从大胡子肩胛穿入,前胸透出,最后箭头还进入齐星衡胸口半寸有余。 齐星衡翻身而起,顾不得胸口血流不止,大声呼唤,六人却被狼牙箭射中要害,俱皆身亡, 齐星衡扶起大胡子,从乾坤袋中取出血髓丹,塞进他的嘴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口中呼唤:“大哥!大哥!”怎奈那血髓丹虽然是仙人所炼,却也不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药,大胡子已经断了生机,丹药入腑,也是毫无反应。 齐星衡想起从昨天到现在,大胡子对自己一直照顾有佳,现如今也是因自己而死,若不是自己逞能,用飞剑去招惹那蒙古将军,哪里会害得六人惨死。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将六具尸体放好,跪在地上,拜祭祷告:“六位哥哥因小弟而死,小弟虽死不能报答,如今只求六位哥哥保佑小弟,与弟继续并肩杀敌,报仇雪恨!” 齐星衡取出炼血葫芦,打开盖子,放在地上,然后口中念诵了三段经文,双手食指探出,“噗”地一声,深深插入大胡子和另外一名官兵的心脏之中,他修炼《炼血真经》已经进入第三层,能够利用自身气息任意控制自身或者他人血液精气。 年轻的生命刚刚枯萎,满腔鲜血还是滚烫,被他用气息吸引着,汩汩收入指尖,流入体内,齐星衡毕竟功力还浅,小心地将收来的血液聚集在胸口,利用心火小心地淬炼,过不多时,又将食指拔出,依次插入其余四人心脏吸取血液。 齐星衡吸干六人血液,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因充血的缘故变得通红一片,五脏六腑都似火烧一般,连掐着灵诀的双手也开始哆嗦个不停。他费力地运功用心火锻炼,费了三刻钟之久,这才全部锻炼完毕,运力提着鲜血上涌,张口喷出六道鲜血。 说也奇怪,那鲜血喷出并不坠地,反而凝成六道血线自动进入地上摆放的炼血葫芦口中,转眼之间便将葫芦注满。 齐星衡又将胸口的鲜血滴进葫芦三滴,再不看地上六具干尸一眼,只对葫芦说话:“六位哥哥,小弟这就与你们报仇!”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葫芦上,然后再次念诵经文。 随着经文越念越急,葫芦上贴着的灵符自动化成飞灰,葫芦外壁刻着的凹文符?也都闪闪发光,似活了一般。 三段经文念完,齐星衡又取了三道灵符,用心火点燃,烧着了之后送入葫芦之中,他用手一指:“疾!” 炼血葫芦表面红光一闪,葫芦口陡然发出“砰砰砰”三声闷响,飞出三道血气,直冲霄汉,射入云层之中。 —— ... ------------ 第二回 托英魂热血贯三军(下) 齐星衡将葫芦拿起,盖上盖子挎在腰间,站在城墙上看到下方的战斗愈加惨烈,南面的城门几乎碎裂,多亏张俊实现采集许多石块砖土堵死,才能坚持到现在,不过城里此时也剩下不到一千人,还多数带伤,情势岌岌可危。[] 齐星衡见那蒙古将军还在城下督战,只不过已经退到阵后,斩铁剑就挎在他的腰间。齐星衡眼中血光一闪,那斩铁剑立即一声轻鸣,蒙古人临时配的箭囊立即四分五裂,随后划出一道寒光旋转劈砍,就要将那蒙古将军腰斩当场。 那蒙古将军久经战阵,感觉灵敏异常,腰中斩铁剑一动他便知不好,急忙将宝雕弓抵挡,同时身子向一侧翻到,斩铁剑“当”地一声,将宝雕弓斩成两截,那将军早跳落马下,同时接过一旁头上少了三分之一的狼牙棒,横在当胸。 齐星衡见他又拿起狼牙棒,生怕再被反噬,将斩铁剑召回,吞了一颗血髓丹,抓住斩铁剑柄,脚踏罡步,掐诀念咒,又去了三道符纸穿在剑上,咬破舌尖,将一口血沫喷上,喝道:“敕令,疾!” 随着他一声断喝,剑上三道符纸立即化作飞灰,上面三道血印却聚而不散,导引着天上血气,飞入城下,射入蒙古军中。 天上有炼血葫芦先前射出的三道血气,这时受灵符血印引导,自动在蒙古大军上空聚集,只见天空云气翻涌,血光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凝结阵阵红烟,片片血雾,地上、城上战士死去的鲜血魂魄受其牵引,也都升腾空中,血气纠结,化作道道赤霞,比火烧云更加的鲜艳明亮,仿佛天地之间,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此时无论城上的明军还是城下的蒙古兵纷纷抬头观看天空异状,俱都惊奇万分。 “下雨啦!竟然下雨啦!”天空中果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只不过这雨却是红色的,并且滚热烫人,与人血无异,众军全都惊骇不已,不知怎地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飘降血雨。 不过时,蒙古兵被血雨淋身的地方纷纷腐蚀,皮腐肉烂,疼痛难忍,这炼血非但腐蚀性惊人,其中更有剧毒,渗透经络,深入脏腑,数千蒙古兵纷纷哀号,隐然有乱阵的迹象。 齐星衡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的逐渐慌乱的蒙古骑兵,心中暗自叹息,自己功力毕竟不足,这炼血葫芦祭炼的程度也低,竟然只能够凝霞而不能成云,落下来的也仅是稀稀拉拉的牛毛细雨,且毒性不强,连甲胄都不能腐蚀透入,这半天只听众军痛呼号叫,还未见一人死亡,根本不足以对敌人大军造成有效地杀伤力。 守城的参将张俊颇有勇略,此时也在叹气不已,心想如果自己手中有一支能战兵马,趁着蒙古兵慌乱,杀出城去,定能够大获全胜,可惜此时城中仅有不足一千残军,冲出去也是白白送死。 就在齐星衡感叹之时,忽然东面飞来一道金色剑光,仿佛彗星映日一般扫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空中,与战场赤霞之上顿住,随后打下一道炸雷,金色霹雳落下,紧跟着一团雷火凭空爆开,化作万道金光,将天上聚拢的血色红霞一举震散! 齐星衡大吃一惊,知道来了高人,正仰头观看,忽然头顶上落下一片金光将他罩住,摄起升在空中,向南飞掠,转眼之间便飞出数十里,落在一片山岗之上。 齐星衡惊魂未定,定睛观看,只见前面树下也随后落下一个翩翩美少年,他生得长眉入鬓,目若朗星,鼻如垂玉,唇似列丹,齿如编贝,耳似凝珠,猿背蜂腰,英姿飒爽,皮肤白皙,连女孩子都要心生嫉妒。 那少年见齐星衡虽然被金光摄来,但身上自由一片如泉水般的清光射出护体,将自己的金光逼在二尺之外,心中也是暗暗吃惊,看来这人是本身愿意,否则施法抵抗,自己万难将他摄来,他却不知道,虽然上清神符有诸般妙用,当初赵开阳能够凭借符光收取五鬼道人的法宝玉镯,但齐星衡如今的道行,根本就无法全部发挥其妙用,只能够将金光逼开,却不能震散。 美少年随手收了金光,稽首施礼,温声问道:“贫道衡山珠帘洞岳雯,还请教道友名号?” 齐星衡没想到他二话不说,急匆匆将自己弄到这里,说话竟然这么客气,连忙也躬身还礼:“我叫齐星衡,秉承上清一脉,至于师传则并不足为外人道也。” 岳雯听了一愣,他数次转劫,都拜在追云叟白谷逸门下,道行奇高,闻言说道:“既然同是道教一门,贫道还要问上道友一句,我观怀仁城外天空血气冲天,有无数战场魂魄哭号环绕,又天降毒血,损人驱体,可是道友所为?” 齐星衡毫不推脱,一口承认:“不错,正是我干的!” 岳雯面露不悦之色,眼中精光闪闪,显然已经动了真怒:“你身为三清祖师弟子,正道剑侠,不顾天道定数,妄加参与凡人征战,便已不该,又施展如此卑劣邪术,还敢这般理直气壮,莫非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齐星衡被他气势所迫,退后半步,随后想起在城楼上为自己而死的同胞战友,胸中又是一股热血上涌,反而上前一步,大声说:“我是爹生娘养先生教的,蒙古鞑子铁蹄叩关,残杀我同胞百姓,我不管什么天道定数,可见不得别人屠杀我父老乡亲!” “你!”岳雯右拳攥紧,白皙如葱管的手指捏的越发苍白,“即便你不怕落下因果,有损功德,也不该使用如此暴虐手法,你为了聚集那些血气,残害了多少生命!” “哼!”齐星衡把炼血葫芦拿出来,轻轻抚摸,眼圈又红了,“可怜六位大哥为了救我,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狼牙箭,最后就吐血死在我的身上,我将他们的一腔热血收集起来,化作满天血雨,死后仍然能与我并肩作战,扬刀杀敌,有何卑劣之处?” 岳雯一皱眉:“你只用六个人的血液就聚集了满天红霞?”见齐星衡点头,不由的大惊,心想这份道术,就连自己也万万不能,他却不知齐星衡修炼这门道术,到最后能够以一滴鲜血化为热血湖泊,与他修炼的道法走的是两条途径。 岳雯听齐星衡说完也颇为感动,看根骨尚佳,天性极好,也不愿见他失足堕落,有心引领点化,闻言劝慰:“人之生死,天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抗衡,你也是修仙练气之士,岂能不明天数?妄以一己之力,逆天改命,实为不智。” 齐星衡没听过岳雯的名号,不过看他刚才一出手就破了自己费力聚拢来的血色云霞,又将自己摄来,心里也是惊惧他的手段之高,闻言定了定神:“我境界不高,功力不厚,不明天数,不过想来我也是在天数之中?道友如此点化劝诫,岂不是也是要凭自己一人之力,妄图逆天改命?” 岳雯还要说话,齐星衡把炼血葫芦挎在腰上:“你也不必劝我,如果我所做所为皆错,自有天诛地罚,还轮不到道友出手。替天行道,无异于替木匠挥斧,小心砍了自己的手!”说完提了斩铁剑,转身便走。 岳雯把手抬起来欲相拦阻,抬了几下却又放下,只在心中叹息。 齐星衡作为一个热血少年,此时道术初成,恰逢异族叩关,肆虐中原,怎能袖手旁观?离了岳雯这里,寻了下山道路,他修道三个多月,身体状态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佳的状态,行走起来,身轻如燕,快步如风,很快便走出三十多里,忽然迎面又过来一队蒙古骑兵,黑压压一片,不下万人,看样子正是怀仁县前那一伙蒙古骑兵,此时全速行军,飞驰而过。 难道怀仁县已经城破了?齐星衡心中大惊,他现在已经明白,一个人在万军丛中的作用是极为有限的,即使这个人能够以一当十也无济于事,哪怕是一位剑仙落在战阵之中,四面八方皆是兵器流失,又有无限杀伐之气压制,若无异宝护身,也是难逃一死。 齐星衡现在有一种冲动,那就是过去拦住蒙古骑兵去路,然后施展无边法术将之全部消灭,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罢了,以他现在的能力,恐怕都打不过那个带队的蒙古将军。 齐星衡并没有回怀仁县,而是尾随在蒙古大军之后,悄悄行进,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捉过一个俘虏来拷问,只是来的都是蒙古人,语言不通,也无可奈何。 蒙古骑兵行军甚快,很快便向南推进百里,期间又遇到几股散乱的明军,皆被轻松击败,齐星衡看得目瞪口呆,几千人的大明官兵野战之时竟被蒙古铁骑一个冲锋便落花流水,溃败千里,可笑自己当初还想着要凭自己一人之力将其赶出关外。 直到天黑之时,前面山岗之上有大股明军拦路,蒙古骑兵试探攻击数次,不能胜,于是退后布置简易营寨暂歇。 —— ... ------------ 第三回 一将休持三军欲倒(上) 却说这次,火筛领蒙古铁骑五万进攻大同,分三路向南推进,一路劫掠,前任游击将军王杲等数名守将战死,孝宗弘治皇帝急命总镇司徒定聚集各路兵马迎敌,并且与内阁商议,又派平江伯陈锐为靖虏将军,太监金辅监军,户部侍郎许进提督军务,赶来驰援。 却说那司徒定祖先也曾经是剑仙门下,家传的剑术和一口“聚奎”神剑,到他这辈虽然已经失了飞天遁地的本事,但千米之内,遥控飞剑取人首级却是不成问题,司徒大人苦练多年,单在这一手上可比齐星衡要强得多了。 这司徒定新得贵子,带着老婆孩子赶来山西上任,正高兴之时,在路上接到上边旨意,命他就近集结兵马,抵御蒙古南下的脚步,内阁还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他就地募兵,不必按照原来军户制,应募来的官兵随军操练,给与月粮器仗,有功一并升赏。将来打跑了蒙古再遣散还农。 司徒定初到,冷手抓热馒头,勉强聚集了三万兵马等在这里,还未操练三场,便遇蒙古大军临近,急忙就高处结寨抵御,好在这路蒙古兵在怀仁县费了不少劲,又接连赶路,连攻数次都没能成功,暂时退却。 司徒定正在心忧战事,忽然有亲兵来报:“辕门外有一道人求见。” 司徒定闻言眼前一亮,由于他家传仙家剑术,所以对有道行的道士十分敬重,急忙令人请进,不多时有亲兵领进一位年轻道士。 来人正是齐星衡,在五台山上修道规矩颇多,他那道袍是下山之前换下来放在乾坤袋里的,这时先前那身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又沾有血污,不得已又换回道袍来见司徒定。 齐星衡早就听士兵说起过这司徒定祖上也是修仙之人,因为不想给对方行礼跪拜,见面之后,只用在五台山上所学道家礼数相见:“贫道五台山齐星衡,今日下山行走,见蒙古铁骑叩关,践踏中原,特来相助。” 司徒定虽然看他年纪轻轻,但知道修仙之人,年纪很难从外表看出来,倒也不敢怠慢,他也用道家礼数还礼:“向闻五台山天灵汇聚,有仙人居住,今日小真人到此助我破敌,实乃大幸!” 齐星衡这人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实事求是,听司徒定称呼他为“小真人”立即澄清,并且还耍了一圈飞剑,表明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初涉修道,只因一腔热血前来助拳的少年。 听齐星衡如此说,司徒定非但没有任何嫌弃,反而感其真诚,虽然眼中略有失望,却让手下端了饭食与齐星衡共进晚餐,齐星衡一天没吃饭,肚子早就饿瘪了,这时也不客气,跟司徒定喝了两盅烧酒便开始大吃起来。 司徒定此时手里只有三万多新兵,兵甲也都不齐备,连眼前这一路骑兵都抵挡不住,就更别提火筛的另外两路大军了,吃饭之时不由得唉声叹气。 道家人吃饭讲究七分饱,齐星衡年纪轻轻,正长身体的时候,又饿了一天,此时也不顾什么规矩,直吃得满嘴流油方才作罢,打着嗝问司徒定:“司徒大人恁也小气,那蒙古骑兵虽多,咱们人也不少,大不了鱼死网破,跟他拼了!” 司徒定神情一凛,浑身都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我司徒家深受圣上天恩,自当粉身碎骨,与鞑子决一死战,只是我那孩儿初生方才三月,不知惹了何方神圣,竟是恶鬼缠身,自从生下来也没安生过,他日大寨一破,连他也要惨死在蒙古铁蹄之下,实在是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愧啊!” 齐星衡吧嗒吧嗒嘴:“你出来打仗,怎么把孩子也带出来了?” 司徒定苦笑:“我上任治所不在这里,这次举家赴任,在路上被传旨官拦住,让我‘尽力拒敌,不可退后一步’,那传旨太监便是监军,带着锦衣卫将我一家老小监视住,至今还在大营之中。” “太监?”齐星衡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太监,不由得很是好奇,“那太监就那么嚣张?你不是会飞剑吗,干嘛不一剑砍了他?” 司徒定闻言脸色大变,又四处看看,见无人靠近偷听,这才说道:“不可鲁莽!那锦衣卫神出鬼没,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我那孩儿可活不成了。” 齐星衡笑道:“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对了,刚才你说你孩子从一出生便被恶鬼缠身,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会飞剑吗,怎么还怕鬼?” 司徒定叹气道:“当初我还在京城做官,遇到两个南方来的举子,要状告楚王家奴侵占土地一案,我官小言微,就给那两个举子一些盘缠让他们回家去,哪知他们两个竟然要去告御状,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被锦衣卫抓到,又押到我这里重审。” 谈起往事,司徒定也是满脸落寞:“我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有艾御使过来,让我分别对两个举子劝服,那姓赵的举子因为前日在大街上口出不逊,以‘诽谤朝廷罪’棒杀,那姓齐的举子以‘癫狂病’为由,打入大牢。” “后来我那孩儿刚一出生便哭号三天三夜不休,然后发热不退,我把京城的大夫都找来也没用,之后我夫人带他去庙里上香许愿,结果就在回来的路上惹了冤鬼,纠缠不休,我请了不少和尚道士也都无济于事,唉,庙里的高僧说是我上辈子欠下这孩子的,这辈子来讨债来了。” 忽然,司徒定眼睛一亮:“小道长,我看定是那赵姓举子死后死后阴魂不散,你是五台山的高人,可会降妖捉鬼的仙法?如果能够将那赵姓举子冤魂赶跑,我司徒一家上下,定然感恩不尽!” 齐星衡皱着眉想了想:“你把公子抱出来我看看,若是平常的小鬼还能对付,如果是修行千年的厉鬼,或者是有高人暗算那估计我也无能为力。” “一定能的!一定能的!”司徒定连忙命人到后院把儿子抱出来,功夫不大,远远的就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很快到了近处声音又息了,帐帘一挑,一个老妈子挑灯,一个丫鬟抱着一个婴儿进来。 齐星衡一看那丫鬟便是一愣,他如今眼里非同小可,尤其是乾坤袋内五雷镜又蠢蠢欲动,他不声不响地接过婴儿,然后对那丫鬟轻声问道:“你是妖精吗?” 一句话惊得屋内众人纷纷侧目,那丫鬟面露惊恐之色,连忙低下头,正要辩解,齐星衡将五雷镜取出,那宝镜精光流转,上面闪起道道电痕,往那丫鬟身上一照,丫鬟便骨软筋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已:“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我,我可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司徒定一听,立时怒道:“妖孽!原来是你在害我孩儿,可是看我司徒家仙剑不利!”说完伸手往案上一拍,匣中仙剑一声轻鸣,就要破匣飞出。 “慢!”齐星衡伸手阻拦,“你儿子脸上阴气浓重,明显是被恶鬼上身,可不是妖精所为。”他挡在那丫鬟前面,柔声说道,“你起来吧,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妖,又没有要对付你,呵呵,大家别这么紧张嘛,我就是头一次见到妖精,比较好奇嘛。” 司徒定伸手按在剑匣上,那剑兀自颤抖不已,耀眼的精光从青玉雕成的宝匣之中透射出来,看那火候,就比齐星衡的斩铁剑强了何止十倍。他厉声喝问:“即便不是她所为,但她一个妖精,整日伴在我儿身旁,也是图谋不轨,齐道长,你快让开,容我斩妖!” 齐星衡一皱眉:“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啊,人家即便是妖,那也得给人家说话的权利,人家要想害你,早就把你儿子吃了,还用等到现在?” 司徒定一怔,心想果真是如此,自己的孩子竟然成天在一个妖精嘴下,可真是让人后怕。 齐星衡问那丫鬟:“你叫什么名字?嗯,又是什么成精啊,怎么跑来人家当丫鬟?” 丫鬟垂泪道:“我叫雪灵姑,本是天山上的一只天狐,一直跟奶奶生活,哪知前两年山上来了一位仙人,还带领了七位弟子,说是奶奶勾引了他的徒弟,要来斩妖,奶奶与他们斗法,初时还能取胜,后来他们联手布成一个仙阵,将奶奶打伤,又烧了我们的洞府,奶奶拼死带着我逃出来,那位仙人一路从天山追到京城,后来奶奶就带我躲进了司徒大人的家里……” 齐星衡点头道:“那你奶奶呢?” 雪灵姑摇头:“前些天奶奶回来告诉我,说是已经拜了一位仙人为师,正在华山学艺,因怕我被同门欺负,所以仍旧让我暂时住在这里。” “咳咳!”齐星衡看司徒定满面通红,脑筋都蹦起来了,连忙咳嗽两声,岔开话题,“我看着孩子身上恶鬼道行不深,不过用的却是五鬼道的法门,应该是有人在暗算,不过幸好我手上有五雷宝镜,应该可以将恶鬼除去。” —— ... ------------ 第三回 一将休持三军欲倒(下) 司徒定的儿子唤作司徒兴明,寄托了老爹一心想要大明兴盛的美好愿望,小家伙甚是可爱,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水汪汪的特别有神,在齐星衡怀里两只小腿一蹬一蹬,仿佛很喜欢被齐星衡抱着。】 “孩子身上现在只有鬼气,并没有恶鬼相附,可能是军营之中杀气重,也可能是司徒大人匣中剑气威慑,恶鬼不能靠前,这就好办了。”齐星衡观察了一会说道,“只是脸上阴气很重,对方诅咒渗入脏腑,我道行不够,又没有相应的经验,五雷镜的威力婴儿承受不了,可没有在不伤到孩子的情况下将诅咒破解的办法。” 司徒定一惊,连忙说道:“小真人,只要能解除诅咒,即便孩子受点损伤也无妨,他那么小,常年被恶鬼缠身,恐怕养不大……” 齐星衡笑道:“不妨不妨,我截教道法最擅独辟蹊径,虽然我破不了孩子身上的诅咒,也化解不了他脏腑里郁结的阴寒煞气,但是我有办法将那煞气吸出来,转移到我的身体里,到时候凭我的道行自然能够将其化去。” 齐星衡将孩子放在案上,左手捏着他的右臂,右手捏着他的左臂,默运玄功,将体内的鲜血从右手放出,射入婴儿体内,再用左手从孩子里吸取血气,他此时已经能够以气御血,小心地控制着,用自己的气血却浣洗孩子的身体,一连六次,才把孩子脏腑里的阴煞毒气吸出来。 齐星衡脸色苍白,左手掐着灵诀,将毒血封在左臂之中,他原本白皙的手臂已经变作黑青色,并且其凉如冰,司徒定又找过来两个丫鬟给他擦汗:“小真人,不如先歇息片刻?” 齐星衡运功压制着左臂里的毒血,右手哆嗦着将当初上五台山时蒋三姑给他的流云璧取出来:“这块流云璧是我师姑给我的,佩戴之后,能够清心明目,诛邪不侵,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你给孩子戴在脖子上,以后就不怕被人暗算了。”说完再也支撑不住,立即到一旁盘膝而坐,运起《炼血真经》上的功法,小心地用心火去煅烧毒血,将污血里面的毒素阴气化去。 司徒定看那圆壁晶莹圆润,迎着灯光一看,里面仿佛有水波流动,上面雕刻祥云瑞雾,在灯下看,更是如飘如渺,果然是好东西!连忙给儿子戴上,孩子体内血液被齐星衡煅去杂质,诅咒也被转嫁到齐星衡身上,浑身轻松舒适,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司徒定一颗心方才落地,却不知从此给儿子引出一段孽缘悲剧,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半夜时,齐星衡还在运功疗伤,忽然听得大帐外面一阵人喊马嘶,急忙睁眼一看,帐内除了自己已经只剩下那狐女雪灵姑,他惊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司徒大人呢?” 雪灵姑略带羞涩地答道:“刚才外面有人在喊劫营,司徒大人出去了。” 齐星衡一下子跳起来:“鞑子劫营?”右手三指捻起,逼出鲜血,红光一闪,自动凝成三枚血针,刺在左臂穴道上,将毒血逼住,取出斩铁剑抓在手中,大步就向帐外走去。 到的帐外,看到营中景象,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此时大寨之中到处都是慌乱的明军,西北面一片火光,几乎把半个营寨都给烧着,蒙古骑兵如潮水开闸一般涌进来,砍杀声、哭号声、火烧声、马蹄声混杂到一处,听的人心慌气乱,这些所谓的“明军”不过是刚刚组织起来不到三天的民壮,哪里能够抵挡得住蒙古精锐铁骑的劫营,几乎都是抱头鼠窜,已经是炸了锅一样。 “都别跑!都别乱!”齐星衡大声呼喊,却根本没人理他,反倒引得三个蒙古鞑子奔他杀来,齐星衡一侧身让过一只雕翎箭,右手顺势扬起,斩铁剑带起一道寒光斜向上飞去,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蒙古骑兵上半身都给削断。 齐星衡手腕一翻,每根手指前面都射出一溜血花,迅速凝成五口一尺多长的短剑,手腕一振,化成五道血光排成扇子面向左边那个骑士射去,右面那个蒙古兵扬刀兜头砍来,他探出右手食指朝天一点,指尖涌出气血,人身上,气属阳,血属阴,各凝结成一鱼形,相互缠绕,化成太极图,有脸盆大小,飞速转动。 大刀劈下,齐星衡毕竟功力不足,那用气血凝成的太极图立即碎成漫天血珠,不过那杆大刀也被稍微阻挡了片刻,他顺地滚到,躲过刀锋,右手接过飞回来的斩铁剑,横着一扫,剑气飚出,立时将左边那匹马的两条后腿斩落。 “息律律……”那马一声嘶叫,滚倒在地,马上骑士竟能从马背上跳起,回转大刀想齐星衡拦腰砍来,齐星衡不退反进,先一剑将刀头砍掉,再一剑将那人拦腰斩成两段。 “啊……”齐星衡此时左臂麻木不仁,没有丝毫感觉,影响着身子也运转不灵,右边那骑士大刀再次砍来,他躲闪稍慢了片刻,就被对方大刀在后背上剐开一条口子,从后脖颈直至腰臀,血肉翻开,险些将肩胛骨砍成两半,痛得他几乎昏死出来。 那蒙古骑士在马上一声狞笑,第三次举刀斜砍齐星衡左肋,他看出马下这个对手的破绽之处便在腰间,果然,对方根本无法躲开自己大刀的全力一劈,刀光一闪,登时将他拦腰劈成两截,不过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吓傻了,原来,他这一刀仿佛劈开了一个盛装着鲜血的皮囊,一刀下去,立时整个人都融化成一滩鲜血,血珠飞溅,落了他和坐下马匹满头满脸。 “啊!啊啊!”这蒙古骑士下一秒钟便扔了大刀,双手捂脸,大声哀嚎起来,就连坐下的宝马也无助地嘶嚎,摇头摆尾,差点把他甩下去,然后再也不听控制,受惊了一般,撒开四蹄,毫无目的的狂奔乱窜。 齐星衡此时咬着牙坐在一匹死马旁边,痛得他几乎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幸好还有雪灵姑在一旁,一声不响地将自己的白花裙侧摆撕开,要帮他包扎,齐星衡摆了摆手,半天才说出话来:“稍等一会,,太疼了……”用一只手从乾坤袋中取出血髓丹自己吞了一颗,又取出一瓶止血的药粉给雪灵姑,让她帮忙涂在伤口上,然后再用布条包扎绑住。 齐星衡喘着粗气,咧着嘴坐起来:“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雪灵姑低着头,眼中波光闪闪:“司徒老爷知道奴婢是狐狸之后,便……便不要奴婢了……” 齐星衡一皱眉,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东面飞起一道黄色剑光,看那黄光长达一丈有余,里面有无数颗闪亮的银星,或是聚敛成芒,或是散成银光,在剑光之中游走,聚散无常,乍一眼看上去仿佛驳杂不纯,实则另有玄机。 雪灵姑惊声道:“不好,那是夫人们住的地方。” 齐星衡一惊,他刚吃了一颗血髓丹,疼痛缓解,连左手的麻木都有了些感觉,精神一振,咬了咬牙:“今天蒙古鞑子咱们是打不过了,不过司徒大人那孩子与我有缘,不能不救!”说完提着斩铁剑又向东面赶来。 这里果然似雪灵姑所说,司徒定家眷所在的地方,原本是用马车、拒马圈出来的一个小院,监军太监带领锦衣卫就在这里看押着司徒定的家人,此时被都被蒙古铁蹄践踏得破烂不堪,只剩下锦衣卫和司徒定的亲兵把守着一小块地方,监军太监吓得屎尿齐流,哆哆嗦嗦,好似筛糠。 司徒定不愧是祖传的剑术,一口聚奎剑光气纵横,每一剑刺出,剑光所到之处,无不是人仰马翻,所向披靡,有得更是被连人带马削成四截。 不过周围的骑兵实在是太多了,司徒定得亲兵已经全部死光,而且骑兵抛射,飞矢如密雨般落下,他顾得这边顾不得那边,身上连中数箭,浑身浴血,还在拼命坚持,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不光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朝廷“天使”,那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的。 齐星衡心中暗暗焦急,告诉雪灵姑:“你会什么法术么?比如飞沙走石的那种?” 雪灵姑点点头,齐星衡大喜:“一会我弄出血丝,你帮我往蒙古兵那边吹过去!”他将炼血葫芦揭开,右手两指并在葫芦口上,口中念了段咒语,喝道,“疾!”随后就见那葫芦烁烁放光,里面血气鼓荡,从齐星衡指缝里边涌出,化作极细的血丝,仿佛棉花糖一样。 雪灵姑也不含糊,往巽地上吸了口气,运力喷出,立即风起云涌,飞沙走石,缕缕血丝借着风力,向蒙古兵那边飘去。 那血丝虽然毒性不强,还不能达到沾上一点便浑身化脓的地步,但被这东西贴上,也能在皮肤上腐蚀下一道伤疤,咝咝冒出青烟,犹如刀割。 这一队蒙古铁骑可谓是精兵强将,虽然痛得叽里哇啦一通大叫,但也并没有像齐星衡想象的那样乱作一团甚至是四散跑开,齐星衡一条手臂麻木没有知觉,只有一只手掐诀念咒,炼血葫芦里血气喷涌,在众蒙古兵头顶形成一个血色的太极图案,黑夜之下望去,甚是诡异。 趁着蒙古兵们仰头观望的刹那间,齐星衡将斩铁剑抛起,他也随后高高跃起,一脚踩在剑脊上,借势“滑翔”,跃过蒙古兵的包围圈,跳到司徒定身边,叫道:“司徒大人还不快走!”同时向天上那太极图一指,立即爆开,化成点点血雨飘落。 司徒定回头看了看锦衣卫和监军太监们,艰难地摇了摇头:“不可,传旨天使死于阵中,乃是灭族大罪。”他奋力跑到夫人身边从她怀里取过还在襁褓之中的司徒兴明,递给齐星衡,“我今天已经是存了以死明志的念想,你不必劝我,为了帮我司徒家留下这么一点骨血,还请小真人赶快带他离开,司徒定感恩不尽!” —— ... ------------ 第四回 独木难支五台初倾(上) 齐星衡苦笑着并没有接过孩子:“我现在只有一条手臂能用,抱了孩子还哪里能够冲得出去?”转身向雪灵姑,“你将孩子抱了,咱们合力冲出去!” “不可!”司徒定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狐狸精,担心她半路上就将儿子给吃了,哪敢给他抱,转头唤道,“呆丫头!”女眷之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裙的丫鬟,司徒定将儿子递过去,“快随了这位小道长逃出营去!” 那呆丫头其实并不呆,只是粗眉大手,性格直爽,倒有些男儿风范,闻言也不?嗦,一把抱过婴儿便要跟齐星衡逃走。】 齐星衡看着骚乱过后,再次发动冲锋的蒙古大军,叹了口气:“司徒大人保重,司徒家这点骨血,我定然想方设法保全!”说完转身向南,将炼血葫芦对准前方人群,一拍葫芦地,里面发出“嗵嗵嗵”数声闷响,无数道小指粗的血丝喷薄而出。 毒血落入人群之中,无论人马只要沾上立即腐皮化肉,休说是人,便是马也经受不得,群马纷乱,四下飞窜,齐星衡御使斩铁剑,左右回环,上下翻飞,趁乱杀出一条血路,狐女雪灵姑趁势施展法术,狂风卷动,飞沙走石,护着呆丫头一路向南杀去。 在路上,齐星衡又中了三箭,浑身浴血,眼看前面又有大股骑兵冲来,他几乎绝望,叫道:“灵姑快用法术!”连叫三声,无人回答,回身一看,雪灵姑和呆丫头早就不知去向,不知何时散于阵中。 那蒙古鞑子嗷嗷怪叫着杀来,齐星衡扬手放飞斩铁剑,然后飞身跳起,才在剑上,离地两丈多高向前滑翔,同时右手凭空抓去,掌心血气聚拢,立时凝结出一杆一丈多长的血枪,反手打去。 领头的那个蒙古鞑子见一道血光射来,立即挥动大刀劈斩,“啵”地一声,血枪碎成满天血珠,毒血溅了满头满脸,连同身边的几个蒙古亲兵,痛的仿佛杀猪一般嚎叫。 齐星衡仅飞出不到千米便又坠落,他先前在空中滑翔,已经引起了众蒙古兵的注意,乱箭如飞蝗射来,他身上又中数箭,跌在地上,单膝跪地,脑中一阵眩晕,四下里骑兵合围,又有数杆大刀当头砍来,齐星衡大叫一声“完了!” 眼看大砍刀就要落下,齐星衡拼着自爆炼血葫芦要跟敌人同归于尽,忽然头顶上落下五道红线,在黑夜之中,仿佛小时候玩的红外线发光器,落在齐星衡周围,凭空一挑,立时将周围五名骑士连人带马剖成两半。 齐星衡又惊又喜,刚一抬头,天上又有一道金光飞来,似匹练一般将他卷起,带到空中,紧跟着五道红线收回排成一行,飞也似地向西南方射去。 此地距离五台山本不远,那人剑光又是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五台山上,金光消逝,齐星衡跌在地上,抬头一看,见救自己这人生得矮胖,脸色腊黄,仿佛生了重病一般,面貌凶恶,年纪能有四十多岁,粗手大脚,瞟了齐星衡一眼:“我在天上被冲天血气拦住遁光,看了你半天,见你使的是我本门嫡传剑术,这才把你救出来。”顿了顿,又说,“以后不要再去随便参与凡人之间的争斗。”说完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山顶走去,疾步如风,转眼不见。 齐星衡不知这人是谁,踉跄着站起来,走了不远,便看到一处建在山石之上的护山竹亭,里面火光莹莹,有一个值班的年轻道士正在盘膝运功,他刚一靠近便被察觉,出来问道:“这是护山亭阵,闲人不得靠近!” 齐星衡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小道士一听说是许飞娘的弟子,连忙将他搀扶进亭:“师弟怎地会受如此重伤,可是与人斗法?” “刚才在山下被人围攻,多亏本门的一位高人相救,将我带回山上。”他描绘那人长相,向这道士询问。 那道士一拍大腿:“你说的肯定是何章师叔了,他老人家道法通玄,别说是几个刚入门的后生晚辈,便是落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保你无伤。” 齐星衡心中一惊,没想到那位凶汉竟然排名还在许飞娘的前头,自己还要叫师伯的,紧跟着在对话之中得知,现在他这里是中台山上,这青年道士是五行护山亭阵之中东面的青龙护山使者,名叫清晓,是脱脱大师的嫡传弟子,那脱脱大师乃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之下群仙领袖,也是未来五台派掌教的接班人,所以这清晓虽然辈分低,但这一身道法却是不凡,甚至有些许飞娘一辈的二代弟子也不如他。 清晓也知道许飞娘在太乙混元祖师面前最是受宠,所以也是尽心尽力帮助齐星衡疗伤,取来自炼的“白玉雪参膏”涂抹伤口,他这仙药十分灵验,涂在身上,清凉爽透,仅一夜之间伤口便开始愈合。 清晓看出齐星衡对这仙药的喜欢,便把盛药的玉盒都推过来:“这药是我去年炼制,共有两盒,你这伤用不了三天就能痊愈,五天之后连一点印迹都看不出来,不但治疗外伤药效奇佳,便是不受伤,平时涂在身上,也有使肌肤华润,返老还童之效,师弟喜欢,带回去试试,如果好用,下回再来取便是。” 齐星衡也真是喜欢这药,索性就收下了,然后便坐在清晓取来的竹垫上面运功疗伤,清晓也不烦他,自在一旁打坐入静,直到天明。《炼血真经》功效十分神奇,一晚上的时间,他已经成功将封在左臂之中毒咒煞气化去,外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于是告别清晓,从中台山下来,回转南台山。 回到南台山普济寺,在值班弟子那里交了令牌,然后到自己住处。 那普济寺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岳琴滨讲道另有一处道观,这里只作为本门弟子的生活场所,齐星衡因为许飞娘的缘故,不需要与其他弟子合居,在普济寺东殿后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虽然面积不大,但却雅致清静。 凡人印象之中的仙人都是不食五谷,片尘不染,不似凡人那样须吃喝拉撒睡,其实仙人也是有许多日常琐事的,比如洗衣拖地,整理房间等等,五台山给每个嫡传弟子都配有伺候童子,男女都有。 这些孩子有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的是山下居民特意送山上来的,平时做些杂事,算不得五台弟子,不过如果伺候好了主子,将来得传一两手仙术,甚至是拜入山门便也成仙有望了,如果不能,到了一定年龄也发些银子,遣散下山。 五台派弟子众多,良莠不齐,其中不乏好色嗜杀之辈,只是这时候太乙混元祖师尚在,五台弟子还须守些规矩,有些弟子贪念女色,也只能自己下山去寻摸,不能带回山上乱搞,至于还未成年的女童更是猥亵不得,多年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齐星衡也有一个随身小童,名叫灵心,虽说是童子,但年龄已经不小,有十六岁,与齐星衡仿佛。他是曾经伺候过岳琴滨的,算是比较有资历的道童,齐星衡来南台山,岳琴滨便把他给打发过来。 这灵心原本伴随岳琴滨左右,何等的风光,现在伺候一个三代弟子,心中难免有些怨气,齐星衡向来不喜欢与人争执,怠慢之处也都由他,今天早上才上山时,起了大雾,他差点迷路,满脸露水珠颇为狼狈地赶回来,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有人在打情骂俏。 先是那灵心:“小茜,难为你生在穷苦人家里,还长得这般精致俊俏,连很多大家府中的小姐都不如你呢。” 随后传出一个弱弱的女声:“好哥哥,你饶了我吧,这几天师父不知修炼了什么仙法,专门勾魂迷人,只看人一眼,便要头昏眼花,浑身发软,又有那华山派的金仙长最是擅长这门法术,常常二人切磋,搞得我每天头昏眼花,到这时身子还软乏得很。” 灵心一听怀疑道:“我先前在岳仙长跟前时,就听说那胡式最为淫荡不堪,修炼那秘法,出门行走时专门奸淫良家少女,他在现在对你施法,有没有……” 那叫小茜的姑娘顿时慌张回答:“没有没有,上面有掌教祖师的法规,下有岳师叔的监督管教,他怎敢……” “怎么不敢!”灵心鄙夷道,“现在的五台派,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休说掌教祖师,就连他自己也被一个狐狸精勾搭着,躲在华山金牛洞不愿回来,现在就连许飞娘都怠慢了呢,这五台山上,好色之徒还少了?恐怕是上行下效……不行,你得给我检查检查。”说着,屋里便传来一阵撕扯挣扎的声音。 —— ... ------------ 第四回 独木难支五台初倾(下) 齐星衡虽然在清晓那里休息了一夜,但此时仍是身心俱疲,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这时在门外听得无聊,正想进屋将他们撵出来,忽然听见屋内灵心一声惊呼,随后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音:“你,你果然已经被那畜生给害了!” 屋里小茜嘤嘤哭泣,灵心大声道:“小茜,你我二人从去年便相好,我们还约定将来共同修真,齐登仙界,若不是为此我早就下山回家了,那畜生侮辱了你那就是让我当王八,咱们虽然只是服侍他们的童子,但也不能任他这么欺负,走,我带你去岳仙长那里讨个说法去!” 灵心要拉扯小茜出来,却被美人拽住:“不可!他是仙人,我们只是凡人,即便告到了岳仙长那里,恐怕他也会为了保全五台派的颜面压下此事,如果被师父反咬一口,我们恐怕无葬身之地了!” 灵心一惊,二人漠然不语,忽然又回头对小茜说:“你,你怎么就被他给糟蹋了呢!”说话之时,有些气急败坏。 小茜才反应过来,哭问:“你不是,你不是嫌弃我了?” 齐星衡想房中小茜应该穿好衣服,正要进去,忽然门外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一进门看到齐星衡,立即上前请安施礼:“哟,师叔怎地如此狼狈?这大清早的站在院中?” 一句话连屋里的人都惊动了,齐星衡不认识他:“哦,我刚从山下回来,你是……” 那小道童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叫胡灵,是火翼金刚胡仙长的远房侄孙,这次是特意奉了我叔爷之命来找小茜丫头的。” 齐星衡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在我这里啊?” 胡灵一双眼睛都眯缝成了月牙:“他和师叔您院中的灵心勾搭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换班,不见了人影,十有就是来找灵心。” 这时屋内走出一个少女,只有十四五岁模样,此时梨花带雨,两眼哭得跟桃一样,满面委屈,先来给齐星衡行礼,然后向胡灵说:“师弟莫要胡说,我只不过是见齐仙长院里金莲花生得好,特意过来瞧瞧。” 胡灵嘴上却不饶人:“也不知是看花还是看人呢,竟然跑到屋里去看人家的金莲花。】”顿了一下,又说道,“叔爷既然已经准备将你许配给我,日后行事也要检点着点,我们胡家虽然不是什么望族,但最少也是书香门第,可不能失了规矩!” 小茜身子一震,没有在言语,低着头走出院子,那胡灵又冲齐星衡躬身施礼,然后朝房里扬声说道:“小茜姑娘虽然没有仙缘,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配得上的,日后行事,还是收了那份想吃天鹅肉的心思吧!”说完转身跳出门槛,扬长而去。 齐星衡皱着眉,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迈步进屋,还没等跨进门槛,就见到一个茶杯从东屋里面飞出来,狠狠摔在地上,他身为二十一世纪得人,本就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这时也拿不起主人的架子,索性不理,转身进了西屋休息练功不提。 那白玉雪参膏果然药效非凡,转过天来,身上的伤口尽皆愈合,对着镜子,抚摸着身后的那一条长长地刀伤,齐星衡兀自心有余悸。本来以为自己修炼仙法,有诺大的能耐,没想到在两军阵中竟然也翻不起一朵浪花,想想那司徒定一家也不知道如何了,不过十有是凶多吉少。 这天又到了岳琴滨开讲的日子,他早上起来,收拾妥当,赶来听讲。 刚出了普济寺,便遇到那火翼金刚胡式迎面走来,他入门较晚,虽然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徒弟,但这时混元祖师已经不再亲自授徒,所以他也要跟三代弟子一般,来观中听讲。 一见齐星衡,贼眉鼠眼的胡式立即笑眯眯地走过来:“师侄上山数月,过得可好啊?” 齐星衡连忙施礼回答:“劳师叔费心了,这五台山风水养人,小侄过得很好。” “那就好。”胡式点点头,忽然脸色一变,肉里藏刀地说,“我们道家讲究清静无为,虽不禁欲,但也不能纵欲,师侄年纪正茂,肾窍初开,可万万不能因女色伤了修仙的根本。” 齐星衡一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连连点头:“师叔说的是。” 当晚,齐星衡刚回到自己的小院,脚还没跨进门槛,忽然两道剑光飞来,落在院中,拦住去路,齐星衡一看,其中一个就是白天遇到的那个胡式,另外一个是南台山的执事,名叫岳清城,是岳琴滨的干儿子兼大弟子。 正要施礼,便听那胡式大吼一声:“姓齐的,你身为我五台派嫡传弟子,勾搭我院中女童,本来我因你是许师姐的徒弟,还给你留存几分颜面,没想到你竟然心存歹念,杀我侄孙,抢了小茜,实在是罪无可恕!”说完伸手就来抓齐星衡的脖子。 胡式为人淫荡好色,老少通吃,练得就是专门勾搭女人的秘法,一旦施展出来,对方无论男女,立即手软脚软,任他摆布,又专门有一套真阳吸阴的法门,无论是多么贞烈贤良的女子碰上也要沦为荡妇。 齐星衡看他手中黑气缭绕,知道是用了法术,急忙伸手一指,凭空现出一个血气太极图案,然后顺势向后滑步躲开:“师叔且慢,我一直在这里安分守己,什么都没做过,你可不能凭空栽赃诬陷。” 胡式入山门时间不长,这血太极又是截教一位高人所创,他这一爪抓去,虽然暗藏法术,但劲力却不强,生生被血太极托在空中,不能落下,不由得恼羞成怒:“你这小贼,不就仗着许师姐跟掌教师父的关系,横行不法,益发娇惯,平时岳师兄看在许师姐的面上,不加管教,终于让你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来!”他把手腕一晃,就要放出飞剑。 那岳清城听见他胡言乱语,连许飞娘和岳琴滨都给说上了,也是一皱眉,挥手放出一道清光,拦在二人面前:“胡师叔且慢,胡灵到底是不是齐师弟所杀,还不能下定论,我们还是将他带到师父面前,请他老人家定夺。”然后转头向齐星衡,“齐师弟,事情原委,还请你到师父那里述说清楚,看在许师姑的面上,我就不用困仙锁了。” 三人来到岳琴滨的道观,述说事情原委,那胡式一口咬定是齐星衡杀了胡灵,并且指使灵心把小茜抢走藏了起来,还拿出了灵心留下的“证据”,齐星衡自然矢口否认,到最后也被说出了火性,差点当着岳琴滨的面动起手来。 岳琴滨冷哼一声:“现在你们所说,都是自家猜测,我先天神算修为不深,也算不出事情原委,为今之计,只有找到那失踪的灵心和小茜,事情自然水落石出,你们都先出去,待我算算那二人的去处,你们再去拿人!” 将众人都撵出来,只留下岳清城一人,岳琴滨并没有排卦,翻袖取出一支三寸来长的小剑递给岳清城:“为师算出你近日将有一劫,恐怕就要应在此时,这是为师所炼神婴剑,你拿去吧。” 只见那神婴剑形似一个孩童,剑柄处便是婴儿的双脚,通体血红,上面有无数血煞环绕,轻轻一晃,便有婴儿惨厉的哭号传入脑中,让人遍体发寒。岳清城看那婴儿,初时见他在哭,神态甚悲,不只不觉间,又仿佛在笑,诡异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周围的景物瞬间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婴儿诡异的笑容…… “城儿!”岳琴滨出声呼唤,岳清城打了一个机灵醒悟过来,不由得羞愧难当,岳琴滨笑道,“我这神婴剑威力非比寻常,别说是你,便是修炼百年的剑仙碰上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好了,你拿着剑下山去吧。” 岳清城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师父,如果捉到了那灵心和小茜,应该怎样处理?” 岳琴滨笑道:“该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顿了顿,又面朝门外说道,“大家都说师父宠爱新收的雪师妹,许飞娘已经失宠,却不知道师父向来不好女色,能与许飞娘在一起也是前生修来的缘分,虽然雪师妹是得到近千年的天狐,但师父道行高深,玄功通神,又岂是一个小小的狐狸精所能迷惑得的?” 岳清城点点头:“可如果胡师叔胡搅蛮缠……” 岳琴滨摆摆手:“那胡式不过就是师父一个新收的弟子,德行向来为人所不齿,你是南台山的总执事,他如果胆敢胡搅蛮缠,你就落他面皮,罚他到虎跃石上跪着去,如果再不听话,就用困神锁拿了,吊在万年松上抽他二百蛟鞭!” 岳清城神色一凛,点头应声,出门和胡式、齐星衡三人一起下山去寻找灵心和小茜。 齐星衡到这时还不知道事情原委,那胡式拿出灵心留下的“证据”,便是一张信笺,上面明确地写着,是齐星衡看上了小茜,让他杀了胡灵,将小茜夺走,齐星衡暗恨灵心,心想一会找到,一定要让他好看。 —— ... ------------ 第五回 控双剑血婴战鬼后(上) 岳琴滨的先天神算虽然没有太乙混元祖师那样出神入化,但也颇为厉害,来前早告诉岳清城地点,原来那灵心杀了胡灵,带着小茜下山,这时也未走远,就借宿在山下一个小山村里。】 三人落下剑光,岳清城按照岳琴滨所说,找到了村东头第三家,指着里面说道:“那灵心和小茜就在里边。” 胡式一听,立时迫不及待地跳进院去,口中骂骂咧咧,一脚踹开房门,黑暗中隐约看到炕上躺着人,上前扯着头发拉下一位,那人却不含糊,一拳向上打在他的下颚上,胡式上下牙骤合,差点将舌头咬下半截,不等反应过来,小腹上又挨了一脚,这一下更重,将他从房间里给踹了出来,一屁股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齐星衡乐得看他狼狈,也不说话,岳清城过去将他扶起来,问里面的情形,胡式气得破口大骂,取出一面小幡,迎风一晃,放出数股黑烟飘向屋里,半晌了无声息。 胡式只以为自己的法术起了作用,二次进屋,这次刚迈进两步,头顶上便“哗”地一下,落下一大盆凉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忽然裆下又中一脚,痛彻心肺,似杀猪般嚎叫,脸上又被对方轰了一拳,鼻口窜血,倒翻回院里。 齐星衡忍着笑,取出五雷镜,张口喷出一道仙气,伸手在镜面上一抹,上面便出现了房间内的景象,只见黑暗之中躲着两个人,一个大的有二十左右岁,刚才就是他出手打的胡式,这时正埋伏在门口,另外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蹲在炕沿底下。 岳清城没想到齐星衡还有这等本事,通过五雷镜看到里面二人并不是要找的胡灵和小茜,正自纳闷,那胡式已经嗷地一嗓子跳起来,这回他将自己的飞剑放出来,大骂了一声:“小兔崽子,今天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掐着剑诀一指,那剑立即故荡起无边黑煞,向前飚射。 他这飞剑乃是太乙混元祖师所赐,锋利无比,只见黑煞扫荡,那房子前面的一堵墙连着门窗整个被拦腰斩断,碎石断木飞溅坠落,里面再也藏不住人,那青年抱着男孩打算从后门逃走,岳清城扬手祭起一件法宝,乃是一枚青玉如意,射出一道青光将二人凭空摄起,抓过来摔在前院。】 “小畜生!”胡式抢不过去,就要一剑先将那大的宰了,岳清城急忙拦住,沉声道:“我们修道之人,不可滥杀无辜!”胡式白了他一眼,悻悻收手。 岳清城问二人:“无量天尊!贫道是五台山修真,这次下山是要捉拿一男一女两个叛徒,卦象上显示他们是逃到了这里,请问二位小友,可曾见到过他们?” 那二人双双摇头,胡式大怒:“你们脖子上就带着我那侄孙所佩戴的定神符,要不然刚才早就昏死过去,还敢狡辩!”说着过去又要打人,那青年突然蹦起来,动作迅捷,一拳打在他眼眶上,紧跟着又是一脚,踢中他的小腹,胡式平时专研秘法,连剑术也不用心练,身体素质极弱,这下第三次中招,疼的躺在地上直“唉哟”。 那青年跟步上前,还要继续打,岳清城伸手将他手腕抓住:“小友还不住手!”这岳清城是岳琴滨的大弟子,不但道法高强,一身功夫也是深不可测,一只左手仿佛铁箍一样将那青年手腕死死扣住,任他如何挣扎也不能逃脱。 岳清城也不难为他,随即松手:“那二人是我们五台派的叛徒,还请二位告知他们的去向,要不然你窝藏我派叛徒,还打了我门中前辈,说不得,要带二位上五台山说个清楚了。” 那青年冷笑一声:“我不认识什么五台派的叛徒,你们凭什么说我们窝藏……” 他话未说完,齐星衡笑道:“在这里了,哈哈,原来他家还有一个菜窖的!”说着向五雷镜上一指,岳清城一看,果然灵心和小茜两人相互抱在一起,躲在地下的一处菜窖里。 岳清城扬手祭起先前法宝,又是一道青光飞在空中,似匹练似地刷落,直透入地底,随后青光腾起,裹着灵心和小茜二人飞到空中,随后摔在前院。 岳清城三人正为找到灵心和小茜二人而高兴,忽然先前那青年高喊:“灵心兄弟快走!”挥拳向岳清城扑去,那小男孩也蹦过来,抓着齐星衡的左臂用力撕咬,还拿出一把剪刀要扎他手臂。 齐星衡被那男孩弄得哭笑不得,看他满脸稚气,不过七八岁年纪,蓬头跣足,仿佛一只小老虎一般,抱着他左臂狠咬,连续两下都没能甩开,他右手一翻,指尖射出三点血滴,瞬间凝结成三枚血针,抖手刺入男孩脑中,男孩立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岳清城那边也是一招解决对手,一指点在那青年肋下穴位上,任其半身酸麻,瘫倒在地。 单说那火翼金刚胡式,见到杀害自己侄孙的凶手,立即提着宝剑走过去,先是伸手抓住灵心的头发,手起两剑,将他双腿砍掉,狞笑道:“你小子,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灵儿?” 灵心痛的几乎昏死过去,伸手向齐星衡一指:“是他,叫我杀了胡灵,然后带小茜下山,等将来风声过去了,他在下山来。” 齐星衡大怒:“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灵心忽然大哭道:“少爷,你别惩罚我,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小茜带下山了,可惜没能跑远,我已经尽力了,你别怨我……” “你胡说八道!”齐星衡被人诬陷,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把手一翻,就将斩铁剑抓在手里,向他走去。 “怎么着,你想杀人灭口么?”胡式横剑拦住齐星衡,自以为抓住了把柄,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次人家亲口承认是你指使的,就是许飞娘也保不住你!” 那胡式自以为露脸,却不知灵心因为他强暴了小茜,又把小茜许给胡灵恨他入骨,趁他转过身跟齐星衡对峙之际,翻腕取出藏在怀里的匕首,双手握住,就往胡式后腰眼刺去。 胡式觉察到不好,急忙转身,急切间用左手一挡,灵心在五台山多年,也积攒了几件宝物,那匕首就是其中之一,锋利无比,一下便将他左手齐腕砍掉,随后又刺入他左股之中。 胡式怒极,挥手一剑,将灵心斜肩砍成两半,又取出小幡来收他魂魄,灵心灵魂被幡上煞气缠住,不能飞走,在空中大呼:“胡式,你不得好死!”就要奋力冲过来,院中煞气大作,阴风怒号。 小茜看见爱人惨死,也是哭号着扑上来,抓着胡式衣襟又挠又咬,胡式又是一剑将她人头砍下,小茜魂魄到空中跟灵心拥在一起。 胡式狞笑道:“我今天就让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吧!”催动小幡就要将二人魂魄收了。 灵心在空中向齐星衡虚跪:“主人!我一直都是按照你的吩咐行事,拼死将小茜接出来,现在我二人皆惨死,还请主人救小茜去转世……”说完磕头不已。 齐星衡一皱眉,不等说话,那胡式便道:“他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哼哼,我先收了你们两个,再拿他回去以门规处置!” 岳清城喝道:“一并拿回山上请师父定夺!” 他再次射出清光要将二人魂魄收来,忽然灵心大吼一声:“不!”身形急速涨大,面相狰狞凶恶,一手搂着小茜,一边向胡式喝道:“姓胡的,你糟蹋了小茜,又把她许配给你那侄孙胡灵,你枉为仙人弟子,你不得好死,许仙姑会为我报仇的!”说完和小茜疯狂一般冲破重重黑煞,向胡式扑来。 此时二鬼怨气冲霄,惊动了一位从此路过的仙人,那人乃是北邙山冥圣徐完的宠姬,名叫周奕竹。 却说这周奕竹也是穿越人士,只是命运多桀,落在北邙山下,因生得美貌,被徐完看中,收做弟子爱姬,周奕竹知道跑不了,只能小心周旋,心知母以子贵,百般手段讨好徐完,终于生下一子,起名叫做徐奕,从此徐完对她的看管才松了些。 周奕竹野心也是不小,多年来忍辱负重,苦修道法,又善于拉拢人心,不过六七年光景,北邙山上下皆尊她为冥后。这次她听说蒙古铁骑入关,双方征战,自然免不了伤亡,这次特地赶来收取战场军魂。 周奕竹此时修道已有近九年,对鬼魂怨气最为敏感,正飞行间,忽然一道怨气从脚下冲天而起,将她遁光阻住,就连她如此道行也被怨气冲的心惊肉跳,心血来潮,急忙落下遁光向下一看,顿时大喜,心说这两个怨魂灵气十足,怨气凝聚,若是带回北邙山修炼一番,肯定能够得一件上佳法宝! —— ... ------------ 第五回 控双剑血婴战鬼后(下) 却说那岳清城手持如意射出青光就要将灵心二人魂魄收来,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娇叱:“何方妖道,也敢滥收生魂!”漆黑的夜幕仿佛突然开了一个窟窿,一道黑煞如瀑布般从九天之上坠落,看那架势竟是要将整个村子都笼罩进去。 岳清城面上一紧,举起如意向上一指,放出一篷清光,飞上天空,将黑煞托在十丈高处,手打问讯:“无量天尊!五台派弟子在此捉拿本门叛徒,敢问是何方道友在此,还请现身相见。” 周奕竹在空中冷笑一声:“什么五台派、六台派,全都没听说过,我只看到你们拿人生魂炼法,此乃天道所不容,说不得姑奶奶今天就要为民除害了!”她从背后摘下一面琵琶,轻轻拨弄,其声铿锵,仿佛金铁交鸣。 别人的琵琶都是四根线,她这琵琶却有六根弦,仿吉他而作,但音色又极为不同,其高处,仿佛万千厉鬼尖声利啸,其低处,又似万丈深渊之下冥王沉声咆哮,琴弦每一下跳动,都有一缕黑丝随之跃起,在空中化成人形,手持刀枪剑戟,凶戾非常。 这些都是她在战场上所收军魂所化,带着许多为国为家的不甘,带着冤死沙场的愤怒,带着对上司的不满,带着对敌人的仇恨,化成鬼兵鬼将,满天飞下,黑煞滚滚,将全村罩住,顷刻之间,村民尽亡,魂魄皆为鬼兵吞噬,只剩下岳清城用如意青光护住的几人。 岳清城见敌人厉害若斯,心中惊怒交加,嘶哑着嗓子问道:“你自己这些不也都是用人生魂所炼?有何资格指责于我?况且我们只是捉拿本门叛徒回山定罪,日后还要送他们转生。” “呵呵呵呵……”尖锐刺耳的笑声在漆黑的云层上面回荡,“我早就听说五台派乃是旁门左道,太乙混元祖师纵容弟子行凶,怙恶不悛,咱们大哥别说二姐,今天遇上姑奶奶算你们倒霉!” 她屈指连弹,随着几声急促的音符,岳清城的护身青光连续颤抖,仿佛随时都要散掉一样,防护的范围也缩小了不少,齐星衡生怕伤及无辜,将那还在昏迷中的男孩和倒地不起的青年拉起,胡式兀自用小幡摄住灵心二人魂魄不肯放手,他入门不久,道行不高,一时间竟然拿两个冤鬼无可奈何。 岳清城身为岳琴滨的干儿子加大弟子,南台山的总执事,道行自然是不浅的,只是没有周奕竹那样厉害的宝物,他轻喝一声,先祭起自己的飞剑,一道精芒闪过,仿佛平地打了一道利闪,飞出如意青光,射入浓浓的黑煞之中,一连将三个鬼兵斩碎,只是那鬼兵仿佛有形无质,虽然被斩成碎片,但黑气一滚立即便能恢复原样。 周奕竹看到飞剑射来,不慌不忙地弹动琴弦,每一个音符响起,下方飞剑便如受到一击,“叮叮当当”连续十数声,飞剑的攻势已经被音波阻住。 周奕竹反手从背后取出散魂鞭,扬手打去,那鞭乃是北邙山冥圣徐完所炼,共有七节,上面又封有三种符?,七节打七魄,三?化三魂,一鞭下去,无论人神鬼,只要不是炼成不死仙体,皆要魂魄动荡,道行稍差的当场便可打死。 岳清城正感觉自己的飞剑被黑煞凝住,运转不灵,正要将之收回,忽然一道黑影落下,如意青光便如肥皂泡一般瞬间破裂,紧跟着胸口上早着,登时大脑“嗡”地一下,魂魄几乎被打散,两眼一翻,往后便倒。 齐星衡见岳清城被人家一招撂倒,顿时吓了一跳,此时如意青光散去,周围黑煞汇聚,群鬼涌来,他急忙发动上清神符,射出一道如水般清光将众人护住。 那胡式正在与二鬼僵持,眼看就要将二鬼收入幡中,忽然青光破碎,群鬼拥至,他见机倒早,急忙挥动宝幡将自己护住,灵心和小茜两人的魂魄却是给天上的周奕竹收了去。 齐星衡以血针刺穴位,急忙救治岳清城,天上散魂鞭二次落下,忽然岳清城袖中神婴剑一声轻鸣,紧跟着“哇――”地一声,婴儿嚎叫,血光骤起,穿破袖管打着转飞来,到空中正迎上散魂鞭,二者相撞,立即暴起一片血光黑影。 论道行周奕竹是不如岳琴滨,只是此时岳琴滨距离此地有数十里远,以神念御剑与周奕竹倒是拼了个半斤八两。 岳清城这时候也被神婴剑那一声嚎叫震得魂魄归位,幸好是岳琴滨让他将神婴剑带出来了,否则时间一长,他也免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 齐星衡见他恢复过来,连忙说道:“这里是非之地,咱们得快点突围回山!” 岳清城深以为然,眼看着天上神婴剑脱出数丈血光与散魂鞭不住撞击,斗得甚是激烈,知道是师父为自己争取时间,不敢怠慢,将地上穴位未解的青年夹在肋下,又向齐星衡道:“你把那孩子也抱着,胡师叔在后,咱们冲出去!” 岳清城仍然挥舞青玉如意护身,又调回自己的飞剑开路,他现在夹着一个大活人,齐星衡不会御剑,他也不能带着三个人一起飞走,只能靠双脚走路,向五台山方向疾奔。 齐星衡自从上山来一直练功不辍,身体素质也是极好,很快便跑出十余里地,那胡式却是累得不行,他左手齐腕断去,急切之间只来得及用衣袖略作包裹,连断手也没来得及捡回来,再加上本来体力就不好,跑到这里,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顿时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 胡式回头看看,见天上的黑云鬼兵还在原处,并没有追过来,胆子稍大,口中嚷着:“不跑了不跑了!现在我是宁可被鬼吃了,也不要再跑了!” 岳清城回头看看敌情,无奈说道:“算了,先歇一会吧!”放下夹来的青年,“带着你弟弟快走吧,后面那个女魔头太厉害,全村的村民已经都被她害了,不过我料她不敢进五台山,你只要走到台内地区就没事了。” 岳清城所说的台内地区,是指五台山五座山峰之间的地方,那青年在本地生活许久,倒也知道,转过身来就要齐星衡将他弟弟放开。 “不可不可!”胡式见岳清城要放他们走,连忙跳起来,“我被灵心那小畜生砍断了一只手,断手已经捡不回来。”说着恶狠狠地看着那青年,“这小子先前三次伤我,正好砍了他得手补偿我。” 齐星衡大惊,虽然他也听说修仙之人相互争斗,难免缺胳膊掉腿,他们炼有灵药,如果自己的手脚断了,只要找个根骨好的人砍下来接在他们的身上就能恢复如初,不过毕竟没有真正见到过,现在听说胡式就要砍了眼前这个生龙活虎的青年一只手接在自己身上,还是难免错愕。 岳清城听完一皱眉,倒没有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在修真界也是经常发生,眼前这个青年神光内敛,元气正足,根骨甚好,若是修道自能日进千里,只是胡式毕竟是自己的师叔,犯不上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得罪他。 那青年一听说要砍了他的手,也惊吓得跳了起来,竟然舍了齐星衡怀里的男孩转身就要跑。胡式怪笑一声:“灵心那小畜生,杀了我家灵儿,取了我给他的定神符,你以为带着那个玩意就不用怕我的仙家秘法了么?” 要说胡式给他侄孙魂灵的那定神符却是是一件不错的宝物,他本身就是修炼秘法的,如果自己的传人被被人迷了神智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所以那定神符戴在那青年的身上,就算是他出手也没用,不过作为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要对付一个凡人,那手段还是不少的。 胡式见那青年要逃走,大吼一声,就把飞剑祭起,在夜色下,带起一片寒光浪潮,向那青年背后刺去,眼看他就要身首异处,忽然旁边飞过来一柄宝剑,拦在他飞剑前面,正是齐星衡看不过眼,出手了。 斩铁剑品质不及对方,“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废铁,跌落在地,不过就这样一缓,那青年顺势滚到,躲过一劫。 胡式一击未中,剑诀一变,回旋飞来,斩向那青年的脑袋,齐星衡伸手一指,那青年头顶凭空现出一个血色太极图,将胡式飞剑拦住。 “啪!”太极图碎成一逢血滴,那青年甚是精明,知道自己逃不掉,见齐星衡出手救他,趁着胡式飞剑被太极图阻了一下,连忙手脚并用跑到齐星衡身后。 “小崽子,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齐星衡也是大怒:“人家活得好好的,你就要砍人手臂,至人残疾,哪还有半点修道人的慈悲心肠?” 胡式怒喝:“哼,修道人只要不愧对自己良心便好,你要慈悲心肠为何还要上五台山?干脆剃了头发,出家当和尚去吧!”说着将飞剑一阵,“小崽子,我劝你还是赶快让开,要不然今天做师叔的可就要清理门户了!” —— ... ------------ 第六回 擎独臂青年拜佛身(上) 就在胡式和齐星衡剑拔弩张之时,后面乌云盖顶,数千鬼兵鬼将呼号着乘风驾雾而来,岳琴滨在数十里之外,遥控一柄神婴剑毕竟没能阻挡得住这冥后周奕竹。 一见魔女追来,几人再不顾互相斗气,岳清城喝道:“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她!”说完一手掐着剑诀,放出飞剑化成一道光圈将冲过来的厉鬼搅碎,虽然不能将之彻底消灭,但也能阻拦片刻,左手挥动着如意放出清光护身,完全用的是防守的架势。 只是阴煞浩大,岳清城也只能拦住三分之一,其他的部分越过他的防护青光继续喷涌过来。 齐星衡一手抱着那还在昏迷之中的男孩,一手取出当初蒋钰锋给他的那张轩辕战甲灵符,往胸口上一拍,玉符立即碎成一片金光,那光芒聚而不散,附在齐星衡身体表面,凝结成一件金光战甲。 齐星衡拉过那青年,仗着身上有上清神符青光护体,快步向北飞跑。 他们刚跑出不到百米,后面黑煞赶上来落下,周围一黑,立时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阴煞之中,有无数鬼兵鬼将,挥舞着各种兵器杀来,齐星衡向那青年道:“在我神符清光之中,一定不要走开!”伸手自乾坤袋中取出五雷镜。 那五雷镜乃是正宗的道家宝物,刚一举出来,立即感觉到周围阴煞怨灵,镜面上自动泛起细密的电丝,噼噼啪啪,电光乱窜,饶是齐星衡还不能完全发挥宝镜的威力,镜面照向何处,那里的黑煞鬼军皆不能正面相抗,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齐星衡大喜,举着宝镜,在浓浓的黑煞之中开出道路,继续前进。 岳清城被黑煞困在里边,前后左右尽是漆黑一片,方向难辨,如意青光也被压倒身前不足两米之处,他却不知道这阴云乃是北邙山冥圣徐完的一件极为厉害的宝物,名叫五煞落魂云,只要功力足够,能够用这云将整个北邙山都给罩住,若不是他手中的如意也是一件至宝,此刻他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那周奕竹在空中观看云中,见岳清城有如意护身,齐星衡那边更是轩辕战甲灵符和上清神符双重保险,都没有被宝云抽离魂魄,只有一个断了一只手的家伙昏倒在地,魂魄被收到了云中。 她心中不满,又祭起散魂鞭向岳清城打去,岳清城一见头上黑鞭又至,顿时吓了一跳,他只知道师父的神婴剑才能抵挡那东西片刻,自己先前中了一下,到现在还觉得神思恍惚,昏昏欲睡,若是再挨上一下肯定是不能活了,他一咬牙,所幸将师父赐予的如意祭起,化成一道青光迎了上去。 “啪!”一声脆响,青玉如意立时粉碎,不过散魂鞭也被如意灵光震得倒飞回去,周奕竹接在手里,冷哼一声:“我看你这回还用什么抵抗!”一扬手又将神鞭抛出。 岳清城见如意粉碎,还来不及心痛,神鞭再次落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正要闭目等死,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婴儿凄厉的嚎叫,一道血光分开重重黑煞,透射进来,将散魂鞭托住。 这次神婴剑却是从五台山上方向飞来,原来,这神婴剑岳琴滨共炼了两柄,先前那柄被周奕竹用鬼琵琶六弦缠住收了去,这回见徒弟有难,不得不把剩下的这柄又放出来。 岳清城眼见师父神婴剑飞来,还来不及惊喜,耳边又传来师父的传音:“这女人自有为师料理,你快带着你齐师弟和那两个小子回来。”岳清城也真是被吓坏了,转身就跑,忽然耳边岳琴滨传音又起,“你胡师叔被这五煞落魂云摄去魂魄,你去将他尸体捡回来!” 岳清城勉强用剑光护身,在岳琴滨的指引下,破开重重黑雾,找到了胡式的尸体,背了回来,又汇合了齐星衡三人,一起冲出黑雾。 那青年甚是机灵,还不等到五台山便提出来要带着那男孩走,岳清城摇头道:“你们来历可疑,师父也让我带你们上山,还请到山上去分说清楚吧。” 青年无奈,只得跟着二人上了南台山。 先去找岳琴滨,等到了观中,岳琴滨、蒋三姑、许飞娘,还有前几天遇到的那位何章师伯竟然都在,岳琴滨手里拿着一支三寸多长的神婴剑叹息不已,原来刚才周奕竹在五台山脚下兴风作浪,正赶上许飞娘和蒋三姑从中台山过来,那何章追求蒋三姑多年,也一同跟来,四人一同出手,将周奕竹赶走。 因为顾及冥圣徐完的面子,四人并没有出面,只是每人放出一口飞剑,那蒋三姑更是不愧“枭神娘”之名,下手毫不留情,差一点便把那周奕竹拦腰斩成两段,非但如此还用混元夺魂秘法抢回了胡式的魂魄,只是岳琴滨先前被收走的那一柄神婴剑却是被人家带走了。 一见四位师叔师伯,齐星衡和岳清城急忙过去见礼,齐星衡已经三个多月没有看到许飞娘了,自从上次她把自己送到南台山普济寺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这是看她比初时憔悴得多了,脸色阴沉得很,当下不敢多说话,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后。 山下发生的一切,四位五台派高人全都如亲眼所见,一清二楚,当下也不多问,岳琴滨并不亲自动手,而是在一旁指点岳清城如何救治胡式,使用什么法门让他魂魄归位,功夫不大,已经变成尸体的胡式便醒转过来,一看自己已经回到了五台山,又见了许飞娘,立即不知好歹地向岳琴滨指正齐星衡指使灵心杀他侄孙。 齐星衡刚要反驳,岳琴滨冷哼一声,向胡式训斥道:“我们五台派的规矩,虽然不禁男女,全凭自觉,将来成就,皆是自得,但却不容许在山上清静之地胡来!你强奸女童,已经是坏了规矩,哪还有一点修真之人的样子?那灵心恨你入骨,那般说只是为了借助许师姐来对付你,被人算计兀自不知,成日里不思进取,背地净干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没得让后辈弟子笑话!一会出去到戒律执事那里领二百蛟鞭,再罚你遥拜师父跪经三月,不得踏出院门半步,哼,日后若敢再胡来,小心我禀明了师父,将你废了道法,逐出五台,赶下山去!” 胡式见岳琴滨发了火,再也不敢挑刺,唯唯应声,正要退去,岳琴滨忽又摆手止住,指着那青年说道:“你那左手已经是坏了,这孩子根骨不错,遇到此事,也是命中定数,就用他的手臂补偿于你吧!” 那青年一听,说来说去还是要砍了自己的手去接在对方身上,顿时跳起了起来:“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没有权利砍我的手的,你们……” 岳琴滨放了话,岳清城哪里还会怠慢,立即招呼进来两个杂役道士,将他按住,剑光一起,已经是将左手齐腕砍下。 虽然是仙侠世界,但这天下断肢再接的灵药也不多见,在五台派只有太乙混元祖师才能炼制,不过为了防止弟子受伤,每个山头管事的手里都有那么几颗,岳琴滨早取来了灵丹,用清水化开,给胡式断臂处涂上,再将断手接好,用布包扎,只等三天之后,伤口就能生长,不出一月就能愈合。 岳琴滨又吩咐小道士到账房领五十两银子给那青年作为补偿,先在五台山养好伤,然后再送他下山。 齐星衡被许飞娘带到她的住处,考察这一段时间的功课,齐星衡一一作答,许飞娘甚是满意,只是她眉宇之间直有说不尽得哀愁,兴致也不甚高,着重点出了几处修行的关键,又回答了齐星衡一些修行之中的疑问,然后又取出两把短剑递过来:“你的斩铁剑刚才被胡式斩断,唉,自从你上山之后,师父也没怎么管过你,更没有赐你飞剑,这两口飞剑是魏晋时期仙人留下来的,原本分属两个对头,后来到了你师祖手中,用混元妙法炼成一对,又增添了好多妙用,今日就赐予你,做日后炼魔防身之用。” 那双剑一黑一白,黑剑稍短,仅有一尺八分,黑幽幽的仿佛沉睡地底多年的寒铁,触手寒气逼人,剑上无刃,尖端圆滑;那白剑稍长,有二尺三分,精芒四射,却是一股纯阳暖气,拿在手里甚是舒服。 许飞娘介绍说:“这黑剑名叫‘鬼邻’,取其‘与鬼为邻’之意,佩戴之,白日见鬼,戾气随身,可聚四方冤魂恶煞,乃是极阴之物,经过你师祖锻炼之后,阴尽阳生,其中仅有一点阳气存在;那白剑名叫‘伏仙’,内含纯阳仙气,随身携带,可有纯阳涤体之效,诛邪不侵,经你师祖锻炼之后,阳尽阴生,其中生出一点阴气。” 顿了顿,许飞娘又说:“当年使用这双剑的前辈乃是争斗多年的冤家对头,多次斗战,久而久之,这双剑也生了灵性,互相征伐,当初你师祖将他封存在混元鼎的风窍之中,任其共处一穴,互相争斗十余年,方才炼成一对互相制衡,再难分离的宝剑,你以后一定要同等对待,切不可偏颇,否则必遭反噬!” —— ... ------------ 第六回 擎独臂青年拜佛身(下) 由于心里还记挂着那对苦命的兄弟,第二天一早齐星衡便出来,向执事道士询问他们的住处,得知是在普济寺后院的禅房里,连忙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刚到门口,便看到那男孩拦在门口,双手里举着一根门闩,瞪着眼睛,虽然神情十分害怕,甚至拿着门闩的双手还在微微发抖,但仍然坚定不移地站在那里:“你……你要干什么?” 齐星衡叹了口气,低下头和颜悦色地说:“好啦,小朋友,我来看看你那位兄长的伤势如何,头一天砍断的手,今天弄不好要感染的。” 男孩一愣,想了想,退到一旁,让开道路,齐星衡迈步进了禅房,发现男孩仍然戒备地举着门闩在后面跟着,不由的好笑。 禅床上,青年已是半昏迷的状态,只见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仿佛十分痛苦,身子绷得紧紧地,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伸手在额头上摸摸,烫的吓人,看来昨天被砍了手之后,小道士仅仅将他断手处的血止住了,经过一夜,已经开始高烧。 齐星衡问那男孩:“你叫什么名字?你这哥哥呢?” 男孩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才回答:“我叫雷起龙,我大哥哥叫傅时乐。” “哦。”齐星衡也没在意,一边解开青年傅时乐断腕处的棉布,一边又问,“哦,龙龙啊,你们早上吃饭了吗?”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处果然已经感染,流出黄水,看来这五台山上不是没有好药,只是还没有到满地扔的地步,炼制不易,不肯随便给外人使用。 “没有!”雷起龙不无怨气地回答。 齐星衡起来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出门随便叫了一个小道士:“准备一些点心过来,再打半盆清水。”那小道士见他穿着嫡传弟子的服饰,很痛快地答应了一声,飞跑出去,不多时便拿着四碟点心和一盆清水。 “师叔请用,这点心是后房院里的师兄们早上刚做的,正好呢,这水是我从‘普济灵泉’里打来的。” 齐星衡看那四碟点心分别是枣泥馅的山药糕、雪糖千层云片糕、桂花青红薄脆、八宝金玉糕,另外还有一碗杏仁茶,有的雪白、有的嫩黄、有的缠着青丝,让人看了一眼便食指大动,见那小道士机灵,笑问:“你办事倒麻利,叫什么名字?是哪一院里的?” 小道士连忙躬身回答:“禀师叔,师父给我起的道号叫做‘云清’,目前只跟着后殿执事做些杂役。[]” 齐星衡点点头,从乾坤袋中抓出五个木符来,这些都是他在山上这些时间用木头刻得血符,每一个都只有拇指大小,仅有几毫米厚,上面用自己的鲜血刻画,各种灵符都有不少,他随便抓出五个来,递给云清:“给吧,你来回折腾了一次,这些小玩意给你拿去吧,虽然对付不了有道行的高人,收拾个山精野鬼还是不成问题的。”小道士也不推辞,双手接过,捧着出去。 齐星衡把雷起龙拉到桌边:“这些点心你先垫垫肚子。” 雷起龙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点心,大咽口水,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齐星衡知他心意,笑道:“你那傅大哥有病呐,吃不了这些,一会我让人熬些粥来,这些都是给你的。”他这才拿了一块雪白的云片糕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齐星衡取出前几天中台山清晓送的白玉雪参膏,挑出一点来放在盆中用清水化开,然后将傅时乐断腕扶过来清洗伤口,很快便将感染流黄水的地方洗干净,伤口处却又流出血来,齐星衡凝出三枚血针刺入他手臂穴道止血,然后用白玉雪参膏将伤口涂了,重新找了块干净的棉布包好,又拿了一颗血髓丹喂到傅时乐嘴里,不多时,便看傅时乐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高烧退去,额头见汗,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齐星衡坐着又跟雷起龙闲聊了一会,忽然有一个年轻道士来找,说是许飞娘找他有事,他不敢耽搁,急急忙忙随那道士赶了过来。 许飞娘洞府不在南台山,现暂时住在岳琴滨观中,齐星衡跟着那道士一路来到雨琴轩,许飞娘满脸怒容等在那里,正望着竹窗外的假山瀑布出神,眼角眉梢带着重重煞气,令人望之胆寒。 齐星衡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急忙跪下请安,许飞娘回头望见他,神色稍缓:“罢了,快起来吧。你去看望昨天那两个孩子了?” 齐星衡点点头,正要说话,许飞娘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们五台派的门规是生死有命,全凭自取,我也不多加干涉,只是告诉你。那个大的眉梢上挑,眼角含煞,乃是一个心思狭窄之人,你天性仁厚,心地善良,若是看他可怜救助与他也还罢了,如果与他相交恐怕将来追悔莫及。”顿了顿,才又说道,“那小孩天生媚气,虽然现在年纪还小,只是可爱些罢了,等将来年齿渐长,恐有桃花劫难,你若要收留可要早作准备。” 齐星衡恭敬地答道:“弟子谨尊师父教诲!我也只是看他们……” 许飞娘望着窗外,痴痴地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可怜他们,你凭什么可怜他们?”说罢又叹气,“我又凭什么可怜你?罢了罢了!” 许飞娘拿过几上香茶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前些日路过黄山,看那五老峰断崖上有一处景致不错,上揽青宵,下瞰云海,最适宜清净修行,我打算在那里开辟一处洞府,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弟子,过些日子就搬过去,你也先准备准备,不要到时慌乱就好。” 齐星衡虽然惊讶许飞娘竟然要搬出五台山,但是也并没有问原因。许飞娘又随口问了几句修行、生活上的事情,然后摆手让他退下:“算了,我也倦了,你出去吧。” 从雨琴轩出来,齐星衡去了趟后院禅房,嘱咐杂役道士按时供应相关调养饭食等事,然后回到自己的院落,静下心来,祭炼许飞娘所赐的那两口宝剑。 《钟吕传道》之中,钟离权告诉吕洞宾:“纯阴而无阳者,鬼也;纯阳而无阴者,仙也;阴阳相杂者,人也。” 鬼邻、伏仙双剑原本便分属纯阴、纯阳,是以二者互不相容,遇之便斗,非常人能治。后来太乙混元祖师用混元秘法祭炼,使其阴尽阳生,阳尽阴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灵气彼此吸纳循环,构成了一个太极图,才成了一对,再也不能分离。 这样祭炼之后,如果单拿出一柄剑来因为属性不纯,便没有原来凌厉,但是双剑齐出,合璧之后,威力又强了数倍,所以许飞娘告诉他,祭炼的时候一定要调节好阴阳二气,不可偏颇。 齐星衡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掐着灵诀左右一分,鬼邻剑发出一声恶鬼哭号,通体黑煞环绕,剑尖朝上悬在左手边;伏仙剑也不甘示弱,一声清鸣,剑身精芒爆闪,上面也裹着浓浓的乳白色气体,剑尖朝上,立在右手边。 齐星衡对着鬼邻剑深吸三口气,气息悠长,转而喷在伏仙剑上;继而,从伏仙剑上又吞了七口纯阳仙气,再紧扣牙关,对着鬼邻剑从牙缝中轻轻吐出。 他一边对着双剑吐纳呼吸,一边用混元秘法调节体内真气与之混合,一点一点与飞剑只见产生“感应”,这样只需七七四十九日,这两口飞剑就能被他运转自如,如臂使指。 齐星衡静中炼剑,一连三天,直到第四日夜里方才完成第一步骤,缓缓收功,将双剑放回乾坤袋中,心中又想起傅时乐和雷起龙,便想先过去看看,顺便让杂役道士送些饭食过去一起吃点算了。 来到后院禅房,却不见二人,齐星衡心想,是不是两人不想在五台山住着,已经离开了。找个小道士一打听,才知道,这两人这几天每天都去普济寺大殿内的文殊菩萨像前跪拜祷告,这时正是拜菩萨去了。 虽然佛道殊途,但文殊菩萨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太乙混元祖师等人住在五台山,却不破坏文殊菩萨的道场,普济寺也是每天都有小道士打扫,只是没有僧侣主持罢了。 来到前大殿,还没跨进门槛,便感觉到一股无匹的气势迎面压来,齐星衡心中一惊,连退三步,抬头一看,那文殊菩萨金身竟然放出佛光,仿佛活过来一般,坐下青狮也瞪起一双大眼,金光直射出一丈多远。 大殿之中忽然响起一个宝相庄严的声音:“齐道友不必惊慌,我当年与乃师也算故人,今日我显圣收徒,还请齐道友进来观礼。” —— ... ------------ 第七回 许飞娘开辟五云步(上) 齐星衡惊魂未定,缓步入内,又依着晚辈礼节对着文殊菩萨拜了三拜,然后退在一旁,心中暗自盘算:文殊菩萨说我师父是他的故人,自然不是指许飞娘而是我在东海遇到的那个道士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竟然跟文殊菩萨相识。 再看那傅时乐正盘膝坐在佛像前,光着上身,单用一只手立在胸前,闭目不语,雷起龙规规矩矩地在一侧跪着,看到眼前景象,也是惊诧莫名。 文殊菩萨叽里咕噜用梵文念了一段什么经,然后又出言说了几段楔子:“愿我命终时,灭除诸障碍,面见阿弥陀,往生安乐刹。生彼佛国已,成满诸大愿,阿弥陀如来,现前授我记。严净普贤行,满足文殊愿,尽未来际劫,究竟菩萨行。” 傅时乐也口诵佛号相应,文殊菩萨说道:“傅时乐,你入我佛门,皈依三定,受持五戒,修大功德,得大智慧,普度世人,现在为师就为你剃度。”说完又送一首楔子,“一念净心即菩提,胜造恒沙七宝塔,宝塔毕竟碎为尘,一念净心成正觉。从此你法号便唤作净心,日后须要戒骄戒躁,不可与人争胜,便如筑那恒沙宝塔,最终皆化为尘。” 傅时乐磕头拜受。 文殊菩萨又一扬手,飞下三点精光,落地化为三本金页佛经,在傅时乐面前一字排开:“我佛在西方,观东土红尘之中有万丈杀气冲天而起,神仙犯了杀劫,正逢大明气数将近,四教共押封神榜,教下门人尽在劫中,我佛教门人,功德不厚者上榜,不能明性者上榜,不守戒律者上榜,不了因果者上榜,尔要谨记。” 傅时乐再次磕头拜谢,忽然问道:“菩萨师父,我这左手残疾,修佛可能复原否?” “咄!”文殊菩萨双眼之中直射出两道金光,做怒目状,“菩萨畏因,世人畏果,你不明因果,兀自贪恋皮囊迷障,焉能明心见性?你如能见本心,身体自然康健,否则五衰果报,不能逃脱!” 傅时乐被金光入脑,仿佛当头棒喝,目瞪口呆,内心深处仿佛有那么一丝明悟,又听文殊菩萨说:“大明朝气数将近,有龙脉兴于关外,你可持我三卷经书赶往辽东鹿鼎山,那里还有你的两位佛门师兄弟等你,你三人在山上结草为庙,研习佛法,等日后扶保人间真主入关,可得大功德,切记,劝阻明君,不可多做杀戮,凡是为善人间,必得福报,此乃我佛门气运大事,万不可疏忽了事。” 傅时乐领了法旨,又指着雷起龙拜求道:“我这兄弟这一年多来与我相依为命,恳请菩萨也收他入门。” 文殊菩萨说道:“雷施主缘分天定,此生与我佛无缘,他自有自己的缘法,不可强求。”说完又嘱咐了几句,然后金光又闪了几闪,陡然散去,恢复成了原本的泥塑雕像模样。 佛光刚刚散去,还在南台山上的岳琴滨、许飞娘、蒋三姑和何章、还有一个芙蓉尊者孙福一起闯了进来,原来刚才文殊菩萨显圣,光芒何止万丈,夜空之下,五台山上发出轮形金光,千里之外都能看见,就更别说这些有道行的剑仙了。 岳琴滨几人早就赶到,只是文殊菩萨在正殿外面布下菩提心光障,将众仙都阻挡在门外,不能进入,这时佛光散去,他们才一起进来,见傅时乐已经是光头模样,顿时都吃了一惊。 岳琴滨出言询问,齐星衡也没什么隐瞒的,从实说了,众仙都惊诧不已,虽然他们都份数道家,但对有大智慧的人也都是尊敬的,岳琴滨当场向傅时乐道歉,并且准备了两葫芦丹药、一百两银子给他做盘缠。 事毕众仙散去,傅时乐并没有回房休息,反而准备齐整带着雷起龙来找齐星衡,齐星衡看他这幅模样,顿时惊问:“你怎么这副打扮?不是说明天早上给你送行吗?” 傅时乐摇头苦笑:“对于我来说,五台山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今晚连夜就走。”说着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雷起龙的头,“我一年前突然出现在这山西灾难之地,落魄良久,到最后要饭为生,这孩子父母双亡,当时还在给地主家放牛,当天去河边打猪草,碰巧遇到我,当时我与他在河边八拜结交,成了兄弟,每天他都把饭食拿来与我平分,可以说傅时乐能够不被饿死多亏了起龙小弟。”说罢看了看自己断了一只手的左臂,“我此去辽东苦寒之地,千里迢迢,若我还身体健全倒也罢了,现在我已经是个残疾,此行说是化缘,说白了就是要饭走过去,可照顾不了他。” 雷起龙虽然年纪小,但颇聪明,又因为从小无依无靠给人家当牧童,也极明白事理,闻言抱着傅时乐的胳膊大哭:“傅大哥,你不要起龙了?我不怕吃苦的,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还会照顾好你的,你带着我一起去吧。” “傻孩子!”傅时乐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又拍着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坚强点,哭什么!你看看哥哥我断了一只手也没留一点眼泪。”言毕又向齐星衡哀求道,“我看齐兄弟你也是好人,不会亏待起龙,我希望能让他拜入你的门下,做个童子,帮你端茶送水、洗衣擦地也好,这孩子命苦,在地主家本来就不挣工钱,饭也吃不饱,后来遇到我还要分给我一多半,你只要给他一口吃的就成。” 齐星衡心中不忍,不过也没说什么,当下说道:“好吧,雷起龙以后就跟着我,以后结果怎样不敢保证,但最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绝不会亏待于他。” 傅时乐闻言虽然心中纳闷他一个剑仙弟子为何会这么悲观,不过他也知道五台派的下场确实是不太好的,此时急着走也不便深问,连忙让雷起龙跪下拜师,雷起龙哭着死活不肯,傅时乐最后急了,说如果你不答应从此就跟你恩断义绝,再不认你这个弟弟,雷起龙这才跪在地上给齐星衡“嘣嘣嘣”磕了几个头,然后一言不发,咬着下唇,泪眼婆娑地看着傅时乐。 傅时乐一颗心总算稍稍放下,当即向齐星衡告辞,齐星衡亲自连夜把他送下山,还给了他许多血符,眼看着他一路走得消失在夜色之中才带着雷起龙重新上山。 傅时乐所料不差,这五台派还真有想要对他不利的,那芙蓉尊者孙福与胡式几乎同时拜师,二人臭味相投,放着五台派的正道飞剑、混元道术不学,专门修炼那秘法。 前几天胡式的事情孙福也都知晓,只因为胡式受罚,每日向中台山遥拜禁足念经,他一个人也下山寻了几个有姿色的女子,只是自己一人,终究不如当初跟胡式在一起乱搞热闹,这次见到傅时乐的事迹便飞跑去告诉胡式。 胡式知道那傅时乐恨自己入骨,又觉得他收留了灵心和小茜二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还打算等将来惩罚过去在下山寻他报复,这时听说他蒙文殊菩萨垂青收做弟子,不由得又妒又恨,还怕他将来修炼有成回来找自己报仇,急忙让孙福领着两院弟子等明天早上傅时乐下山之后于半路上劫杀。 第二天早上,孙福在山下左等右等也不见傅时乐下山,跑到禅房一看,竟然人去屋空,又来问齐星衡才知道人家已经走了大半夜了,急忙下山带人向北追去。 傅时乐早料到有人对他不利,这时没有了雷起龙这个累赘,他一路翻山越岭,乔装打扮,孙福以为他往北走,他却偏偏向南,绕道秦晋交界穿过长城,从蒙古草原赶奔辽东,那孙福忙了数天也没找到人,只得悻悻回山。 那胡式不甘心,又让孙福来找雷起龙的麻烦,齐星衡也防着他这一手,早就拉着雷起龙到岳琴滨那里,说是自从灵心死了之后,自己院里还没有分派道童,雷起龙原本是山下牧童,聪明伶俐,不如就由他接替,岳琴滨自是应允。 孙福听说之后,因为许飞娘已经失宠,也不把齐星衡放在眼里,带着自己和胡式两院弟子二十多人就浩浩荡荡杀过来,仗着自己辈分大,站在院门外就高喊:“齐星衡!快点把傅小秃驴留下的那小娃娃交出来!” 齐星衡当时正在屋里尝试着用《炼血真经》上面的炼器手法祭炼五雷镜,闻言一皱眉,雷起龙早已经冲了出去,对着孙福大声喊:“不许你辱骂我傅大哥!” 孙福一看他出来,狞笑一声:“好哇,你这小崽子,以为有人护着你道爷就动不了你了么?哈哈,我那血婴瓶正缺一主魂,你小子根骨正好!”说完就命身后一个弟子过去抓人。 雷起龙虽然人小,但最起码也是在“外面”混了许多年了,虽然莽撞地跑出来,但却也不是没有丝毫准备,眼见一个年轻道士来抓自己,立即抱住了对方的手臂,藏在袖里的剪刀狠狠地在对方手掌心扎了一个血窟窿,然后掉头撒腿就跑! —— ... ------------ 第七回 许飞娘开辟五云步(下) 孙福等人谁也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剑仙弟子,竟然会被一个七八岁大不会丝毫法力的孩子伤到,不由得恼羞成怒,那孙福大喝一声:“小畜生,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一挥袖,便甩出一道黑风,直向雷起龙背后卷去。 孙福这黑风也颇为厉害,内含神烟,便是有些道基的被那风吹到也要心神入肾,昏迷不醒,自以为这下还不手到擒来,哪知道那黑风吹到雷起龙背后三尺之处,忽然凭空现出一点血红,向外一斩,分出阴阳气血,相互绞动,化成一幅脸盆大小的太极图,缓缓转动,将黑风挡住。 孙福上山时间也不长,修炼又专挑旁门左道,齐星衡仗着自己修炼的是截教前辈心法,竟然跟他拼了个势均力敌,只见血太极不住转动,无论孙福怎样催动,都不能让那黑风再前进一步。 “孙师叔乃是前辈高人,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齐星衡皱着眉从屋里走出来。 孙福大怒:“你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师叔?哼哼,那还不快把你身后那个小崽子捉了给我送过来!” 齐星衡心中恼怒:“他是我院中道童,已经禀明岳师叔了,即便犯了什么错也自有执事师叔、师兄责罚,师叔无权来我院里抓人,再要胡搅蛮缠,休怪师侄不讲情面!” “哇呀呀!”孙福怒极而笑,“小畜生,你对师叔不敬那就是欺师灭祖,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是怎么不讲情面的!”他把手腕一翻,一道青色剑光陡然闪开,把半个院子都映上一层青色,矫矫如鱼,向齐星衡刺去。 太乙混元祖师对自己的这些弟子可真是不错,就孙福、胡式这等货色入门之后也送一柄品质极为不错的飞剑。 这孙福虽然怒极,但还没有丧失理智,他的芙蓉剑目标不是齐星衡,而是站在他身后对他怒目而视的雷起龙,他飞剑迅如雷电,雷起龙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射到胸前。 就在间不容发之际,齐星衡伸手在雷起龙肩膀上推了一下,孙福剑光过处,眼看着雷起龙被齐胸斩断,还来不及高兴,就看那“雷起龙”仿佛一个盛装着血液的皮囊,被飞剑斩开之后,里面血液四下飞溅,遍地横流。 齐星衡双手一伸一引,无论是空中还是地上的鲜血都被他拢在一起,双掌凭空相对一揉,混元真气从劳宫穴爆出,与鲜血在双掌之间结成一个太极图,他向孙福沉声说:“孙师叔!我本来不愿意与你动手,但你欺人太甚,今后落下什么残疾,诸如被毁容什么的也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齐星衡双腕一顿,血太极瞬间消失,从他双臂吸入,转而又在背后现出一道血气,紧接着红光闪动,迅速凝结成十二柄血剑,那血剑都有三尺多长,剑尖朝外,剑柄朝里,组成一个半圆,在齐星衡背后仿佛孔雀开屏一般排开。 孙福虽然不清楚他要施展什么法术,但觉察到不妙,急忙取出一个红色的玉屏,打开瓶塞,手掐剑诀向那瓶一指,瓶口立即喷出一道黑气,浓稠如墨,向四周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齐星衡也轻喝一声,背后十二柄血剑划出道道红光向前激射,穿入重重黑煞之中,齐星衡院里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煞之中又有鬼影晃动,鼻中有暗香浮动,知道不好,一手取出五雷镜,一手拉过雷起龙快速向屋里退去,他身上有上清神符护身,黑煞和鬼影皆不能近身。 齐星衡用五雷镜破开一条道路,将雷起龙送进屋里,告诉他:“你在这里不要乱跑,看我去将他赶走!” 齐星衡十二柄血剑射出,伤了数名道士,就连孙福左颊上也被炼血灼出一个血坑,??作响,冒着白烟,他疼得嗷嗷怪叫:“小畜生,我今天非烧了你的王八窝不可!”心中凶狠劲上来,催动师父所赐飞剑就要在院中扫荡一番,大有一副拆墙扒房的驾驶。 齐星衡手持鬼邻、伏仙双剑出门,正要跟这恶道再斗一场,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娇叱,一声震天价的霹雳落下,烈火喷薄飞溅开来,院中的鬼影立时散去,黑煞也被神雷震得烟消云散,而后空中落下一位美貌道姑,大袖飘飘,仿佛仙女天降,正是万妙仙姑许飞娘! 一见许飞娘到此,孙福立即恶人先告状:“许师姐,你这徒弟顽劣不堪,又要欺师灭祖,对师叔亮剑,你可要……” “住口!”许飞娘怒容满面,煞气腾腾,“你既然是师叔,那就要有个师叔的样子,在后辈弟子之中也要做一个典范,道法自然,我五台派向来只是传授道术,并不强行以戒律束人,一切功侯全凭自觉,你带着两院弟子跑到我徒儿这里干什么来了?哼,若不是师父不愿弟子内斗,我今天就一剑先斩了你清理门户!” 也不知道许飞娘今天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怒气,孙福吓得一缩脖子,哑口无言,他本就泼皮惫懒,待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珠一转,顿时又有了话说,将脖子一挺,强硬说:“休得再提师父,想当初师父宠着你,我们师兄弟之间才对你多有容让,可是现如今师父在华山,嘿嘿,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就算是现在把状告到师父那里,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童子责罚于我,反倒是你管教不严,你徒弟……” “啪啪啪啪啪啪!”孙福话未说完,陡然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就被许飞娘左右开弓,狠抽了六记耳光,左右两边各有三下,打得他晕头转向,连退数步,这才“唉哟”一声叫出声来,再看许飞娘,仍然是站在原地,满脸怒容地看着他,仿佛一直未动。 孙福被许飞娘六个嘴巴打得脸颊红肿,牙齿掉了五六个,口鼻窜血,他也犯了泼劲:“好啊,好啊,师姐为了一个小崽子打我,这是要杀我啊,哎呀,这可活不了了!师父啊,徒儿刚入门就被师姐歧视,日后这日子也没发过了,我要去华山找师父告状去!” 许飞娘怒道:“爱找谁告就找谁告去!快点滚!”孙福还要聒噪,许飞娘猛然近身,一脚踢在他小腹,将他从院里隔着墙头踢得横飞出去,他带来的那些弟子俱都吓得面如土色,纷纷抱头鼠窜。 看着脸色铁青的许飞娘,齐星衡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好孩子,你没有错!”许飞娘拍了拍齐星衡的肩膀,说话有些哽咽,眼圈发红,竟似要哭出来,“去吧,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师徒这就走,去黄山,再不在这五台派受那窝囊气了!” 齐星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许飞娘生气不是因为他,而是太乙混元祖师跟华山派教祖烈火祖师专研都天烈火阵,洞中有一个新收的千年狐妖弟子,可能是对许飞娘不再宠幸,致使门派之中众弟子都认为她已经失宠,言语之上免不了就不如先前光景。 齐星衡也没有什么收拾的,就把一块竹凉席和一个蒲团,拿过来收进乾坤袋里,看到身旁的雷起龙,又拿了薄被褥子枕头,打了个包袱提在手里,然后重新回到院里。 许飞娘趁他不注意时候擦了擦眼泪,见他二人出来,略微点了点头,猛地将长袖一挥,平地腾起一道仙光,将三人一起裹住,化做一道闪电,往南飞去。 黄山位于安徽省境内,是中国现实中“三山五岳”中的“三山”之一,景色极美,有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冬雪、宝光六绝最为著名,传说上古时代轩辕黄帝手下大将容成子、浮丘公在此炼丹,最终飞升,唐玄宗因此赐名“黄山”,千万年来,都是神仙修行的绝佳之地。 许飞娘选的地方在五老峰后山的断崖处,在海拔一千四百米以上,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周围都是飘渺云海,被太阳一照,发出五彩光华,仿佛九天仙境,许飞娘给其起名叫做“五云步”。 五云步地形险峻,下边是万丈悬崖,背后是千仞峭壁,许飞娘就带领齐星衡在这里开辟洞府,其中齐星衡法力不足,还不能彻底辟谷,至于小雷起龙就更是一个拖油瓶,许飞娘还要飞上飞下给他弄吃的,所以进展并不如何快,直用了一个星期,才算初步竣工。 这洞府建的十分简陋,里面除了“客厅”就只有两间“卧室”,许飞娘一间,齐星衡和雷起龙一间。许飞娘初时因为麻烦,所以很不待见雷起龙,不过小家伙甚是乖巧,每天服侍两人起居,任劳任怨,从不聒噪,许飞娘想起师父无情,师兄弟们无义,自己离了五台派,以后孤零零的就只能跟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悲从中来,到激发性情中的母性,对雷起龙的态度也逐渐转变,又飞下山数次运了换洗衣服、炊具粮食等物,就打算从此封闭洞府,在五云步隐居修行,再不问是是非非。 —— ... ------------ 第八回 齐星衡访仙九华山(上) 却说这太乙混元祖师新近确实收了一个美女徒弟,乃是一只修炼近千年的天狐,法力也甚是不俗,原本在天山修炼,后来遇到蒋钰锋斩妖除魔,与七位弟子合力将她赶了出来,一路到了华山,被太乙混元祖师收做弟子。 此天狐名叫雪玉湖,拜入五台派之后,原本还想着凭借自己千年道行修成的媚功迷惑太乙混元祖师,进而控制五台派,也做个一派太上掌教,哪知道太乙混元祖师道行却比她高得多了,试探几次,反遭警告,这才逐渐收敛。 只是雪玉湖不甘心失败,见迷惑不了太乙混元祖师,便又开始造势,在华山、五台两派之间宣扬,弄得大家都以为许飞娘已经失宠,太乙混元祖师重新宠信于她。 前些天许飞娘来找太乙混元祖师,要他离开华山回五台去,当时都天烈火阵正炼到关键时刻,太乙混元祖师自是不允,许飞娘又在两派弟子之间听到了许多闲言碎语,愤怒异常,当场就要放出飞剑,跟妖狐决一死战。 那雪玉湖虽然不如太乙混元祖师,但修行千年,却不怕许飞娘,当场两个女人拉开架势,就要在金牛洞外开练,太乙混元祖师听说立即出来阻止,言语之中训斥了许飞娘几句,许飞娘又羞又怒,一气之下,带着齐星衡离了五台山,跑来黄山重新开辟洞府,从此心灰意冷,打算闭关修行,再不问世事。 单说那太乙混元祖师,这日将都天烈火阵关键部分研究通透,交给了华山派掌教烈火祖师:“这阵法已经演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贤弟足以应对,我留下朱洪在这里帮你完成。”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认真论起来,烈火祖师比太乙混元祖师还小着多半辈,平时尊敬异常,连忙问:“道兄要走?” 太乙混元祖师苦笑着往东南方向指了指:“还不是飞娘因为玉湖的事情跟我耍小性,离家出走,带着两个童子跑到黄山去了。” 烈火祖师知道太乙混元祖师并不好女色,跟许飞娘也是情缘天定,终生只宠爱她一人,闻言也不便再说什么。 太乙混元祖师留下了爱徒朱洪在这里协助烈火祖师继续完成都天烈火阵的后续部分,驾起混元仙遁,一道五色豪光划破天际,往黄山而来。 太乙混元祖师先天神卦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虽然一直在华山,但五台派发生的一切只要他想知道的,无不了如指掌,到了黄山直奔五老峰后山断崖。 这天齐星衡正在洞中用许飞娘教授的方法炼制专门解毒的“寒犀解元散”。 他手里有《三皇奇书?神农经》,要想修炼这本功法,从第一天开始就要炼丹服药,修炼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身轻气爽、辟谷不食,之后再数月,可真气充盈,百毒不侵,又年余,可感知通灵,晓日月,知乾坤,辩阴阳,明秋毫。此乃前三层,之后还有六层,修成之后,可缩地成寸,撕裂虚空。 许飞娘虽然是仙姑,但也有女人的爱美之心,每每想到自己老态龙钟、满脸皱纹的样子都心悸不已,所以从跟随太乙混元祖师学艺开始,便专研医道,妄图寻找一个驻颜不老之方。 前文说过,许飞娘在宋末元初之际,便已经有了不浅的道行,此时已经有二百多年,但看上去还是如二十七八岁一般,凭的就是她的仙丹驻颜之法,昔年她也曾见老态,后来一次路过黄山,寻到了一株“太岁”,终于练成灵丹,返老还童。 那太岁是地球上动物、植物、细菌之外的第四种生物形态,又叫“肉灵芝”,传说当年徐福就是给秦始皇寻找这玩意以求长生不老。它无头、无身、无腿,就是那么肉乎乎的一团,今日割下一块,明天自动长合,放在那里,自己就能生长,十分奇妙。 许飞娘酷爱炼丹,这次搬来五云步,心灰意冷之下,把自己这些年收集的各种灵药都搬到这里,足足装满了半个洞穴。齐星衡要修炼《神农经》,一来那经书上介绍的太过深奥,二来又缺少各种药材,这下腾出闲来,正好一边向许飞娘请教,一边用她的药材实践,许飞娘对他甚是喜爱,自是无不应允。 这寒犀解元散也是《神农经》上记载的一种比较高级的解毒灵药,齐星衡拿了许飞娘给的八卦丹炉细心炼制,小心地控制着火候,直到炉中丹药变为紫色,慢慢将炉火变小,由武火转为文火,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三炉了,前两炉都报废了,糟蹋了不少珍贵药材,齐星衡已经打算,如果这炉再不成功,就换一种药。 所谓武火、文火,用一个比较通俗的比喻就是,熬一锅汤,刚开始材料下锅,时候用猛火爆炒调味,这时便是武火,之后都弄好了,用小火咕嘟,便是文火,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再像先前那样小心火候,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忽然雷起龙从外面跑进来,向齐星衡说道:“师父,外面来了一个道人,自称是五台派的教祖,你快去看看吧。” 齐星衡一愣,随即明白,这就像是夫妻俩闹别扭了,这是丈夫来接妻子了,连忙问:“他现在在哪里?” 雷起龙回答:“他问我许师祖住在哪里,我已经指给他了。” 齐星衡闻言笑了笑:“那就不用去了,他们两个得说点悄悄话,我们过去反而不好,来来来,到师父这里坐着,看我炼丹。” 雷起龙虽然不知道齐星衡是怕他去打搅许飞娘二人,但还是很听话地过来蹲在一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八卦路中冒出的热气,还不时地用小嘴吹起,又用两手凭空比划着,忽然指着烟雾向齐星衡兴奋地说道:“看看,师父,我做的这个,像不像一个小妹妹?” 齐星衡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从这个角度看,那空中的烟雾还真是一个人形,用一手支腮,仿佛在沉思,齐星衡不禁莞尔,紧跟着忽然想起前些天许飞娘说过关于他话,不禁一愣,心想这小子不会真的是要有桃花劫吧? 想那许飞娘也是以为太乙混元祖师不再与自己相爱,一时赌气,这时见道侣亲自来接,又温言相劝,不禁一腔怒火都化作了委屈,垂泪不止,想她修行多年,道心不可谓不坚定,但遇到情之一物,也跟一个凡人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二人说了好些知心的话语,许飞娘收敛泪容,二人并肩出来,齐星衡连忙拉着雷起龙过来磕头,太乙混元祖师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淡笑道:“罢了,你当初上山时候,我还在华山落雁峰,多次听飞娘夸奖于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说着,一翻腕,掌心火光一闪,现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钟,钟壁上刻画着各种怪异的符号,上面燃烧着腾腾烈焰。 太乙混元祖师看着小钟,颇有感慨地说:“这红云神火钟也是我五台派一宝,善能融化五金之物,可惜上次在塞外,你那师叔逞能用强,不能善用,被人破去,我回来依照混元秘法又重新祭炼一个,增加混元五行遁法,起名唤作五云神火钟,本来还想将来再派弟子去塞外找回场子,呵呵,想我那时争强好胜,现在嘛,我留他也无用处,就给你好了,你如果有机会路过塞外天山时候,到铁堡去再用此宝会会那如意双环,如果不巧也就罢了。” 齐星衡双手接过,又听太乙混元祖师笑道:“还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齐星衡正要依言收拾应用之物,许飞娘出声阻拦道:“不可!”转而向太乙混元祖师不无怨气地说道,“这次是一个狐狸精,下次说不定又来什么猴精猪怪,我要留着这个洞府,以备将来有个退路。” 太乙混元祖师一听,不由得苦笑:“唉,你总是不信我,玉湖只是我的弟子,我有何尝……唉,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说,那就这样好了,你跟我回五台山上,拜过师尊牌位,我代师收徒,将你收做弟子,将来你我二人就以师兄妹相称如何?” 许飞娘一听,不由得大喜,不过她到底不肯撇下这五云步,太乙混元祖师无法,让齐星衡带着雷起龙在这里,暂时就算做是五台派的别府。 许飞娘也喜笑颜开:“衡儿你在这里,也委屈你了,只是这也未尝不是一种锻炼,将来等你艺成,少不得要你独当一面,这是为师多年炼药的心得,什么药方药性,皆有记载,还有我那洞中草药也尽赋与你,只那肉芝我拿走一半,剩下的也给你合药吧!” 齐星衡接过宝书也是欣喜不已,与许飞娘割了一半肉芝,装在玉盒之中,和雷起龙一起将一对仙侣送出洞外,太乙混元祖师长啸一声,浑身五色烟岚乍起,裹着二人化成一道流光往北飞去,转眼之中,便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 ... ------------ 第八回 齐星衡访仙九华山(下) 赏奇松而怡情,临怪石而宁神,沐温泉而涤魂,沁冬雪而清心,守宝光而敛欲,观云海而坐忘! 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岁月悠悠,转眼之间,齐星衡已经在五云步渡过二载春秋,时间已是弘治十五年。 这两年里,齐星衡静心修炼,在神农经上各种奇药的帮助下,齐星衡已经将《炼血真经》修炼到第五层,已经再非当年大同蒙古军中那小菜鸟模样,《神农经》因为有许飞娘那一洞珍惜药材,他也突破了第三层到达第四层。 这要达到《神农经》的第四层,首先就要炼出一枚金丹,齐星衡花费了三月时间、许多药材方才炼成黄豆粒大小的一颗,此时,这丹药叫做“玄黄”,又叫“黄牙”,服下之后,再用经书上介绍的功法化开药力,然后再收摄药力在丹田处凝结出一颗内丹。 普通修道之人要想凝结出金丹,都要苦修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当然功法不同、手段也有差异,有的人根本不修内丹,比如先前遇到的三尸道长和五鬼道人等。不过齐星衡现在这颗内丹是药力所化,虽然能够当做内丹用,但并不是真正的内丹,从此之后还要抽离添坎,水火相交,金木相并,用自身的真气凝结出自己的内丹来,那个时候,便是神农金丹! 这一日,齐星衡正好将神功运行三遍,金丹又凝实了许多,忽然静极思动,暗自寻思:自己此时已经能够自如使用身上法宝,便是再遇上那北邙山冥后也有一战之力,不如下山去走走。 齐星衡已经不止一次地听人说,人、阐、截、释四教再立封神榜,大明朝气数将近,龙脉兴于关外鹿鼎山,满清即将入关,自己身为汉人,自然要全力阻止,此次封神的人物是太清教中人,峨嵋派又是太上老君在人间的道统,想必执掌封神榜之人定然也是从峨眉派出。 齐星衡对蜀山事情知道不多,但是知道齐漱溟有一个儿子叫做齐金蝉,宝贝得不得了,想必将来封神榜差不多就要给他了,不如现在就去把他干掉!心思一开,便再难沉静,索性也不在练功,收拾妥当,又嘱咐了雷起龙几句,然后来到崖边,将身子一扭,全身化成一道血光,闪电似地钻入云海,正是截教秘传――血光遁影! 齐星衡也不是莽撞之人,他到山下,找了一个裁缝铺,按照当初在东海遇到的那位“便宜师父”样式做了一件道袍,虽然记忆已经不太真切,做得是是而非,但也可讲究,换下五台派的道装,架起血遁,一路往九华山赶来。[] 齐星衡恍惚记得原著上,妙一夫人荀兰因带领齐金蝉和齐灵云一家住在这里,寻访了半日,最后在一片林中望见山顶上有一座寺庙,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山去打听打听,忽然身后一阵破空声,山下有两道剑光飞来,到他头顶上时一顿,猛然落下,一左一右,将他包围起来。 左边这人身材魁梧,一头乱发,额上带着一个铜箍,做头陀打扮,右边那位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高声呼喝,仿佛洪钟:“哪里来的贼子,敢来九华山窥视!”言毕二人同时出手,两道剑光左右夹击。 齐星衡一皱眉,心中暗怒,放出鬼邻、伏仙双剑,一个裹着腾腾鬼煞,一个散发出道道纯阳仙气,将二人飞剑架住,叮叮当当,四剑相交,斗了数十下。 齐星衡以一敌二,而且与人对敌经验毕竟不足,应付得手忙脚乱,他陡然一顿足,拔地而起,双手一扬,落下道道血影,仿佛红色霹雳,急如骤雨,一连八道落下,“轰轰轰”暴起数团血光。 齐星衡这次使用的道法名叫“碧血神雷”,全以本身精血凝成雷珠,靠真气轰出,不但威力极大,而且另有一番异处,一旦被这血雷击中,立时便要浑身鲜血,爆体而亡,齐星衡这次被两人逼得急了,一出手就是八道神雷齐下! 那二人见血雷落下,急忙躲闪,虽然没有被神雷击中,但仍被引动身体里的血气,一阵气血翻涌,胸中烦闷异常,这才知道厉害,那和尚还要取法宝,却被同伴叫住,向齐星衡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窥探我归元宝刹?” 齐星衡缓缓落在地上,平复了一下情绪,沉声回答:“我是五台山万妙仙姑许飞娘弟子齐星衡,今天来九华山乃是找人,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那人一听他是许飞娘的徒弟,对了一下眼光,忽然那和尚恍然大悟:“我看你所使双剑有些眼熟呢,原来是当年太乙混元祖师的鬼邻、伏仙,如此看来,你果真是五台派弟子了。” 另外那人喜形于色:“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哈哈。”他大步走过来,自我介绍,“这位就是金顶上归元寺的主持,紫面珈蓝雷音,我叫龙化,蒙道上朋友抬爱,送了我一个绰号叫做‘狮子天王’,哈哈,我跟你们五台派的何章、许飞娘等人尽皆熟悉,而且,我兄长七手夜叉龙飞也是在北台山上做执事,你也应该叫师兄的。” 原来,两年前太乙混元祖师回山之后,便当着大伙的面,代师收徒,以后与许飞娘师兄妹相称,并且通传各处好友,许多五台弟子如何章、蒋三姑、朱洪等人尽皆不满,都开始与许飞娘疏远,这龙化也想抱五台派大腿,数次想要拜入山门都被否决,这时见了齐星衡自然不会怠慢。 齐星衡被二人让进归元寺,这里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里面供奉着地藏王菩萨所留舍利,只是人们只能看到,却不能拿出,佛堂里,有五百罗汉,姿态各异,堪称奇观。 龙化和雷音二人将齐星衡让到后院,摆下饭食,却是荤素搭配,甚是得宜,席间齐星衡向二人打听峨嵋派事情,二人自是有问必答。 原来,此时峨嵋派掌教乃是长眉真人,听齐星衡问起齐漱溟,龙化二人想了半晌才一拍脑袋说道:“倒是听说长眉真人近几年又收了几个弟子,其中好像就有那齐漱溟,我只听说他本是四川省重庆府人氏,与妻子女儿一同上山修道,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齐星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老齐夫妇这时候才刚上山修道不久,那即便自己遇上了即使打不过也能逃脱,只是不知他那儿子金蝉现在在哪里。 在九华山上住了一晚,齐星衡谢绝了二人送来的美女,坚持下山,又赶奔重庆。 重庆与四川同一板块,乃是入川门户,有大巴山、巫山、武陵山、大娄山等群山环绕,因为多雾,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一是雾天,所以被称作是“雾都”。 齐星衡到了重庆府四处打听,直花了二十多天也没有问道有知道齐漱溟和齐金蝉这俩人的。 因为去年陕西发生七级大地震,云南又发大水,今年九月,山东又发生六点五级地震,这两年来,蒙古小王子帅大兵进犯,纵横千里,延绥、宁夏尽皆沦陷,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有白莲无生圣母降于河南开封,派青阳大士入川主持传教工作,重庆作为四川与中原的连接枢纽,也被白莲教重视,青阳大士坐镇四川青羊宫主持教务,派手下四大天王之中的“天王奴”“比丘奴”在重庆发展教徒,大肆宣扬红阳末日大劫说,蛊惑流民,有教众十余万,连许多官员都是白莲教徒,可以说,在这重庆一地,官府就是宗教,宗教就是官府,大明朝的政令在这里已经是名存实亡。 齐星衡在重庆二十余日,挨个村县寻找过去,经常看到有举村信教的,家家供奉白莲无生圣母,他倒是认识,那正是白骨魔姬的雕像,心中暗自惊叹这妖精的实力发展之快。 每走一地,都有好多人拉着他入教,有几次甚至被许多教众围困,若是不肯入教就要当场打死,齐星衡不愿与愚民斗气,都是用替身符悄悄遁去。 这日,又来到一处县城,还不等进城就被门口两队教兵拦住,为首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身上传着绣着白莲花的长袍,手拿折扇彬彬有礼地向齐星衡说道:“此时光明晦暗,天地大劫临近,我白莲无生圣母在河南显圣,普渡世人,你何不与我们一起,拜祭圣母,皈依弥勒佛祖,将来光明降临,你也可往生极乐净土,得以永生。” 齐星衡稽首道:“多谢大师良言,只是贫道乃是三清弟子,追求的是逍遥大道,你我二教教义不同,恕我不能……” “住口!”他话未说完,那白衣书生便大声打断,用手中折扇一指,“这人亵渎圣母,不信佛祖,罪不容恕,还不快把他拿下!” 一声令下,周围的城门教兵立即拉出刀来,单有两个大汉过来拿齐星衡手臂。 齐星衡取了一张替身符任他拿下,真身就要遁走,那白衣书生大喝一声:“我比丘尊者在此,你还想逃走么?”他扬手抛出一只铜瓶,射出一道佛光将所有人群罩住,如有实质,仿佛铜墙铁壁,齐星衡遁光被强行落下。 白衣书生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身形陡然长大,原本穿着的白衫衣裤尽皆粉碎,里面现出一件黄金铠甲,随着他长到两米多高,手托铜瓶,仿佛传说中的金身罗汉一般,用瓶中佛光摄住齐星衡,大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连日来在我境内鬼鬼祟祟,到底有什么目的!” ―――――――――――――――――――――――――― 晚上还有一章。 —— ... ------------ 第九回 齐承基剔骨化金蝉(上) 听那位“比丘尊者”一说,齐星衡才知道,这家伙竟然是早就盯上自己了,眼见四周金光有如实质,重重积压,正要放出飞剑,那比丘尊者向那悬在空中的金瓶一拜:“请白莲圣母显灵!”言毕,那金瓶上果然现出一道白光,化作莲花盛开,瓶中佛光愈盛,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满地佛光收回。】 齐星衡刚将双剑放出,就觉得周围佛光一紧,“嗖”地一下,收入瓶中,四周佛光闪耀,空荡荡的,仿佛无边无涯,他急忙将太乙混元祖师所赐五云神火钟取出来,套在身上,那宝物立即化作五彩火云,仿佛一团雾气,环绕周身,原本有如实质的佛光被火烧到,立即如金属融化一般,散作道道流光。 齐星衡在茫茫佛光之中略稳定了一下情绪,他修炼《神农经》已经到第四层,感官心气都比常人高处数倍,正细细体会周围佛光奥妙,忽然在左后方感觉到一丝血气,他运转双剑,合力破开佛光,向那丝血气所在的地方飞去。 直过了十多分钟,放在看到重重佛光之中,封闭着一条小蛇,那蛇长仅一尺,浑身青绿,被佛光镇压得死死的,金光之中,又生出熊熊烈焰炙烧,小青蛇苦苦支撑,奋力挣扎,怎奈那佛光重如山岳,烈火炙透骨髓,只是在那里轻颤。 齐星衡看那青蛇可怜,放出双剑,刺入佛光之中,那佛光仿佛粘稠无比,双剑只飞出三丈远就被压缩滞涩,不能前进,齐星衡双臂齐摇,轻喝一声“开!”,鬼邻剑上黑煞爆发,伏仙剑仙气振作,齐声共鸣,相互交叉一绞,立时将青蛇身边的佛光屏障绞成粉碎,他随即将手一挥,一道金光飞过,将青蛇摄到身旁,用五云神火钟护住。 那青蛇已是半身焦黑,鳞片皆化,躺在他脚边奄奄一息,兀自强打精神,抬头看了齐星衡一眼,然后以头触底,仿佛哀求。 齐星衡哈哈笑道:“你这小家伙倒也有趣,放心吧,我这就带你出去!”正说着,头上脚下喷涌出数道烈焰,就与先前炙烧青蛇的火焰无异,不过五云神火钟内含五行神火,五彩云霞守护之下,这些烈焰根本不能侵入。 齐星衡取出五雷镜,向那小蛇说道:“你要准备好了,我要强行破开这佛光,带你出去!” 却说那位将齐星衡收进瓶中的“比丘尊者”正是青阳大士座下四大天王之一的比丘奴,掌握“青阳七宝”之一的销金宝瓶,这次奉青阳大士法旨,与天王奴来重庆府传教。 那天比丘奴正帮一富户人家收了一只蛇精,忽然接到底下教徒报信,所有一位少年道士入境,随后齐星衡的总总作为均被记录在案,送到比丘奴的手中。 这比丘奴也是粗中有细,观察齐星衡一路走来的种种作为,暗自定计,最终在长寿县门口用销金宝瓶将齐星衡收了。 那销金宝瓶是青阳七宝之一,内含三千道光明佛光,一放出去坚愈钢铁,就算是仙家稍次一点的飞剑都不能削断,无论人神仙鬼只要被佛光摄入其中,便再难逃脱,直到被里面的烈火炼化。 比丘奴法力不够,还不能将这宝贝运转如意,每次都要拜祭白莲圣母,再念口诀催动,这次他见白莲盛开,烈火喷发,自以为里面的小道士肯定要被炼化成灰了,正要将宝瓶收起来,忽然那瓶子一震,紧跟着一声闷响,瓶口处陡然射出一道精芒,其中飞出一道闪电,飞到空中,还没等他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陡然降下一道血色霹雳,正中顶门,体内鲜血暴虐飞腾,“砰”地一声,炸成满天血肉。 齐星衡用五雷镜强行破开佛光屏障,从瓶中借雷光脱困,回手就是一道碧血神雷,这比丘奴猝不及防之下,立时被神雷炸成一滩烂肉,齐星衡也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了一跳,见周围还有不少吓傻的教徒围观,不敢停留,施展血光遁影,带着那条小青蛇向北飞去。 齐星衡本意是打算越过长寿县城,飞到北面的山里,哪知道路过一处宅院的时候,忽然听到下方一声清脆的剑鸣,紧跟着一道剑气斜飞上来,齐星衡的遁光受阻,他急忙双剑护身,缓缓降落。 齐星衡心中暗自叫苦,心想这又是遇到哪位高人了,四下一打量,见这里假山鱼池,仿佛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后院,等了半天也没人过来,心下稍安,回身一看,顿时又吓得差点跳起来。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竟然趴了一个赤身的年轻人,下半截身子焦黑一片,满头青色的头发也有一半被烧焦打绺,前胸后背皆是烧伤,已经是奄奄一息,兀自以头触地,坚持说道:“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你是那条青蛇?”齐星衡长这么大已经是第二次看到妖精,不过上次的雪灵姑毕竟一直都是人形,与常人无异,这次亲眼看到一条青蛇转眼之间变化成了一个大活人,心中惊骇的程度还是不小的。 青年痛苦地回答:“是,小妖本是终南山下一条青蛇,后来,后来有一天见山上神仙显圣,便去听讲,那神仙便是上古金仙云中子,他自将一部经书传授给弟子,另送了我一片经文,我照着修炼数年,终于化成人形……” 他此时毒火攻心,气息已经是越来越弱,齐星衡取出祛火解毒的寒犀解元散给他服下,急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嗦什么,还不快闭上嘴巴,精神内守。” 青年艰难地摇头:“我已经被那佛火烧坏了根基,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化成人形,就是要告诉仙长,我在终南山时,曾经发现一个地方有宝物,恐是古时仙人所留,仙长救我脱困,我还能转世投胎,不必在那瓶中魂销魄散,当告知藏宝地点,以为答谢。” 齐星衡气得一跺脚:“宝贝再好也没有性命重要,你听那云中子所说的玉清道法,烧坏了身体鼎炉,损了根骨便再难修炼,须知我上清截教道法另有奥妙,与人、阐二教不同,另外我专研医术,身上有灵药,别说你这点小伤,便是再重上十倍,我也能给你治好,快点精神内守,内导药力压制毒火,外御邪气入侵,切不可再有轻生的念头!” 那青年一听竟然还有存活修道的希望,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按照齐星衡所说,精神内守,内压毒火,外御邪气,齐星衡又给他吃了一颗血髓丹,正准备去那池塘里打些水上来,忽然月亮门处传来一声惊呼。 齐星衡回头一看,只见桂树下面走出一个三十左右岁的中年人,一见齐星衡便欣喜道:“房中仙剑无人自鸣,果有神仙降临。”说着走过来向齐星衡躬身而拜,“鄙人齐承基,敢问小真人是那一派的修真,今日驾临敝舍,真乃蓬荜生辉。” 齐星衡连忙还礼:“我叫齐星衡,向在黄山修行,今天路过这里,忽然见一道富贵之气冲天而起,拦住遁光,我随缘下来,一看果然有贵人居住在此。” 那齐承基一听,连说不敢,就要将齐星衡让到房中,齐星衡指着躺在地上的青年:“这孩子被一妖僧所伤,幸我路过将他救下,不过也被魔火烧得不行,你能否帮我收拾一间净室,我先将他处置一番?” 齐承基立即命人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又着人用软榻将青年抬起来安置在房中,齐星衡先将寒犀解元散用清水化开,用半盆药水给青年擦洗全身,先散了身上的火毒,内里服用洗髓炼形丹,一番调制之后,青年性命已经是没有大碍,只等日后再细细调理保养恢复。 之后齐承基命人备下素宴,请齐星衡过去进餐,在席间,又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领出来拜见仙长,齐星衡每人给了一粒固本培元的仙丹,宾主双方倒也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承基忽然垂泪:“双亲当日带着姐姐入山修道,妹妹又被一老尼抱走,据说日后也是仙家中人,唯独我还要为延续齐家基业在人世之中摸爬滚打,一刻也不能怠慢。”他长叹一声,“我数次入峨眉山寻亲,遇到凶兽悬崖,险死还生,至今二十余载,都未能见上一面,可叹!可叹!”说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大杯闷酒。 齐星衡心中暗自惊异,不动声色地套话:“我与川中剑仙多有来往,有些还是同门,不知你父亲名讳如何,如果是我相识,我代他渡你上山,让你一家人团聚岂不是好?” 齐承基听了眼中神色一喜,不过随后又黯淡了下去:“实不相瞒,家父名讳上漱下溟,随长眉真人修道。我也想与他们一起修仙常乐,只是我父曾言,我今生并无仙缘,只有好好持家,下辈子方可引我上山。” 一听到眼前这人就是齐漱溟的儿子,未来的齐金蝉,齐星衡心中狂喜,不过面上却露出惋惜之色:“哦?你们一家老小,姐姐妹妹都被带上山去,修仙炼道,得逍遥自在,为何只留下你一人在这凡是之间受苦,不得同去?” —— ... ------------ 第九回 齐承基剔骨化金蝉(下) 齐承基因当年父亲举家入山修仙,就剩下以自己一个,那时候才仅七岁,虽然不敢怨恨,但毕竟有些不满,怨气积攒多年,今日终于忍不住倾诉出来,把齐漱溟当初所说的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等话语说了一遍。 齐星衡多聪明的一个人,听完心中已有定计,当场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呢,原来是这个,哈哈,你爹爹那时修道不久,心性境界不高,难怪要让你在此死守着这齐家基业了。” 齐承基一听他话里有话,急忙问是何故。 齐星衡笑道:“想我们修道出家之人,自是追求无上大道,闲游三山五岳,坐看黄庭仙卷,那还会想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傻话?既然出家,便无世俗那些延续香火的传统,道家修真,岂受那些儒教世俗礼法拘束?我若是你父亲,早把你接到山中,合家欢乐,团聚一处,岂不美好?” 齐承基也想与家人团聚,闻言愈加悲伤:“只是……只是父亲……”低头不语。 齐星衡轻抚其背,劝慰道:“你也不必忧伤,我看你现在已经有了子嗣,这齐家香火已经是延续下去,并未断了,你父母在山中修道,许是把你忘了,须知修真无岁月,等他们啥时候想起你来,自然把你接上山去。” 齐承基一想,自己已经有了儿女,确实已经是完成了延续齐家香火的使命,心思一开,便再也收拾不住,恨不得现在就上峨眉山上去与亲人团聚,想了又想,忽然站起来,“噗通”一声,给齐星衡跪下,磕头哀求:“求仙长怜悯,如今父命已完,如仙长刚才所说‘修真无岁月’,如等我父母想起,我恐怕已经是冢中枯骨,求仙长引我修仙,与家人团聚。” 齐星衡眼里笑意更浓,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你这痴儿!我与你父亲虽然同是三清弟子,道教同门,但毕竟派别不同,与那长眉真人也只是神交,素未蒙面,让我引渡他的弟子,日后见面,我岂不是让人家抓到话柄?” 齐承基却不知道人、阐、截的区别,听他说与自己父亲同是“三清弟子”,又是“道教同门”,后面又见他说得仿佛与父亲相识深厚,直以为他与父亲是同门师兄弟,仍是磕头、哀求不已。 齐星衡“为难半晌”,最后说道:“看你这孩子也甚是可怜,也罢,我就帮你一场,不过我有三个条件,你若是能够依允,我便收你为徒,传你无边仙法,如果你不能应允,那咱们哪说哪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齐承基闻言大喜:“别说只有三件,便是三十件、三百件,我也尽依得!” 齐星衡笑道:“先别说得那么好听,你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他先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父亲说得没错,你今生没有仙缘,只有来生才能得习仙家妙法,你须立时自尽,我带你魂魄去转世投胎,然后再接引你上山修道。” 齐承基闻言只略一犹豫,便点头答应:“人有生便有死,若不能修仙,苟活数十年也是无聊,一会我去交代好后事,便横刀自尽,与仙长同去。” 齐星衡点点头,又竖起一根手指:“这第二件,就是你虽然为齐家延续了香火,但是并没有遵照你父母所说的在这里直到老死,所以你须剔骨还父、割肉还母,以赎罪过。” 齐承基倒也不含糊,拍着胸脯保证:“我多年习武,生死皆置之度外,些许小刑,不足挂齿!” 齐星衡眼里露出一丝诧异,又说第三件事情:“这件事牵涉太广,而且皆是你自愿,我只保证传你仙法,教你修仙,日后自能够与你爹娘相见,其他的我可概不负责,日后你明白前因后果,可不许再埋怨与我。” 齐承基只当他怕自己父母怪罪,当即也是打着保证应允下来。 当晚,齐承基叫来妻子儿女,嘱咐后事,当初老齐夫妇临走时,齐承基才七岁大,家业都托付给一个表亲家的兄弟,并且让齐承基拜他为义父,今天齐承基又拜过义父义母,将妻子儿女托付给他们,一家人哭哭啼啼,好不悲伤。 随后又在院中排摆香案,祭拜天地和齐家的列祖列宗,最后面对峨眉山方向跪下,口中喊道:“爹,娘,休要怪孩儿不尊教诲,今日随道长而去,修炼仙法,日后相见日长!”说完脱去上身衣服,拿起宝剑,先自斩了左臂,痛的几乎昏厥,但却能够隐忍,强咬牙关,将肚腹剖开,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不一刻,便血流满地而死。 却说那齐漱溟夫妇,这日正在峨眉山上修炼,那荀兰因忽然感觉心口处一阵剧痛,仿佛被千百道利刃割绞,疼的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三清虽然同为道教,但所传道法各自不同,峨嵋派所继承的太清一脉,只有童身才能够修成上乘功法,白日飞升,此时齐淑敏夫妇养儿育女,已经破了童身,只能修炼下乘道法,只有等将来再转一劫,童身入道,才能修炼最高级的道法,掌教峨眉,执修真界牛耳。 不过虽然此时荀兰因还不是后来那道法高超的妙一夫人,但母子连心,修真之人又最能感应,此时亲子割肉剔骨,她心痛如刀绞,那边齐漱溟也是胸闷气躁,见妻子口角流血,不禁大惊,连忙过来将她扶住。 荀兰因躺在丈夫怀里说道:“我忽然之间心痛难忍,莫不是灵云出了什么事故?” 齐漱溟摇头安慰:“灵云去衡山替白道兄送信,怎会出事。” 荀兰因静了一会,忽然急道:“是承基,一定是的,最近听说川中闹白莲教,那重庆府更是厉害呢,莫不是齐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承基受到了危险?”说着提了飞剑,就要赶回重庆去。 齐漱溟拉住他:“师父让我们潜心修炼,不可轻易下山,咱们不如先去禀明师父,看他老人家意下如何?” 荀兰因也知道师父神通广大,连忙要过去寻找长眉真人,刚转过身来,便见身前人影一闪,长眉真人已经是站在了面前,急忙向两人说道:“你们家承基受人蛊惑,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你们快去阻止!” 二人一听大惊,荀兰因差点就晕了过去,齐漱溟扶住她,荀兰因急道:“我没事,咱们快走!”二人驾驭飞剑,两道利闪,破空飞去! 齐星衡帮助齐承基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见他魂魄升起,心想,我只要一记神雷就能让他魂飞魄散,从此世上就再不会出现齐金蝉了,只是又想,这齐承基并不是坏人,多年来行侠仗义,邻里之间,素有贤名,自己如果就这样杀了他未免有些不择手段,犹豫再三,忽然看到西方有一紫一红两道剑光飞来,顿时大惊,此时他只要一记神雷就能解决了齐承基的魂魄,不过临时又改变了注意,屈指弹出三点精血,用血气裹住齐承基的三魂,聚敛七魄,收于掌中,随后一顿足,全身化作一道血影,凭空遁走。 齐星衡遁光刚刚飞起,齐漱溟夫妇二人便在空中大喝了一声:“妖人哪里走!”双剑交叉落下。 齐星衡遁光不停,反手两记碧血神雷,炸的二人飞剑一偏,乘隙飞遁,齐漱溟夫妇二人此时未修上乘,虽然是数次转世,但今生毕竟道行不深,而血光遁影乃是截教秘传,去势飞快,追之不及。 夫妇二人落到院中,看见孙子孙女、满院之人无不悲戚,二人因他们没有仙缘,向不与之相见,院中只有张氏夫妇认识二人,齐漱溟询问经过,荀兰因抱着齐承基残破不堪的身体,哭的几乎昏过去。 齐漱溟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后院捉了还躺在床上的青蛇精,劝起夫人:“那妖道走得匆忙,这里还有一个妖精同党,咱们擒了它回山上请师父定夺!” 二人带着青蛇精回到峨眉山与长眉真人诉说经过,请求师父推算告知敌人来历,长眉真人掐算良久,忽然说道:“那齐承基已有儿女延续齐家香火,又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与你等因缘已了,日后也不必强求,只在山中修炼便是,这青蛇乃是局外无辜小妖,擒之无义,一会就将他放了吧。” 二人再三询问仇人身份,长眉真人忽然把两道长长地寿眉一挑,大喝一声:“咄!从那人所使血雷看来,应该是上清一脉的道友,此乃关乎道祖封神大计,你们切不可鲁莽行事,修道之人,修得真我,逍遥自在,切不可被仇恨蒙蔽,误人误己!” 单说齐星衡驾着血遁一路飞驰,顺着长江而下,转眼之间便飞出数百里,看到后面并无追兵,这才放下心来,落下遁光,见下面有一处城市,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竟然是当初到过的武昌城。 忽然想起当日在荒宅古院唱七张机的柳三娘,当日自己带着血婴逃走,又引开了佛道两大凶人,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想当初自己还受过她一饭之恩,也应当有所回报。 齐星衡本是一个生活在现代无忧无虑的青少年,也不懂得去别人家就得拿东西的礼数,直接来到柳三娘的院子,仍然从侧门进入,他感觉灵敏,站在大墙外边就听到“砰砰”捶打和女子痛苦地哭泣声音,顿时吃了一惊,急忙跑进院里。 —— ... ------------ 第十回 柳三娘泣血坠魔道(上) 齐星衡带了齐承基的魂魄用血光遁影一路向西,路过武昌,想起前年时在此地遇到的柳三娘,便下来探望一番,哪知道一进院,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呆。 只见柳三娘斜倚着红柱坐在台阶上,不住地用一块篮球大的石头轰击腹部,脸色惨白如纸,裙下鲜血淋漓,流满台阶,虽然痛苦不已,却仍然坚持不懈。 “三姐!”齐星衡惊呼一声,跳过去一把抢过石头扔到一边,拿出一颗血髓丹塞进她的嘴里。 血髓丹入口即化,柳三娘胡乱咽下,眼神还未聚焦,双手挥舞,要将先前石块抓来,大声哭叫:“你让我把孩子打下来!你……呜呜,你让我把孩子打下来!” 齐星衡这时也明白过来,这女人已经怀孕,刚才竟然在用石块锤击腹部,要打掉胎儿,俗话说,儿是娘的心头肉,她竟然如此狠心,要把还未出生的孩子打掉,不禁问道:“三姐,你怎么了?又怀上孩子了?齐大哥回来了?” 一听到提及夫君,柳三娘立时“哇”地一下痛哭出来,几乎是呼天抢地,痛不欲生,口中不断地说着自己对不起夫君的话,齐星衡知道得让她发泄出来,见状也不规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柳三娘直哭到半夜,最后昏厥过去,齐星衡叹了口气,打来清水,把她衣服褪下,洗净了身子,然后送到床上,他修仙炼药,不但了解人体脉络作用,更加通晓药性,虽然不敢说精通医术,但也比时间一些所谓的“名医”要强得多,给柳三娘检查一番,发现她已经是怀了四五个月的身孕,只是这些日子营养跟不上,刚才又用石块锤击腹部,虽然她身弱无力,又是自己打自己,下手毕竟不忍,但肚中的孩子恐怕也是保不住了。 忽然想到那齐承基的魂魄,这柳三娘的夫君也是姓齐,自己这次又是无意之中到此,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想到这里,齐星衡心里又有了注意,无论如何也要把胎儿保住,就让齐承基在此转世。 齐星衡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但是修真之人,多用各种玉石铅汞、金精寒铁炼制丹药法宝,五台派乃是名门大派,这些自然不缺,齐星衡取了一块用来合药的玉饵到当铺得了二十两银子,他原来在电视中看到的当铺都是黑心的,自觉吃了亏,又用道家秘法跑到当铺钱柜里拿了五十两方才心安理得地离开。 第二天,他用银子买了米面菜肉,又雇佣了一个能挑水做饭的老妈子,回来安置家什。 柳三娘发泄完毕,被齐星衡用血针刺了耳后安眠穴,只等第二天中午才醒转过来,她本来也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富家小姐,昨日把一腔悲愤怨气发泄出去,此时已经恢复了本色,待见到自己在被窝里是光着身子,不由得脸色一变。 对此齐星衡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三姐应该听说过‘事急从权’,圣人尚且如此,昨日姐姐病重,小弟通晓医术,乃是治病救人,并没有半分杂念,况且你也知道,我乃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也不会坏了姐姐的贞洁贤名。” 一听这话,柳三娘不喜反忧,怔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齐星衡一下子慌了,连忙赔礼又道歉,柳三娘却摇头:“弟弟救我性命,姐姐焉有怪罪之礼?只是这孩子……这孩子……”说着说着,有控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 听着柳三娘断断续续的哭诉,齐星衡明白了大致的经过,原来齐成玉去京城告御状一去不复返,城里多传她八成是已经守了寡,多少人垂涎她的美色,只是怕楚王家奴报复,才不敢公然上门纳妾。 前翻张波儿一番泼皮经过整治,被五鬼幡所伤,留下了后遗症,整日里痴呆傻笨,对眼流口水,经过郎中诊治,又大半年的修养才恢复了正常,自然不敢再上门来,传说当日情景,于是又传出这荒宅之中闹鬼行魔的传闻,柳三娘也被冠上了“魔妇”的名号,有几家富户更是要凑钱去北边请了白莲教的高人前来降魔捉鬼。 从此柳三娘几乎成了洪水猛兽,众邻居唯恐避之不及,三娘的日子过得越发的艰难,多日在荒宅之中以野菜度日。 不过也有不信邪的,齐成玉有一个族中本家弟兄名叫齐成龙,先前也是中过秀才,外人看来人模狗样,实则包藏祸心,多次来骚扰三娘,前些时竟然弄了一包迷药,将三娘放到玷污了她,醒后柳三娘羞愤欲死,只是一方面还想着等待丈夫回来,一方面还放心不下丢了的那个孩子,满怀愤恨苟活于世,却没想到,自己的肚子竟然一天天大了起来。 柳三娘发现自己又怀孕之后不知所措,有一次出门,被人瞧见,便又传说她怀上了鬼胎,丈夫不在家,竟然与魔鬼苟合,柳三娘也觉得愧对丈夫,这才想用石块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 齐星衡听完唏嘘不已,怪不得当日雇佣人那么费劲,只要一听说是要来这院里帮忙无不是惊恐万分,只有最后这位大姨看在多给银子的份上,才答应下来。 柳三娘吃了一碗鸡蛋羹,有了力气之后又要起来打胎,被齐星衡按在床上:“三姐你好糊涂啊!先不说用你这种手段将孩子打下来,将来你就再也不能生育,只说这孩子,他也是无辜的啊,可怜这孩子,还未出世,便要被自己的生身母亲活活打死在腹中,你于心何忍!” 柳三娘听完怔了怔,复又放声大哭,齐星衡和雇佣来的那位张姨劝了良久,方才作罢,听从了齐星衡的劝告,把孩子生下来,不过却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拜齐星衡为师,从此斩断尘缘,入山修道。 齐星衡苦笑道:“你先前所生那宝儿已经被青城派鼻祖李真人带回山去抚养教诲,他因为我的精血开了灵智,将来与我脱不开干系,已有父子之缘,你这当母亲的再要拜我为师,岂不是乱了辈分。” 柳三娘再三恳求,齐星衡想了想,说道:“罢了,我与你已经脱不开了缘分,我就把我所学一部经书的前六章传授给你,后三章却是门派机密,不能外传,不过单凭这六章也够你自保了,想我现在也才修炼了五章,你用心苦练,将来自有与儿子见面之时。” 接下来的日子里,齐星衡一边用药帮助柳三娘和肚里的胎儿调理,一边将《炼血真经》的前六层功法教授给她,柳三娘竟然甚是聪明,一学就会,齐星衡心中倒很欣慰,他却不知,截教本来就是不拘一格、独辟蹊径,这《炼血真经》更是不重根基,不练心性,这柳三娘乃是带着一股怨气修行,便坠入了魔道,日后又得了半部八凶秘典之一的《天魔血神经》,真真地成了一个凶狠嗜杀的女魔头,后来与两个孩子相遇,引出许多故事来,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经过齐星衡多方调理,五个多月之后,胎儿健康降生,齐星衡给其起名叫做金蝉,小家伙生得十分可爱,三个月就能呀呀学语,喊柳三娘母亲,喊齐星衡父亲,齐星衡当场就收他做了义子。 转眼之间到了弘治十六年夏天,齐星衡决定带着齐金蝉回山修炼,柳三娘此时修炼《炼血真经》已到第三层,听了齐星衡的话,割舍不下对孩儿的爱意,想要跟着他一起去五云步却被拒绝,苦求半天无用,无意之中在心底埋下了怨恨的种子,抱着儿子亲了又亲,在心里向儿子说道:“好孩子,等娘亲将来功力大成,已经把你从妖道手里夺回来,再接了你哥哥,咱们一家人团聚!”她却是连自己的夫君也一起怨恨上了,只想着带着两个儿子“团聚”。 告别柳三娘,齐星衡带着金蝉回转五云步,离着远远的就看到雷起龙站在悬崖上仰天眺望,齐星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九霄云端之上,有一只金雕飞过,那金雕爪子上还抓着一只仿佛狐狸似的动物,由西南向东北方向去飞去。 齐星衡目光及远,一眼就看出那大鹏雕并非凡物,抓的那东西非狸非狗,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心中好奇,将还在襁褓里的金蝉递给雷起龙抱着,取出五雷镜,对准天上的大鹏雕,用手一指,那镜上立即闪出一阵精芒波动,大鹏雕的影像落在镜中。 受五雷镜所引,大鹏雕陡然觉察到一阵吸力,身子急往下坠,顿时吃了一惊,正要奋力振作翅膀,猛然间身上冒出无数道细密的电弧,直电得他浑身毛发根根竖起,眼之中射出两道金光。 大鹏雕一声轻鸣,竟然口吐人言:“何方妖道,竟敢暗算与我!”他盘旋飞下,将身子一振,猛然间头顶上又落下一道血红色的霹雳,他看出厉害,急忙松了爪下猎物,身子化做一道金光躲开。 大鹏雕怒喝一声,将身子一展,顿时化作人形,背后一对金色翅膀却不退去,悬在空中,怒骂道:“哪里来的妖道,不知死活,今天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双翅一震,上面羽毛纷纷飞起,化作一道道金色利剑,如金光星雨一般向下飞射。 —— ... ------------ 第十回 柳三娘泣血坠魔道(下) 齐星衡也看出那些金光羽毛的厉害,自忖用飞剑抵挡不住,急忙取出五云神火钟连同雷起龙和他怀里的齐金蝉一起护住,只见五团彩色火云升起,正是那些金刚翎羽的克星,但凡落在火云里面,立即被里面的火沙绞化消融,成了一把飞灰,转眼之间便毁了上百根翎毛。】 那大鹏雕顷刻之间便损失了上百根本命翎羽,又气又急,他一双金眼目光可及数千里远,透过层层云雾,看到下方悬崖上五团火云成梅花状排在一起,里面朦胧间站着一个年轻的道士和一个抱着婴儿的小孩,他目力极好,看出那五色火云分别是一颗颗比针尖还要小的金火星沙,按照五行阵势排列,自忖无法破解,索性大喝一声:“兀那妖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与我过不去!” 齐星衡这时已经用飞剑将大鹏雕落下的猎物接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是一种从没见过的动物,先放下一边,抬头笑道:“我乃是上清截教弟子,你也莫要问我是谁,你捉这小家伙与我有缘,不能不救,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大鹏雕不能套出他的姓名,咬牙切齿了一番,双翅一振,穿破重重云霄,往东方飞去,须臾不见。 齐星衡没想到那鸟精倒也精明,没有鲁莽得下来拼命,倒也省下一翻手脚,先命雷起龙带着小金蝉,自己把那小动物抱到洞内,一看那东西长约有半米,全身呈红褐色,四肢棕黑,皮毛特别长而蓬松,仿佛狼毫,油光可鉴,小脸圆圆的,嘴唇、耳边和脸颊是白色的,圆圆的大眼睛,身后拖着一条粗粗的尾巴,有三十多厘米长,上面有九个棕色与白色相间的环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小家伙似乎很是怕人,畏惧地看着齐星衡,直欲躲闪,只是脊背上有四个血窟窿,那是大鹏雕爪子抓出来的,血肉模糊,若不是今天遇上齐星衡,就算是大鹏雕不吃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齐星衡取来丹药泉水,给小家伙内服外敷,不出半月便几乎痊愈,在洞内爬上爬下,很是活泼,齐星衡喂他山间的鲜笋、野果,有一次竟然看到他爬到悬崖边上搭在山藤上的鸟窝里掏鸟蛋吃,又跟大鸟打架,弄得满嘴蛋黄,狼狈极了,雷起龙对他最是喜爱,经常抱着他到山下的山泉中洗澡。[] 小家伙性格文静,长相又极是可爱,而且很通人性,因为他的脸圆圆的,齐星衡给他起名叫做圈圈,心想这玩意莫非是什么仙侠世界中的上古异兽?不过又好像以前在那里见过,观察良久,忽然一拍脑袋,这不是小熊猫么! 小熊猫又叫小浣熊,在原来的世界中已经是濒危物种,自己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的,只是没见到过真实的,没想到今天倒是救下一只做宠物,连忙去把这小熊猫的名字告诉雷起龙。 如此三人一兽又在这里过了近一月时光,那天齐星衡忽然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去传说中的京城看看,想那紫禁城大明皇宫是不是想小说里写的那样,而且也想看看那皇帝究竟长得什么样。 说做就做,齐星衡把雷起龙叫到身边:“你随我修道也有两年,先前给你那阴阳紫云帕你已经祭炼纯熟,可惜没有一口好的飞剑,这次师父下山就去寻一口飞剑给你,你要好好在家,照顾金蝉,看守洞府,如果有外敌来袭,你守护不住,就带金蝉投五台山寻找我师父许飞娘或者师伯太乙混元祖师。” 雷起龙自然拜谢感激,齐星衡极为喜欢那小熊猫,抱过来放在肩膀上,把身子一晃,化作一道血光飞出洞府,直往北方飞来。 那血光遁影速度极快,很快便来到长江边上,只见这里洪流开泄,江水漫漫,两岸数百里之内尽成汪洋,天上阴云密布,一直飘着小雨,两岸百姓流离失所,哭嚎之声,传遍荒野。 齐星衡心中一凛,这大江洪水泛滥,是发了水灾了,他忧心忡忡落下遁光。 此时正值弘治十六年七月,长江下游风雨不断,南京城内江东城门水积五尺,上下百里皆遭水灾,弘治皇帝十分重视此事,内阁李东阳上书,让还在山东治理去年地震救灾工作的御使艾诚凌南下主持救灾工作。 去年山东濮州发生六点五级强烈地震,艾诚凌奉命赶去主持抗震救灾,曾在金殿上向弘治皇帝讨了尚方宝剑,以钦差的身份前往山东,凡是有胆敢阻挠救灾工作,贪污救灾款项的,七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又召集当地官府配合,以防止别有用心之人蛊惑难民作乱,这近一年时间下来,他妥善地安置难民,维护当地治安,忙的脚打后脑勺,还没喘匀一口气,就又奉旨南下,以治水患。 南京是大明朝先前的首都,搬迁北京之后,南京城仍然保留了一套领导班子,于北京相同,老朱家祖坟又多在这里,可谓是极为重要,艾诚凌到达南方之后不去南京,反而先来到上游,调集官兵救灾。 如果是在现代,军队参与救灾都被大家看成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但在大明朝却没有这样的先例,要想调动官兵须得走层层手续,艾诚凌虽然在弘治皇帝那里讨了圣旨,却也只能调动两千人,到了地方官府这里,拨过来的又都是老弱残兵,面对凶猛咆哮的长江,艾诚凌也只能怀抱着尚方宝剑,望水兴叹。 这日艾诚凌与一众有经验的治水匠人制定了一套疏堵方案,带领江边渔民用铁锁将渔船连成一排,上面装满巨石沙包,又用渔网包裹,凿沉筑坝阻水,这些渔民都是被官兵押着过来,虽然说凿沉了渔船、渔网等物,官府承诺给予补偿,但天知道那些补偿款经过层层克扣之后还会有多少落到他们的手里,看着本来是用来救灾的官兵竟然用作看押监工,艾诚凌也唯有苦笑。 齐星衡在天上看到许多渔民把船划到江边,相互之间都用铁链连接,上面装着土石沙包,哭声连天,后面跟着的官兵看到谁走得慢了,就要那鞭子或者刀鞘在后面来上一下,有的渔民稍有反抗,立即被砍死填入河中。 血光一闪,齐星衡凭空出现在一个渔船之上,伸手抓住抽下来的鞭子,一脚就把那名官兵踢到后面一艘船上去,转身扶起那被打的老汉:“老人家,你们把船都用铁锁连上来,划到江上干什么啊?” 那老汉浑身黑瘦,脸上满是皱纹,闻言眼中流出两道浑浊的泪水:“造孽啊,官家要征用我家的渔船,用铁锁连上,凿沉筑坝,防止洪水北流,可怜我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如今就攒下这么一条船……”说罢蹲在船上呜呜痛哭起来。 此时天色昏黄,仿佛泥抹,江上波涛汹涌,雨越下越大,齐星衡身上已经湿透,船上装着岩石沙包,沾得脚上满是泥污,他张口吐出一口雨水,大声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干活,不会跑啊。” 老汉哭道:“跑?我能跑到哪里去!况且那些官兵个个凶神恶煞,慢说跑,就算是干活稍慢了一点,也要挨鞭子,可怜我那两个儿子,只因为顶撞了几句,就被他们砍死,尸身添了河沟!” 正说话间,江边有人高喊:“钦差大人有令,雨越来越大,大家再抓紧时间干活,一定要趁下一波洪水来临之前将堤坝筑好!” 江面船上的官兵齐声答应,又加紧催促这些渔民们凿船。 听了老汉的话,齐星衡虽然愤慨,但他并非鲁莽不知轻重之人,现在要将老汉救走,甚至是将渔船一起带走也并非难事,但如此一来,这“沉船堤坝”就要出现一个裂口,到时候整个工程就要功亏一篑。 先前那被踢走的官兵这时候又找了五个帮手,划着小船靠过来,挥舞钢刀,大声喝骂,一上船先把老汉砍翻在船上,鲜血顺着雨水,染红了整船的泥沙,齐星衡气得目眦欲裂,恨不得一记碧血神雷将这些家伙全部杀死。 掐着雷诀的手都已经举起,但又轻轻放下,他冷哼一声,向那些官兵喊道:“就知道杀人!还不快把船划到指定的位置上去!”说完一顿足,跳到另一艘船上,他并不想太过惊世骇俗,一路用脚踩着船板江水,飞驰到岸边,打算去找官兵的指挥说说这事。 他刚踏上岸,忽然上游千米之处,一道白光从水底射上来,初时只是一点精芒,越到后来越大,最后变作脸盆粗细,光芒上透九霄,成了一根直通天界的光柱,与此同时,天上传下阵阵佛音,仿佛铜钟大吕: 混沌初开,定就十佛掌教。七佛治世,三佛收圆,盖先天原始,浑然一团,无声无臭,莫为其名。尔后混沌初开天地始定,乃子会开天,丑会辟地,寅会生人。於是原人落世,栽立人根,斯时榛榛??,人兽不分,不能治世…… 初时,只是一个人唱,到后来,竟似有千万人随唱。 齐星衡不知道这就是白莲教的《应劫经》,正听得出神,江上那道光柱陡然划分,光华流转,芒珠飞溅,分化出数道白光,收敛之际,化作白骨花瓣,片片簇拥,最后变作一座白骨莲台。 第二卷《文殊院》完。 —— ... ------------ 第一回 洪水白莲(上) 又是白莲教!齐星衡对这个妖精创下的教派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他却不知道,这白莲教起源于净土宗白莲社,那是早在东晋时就有的,而且白莲教这一名称也是早就有之,白骨魔姬只不过是借名起事而已。[] 这时江上洪流蔓延,无边无际,天上乌云盖顶,仿佛又回到了亘古洪荒,天地之间昏黄晦暗,唯有江上白莲宝座精芒耀眼,随后那念诵佛经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是真切,上游天水交界处现出数个白色光点,齐星衡看得真切,那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白骨莲花,共有八十多个,每一朵莲花上面,都站着一个身穿白莲教服饰的教徒,低眉垂目,念诵佛经。 莲花顺水飘来,速度似慢实快,不多时便飘到近前,与先前那座大的白莲宝座簇拥在一起,分列左右。 后来莲花之上,有六名童子,分别拿着刀、剑、弓、钵盂、佛珠、金页佛经,又有二十八位行者,手持宝杖,相随护法,其余又有弘法、诵经、超度、往生、护佑、戒定等等专职执事相随。 两岸百姓看到白莲教显现奇迹,纷纷跪地叩拜,大呼:“白莲圣母保佑。” 其中一位弘法执事驱莲台上前,立于江中,大声说道:“各位百姓,你们生来受人压迫,食不果腹,饱受虐待,可念诵我佛真言,自可借弥勒佛祖无上愿力,化作白莲,度你们脱离苦海,到达极乐净土,从此无忧无虑,不生不灭,永享极乐!” 他说话不缓不急,宗气十足,传遍大江两岸:“你们若是执迷不悟,白莲圣母将降下更大灾难于世,惩戒愚民!”说完脚下莲台花瓣绽放,有五道白光升起,直射天际。 “我们愿意信奉白莲圣母!”无论是岸上逃荒的百姓,还是江上船上的渔民,甚至不少官兵都纷纷拜服于地,口念“阿弥陀佛”。 说也奇怪,无论是谁,只要念一声“阿弥陀佛”,眼前就会出现一点精芒,化作莲花,不住转动。 这时天上念诵《应劫经》声音停息,云层之上伸出一只大手,如开窗一般将云雾拨开,里面现出一个身穿大红袍的头陀,缓缓飞落,盘膝坐在江中莲花宝座之上,周围一众白莲教徒纷纷于白莲之上跪拜“恭迎红阳大士!” 弘法执事又向百姓们说道:“你们念诵佛经,自有佛祖生出感应,凭愿力化作接引白莲,度尔等往生极乐,还不快快踏上接引白莲,渡过无边苦海!” 众百姓们一听,立即踏上白莲,那莲花托着他们飘在江水之上,向江心靠拢。 这时那位钦差大人艾诚凌可坐不住了,他在行军帐篷里看到非但百姓踏上了白莲,就连自己手下的官兵也一下子走了一大半,急的从帐篷里跳出来,向身旁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说了几句什么,就见那道士提声怒喝:“白莲教的妖人,钦差大人在此,你们还敢用妖法迷惑众生,殊实可恶,还不快收了妖法,向钦差大人认罪!”说完将手中黑色拂尘一甩,黑丝扬处,射出一道黑煞,到得空中,化作一片玄寒霜幕,往那红阳大士头顶落去。 原来,前年陕西濮州发生七级地震,弘治皇帝派吏部侍郎为钦差,前往陕西与御用太监们一起来到西岳祭华山之神,这位艾御使也跟着同去,他本是心思活络之人,知道华山有剑仙存在,便派人寻访,多日无果,后来他更是亲自上山,跑了数个山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一位,当即许下荣华富贵等言,将那剑仙招揽。 这位剑仙也是极为有名,名叫金沈子,因其长得玉面朱唇,风流倜傥,外号人送“玉杆真人”,与五台派的何章、龙飞等人交好,被艾诚凌一番话语说动,又贪婪对方许诺下的荣华富贵,便下山相助。 这位玉杆真人也真有两下子,去年艾诚凌奉圣旨下山东赈灾,一路赈济灾民,又联合山东总兵调兵整顿,把山东守得水泼不进,跟水桶相似,白莲教圣母派下座下三巨头之一白阳大士前去传教,打算蛊惑灾民大肆发展,结果在山东连连受挫,那白阳大士还派人去刺杀这位钦差大人,其中不乏修炼之士,结果都被这位玉杆真人解决。 此时白莲教势力遍及四川、陕西、山西、河北、河南、湖北等地,虽然还不宜跟官府直面抗衡,但也不用惧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御使大臣,正好趁着今天显现奇迹,收人入教之际,将这个绊脚石干掉。 金沈子出手,放出一道百余丈长的玄霜黑煞,飞在百米高空之中,一个转折,如黑龙天降一般落下,到的近处,化作一片黑雾朦胧的寒雾,把江心的一种白莲教徒全部罩住。 那红阳大士一抬头,轻喝一声:“贼道厉害,我来对付,你们去接引难民!” 天上黑煞落下,白莲教众顿时觉得一股奇寒从天而降,直透骨髓,红阳大士双臂一分,背后涌出一蓬灰蒙蒙的尸气,宽有近千米,横在江面上,仿佛一道剧幕迅速升起,将玄霜黑煞顶的向上飞起数十米高。 三尸道长!对于那灰蒙蒙的尸气,齐星衡再熟悉不过了,而且看那红阳大士抬头的一瞬间,额前头发扬起,现出一张清瘦的脸,正是前些时投身在白骨魔姬教下的三尸道长。 三尸道人放出的那蓬尸气也是一件异宝,名叫云台灵尸幛,只见灰气冲天,尸煞弥漫,玉杆真人金沈子的玄霜拂尘竟然压制不住,他不肯在这凡人钦差面前丢了脸面,大喝一声,飞天而起,来到百米高空之上,身上的黑色道袍被罡风吹得啪啪作响,大袖飘摇,金沈子悬空而立,手持拂尘,又因他生得儒雅俊朗,真好似一个得道的高人。 三尸道人自从受了白骨魔姬的佛光净土控制,心神不清,见状一声嚎叫,奋力鼓荡背后的灵尸幛,分成十二条灰蒙蒙的尸气柱,向金沈子绞去。金沈子将拂尘一振,千万道细丝展开,垂下道道黑罡阴煞,与尸气相拼。 就在二人相斗之际,刚才那位弘法执事大喝一声:“有妖魔道人阻拦我教光明普照众生,你们不许回头,于接引白莲上面默念佛号,自然无事!”说完将宽大的袍袖往岸上一甩,袖中涌出一大股黄烟,其中百余道金光射出,如流星喷射,飞到空中,展开化成一个个金甲力士、怒目金刚,每一个都是身高数丈,踏水跨江,向艾诚凌这边冲来。 众官兵一看这等庞然大物成群冲来,吓得两股战战,肝胆俱裂,大多数人都是立即跪地磕头,求饶念佛不止,有几个胆子稍大一些,直接就是一声喊,呼号着扭头就跑,转眼之间,那钦差艾诚凌身旁已经只剩下两个衷心的护卫。 一个怒目金刚冲在最前面,抡起金刚杵向艾诚凌砸去,两个护卫奋力抵挡,被他一杵砸得钢刀寸断,膀臂骨折,两人大口喷血,横飞出去,艾诚凌年岁不大,腿脚灵便,不过怎能跑得过这三四丈高的金刚,刚跑出不远就被追上,眼看一杵落下,他就要被砸成肉饼,忽然旁边飞过来一道冲天白练,仿佛长虹贯日,绕着那金刚腰身卷来,轻轻一绕,便听“砰”地一声,金光乱闪,金刚已经不知去向,空中飘飘然落下两个半截纸人。 齐星衡最终还是决定救下这位年轻的艾御使,他双剑齐出,鬼邻、伏仙矫矫如龙,上下翻飞,他这仙剑来历不凡,所习又是正宗的仙家秘法,那弘法执事用的乃是旁门左道,吓吓凡人还行,哪里敌得过他手中双剑,只见江边黑白两色剑光纵横,顷刻之间,百余金刚武士全部被斩为两截,碎裂的纸片如蝴蝶般飘飘坠落,跌入烂泥、江水之中。 齐星衡将一直蹲在肩膀上的小熊猫圈圈拿下来,又在乾坤袋中抓了十几个血符一起递给艾诚凌:“这血符给你防身,替我照顾好圈圈,我去把百姓们抢回来!”此时雨逐渐转大,圈圈浑身湿透,不住发抖,艾诚凌见到小熊猫也是一愣,随后揭开身上的官袍,将圈圈抱在怀里,仅露出脑袋在衣领处向外观看。 齐星衡大喝一声:“白莲邪教,再敢蛊惑百姓,我定然联合同道,打上西昆仑,将那白骨魔姬打成骨粉!”左手立起,五根手指如喷雾器一般,嗤嗤作响,射出无数道发丝般细的血丝,齐星衡用神念控制,血丝疯长,沿着江面向四周喷射发散开来,每一个血丝都黏住一朵接引白莲,原本还在逆流向上漂移的白骨莲花立即不能前进,只在原地打颤。 齐星衡这血丝取自炼血葫芦,这两年多来,他精通药性,之后多次重新祭炼,那葫芦中的炼血已经是其毒无比,爆成血雾之后,只要吸进去一点,也要腐烂肺腔,沾上一滴,便能腐皮化骨,就连金铁也能融化,白骨莲花被血丝缠上,还要爆发佛光将之化去,怎内炼血奇毒,只沾上一点便被污染,原本显得圣洁无比的莲花也变得血迹斑斑,光芒全无。 —— ... ------------ 第一回 洪水白莲(下) 弘法执事先被齐星衡破了法术,又被对方制住接引白莲,不禁是又怒又急,此时江上万莲盛开,佛音阵阵,数十里之外的人们都被惊动,纷纷赶来膜拜,结果尽皆踏上白骨莲花,如果能将这些人成功接引入教,自己可就立下了大功,还能再得赐学几门法术,而且白莲教内规矩森严,刚才红阳大士说是他自己对付那黑衣道士,让我们继续接引百姓,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回去之后恐怕要生不如死。 弘法执事大吼一声,喝令十二位护法行者前来将齐星衡击杀,他自己带领诵经、超度、往生、护佑、戒定、功德、祭祀七位执事一起坐在白莲宝座上,念经施法,想要将那血丝斩断,将百姓接引过来。 齐星衡左手抓着一把血丝,奋力扯住众百姓,右手御使双剑,与冲上来的护法行者相斗,那些护法行者也颇为强悍,浑身刀枪不入,手中金棍都是总教发下来的,已经可以媲美仙家宝物,又炼有极为厉害的武技和一些飞天遁地的本事,平时就算是再厉害的凡人高手碰上了也难逃一死,只是齐星衡这双宝剑可不是凡物。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护法行者自持金身不坏,竟然硬抗齐星衡双剑,挥棍打来,大棍还未落下,就被鬼邻、伏仙双剑腰斩当场,后面的才看出厉害,抡起大棍上下飞打,齐星衡把剑诀一挑,双剑似车轮般飞转,黑白剑光一闪,又将两人连棍带人斩成八段。 十二名护法使者,一眨眼的功夫便死了四个,后面八人仍是悍不畏死,口念“阿弥陀佛”和“白莲圣母保佑”,呼喝着冲过来,齐星衡此时手持血丝,不能躲闪,见八人从周围冲来,急忙连发碧血神雷,只两记雷光,就将六人炸的血肉,爆体而亡,剩下两人也死在他双剑之下。 那弘法执事等人俱都没想到对手竟然如此厉害,他忽然站起来向百姓们高喊:“你们马上就可以到达极乐净土,只是你们身后有恶魔用夺命血丝锁将你们脚下白莲锁住,你们快点回头,将那血丝斩断,否则必然落入恶魔口中,连魂魄也要被吞食,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百姓们停止念佛,回头一看,只见齐星衡站在江边,手里抓着一大把血丝,每一个血丝都连着一朵白莲,有的更是看到他刚才飞剑杀人,血雷将人炸成一滩烂肉,无不是又怒又怕,纷纷用手来扯那血丝,齐星衡那炼血之毒,就算是修炼多年的剑仙也禁受不住,更别提这些凡人,只要是碰到血丝的,无不是蚀的皮肉焦烂,哭喊连天,有些官兵用随身带着的钢刀匕首去砍,也被炼血腐蚀,有些窄细的匕首更是被从中蚀断。 众百姓此时皆相信身后的齐星衡就是恶魔,黑暗的化身,前面才是光明,只是被恶魔摄住接引白莲,不能前往极乐净土,不由得纷纷对着齐星衡大声喝骂,甚至掷出身上带着的杂物向他打去。 齐星衡气恼这些愚民好坏不分,听他们骂得难听,不由得连连皱眉,有心要赶快将他们都拽过来,却被佛法愿力吸引,虽然炼血污染了接引白莲,但他道行毕竟还浅,与人斗法时候,凭借身上几件极品法宝,还能侥幸取胜,这时单拼功力却显出不足,他拼命拉扯,也只能稍稍延缓白莲向上游飘动的速度。 抬头看看,天上金沈子已经被三尸道人杀得连连败退,齐星衡知道三尸道人还有两个千年古尸化身没有放出来,而金沈子一旦挂了或者是逃走,那自己根本就不是三尸道人的对手,只能带着那艾诚凌逃走了,只是今天堤坝未成,风雨越来越大,恐怕几日之内,洪水还要涨大。 这时那弘法执事又喊:“那恶魔要吃了你们的身体,带你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为奴,不能超生,可惜我法力不济,斗不过那恶魔,你们快快投入江中,我借佛祖愿力,将你们魂魄收来,只要你们虔心诵佛,过几天我上报白莲圣母,超度你们,尽皆转生在王爷、大臣们的家中,如有最是虔诚的,可投生于皇宫内院,将来做皇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弘法执事不愧是专门愚弄百姓来传教的,几句话的功夫,便说的这些百姓们轻生往死。现在日子过的困苦不堪,饱受压迫和剥削,眼看着就能到达极乐净土,又被恶魔在后窥视,那还不如这就死了,企盼来生呢,想想过几天就能够转世投生到大臣、王爷家中,甚至能够成为皇太子,将来做皇上,这些百姓们都疯狂了,纷纷从莲台上往江水之中蹦,一眨眼的功夫,万余百姓,便少了一大半。 齐星衡看着江中迅猛激流,百姓们跳在水中,挣扎不了几下,便被洪水卷走,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收了多余的血丝,只将剩下还在犹豫未跳的白莲拉住,飞身跳到艾诚凌的身旁。 那艾诚凌年纪不过二十三四,见此也是满脸沧桑,眼泪都掉下来了,齐星衡拉过艾诚凌的右手,剑光一闪,割破一道伤口,取出一张血竭灭活符沾了他手上的鲜血,然后掐诀念咒,麻利地将手上的数千血丝缠在上面塞在艾诚凌的右手之中,同时抬起一脚,将他踢得坐下。 “盘腿坐好!”艾诚凌连忙将腿盘好,齐星衡叫他用左手掐了一个“子午印”,右手拿着灵符拉扯血丝,喝道,“我去杀了那帮畜生,你在这里将血丝拉住,如果敢松手,我就一剑劈了你!”说完纵身向江心飞去,只留下艾诚凌盘腿坐在泥泞的江岸之上,此时雨势愈大,浑浊的污水已经没过他的大腿。他倒也有几分骨气,一丝不苟地掐诀执符,怀里抱着圈圈,仅在领口处露出一个小脑袋,关注着江上发生的一切。 齐星衡双臂齐摇,鬼邻、伏仙双剑化作黑白两道华光,矫矫如游龙一般,一左一右,打着弧线,向江中白莲教众人包抄过去。 空中三尸道人压着金沈子打,这时看到下方教众危险,急忙伸手一指,三尸剑分出两柄来,从天而降,挡住鬼邻、伏仙双剑。 齐星衡见到三尸剑,自然是知道厉害的,稍一停顿,下面八大执事已经作法,召唤五雷天心正法,空中风云变幻,五雷齐发,齐星衡大笑一声,举起五雷镜,只见精光一晃,五雷落入镜中,再无声息,齐星衡随后双手将碧血神雷乱打,无数道血色霹雳落下,炸的下方白莲教众人仰马翻,还剩下的十六位护法行者当场就死了十一个,八大执事也有三个爆体而亡,齐星衡又举着五雷镜向那三尸道人所坐的白莲宝座照去,只听轰地一声,一道胳膊粗的神雷劈下,登时将那莲座炸成粉碎。 三尸道人见自己徒众损失惨重,连自己的白莲宝座也被毁去,气得嗷嗷怪啸,把身子一晃,放出三尸化身,除了两具千年古尸,剩下那具是他新近寻来的,只有百余年的道行,不过也甚是凶戾,青脸褐发,浑身白毛,举着一柄宝刀乱砍。 齐星衡被三个僵尸缠住,眼看那玉杆真人金沈子连连败退,心想今天只有跟他联手打败三尸道人,他将太乙混元祖师所赐五云神火钟放出,只见五团火云翻翻滚滚将他混在中央,热气喷薄,雨水飘到数十米之外就被蒸干。 那金沈子一看见五云神火钟立时眼前一亮,高声叫道:“那位可是五台派的道友?我是华山派金沈子,与你们何章、朱洪、脱脱大师皆是好友,快用你的五云神火钟烧他那僵尸,那等阴物最怕你那至阳法宝!” 齐星衡一听,急忙驱动五团红云去烧那僵尸,这宝物果然是那阴物的克星,三只僵尸被火云逼得嗷嗷乱叫,只是不敢靠前,三尸道人一见也是吓了一跳,知道这宝贝正是自己三尸道法的克星,急忙又取出一件宝物,名叫“寒尸劫”,乃是他采集无数阴寒煞气,混合尸毒凝练而成,奇寒无比,一放出去便是数百丈的寒毒黑煞,与五云神火钟一碰,立即发生激烈的爆炸,“噼噼啪啪”密如爆豆,把齐星衡炸的七荤八素,从半天空滚落下来,直到江面之上方才稳住身形。 那寒尸劫论品质自然不如五云神火钟,只是齐星衡与对手道行相差太多,才被炸得如此狼狈,眼看天上寒尸煞气再次落下,黑幽幽的似乎把阴云之下投出来仅有的一点光芒都给遮住,吓得再不敢逞强,急忙施展血光遁影而走。 玉杆真人金沈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在华山派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拂尘、飞剑、一百零八口冰炎飞刀,接下了三尸道人的大半攻击,齐星衡遁在远处现出身形,见那三尸道人确实凶恶,忙把炼血葫芦打开,取了一大团炼血,伸手一拨,化作三百六十五柄一米多长的血剑,双臂一推,血剑激射,如疾风骤雨一般向三尸道人射去。 —— ... ------------ 第二回 皇宫血影(上) 三尸道人修炼百余年,功力深厚无比,见到齐星衡放出满天血剑,冷笑一声:“如此小技,也敢现眼卖弄!”右臂一振,尸气鼓荡,将他宽大的袍袖撑得“啪啪”作响,仿佛“西游记”中镇元大仙的“袖里乾坤”一般,涨到一座假山大小,随手挥去。】 “噼噼砰砰!”一阵密如骤雨的闷响,血剑射在袍袖之上,立即被震得碎成满天血珠。 齐星衡双手灵诀不停,心念控制住满天飞舞的血珠,眼中血光一闪,亿万枚血珠不再下降,悬在空中血气收敛,眨眼之间,每一滴血珠都凝成一枚寸长血针,齐星衡拼命运转自己的法力,双手向前一推,亿万枚血针化作四道滚滚洪流,仿佛四条血色苍龙,张牙舞爪向三尸道人绞杀过去。 三尸道人抬头,看到满天红丝,他修行多年,一眼就看出这阵势也就是看起来骇人,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威力,微微笑道:“刚才那件宝物就挺好,你怎么不拿出来用了?跟老夫斗法拼道行,真乃取死之道!”双手在胸前团成一个太极形,灰色的尸气滚滚汇聚,凝成太极图案。 三尸道人仰头放出一声长啸,声音高亢入云,直撼天际,双手用力将胸前的太极图抛起,“轰”地一声,尸气组成的气浪向四周狂暴喷涌,血针落在里面立即被尸气溶解吞噬,玉杆真人金沈子距离他最近,眼见尸气涌来,急忙将拂尘疾舞,放出玄霜黑煞护身,然后施展独门遁法飞走,饶是如此还是差点失陷在尸煞之中。 齐星衡距离三尸道人有近千米远,也被尸煞波及,视力所及,眼前一片灰暗,前后左右尽是灰蒙蒙的尸气,幸好五云神火钟化作五团朦胧火光将他护住,尸煞不能侵入,他才来得及用血光遁影飞走。 江上风很大,很快便将尸气吹散,再找三尸道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非但是他,就连江上的那些传教执事、护法行者也都消失不见,滚滚洪流之上,仅剩下不到一千朵被血线牵引的白骨莲花在昏黄的泥汤之上载沉载浮。 这些莲花先前被白莲教的人作法吸引,逆流向上,现在没有了接引之力,反顺水流向下飘去,幸好这些莲花都是用鸟类的骨骼聚拢而成,髓腔中空,上面还有一些残余的法力,但也支持不了多久,就要沉下去。 玉杆真人金沈子见齐星衡用的是太乙混元祖师的独门宝物,便想上来打个招呼,亲近亲近,齐星衡却大声叫道:“道友有话一会再提,咱们先把江上的百姓救上来!” 齐星衡刚才跟三尸道人硬拼道术,损耗了不少法力,此时很是疲惫,不过仍然坚持落在江边,左手拇指扣住无名指,掐了一个灵诀,按在御使艾诚凌的背后大椎穴上,轻喝道:“集中精神,用你的意念缩短血丝,将江上的百姓拉回来。不是让你用手拉,要用意念,精神力……靠,真是笨蛋!” 艾诚凌一个普通人,哪里懂得什么“意念”,“精神力”的,手忙脚乱用手拉扯,那些血丝却是可长可短,越扯越长,江上的莲花却都开始顺流向下飘远。 此时江上莲花法力将尽,纷纷开始沉入水底,上面承载的人也不断落水溺死,金沈子本来不打算管,但是他有意拉拢齐星衡,便飞在江上,用他的拂尘将落水的百姓捞上来,飞来飞去,心中郁闷不已。 那边艾诚凌却是一个极聪明的,很快便按照齐星衡所说,凝神定气,拼命地想着,让那些血丝收短,他本还是童身,阳气极足,根骨又好,随着他心神逐渐安定,手中的数百跟血丝也按照他的意念,越收越短,最后终于将剩下还在水上飘着的白莲花拉扯到岸边。 此时他所在地方,江水已经有一尺多深,艾诚凌坐在地上,浑浊的污水没到胸口,齐星衡见百姓们成功上岸,他将小熊猫圈圈接过,一推艾诚凌:“洪水还在继续上涨,你还不快让百姓们逃走!” 艾诚凌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力,此时脸色苍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水里,金沈子过来将他扶住,艾诚凌冲着生还的百姓们大声喊:“洪水还要上涨,你们快点向西北走,进了城就好了,本官早已经勒令那里的官员修好防洪措施,你们快去吧。” 那些百姓们早已经吓破了胆,闻言手脚并用在齐腰深的江水里扑腾着,向北而去,艾诚凌转过身向齐星衡躬身施礼道:“这次多谢仙长相助,否则这些百姓也都不免要葬身鱼腹!” 齐星衡连忙推辞,又问他:“你这江岸还打算怎么堵啊?照现在这个事态发展下去,恐怕明天还会有大暴雨,水位还要上涨。” 艾诚凌摇摇头:“堵不住了!上面拨下来的救灾款都被层层贪污,下边官员阳奉阴违,我年纪轻资历浅,现在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这灾是救不成了,唉,我还要尽快赶到南京去,听说南京城东门内水深五尺,我本来从山东急急忙忙赶过来,想要在此修筑堤坝,令水取直,不至于泛滥成灾,没想到功亏一篑,两岸百姓何辜,遭此大难!”说着眼泪都要掉出来。 齐星衡心中也颇为感动,心想这个时代,一心为民的官还真是不多见,只听那艾诚凌又说:“南京城是太祖皇陵所在,万万不能有失的,唉,我就算现在赶过去,恐怕也要被人弹劾攻讦,罢官是免不了的,可惜了这些遭灾百姓,日后再来个二把刀的赈灾钦差,他们的日子恐怕就更加的难过了。” 齐星衡心里沉甸甸的,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看着天上铅块般的阴云越来越厚,向下压得也越来越低,放眼望去,江面上一片汪洋,看不到浸透,到处都是昏黄、浑浊的江水。 艾诚凌向他鞠躬:“我观仙人道法通玄,又有一副济世救人的慈悲心肠,前年甘肃地震,去年山东地震,今年长江洪水泛滥,怜我华夏多灾多难,凌一心报国安民,只是本领有限,恳请仙长给我指一条明路,如何才能免了这百姓苦难?” 齐星衡叹气:“此乃天灾,不可避免,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只要华夏亿万儿女万众一心,即便是再大的天灾也不足为惧,只可恨才让人心冷,我修道之人,天劫易过,人劫难逃。”说着向天上一指,“像这天灾,想我师伯混元祖师到此,虽然略费一些手脚,但终能抵过,但是你又如何知道,即便今日我这般费力将他们救下,明天他们又要死于他人之手?” 齐星衡已经看出来艾诚凌的拉拢之意,见他还要恳求,他把道袖一拂:“我道家不像佛教,讲究什么‘善报’、‘恶报’,道家不问因果,不问善恶,心中有了善恶之分,反而落了下乘,是以修道之人皆不愿沾染世间俗事。”他向金沈子一指,“这位道友法力高我十倍,有他助你,任是多大的天灾也不足为虑,至少也可保你全身而退,贫道道浅,不堪重用,只愿做一个山间清静之人,还望大人成全!” 他说完冲着艾诚凌一抱拳,然后也不待对方答话,大袖一挥,全身化成一道血光,闪电般地向北射去,转眼不见。 艾诚凌向北忘了良久,向金沈子道:“我要连夜赶奔南京去,还请道长帮我寻一条船来。” 此时江上能用的渔船都已经被撞上了石头凿沉了,金沈子飞出几十里,才在上游寻了一条小舟,艾诚凌上船,亲自摇浆,顺流而下,虽然洪波之上,危险重重,但有金沈子在旁,他倒是安全得很,沿路看到两岸洪水蔓延,庄园糜烂,田屋损毁,再无一处人烟,想起前两年的地震,心中悲痛,张口吟道:“两江滂河,十千英魂赴国难;万家灯火,亿万同胞共此时!”念完摇了摇头,又想起刚才齐星衡说的话,仰天长叹,“山河破碎,天灾肆虐有尽时;社稷糜烂,愤恨无绝期!”茫茫洪波之上,驾舟东去,水疾船快,顺流飞下,转眼之间,便淹没在阴云洪水一片浑浊之间。 —— ... ------------ 第二回 皇宫血影(下) 北京城,在中华五千年历史文明上,十三次成为国之都城,千百年来,兴盛不衰,从风水地理上讲,北京坐北面南,前有黄河环绕,泰山在左为龙,华山在右为虎,嵩山在前,为朝案,淮南诸山为第二案,江南五岭诸山为第三案,共同向北,朝拜京都,乃是中国无数城市之中,最适合做京城的城市。】 北京城经过元、明两朝经营,此时繁荣盛况在全世界也是名列前茅,齐星衡到达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他直接遁入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第二天早上梳洗干净,带着圈圈出来闲逛。 齐星衡还是头一次在古代的大城市里逛街,虽然那武昌城也是不小,但比起北京来可就又差得远了,一直走到了中午,也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他本是少年心性,一路品尝着各色北京小吃,又买了几件有趣的小玩意,倒是兴致盎然。 中午时候,他来到一家门面颇大的饭庄吃饭,占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大桌子菜,把圈圈放在一边,专门要了些新鲜鸡蛋菜蔬给他,一人一兽共同进餐。 齐星衡前世是从没有去过北京的,虽然见识不到那钢铁混凝土构建的国际大都市,但是能够看到原汁原味的古代紫禁城也是不错,他正琢磨着夜里到紫禁城里去看看,忽然一旁贵宾包房里走出一群人,穿着都是极为富贵,七八个仆人簇拥着一个少年公子向楼梯走去,那男孩无意之中向这边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附耳跟一个仆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人便直接向齐星衡走来。 齐星衡心中疑惑,不知道那男孩看出了什么来,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兀自不慌不忙,夹了一个玲珑小巧的鹅油烧卖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来人四十左右岁,虽然是那少年公子的仆人,但也是衣着华贵,走起路来,规规矩矩,透出一股子富贵气。 那人来到齐星衡面前,指着桌子上,用爪子抓着果子在盆里浣洗的圈圈,尖声尖气地说:“你这小兽可有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齐星衡淡淡一笑,也不站起来:“这叫小熊猫,又因为他每逢吃东西之前都要把东西洗一洗,所以叫做小浣熊,生长在南方重重大山的密林之中,我是在一只金翅雕爪下将他夺来的。” 那人听完微微点头,又看了看圈圈,从衣袖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过来:“这银子给你,这小熊猫我们买了。” 齐星衡一皱眉,伸手将银票推回来:“不好意思,圈圈是不会卖的。” 那人把眼睛一立,又看齐星衡衣着华丽,又是坐在这等酒楼上独子用餐,心想莫非是哪位大人家里的公子?攥着的拳头缓缓放松,又掏出五十两银子来,还不等说话,就听齐星衡不耐烦地道:“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就是把你家的金库搬来,我也不卖。” 那人怒极:“小子,瞎了你的狗眼!”抡起拳头便要打来,忽然被身后那少年公子唤住,“张永住手!”随后带领剩下的一大群人一起围了过来。 齐星衡看那少年公子,年纪不过十三四,长得十分秀气,举手投足间都颇有威严,腰上垂下一块紫玉,隐隐有紫气透出,似乎是一件宝玉,不过光芒驳杂不纯,紫光之中又透出黄光。 他这边打量着对方,人家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双大眼睛已经是盯着桌上的圈圈不放,圈圈跟着齐星衡、雷起龙在五云步,经常服食仙丹灵果,此时已经有些灵性,虽然被众人注视,却丝毫不显慌乱,旁若无人地将果子洗干净,抱在嘴里美美嚼食,看他一张圆圆的小脸,十分惹人喜爱,坐在桌上,大尾巴摆来摆去,憨态可掬,那少年公子一看见就再难移开目光。 齐星衡不说话,就当这伙人是不存在一般,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不时地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怡人自得。 小公子一伙也不说话,小公子本人继续看着桌上的圈圈进食,其他几个仆人有的也被圈圈吸引去了目光,还有几个破怀不善地看着齐星衡。 过了大约十分钟,小公子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圈圈毛茸茸的头顶,圈圈却甚是机灵,一闪身躲过了对方的“偷袭”,抛下了吃得剩下的果核,一窜身,跳到齐星衡怀里,然后警惕地回头?望。 “你这浣熊卖给我可好?我愿出千金!”男孩十分诚恳地说出这句话。 “不卖!”齐星衡回答得十分干脆,又夹了一块蜜饯放在嘴里。 “你……”其余几个人见齐星衡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尖声叫着,就要冲上来对他挥以老拳。 “住手!”小公子及时制止了手下的行动,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人家不肯卖,我就不要了。”说完带着手下向楼梯走去,下楼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圈圈一眼。 当天夜里,齐星衡多日准备的“紫禁城一夜游”终于要付诸行动了,他刚开始还像小说里那样换了身夜行衣,后来看看实在是难看,便又换了一身道袍,手里拿了一柄拂尘,把自己打扮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架起血遁进了紫禁城。 那紫禁城占地近百万平米,有房屋近九千间,齐星衡一副旅游的样子,一路走一路看,从南面的太和殿、中和殿、文华殿、武英殿,一直到北面的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一边看一边取出白天买的小吃,看得流连忘返,包裹小吃用的油纸、荷叶倒是随手扔下不少。 正走着,齐星衡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修炼《炼血真经》,对血气十分敏感,心中吃疑,疾步向前,刚穿过一道门户,忽然看到一道淡淡的血影顺着花墙斜着掠走。 “噗通”一声,一个宫女倒在地上,手里端着的盘子跌落在地,燕窝粥洒得到处都是,齐星衡上前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这宫女已被吸走了全身精血,成了一具干尸,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死不瞑目地望着夜空。 看着宫女胸口处一个血窟窿,齐星衡顿时脸色煞白,原来这宫女竟然是被人用《炼血真经》上的手段,吸干浑身精血而死,他自己当初还用过这种手法在怀仁吸走了大胡子六人的血液,只是那时候大胡子六人已死,而这宫女在被吸血之前还是活生生的。 齐星衡心脏狂跳,心想莫非是自己有什么同门师兄弟在这紫禁城中出现了?《炼血真经》上面有速成的功法,那就是靠着吸取熔炼别人的鲜血来提升自己的功力,只是齐星衡觉得太过残忍,才弃而不练,而自己这位同门师兄弟竟然采用这种伤天害理的方法练功,莫非自己的师门真的是吸血邪教? 齐星衡本来一直对自己的师承很是期待,因为当初在五台山普济寺,文殊菩萨显圣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与自己的师父是老相识,能与文殊菩萨“相识”,自然也得是牛逼人物,但是现在遇到自己这位手段狠毒的同门师兄弟,他却有些害怕了。 不过不管怎样,今天也一定要找到对方问个清楚,齐星衡只考虑了不到十秒钟就下定了结论,一跺脚间,施展血光遁影也顺着花墙追赶过去。 那人在《炼血真经》上的功力比齐星衡更加的深厚,施展的同样是血光遁影,若不是有神农金丹,齐星衡根本追不上他。 两道血影一前一后,穿过数间宫殿,齐星衡越追越近,高声叫道:“前面是哪一位道友?我二人功法同出一门,可否停下一叙?”前面那人只当不闻,反而加快了速度掠走。 二人遁光都极是神速,转眼之间已经要出了紫禁城,前面那道血影一个转折,顺着一溜画廊向西南飞去,齐星衡心中恼怒,喝道:“道友再不停下,休怪小弟无情了!”他见那人出手狠辣,用活人鲜血练功,先就有了几分不喜,这次又被人捉迷藏一样的耍着玩,心中恨极,一扬手,就是一道碧血神雷! 血色霹雳落下,正打在对方遁光之中,血遁立破,红光四散,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娇叱一声,背后凭空现出一个血色太极图,将碧血神雷接下,“砰”地一声,血太极瞬间四分五裂,不过也成功抵消了碧血神雷的攻势。 齐星衡也不敢上前过分逼迫,在原地稽首道:“我观道友功法与我相同,贫道齐星衡,是东海……” 他话未说完,那女子头也不回,反手也放出两道碧血神雷,齐星衡深知这血雷的厉害,全身化成一道血光向旁飞掠,那两道血雷劈在地上,发出震天般巨响,炸的泥土纷飞,草木皆烂。 —— ... ------------ 第三回 黑水神君(上) 齐星衡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所以一直没有放出飞剑,只是用《炼血真经》上所记载的法门与之相斗,那女子身穿一件雪白色的长衫,连头发都用白巾扎住,脸上带着一个惨白的鬼脸面具,夜色之下,仿佛是地狱来的白无常一般。 二人交手,神雷乱滚,斗了半分钟,不分胜负,这边血光冲天,雷声阵阵,难免不惊动皇宫中的守卫,齐星衡越打越怒,此时周围已经都被碧血神雷炸成一片狼藉,非但栏折屋倒,毒血溅落之处,皆腐蚀成焦黑一片。 齐星衡沉声道:“道友还不住手,看我飞剑之利!”把双肩一晃,背后飞起一黑一白两道剑气,带着阵阵鬼哭神嚎之声,一左一右向那女子绞去。 那女子惊呼一声,身子已化成一道血影,凭空一折,在双剑的缝隙之中斜飞出去,反手又是三道碧血神雷,然后再不敢停留,又向前疾驰而去。 齐星衡冷哼一声,手恰剑诀一指,口中念道:“双剑齐飞,无血不回!”御使双剑紧贴着那女子的遁光追去,他也架起血遁随后赶来。 却说刚才那一下交手,白衣女子已经被鬼邻剑剑锋擦伤了左肋,虽然伤口不大,但那鬼邻剑中蕴含无边杀气,里面阴煞鬼气循着伤口逼入体内,一时间半个身子经脉皆被封住。 她心中叫苦不迭,刚穿过两处宫殿便架不住遁光,迎面正看到两个太监和一个男孩,她怪叫一声,吓得三人一跳,刚转过身来,便被她将双手食指插入两个太监心脏之中,随后双臂用力,将两个太监向后抛去,被紧紧跟在后面的一对飞剑拦腰斩成四截。 白衣女子瞬间吸食了两名太监的精血,又向那男孩扑去,眼看就要到了近前,忽然男孩身上一块紫玉飞出三道紫气,升在空中,连成一片,将男孩护住,她一头扑在紫气之中,立即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在紫气之中,趁着紫气一敛,借机飞出,再不敢停留,绕过男孩,顺着池塘向北飞去。 “保护太子!”四周传来喊声,迎面两个侍卫回到过来挥刀拦截,白衣女子劈手两道碧血神雷,两名侍卫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就浑身鲜血,爆体而亡,碎成漫天血肉,迸溅一地,她借着狂喷起来的血光飞快遁逝,转眼不见。】 齐星衡追来的时候,正看到白天在酒楼上遇到,要花千金买圈圈的那个少年公子,眼看后面两个侍卫被神雷炸成碎片,血沫子溅到他的脸上,这小孩兀自不知害怕,从一旁太监尸体上捡起一柄镶金嵌玉的宝剑,大吼一声,迈步就往那白衣女子追去,怎奈仙家遁法神速无比,等他追到近前,白衣女子早就借血遁飞得无影无踪。 “你就是太子?”齐星衡落在那男孩身旁,不住地打量着那腰间那块紫玉,白天时看到这玉光芒驳杂不存,没想到竟然能够挡住那女煞星。 男孩此时也认出了他,眼里满是警惕,退后两步,横剑在胸前,仰头问道:“你是谁?” 齐星衡将手中拂尘一摆:“贫道乃是东海炼气士齐星衡,刚才那女子是我同门,她已经修行入了邪道,用活人鲜血练功,我特来抓她,清理门户。”忽然一步迈到男孩跟前,伸手向他抓去。 男孩只见眼前一花,对方已经到了近前,急忙挥剑向齐星衡手臂斩去,齐星衡屈指在他剑脊上一谈,“当啷啷”一声龙吟,宝剑已经飞了出去,他伸手抓住男孩手腕,把身子一晃,化出血光遁影,连男孩一起裹住,向北飞去,血光升起,各处来保护太子的侍卫才到。 齐星衡带着男孩飞到了乾清宫顶上,落下遁光,二人并肩坐在房梁之上。 “你就是太子?”见男孩点头,齐星衡掐指算了算,“现在是弘治皇帝朱?樘,那么你就是正德皇帝朱厚?了?” 朱厚?听见对方直呼父亲名讳,顿时有些恼怒,齐星衡笑了笑,将圈圈递过去给他抱着,一看到圈圈,朱厚?顿时顾不得生气,把圈圈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齐星衡想起历史上这位最爱玩的正德皇帝,叹了口气:“你啊,确实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他拍着朱厚?的肩膀,“如果我带你入山修仙,你可愿舍了这皇帝位跟我去?” 朱厚?闻言一时愣住,过了半晌才说:“我是太子,父皇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 “这些都不是问题。”齐星衡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当皇帝有什么好?你看看你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早朝,之后吃午饭的时候还要午朝,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折,你看他今年才三十多岁,就累得像个老头一样。像我等这样的修炼之士,每日餐霞服气,出入青冥,天高海阔,任我飞翔,还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你说说,你是愿意当皇帝,还是愿意做仙人?” 朱厚?睁大了眼睛:“你就是神仙吗?” 齐星衡一愣,苦笑道:“我不是神仙,但也跟你们理解的神仙差不多了,进一步成仙,退一步成神。”他为了引诱走这位大明朝最爱胡闹,史书上评价“荒淫、怪诞”的皇帝,他把修炼者的苦处都隐瞒不说。 很显然,朱厚?对齐星衡所描绘的前景怦然心动,“神”跟“仙”的含义他不懂,听齐星衡的话,是最次最次,也能成为个“神”。 他生性好动,一生没有离开一个“玩”字,历史上他直到死,也还没有玩够,从小就被关在诺大的紫禁城之中,每天被逼着跟几个大臣念叨那些圣人语录,每每一句话,就能够旁征博引讲上几天,此时一听说非但可以走出这座牢狱似的紫禁城,更能够出入青冥,飞天遁地,这种诱惑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不可抵挡的。 朱厚?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下去,丧气地说道:“可惜父皇是不会让我出去的……” “哈哈哈。”齐星衡笑道,“他不让你出去,你就不能出去了么?只要你答应了,我立刻带你走,到黄山我的洞府之中,看那云海、奇松、怪石……” 朱厚?摇了摇头道:“不行,父皇最近身体越来越是不好,我每天都要过去问安,他看到了我身体便好了几分,我怎么能背着他跟你去当道士呢?” 齐星衡心说这孩子还挺孝顺,他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这里面是我炼制的云海飘渺丸,每天服食一颗,能够使人神清气爽,耳聪目明,体健身轻,延年益寿,给你父亲留下,然后你跟我出去玩个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要你出家当道士,如果想念你父亲了,你也可以随时回来省亲。” 朱厚?双手接过药瓶,又想了想,歪着头说:“既然这样,那我明天把仙药献给父皇,然后请他准许,现在我困了,你送我回去睡觉吧。” 齐星衡一怔,随后心想:这孩子还真有心计。 “你这小子,我此时要强行把你掳走不费吹灰之力,还在试探我么?罢了,既然如此你就回去跟你父亲告个别,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接你好了。” 借遁光将朱厚?送回他的寝宫,然后遁出紫禁城,正要飞回客栈,忽然看到城外空中不知何时笼罩了一片阴云,有数亩地大小,压得极低,仿佛就在人的头顶,其外带着丝丝冰寒冻气,离着老远,齐星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齐星衡知道有高人在此施法,不打算多管闲事,正要按落遁光回转客栈,忽然看那墨云之中竟然有一道血影不住地跳动,仿佛上了岸的小鱼,拼命挣扎,不过黑云实在是太过强大,只要翻滚一阵,便能将其逼回。 齐星衡此时视力极好,已经看出来那道血影就是刚才在紫禁城内跟自己交手的那位白衣女子,他虽然恨她杀人练功,但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同门,并且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师父到底是谁,便打算先把对方救下来,然后再询问关于师门一事。 齐星衡虽然下定了救人的决心,但是却不莽撞,他把全身都敛成一道血丝,瞬间上升数百米,来到黑云上方,取出一枚十绝定空符抛下,那符化做一道朦胧血光飞落,在黑云上方分解成十到血气,分别钉住十方,排成一个阵势,红光闪闪,瞬间将一整片黑云钉住。 时间仿佛静止了,原本翻滚不休的黑云都被血符钉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齐星衡却来不及高兴,他大喝一声,双手扬起,一口气劈出十余道碧血神雷,紧跟着双肩晃动,鬼邻、伏仙双剑借着血光向下飞落,透过符光斩入。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果然,那黑云被钉住不过十秒钟,猛地一涌,上面的符光立即支离破碎,四下消散,碧血神雷化作的十余道血色霹雳落下,轰在云中,也仅仅打出几个脸盆大小的窟窿。 —— ... ------------ 第三回 黑水神君(下) 齐星衡双剑不等落下,那黑云之中陡然飞出一道乌光,摇头摆尾,仿佛一条黑龙,凌波出海一般向上飞来,齐星衡运转双剑,交叉落下,与那乌光一碰,发出“叮当”脆响,爆出一溜火花,在黑夜之中极是醒目。[] 齐星衡双手剑诀一沉,直觉对方剑势沉稳厚重,自己应对得颇为吃力,他只支持了十余招,便被对方磕飞双剑,乌光矫矫如龙,向上卷来,齐星衡急忙化一道血光遁走。 他一边飞着,一边将五雷镜取出,照向黑云,咬破右手中指,以血在镜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落在镜面之上,喝道:“疾!” 随着他一声敕令,五雷镜上闪出一道耀眼的精芒,如水波一般荡漾起来,被它照着的黑云之中立即爆出无数道细密的闪电,最粗的有鸭蛋粗,最细的有头发细,“噼噼啪啪”电光爆闪,一瞬间半个北京城都被照得亮如白昼,齐星衡也差点被晃得双眼失明,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召回双剑护身。 那黑云被五雷镜全力一击,瞬间四分五裂,亿万道闪电就仿佛无数利刃,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将数亩地大的黑云肢解成碎片,那白衣女子趁机借血遁而走。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坏我法宝!”阴风乍起,吹散黑云,里面跳出一个黑衣汉子,只见他身材高挑,最少也有一米九以上,浓眉大眼,脸方唇阔,穿着一件漆黑如墨的龙鳞甲,周围凝重如丝的阴风飞速旋转,将他裹在中央悬在空中。 齐星衡见他气势骇人,心里也是没底,这时再看那白衣女子见他来了,竟然片刻不停,一道淡淡的血影轻晃了两下,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他待要去追,却又被前方的敌人锁定气息,不敢妄动,向后退出千米之外,双剑环绕护身,这才临空稽首道:“晚辈五台派万妙仙姑座下弟子齐星衡,敢问道友名号?” 那人冷哼一声:“你既然是五台派弟子,怎么连我的黑水隐龙障也不认识?” 齐星衡见他似邪道中人,所以才报出许飞娘的名号,听他说话语气,果然相互认识,心中稍定:“我是三年前拜师在万妙仙姑门下,后来与家师一起移居五云步,对五台山这边的事情知之甚少,不认得前辈,今日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等我回山之后一定禀明师父,登门赔罪。[]” 那人略一沉吟,才说道:“我乃中条山六神君之一的黑水神君,从脱脱大师那里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叔。” 这黑水神君也是山西一带颇为有名的邪道修真,与五位兄弟雄霸中条山,和五台派脱脱大师、何章、许飞娘、龙飞等人都有交情。刚才他那件宝物名叫黑水隐龙障,是他花费了不少心血一点一滴搜集癸水精英炼成,能够化成寒潮冰云,刚才这一下被齐星衡用五雷镜破去,要想完全聚拢恢复最好也得花上三个月时间,不由得他不恼怒。 中条山六神君个个实力高强,若认真算起来,只比太乙混元祖师矮了半辈,平时跟何章、龙飞等人称兄道弟,两家之间也颇多来往。 前不久,中条山来了一位中年道士,自称是玄都府八景宫的传人,要收六人为徒,这六个都是修行多年的魔君,那肯屈居人下,双方当场动起手来,若是凭真本事那道人本不是对手,只是人家是有备而来,不知用什么法术摄住了六人元神,一上来便将六人钉住,然后放出三昧真火就要将六人形神俱灭,六人也算光棍,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场哀求,答应拜师。 那道士收了六人为徒,又在中条山取宝,得了舜帝五宝,实力大增,在中条山修建舜帝宫潜修。他一方面认真传授六人太清道法,一方面利用舜帝五宝之一的四凶印镇压禁制六人元神,并且还说,他们六个作恶多端,将来都要死在峨嵋派得手上,只有跟自己修行正宗的太清道法才能免遭劫难,就算如此,日后也得转上一劫,否则便会魂飞魄散。软硬手段兼施,将在三晋大地纵横多年的六个魔君治得服服帖帖。 这天,那道人忽然从坐忘之中醒来,又观看天象多日,找来正在山上的黑水神君,说是有一件了不得的宝物将要在北京这边出世,让他赶紧过来将之取回,并且严令他不许施法扰民,黑水神君刚刚赶到便看到一道血影从紫禁城中飞出,他生怕对方也是来取宝之人,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这人杀了再说,正与那白衣女子相斗之间,被齐星衡赶来,一时大意,竟然几乎毁去一件宝物,偏偏对方还是许飞娘的弟子,不禁让他憋气异常。 黑水神君用最快的时间盘算出对策,伸手向齐星衡一指:“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今天损坏了一件宝物,我自然不能跟你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不然下次见到何章他们又要被取笑,不过若是就这么放了你我又心有不甘。不如这样,我正好来上都寻找一样东西,你如果在三天之内帮我找到了,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如果找不到,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便是你师父来,我也定要杀你泄愤!” 齐星衡躬身问道:“不知前辈要寻找何物?” 黑水神君用手比量着:“那是这么大一块蟠着九条龙的玉佩,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找到,然后送到煤山来,我就在煤山等你三天,三天之后你若不至,我便来亲手取你首级,就算是你逃回五台派也难逃一死!” 黑水神君说完把黑袖一抖,与仙剑合一,化成一道乌光往北飞去。 齐星衡皱着眉头,向他消失的地方望了良久,他倒不是真的害怕到要帮黑水神君寻找宝物,只是想起朱厚?身上所佩戴的那枚玉佩,上面正好是九龙蟠绕,不知道是不是那东西,如果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他倒是很想先弄来据为己有。 第二天,齐星衡便听见街上传说,京城内出现了一个吸血恶鬼,一夜之间,好几个衙门值夜的衙役都被吸干精血而死,甚至连镇抚司的锦衣卫也死了许多,城中百姓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齐星衡知道定然都是那白衣女子干的,他权衡再三,最终决定还是以朱厚?的事情为主,如果有时间再利用“净血通灵”寻找到她。 晚上,到了和朱厚?约定的时候,齐星衡来到太子寝宫,看见朱厚?在床上面朝里躺着,两个宫女在外房等着服侍,香炉之中,幽味缈缈。 齐星衡隐在遁光之中,还没等进屋就发觉了床上的人并不是朱厚?,他淡淡一笑,取出一张替身符,涂了一滴血在上面,念了一段咒语,扬手抛下,轻喝一声:“疾!” 只听一声雷响,如潮般血气从天喷涌飞落,里面现出一个身着道服的少年道士,手持拂尘,大步向屋内走去,刚迈出半步,周围猛地一声喊,窜出几十名锦衣卫,手拿钢尺、铁锁、秀春刀,呼啦一下,围拢上来。 齐星衡在外面取出五雷镜,一口气喷在上面,镜上波光转动,现出朱厚?的影响来,齐星衡略看了一下,辨出方向,把身子一晃,血影转折,向乾清宫飞来。 这乾清宫是皇帝寝宫,齐星衡到这里一看,朱厚?果然在这里,非但是他,就连他老爹孝宗皇帝也在,两旁几十个锦衣卫高手保护着,屋内点满了灯烛火把,照得与白天一样。 朱厚?并没有按照约定的那样在东宫等他,相反还布下了大量的锦衣卫高手等着抓他,不过齐星衡并没有因此生气,在他看来,一个陌生人仅白话几句就要把自己亲儿子带走,那是任何一个父母都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这孩子还是一国的储君。 齐星衡在屋外,将两手一搓,掌心溢出丝丝血气,用力握拳,然后展开,手掌上已经静静地躺了几百枚牛毛般细的血针,齐星衡左手掐了个灵诀,向屋内一指,口中鼓着一口气吹过去,那些牛毛血针被他一口吹动,仿佛离膛的子弹,飞速激射出去,“嗖嗖嗖”一阵细密的破风声响过,乾清宫内已经是漆黑一片,牛毛血针已经将宫内的所有蜡烛打灭。 齐星衡趁着屋内一阵慌乱,化成一道血光遁入,那孝宗皇帝朱?樘正将朱厚?搂在怀里,他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枚血针,扬手刺入朱?樘胸口要穴,朱?樘立即闷哼一声,软倒在座位上,齐星衡伸手抓过朱厚?肩膀,带着他向后遁走。 飞到院里,齐星衡高声说道:“陛下不必着急,贫道只是带着太子出去转转,后年五月就带他回来看你,决不食言。”说完再不停留,在锦衣卫们冲到院子里之前,带着朱厚?借遁光而起,速度全开,向南狂飙。 —— ... ------------ 第四回 偷天换日(上) 齐星衡带着朱厚?一路飞回黄山五云步,站在断崖之上,回头看看那黑水神君并没有追来,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此时正是朝阳初起,旭日东升,断崖前云海荡漾,被阳光折射成各种颜色,一片悬立彩霞围绕周边,人站在彩云之中,仿佛置身仙境,朱厚?从一出生就住在深宫大院,初次见到这般情景,兴奋得连多年学习的宫廷礼仪都忘记了,在崖前欢呼跳跃,还伸手去拢那彩色云雾,差一点就失足跌下断崖之下。 雷起龙从洞中走出来,齐星衡介绍他二人认识,又问金蝉,雷起龙把食指送到口边:“蝉弟刚刚睡着,只是这山中虫子多,我昨日下山寻了些香草,点着了熏了熏,味道虽然是香的,但人初闻恐怕不习惯,师父先试一下看看。” 齐星衡带着二人进洞,果然闻到一股极为特殊的香气,那是一种很醉人的甜香,只吸上一口,便连骨头都觉得软了,直想躺在缎袖床褥上,他心中暗自好笑:这玩意竟然隐隐有催情的作用。 看了雷起龙一眼,见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知他是无心的。 雷起龙见齐星衡似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连忙又说:“这是玫瑰露,味道就是这样了,如果师父不喜欢,我那还有红梅膏和紫兰散,师父您喜欢什么,以后就用什么。”说着又拿出三个盒子来。 齐星衡先打开那红梅膏,只见那膏晶莹剔透,近似透明,其中透出朦胧的红润,嗅上一口,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直透人心脾,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再打开那紫蓝散,只见盒中躺满一粒粒针尖大小的蓝色晶体,初时并不觉有味道,正疑惑间,忽然鼻中嗅到一股极淡的幽香,再要细品,却又闻不到,只等静下心来,才又重新出现。 雷起龙介绍:“这紫蓝散虽然味道极淡,但是却能环绕身畔,三日不退,可放入泉中沐浴全身,也可每日服食,可使香气拢身,若有若无,三里之内都能闻得到。” 齐星衡把每一种香都闻了一遍,然后问二人:“你们都喜欢哪一种?” 朱厚?直接拿了那红梅膏:“此香清而爽利,又不腻人,我最喜欢。” 雷起龙在旁介绍道:“那红梅膏也可以泡茶喝的,每次挑这么一点,放到水里,能够融入茶香,能平和茶的枯涩,让人清凉到骨子里去。”说着自己挑了那玫瑰露,“我还是喜欢这个。” 齐星衡见他拿了玫瑰露,猛然间又想起当初许飞娘对他的评价:“那小孩天生媚气,虽然现在还小,只是可爱些罢了,等将来年齿渐长,恐有桃花劫难。”这雷起龙今日选了玫瑰露,莫非真的是他本性如此么? 雷起龙生性腼腆,胆子又小,见齐星衡看他久久不语,心中害怕,却又不知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正局促间,齐星衡向朱厚?说道:“你腰上那块玉佩是从哪来的?” 朱厚?将玉佩拿在手里把玩:“这是我小时候一次在御花园里面玩捡到的,刘瑾他们说这玉成色不好,连三两银子都不值,估计是哪个农户出身的宫女带进来的,只是我喜欢,就一直戴在身上。” “能借我看看吗?”齐星衡试探着问。 “可以的!”朱厚?很痛快地将玉解下来递到齐星衡手里。 齐星衡接玉在手,向雷起龙说道:“你朱哥哥新来,你带他四处转转,看看我华山的光景如何。”雷起龙恭声答应,带着朱厚?先去看齐金蝉,随后飞下崖去玩耍。 齐星衡回到自己的洞穴,就是原本许飞娘住的那间,盘膝坐在云床上,拿过那块蟠龙紫玉细细观察。 看了半晌,他也没有看出什么蹊跷来,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里面虽然蕴含了些许的灵力,但又驳杂不纯,充其量也就是一凡间术士用的法器罢了,不过齐星衡曾经亲眼看到这玉自动放出紫气保护主人,而那黑水神君奉师命千里迢迢赶来北京寻找的应该也是这东西。 研究了一阵,不得要领,齐星衡又将玉放在八卦炉中,利用《炼血真经》上所记载的炼器法门祭炼,他用心血将玉浸泡,然后小心祭炼,到了第三天早晨,那紫玉陡然射出九道紫气,充满炉中,将八卦窍中的炉火尽皆扑灭,齐星衡画下的血符瞬间消散。 “砰!”八卦炉内一声闷响,阴阳珠盖高高飞起,仿佛实验室爆炸一般,齐星衡受了反噬,胸口猛地一窒,五脏剧痛,忍不住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身子倒滚落床下,好半天才缓过起来。 再看盘龙玉佩已经变作通体紫色,悬在八卦炉上空,九道紫气皆做龙形,环绕盘旋,又有一股极为强大骇人的气势迎面而来,重伤的齐星衡几乎抵抗不住,向后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看到这里,齐星衡终于知道,这紫玉果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之所以原先看上去驳杂不存,那是被强行封印了,现在自己利用血咒破了封印,这宝物恢复如初,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修道之人最是敏感,齐星衡看那紫玉流露出来的气势,心里不禁打了个突,九条紫龙,那时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莫非朱厚?真的是真命天子,自己想要让他放弃当皇帝,自由自在地玩上一生,真的是逆天行事么? 哼!逆天行事又怎样了,自己已经是封神榜上有名的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一,如果按照天数来算,那将来也是得尸解上榜的,况且要想阻挡满清入关,那也是得逆天,事关自己性命和民族气运,即便是逆天又如何,即便是最终失败了我也曾经与天斗过。 齐星衡擦了把嘴角的血,取出五雷镜,照向那紫玉,伸手一指,紫玉上方便不断落下闪电来,如骤雨般劈在紫玉之上,每一道闪电落下,玉上紫气便弱了几分,一连劈了上千道,那玉毕竟无人催动,紫气消散,摇摇欲坠,被齐星衡抓在手里,放进乾坤袋中,然后又取了《神农经》,寻找上面一种偷天换日丹的炼法。 如此齐星衡每天在洞内修道炼丹,朱厚?和雷起龙几乎玩遍整个黄山,朱厚?不会道术,每次都得让雷起龙用阴阳紫云帕带着上下,颇为不便,他请求齐星衡叫他道术,齐星衡不肯,称道术只传门人,拖了一个多月,朱厚?终于妥协,拜在齐星衡门下,成了他第二个徒弟,齐星衡才传授他五台派道法。 这朱厚?也真能玩,带着雷起龙两个在一个山谷里面设下禁制,然后捉来各种飞禽走兽养在里面,有的养在峭壁之上,有的养在翠绿林中,上有云海漫漫,下有清泉潺潺,何处曲折、何处坦荡,何处引水,何处修亭,奇松怪石俱是设计得独具匠心,齐星衡看过之后叹为观止,这朱厚?如果到现在去,设计这么一个园林式的动物园,那将是举世无二的! 真的是迎了那句话:你给孩子一个机会,他会给你创造一个奇迹。 光阴似箭,岁月匆匆,转眼间已经是弘治十八年的五月,这一日,齐星衡忽然把朱厚?叫过来:“?儿,我带你出来转眼之间已有两年,想必你家里人都在想念着你,你去收拾一下,今天我就带你回北京看望你的父母。” “真的?”这两年里,朱厚?长高了不少,说话声音也到了变声期,唇边也长出了细细的绒毛,只是常年呆在山中,饥餐野果,渴饮清泉,越发生得俊秀挺拔,双目有神。 接下来雷起龙很是热心地帮忙收拾,不但摘了许多山中的野果,还把他自己炼制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和做出来的小点心给包了不少,带给朱伯父,朱厚?拉着他的手说:“好兄弟,可惜你要照顾小金蝉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等过几年蝉弟长大了,我们全家一起去,我领你去紫禁城玩。” 带着整整两大包东西,齐星衡和朱厚?上路了,二人借血遁飞行,到达北京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齐星衡直接带着朱厚?落在当初的太子寝宫之中,两个打扫的宫女见了,吓得几乎当场晕倒,齐星衡向朱厚?说道:“现在到了你家,给我找一处静室,我等你七天,然后我们就走,其他时间,不要来打扰我。” 朱厚?将自己的寝宫东面一处小院给他,然后便去乾清宫找他老爹了,失踪了两年的太子忽然回宫,朝中不亚于发生一场超级地震,其中热闹自不细说。 单表齐星衡这两年来潜心修炼,功行又精进了不少,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他今年已是二十一岁,比初来此地时稳重多了,多年深山潜修,已经适应并且喜欢了情景恬淡的气氛,送走朱厚?,他在床上盘膝闭目,不过是便以是坐忘去了。 —— ... ------------ 第四回 偷天换日(下) 齐星衡对历史上的弘治皇帝并不怎样了解,他修炼《神农经》,精通医术,上次来时,便看出朱?樘已经是多年积劳,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当初他留下云海飘渺丸稳定了他的病情,推算之下,也就是这个月,朱?樘必定驾鹤西去,所以才在五月初带着朱厚?回来省亲。[] 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去而复还,朱?樘几乎哭得泣不成声,满朝文武看着储君还朝,大明朝“后继有人”,也无不拍掌相庆,还有人当场上奏,要大赦天下,以庆祝这一喜庆的日子。 第二天朱厚?来代替皇上请师赴宴,齐星衡看他已经卸了道装,头戴翼善冠,身穿赤色盘领窄袖金线蟠龙袍,玉带皮靴打扮的俊俏无比,齐星衡心中略有不满:“我喜欢清静,见不惯繁冗礼节,你带我向你父亲问好,吃饭就免了吧。” 朱厚?再三请求,又请了弘治皇帝的圣旨,免除一切礼节,并且遣散外人,仅皇帝、朱厚?和他三人,其余大学士李东阳几位阁老作陪,齐星衡这才答应。 当晚弘治皇帝在乾清宫摆宴,齐星衡身披白鹤仙氅,头戴碧玉冠,手里拿着一柄拂尘,飘然赴会,见了弘治皇帝,稽首道:“陛下,贫道稽首了。” “你……大胆!”齐星衡话音刚落,一旁就蹦起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手指着齐星衡大声数落他无父无君,无法无天,又说什么人与禽兽的区别就是在乎礼数,齐星衡不尊礼数,简直禽兽不如。 齐星衡听他喝骂,也不动气,只是看着弘治皇帝,两年未见,朱?樘的脸色愈加的不好,看他病入膏肓,两眼无神,几乎已经是到了弥留之际,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朱厚?,顿时醒悟过来,虽然有自己的云海仙缈丸滋补身体,但自己带走了朱厚?,朱?樘失子之痛更胜于病,这两年来连头发都已花白了。 “免了!”朱?樘开口制止那还在狂喷唾沫星子的老头,略有些慵懒地说道,“此次请齐仙长来,只是代表他这两年对皇儿的照顾之情,只算作是家宴,一切礼节能免则免。” 那老头当场反驳:“不可!面君行礼乃关乎人伦大节,岂能便废?此妖人掳劫太子在先,又君前无礼,此乃欺君之罪……” 齐星衡听他说得心头也是有气,将拂尘一甩,冷笑道:“也不看看,皇上都要被你气死了,也不知道是谁欺君!” 他说话声虽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老头子也停止了争吵,众人一起向朱?樘看去,果然看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神都有些涣散。 弘治一朝多用直臣,在场之人没有一个高喊“皇上千秋万世”之类口号的,纷纷让人传唤太医,将弘治抬入暖阁医治,看着纷乱的人群,齐星衡淡淡一笑,径直走到一张桌前,端起酒壶,自斟自饮,吃得怡然自得,对周围的纷乱场景视而不见。 连喝干了两壶御酒,朱厚?忽然失魂落魄地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哭求:“我父皇病危,求师父施展回春妙手,救我父皇!” 齐星衡看着他哭的红红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仙丹虽好,却只能治病不能治命,你父亲寿数已尽,天命如此,便是把老君炉中的仙丹拿来,也无济于事!” 朱厚?听完就傻了,忽听太监来传,说皇上要见他,朱厚?抹了把泪水,正要跑去,齐星衡忽然伸手把他拉住:“其实,要救你父亲也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朱厚?忽然听见父亲有救,急忙抓住齐星衡的手,急切道:“我就知道师父是得道的神仙,一定会有办法的。” 齐星衡略一沉吟,然后说道:“要想救你父亲只有一个办法,不过……却要牺牲你,你可愿意?” 朱厚?一怔,随后十分肯定地点头:“只要师父能够医好父皇,便是要了?儿的性命,师父依旧是我的大恩人。”说罢又磕头,“父皇危在旦夕,请师父立即动手,可惜,可惜?儿再也看不到父皇健在的样子了。” 齐星衡没想到历来以勾心斗角著称的皇宫之中,还有如此纯粹的感情,他却不知道,朱?樘童年十分困苦,被太监宫女们藏在深宫之中养活,直到六岁时候才被父亲宪宗皇帝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朱?樘即位之后非常怕儿子再受自己当年的苦难,对朱厚?十分好,父子二人之间的感情极厚。 齐星衡拍了拍朱厚?的肩膀:“你理解错了,我要救你父亲,并不用你献出生命,而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传旨太监尖利的嗓音打断,身后还有许多锦衣卫相随,当场宣读圣旨,说是齐星衡妖言惑众,迷惑太子,立即拿下打入诏狱,然后让朱厚?立即去见皇上。 齐星衡对他们连理都不理,把手中拂尘一挥,平地漾起一片血光,传旨太监和锦衣卫们都似坠入无边血海之中,怔怔傻傻,苦苦挣扎。 齐星衡用血遁将他们遁住,然后又对朱厚?说:“在两年前我就看出你父亲命数不长,这两年来苦思一个对策,那就是仙丹能延人寿数,但却不能更改皇家气运,你本来有十六年的皇帝命,如果你舍弃将来做皇帝的机会,让给你父亲,那我就能为他延寿,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只是皇帝,做不做又当得什么,父皇本就比我更加励精图治,只要父皇平安,别说只是皇帝龙座,便是搭上我这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朱厚?回答得毫不犹豫。 “虽然如此,我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十六年后,你父亲寿数再尽,到时候国无储君,你万万不能再继皇帝位,即使要从旁支里选人入宫称帝,你也不能,如果答应我,我立即救活你父亲性命,如果不答应,那你我二人师徒缘分到此为止,我立即回转黄山,你等你父亲死后做你的皇帝。” “不!”朱厚?哭的泣不成声,“只要能救我父皇,万物皆可舍得!” “好!”齐星衡将他拉起,取出一年前就炼好的偷天换日丸,那药丸有黄豆粒大小,一面黑,一面白,齐星衡让朱厚?将中指咬破,鲜血涂抹在白的一面,然后送去给朱?樘吃了。并且告诉他:“此药大干天和,我也仅炼此一粒,你如果信我,就直接给你父亲吃了,如果不信,那就算了,可没有给太监们先试药的余头。” 朱厚?捧着丹药赶去乾清宫,齐星衡在这里却再也不能入静坐忘,对于偷天换日丹能否成功他也没有把握,不过根据混元、炼血和神农三家道书上来看,理论上还是可以成功的。 直到第二天上午,朱厚?欣喜地来找他:“我父皇昨晚服了师父所赐灵丹,直睡到今天早上方才醒来,精神已经大好了,早上还批了几张奏折,这会着我来请师父过去相见。” 齐星衡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自己竟然真的成功了!用“中兴图治”的弘治皇帝替换掉了“荒唐无道”的正德皇帝,大明朝应该不会衰落的那么快了吧。 再次见到弘治皇帝,他正暖隔里斜倚着枕头躺着,看他气色只是病体虚弱,再无死气,齐星衡再次稽首:“陛下已经暂离司命所属,增福添寿,可喜可贺!”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此次多谢真人仙丹,朕已经命人在城南为真人修建道观,为真人清修……” 齐星衡打断他的话:“陛下且慢,我献上仙丹非是为了自身荣华富贵,乃是为了天下大明苍生。”顿了顿,又说,“陛下励精图治,中兴大明,算得上是大明开朝以来为数不多的明君,而?儿性子极野,不甘束缚,直想展翅腾空,搏击万里,自由自在,如果陛下仙去,?儿登上帝位,则是大明百姓之祸而非福,所以我才借了?儿十六年的皇命,利用神农仙法为陛下续命添福,以后他已不可再登帝位,否则立即横死、” 他一番话,说得朱?樘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强忍了半天,才又说道:“?儿欲随仙长修行,可在城南……” 齐星衡淡淡一笑,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洞府在黄山五云步,这次带?儿回来省亲,算起来明日便要离开了,陛下有什么话就与?儿说吧,贫道告退。”说完一甩拂尘,径直出了乾清宫。 —— ... ------------ 第五回 华山荡妇(上) 齐星衡用《神农经》上所记载的一颗仙丹――偷天换日丹,将“荒唐、胡闹”的正德皇帝十六年皇命转到“中兴之治”的弘治皇帝身上,为即将衰败的大明朝攒下了许多元气,为日后抗击满清入关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115年之后,又有一位比他道行更深,炼丹技术更高超的强人也要逆天改命,结果毒死了皇帝,造成了大明历史上十分著名的红丸案。】不久之后,关外还有三位佛门高人,发下大宏愿,欲凭神通斩断因果,断绝生死轮回,为皇太极续命,结果也以失败告终。 父亲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朱厚?变得越发沉稳懂事,彻底放下了当皇帝的念想之后,朱厚?也算是彻底得到解脱,骨子里那爱玩的天性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北京回来,他便在黄山大玩特玩,把一座山峰、两道山岭和一条山谷全部囊括,建造了他的紫薇园林,里面栽树引水,还捉了许多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耗时三年方才完工,把整个黄山搞得是鸡飞狗跳。 相比朱厚?,雷起龙就听话多了,每日勤学苦练,道法愈强,他不但负责洞内几人的饮食起居,还要照顾小小的齐金蝉,任劳任怨,甚至连五云步都不怎么出。 不过人在家中坐,祸事也能从天来,朱厚?每天在外边东跑西窜,都没啥意外,这雷起龙出去一次,而且走的也不远,就差点丢了性命。 那天雷起龙去山下城中给金蝉买儿童用品,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生得十分妖艳的女子,对他百般勾引,雷起龙性子柔和,更加谨慎,只不理会,那女子见自己手段无用,不由得恼羞成怒,架起妖风将雷起龙去路拦住:“哪里来的野小子,好不懂风情,想我百年修行,丽质天生,自问不输于貂蝉、西施,今日百般示好,欲与郎君结为秦晋,为何只是不理?” 雷起龙听完向她颇为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说道:“我这次奉师命出门办事,前些天因为一点意外,已经耽搁了许多时日,恐师父责罚,所以一心赶路,如有怠慢之处,还请仙姊见谅。” 听他这么一说,那女子脸上怒色立时消散:“既如此倒是奴家的不是了,我名叫绣娘,这次随九姥爷来黄山宝相夫人处窜门,今日闷极无聊出来行走,正遇郎君,真乃天作良缘,还请问郎君名讳?” 雷起龙见她婀娜多姿,美貌无双,心中也生了结交之意,便如实答道:“我名叫雷起龙,随家师在五老峰后断崖上的五云步修行,今日时日不早,我还得尽快赶回去,还容他日再见。” 说完就要飞走,那绣娘却不允:“我昨日在山间采了好多果子,还有从家里带来的雪莲实和清风明月仙酿,正巧昨日从宝相夫人那里又得了许多灵丹,正好凑成一座仙宴,此时离太阳落山还早,况且那五老峰距离这里也不远,不如郎君下去共饮,一同欣赏山中美景如何?” 她不由分说,欺身上前拉着雷起龙的胳膊一同降落在山岭间一处竹亭之内,这里早摆上了十几个玉盘,分别盛装着各色野果仙丹,还有几个盛酒的银壶,雷起龙虽然不愿与人纷争,但也极是聪明,见她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心中起疑,暗自防备。 席间绣娘百般勾引,此时雷起龙年已十六,又从小给地主打草放牛,比同龄孩子更加早熟,此时美人在怀,嗅着阵阵体香,忍不住心猿意马,二人正腻歪着,忽然天上传来一声怒喝:“妖孽安敢害人!”随后无数道漆黑如墨的细丝从天上垂下,将整个竹亭罩住。 厅内二人拥抱一起,就差宽衣解带了,忽然感觉一股冻气从天而降,冰寒彻骨,俱都吃了一惊,绣娘怒喝一声:“什么人,竟然敢到紫玲谷撒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尖陡然射出五道精芒,立时将竹亭外的黑丝屏障豁出一个窟窿,随后带着雷起龙化成一道旋风从中飞出。 到了外面,看到凉亭上方飘着一个身穿黑衣,手拿玄霜拂尘的中年道士,只见那道人已经用拂尘丝将整个竹亭罩住,没想到二人竟然能够脱困出来,怒哼一声,手腕一抖,万千根黑丝一绞,登时将竹亭连带着里面的桌凳物品全部绞成粉碎。 那道人将拂尘搭在左臂之上,向绣娘沉声道:“吾乃华山剑仙,玉杆真人金沈子,妖孽,我怜你修行不易,还不赶快回转洞府,潜心修炼,再不可出来勾引良家少年,否则他日在被我碰上,定要杀你除害。” 金沈子看出这少女是个天狐成精,他本人虽然好色并且男女通吃但并不喜欢妖精,因为怀疑这女子是否和隐居在此的宝相夫人有联系,所以只是将她赶走。 绣娘却不领他的情:“臭道士!看你面色我也知道,你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跟老娘不过是半斤八两,也配再次说教?我倒要劝你赶紧夹着尾巴离了此地,否则等九姥爷和宝相夫人出来,你便是想走也不能了!” 金沈子一听他果然跟宝相夫人有关,而且还有一个什么“九姥爷”,更是心生退意,不过他与雷起龙有师徒之缘,心中更打算收了这少年帅哥去讨好门派中一众荡女,也是他霉星照命,听到此处羞得满面通红,越发的恼怒:“贱婢!便是宝相夫人出来,也不敢对我如此不敬,你算个什么东西?披毛拖尾的骚狐狸罢了,今日道爷我就偏要为民除害!”说完往后脑上一拍,放出飞剑,同时又将拂尘一甩,一股漆黑的极寒冻气也向二人卷去。 绣娘看出自己道行不如对方,张口喷出一道妖气,将玄霜冻气略阻一阻,一手拉着雷起龙,一手在斩来的飞剑上一点,“叮当”两声,竟然发出金石交鸣的脆响,将飞剑斜荡出去,然后拉着雷起龙向后飞退。 金沈子穷追不舍,在后面紧紧追赶,猛然间周围彩光从平地升起,赤橙黄绿青蓝紫,充满整个紫玲谷,交相辉映,环绕流转,顷刻间布成一个阵法,金沈子落在阵中竟然不辨东南西北,像一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皆不能走脱,幸好宝相夫人也没想要他的命,只是将他困在阵中。 与此同时,五老峰这边,齐星衡迎来了一位从华山来的客人,这人也是一个大美女,名叫赵金珍,人送外号“风娘子”,乃是华山派一众荡妇之首,她还随身带来了一封何章的亲笔信,齐星衡看过之后,几乎气得当场就要破口大骂。 原来那何章不知什么原因欠了这赵金珍一个人情,五台华山两派同气连枝,几乎是穿一个裤腿,烈火祖师跟太乙混元祖师是至交,门下弟子也俱如兄弟姐妹一般。 前些天赵金珍到华山做客,看到何章新收的徒弟俞德,那俞德后来号称是粉面佛,这时年轻,也是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珠,更加上身强体壮,一身腱子肉,放到现在也是国际名模级的,赵金珍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几天前赵金珍新收的三个男宠正好精尽脱力而死,她便向何章讨要俞德。 何章自是不肯,但毕竟自己欠了对方一个人情,耐不住赵金珍软磨硬泡,忽然想起齐星衡曾经手下一个徒弟,掐指算来,今年也有十五六岁大,那孩子当年看着便是身具媚气,现在想必长得英俊不凡,根基又好,正适合给这赵金珍采补玩乐。 于是修书给齐星衡,书中仍旧以长辈的身份命令他把雷起龙交给赵金珍,又提出,前些年中条山黑水神君来五台山找他麻烦,还是自己给摆平的,还说将来一定亲自给齐星衡寻一个根骨好的弟子。 齐星衡忍不住暗骂:“难怪太乙混元祖师一死,华山和五台派便纷纷树倒猢狲散,彻底垮了台,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无耻的修真者,你自己的弟子是人,我的弟子就不是人了?就那么一个俞德还说不定是怎样淘澄来的,还说什么将来给我找一个更好的。” 齐星衡正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把赵金珍给打发了,忽然内洞走出一个小孩,正是刚才五岁大的齐金蝉,金蝉是峨嵋派未来的掌教齐漱溟儿子齐承基的转世,也是数世修行的贵人,从小便聪明伶俐,三岁开始跟齐星衡修炼道法,而且对草药灵丹特别感兴趣,经常偷齐星衡炼的丹药吃,有一次差点被药力反噬挂掉,而后,齐星衡便开始教他《神农经》。 齐金蝉刚炼好了一炉洗髓炼形丹,装在玉盒里,献宝似地跑出来:“爹爹,爹爹,看看孩儿这难练的丹药也炼成了!”一边将盒里的丹药给齐星衡看,一边用小手抓出来,像小孩吃糖果一般,扔进嘴里大嚼。 齐金蝉是齐星衡的义子,从小视他如父,自己吃得好了,还抓了几颗往齐星衡嘴里塞:“爹爹,你也吃,我特意加了仙茶精呢,可好吃呢。” 齐星衡哭笑不得:“天地间万物皆是偏性,皆可入药,却又都有毒副作用,这东西怎能当零食吃!” 齐金蝉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地大吃特吃,二人都没注意,一旁的赵金珍打从第一眼看到齐金蝉那一刻起,眼睛便看得直了。 —— ... ------------ 第五回 华山荡妇(下) 风娘子赵金珍身为华山派一众荡妇的“大姐大”,非但道行不浅,就连脸皮也是极厚,那雷起龙的事情还未放下,她又看上了伶俐可爱的齐金蝉。[] 一声放诞爽朗的大笑,把齐星衡二人都吓了一跳,她自拉着齐金蝉的小手将他抱过来,亲昵地捏着小脸蛋,冲着齐星衡笑道:“师弟这孩子还真真的可人呢,让人一见便喜欢得紧。” 赵金珍精通采补之术,看齐星衡还是童身,便知道金蝉不是他亲生,便当场讨要:“师父虽是道家,平时却也甚是尊敬佛门大师,常说缘分这个东西真的难以参悟明了,我今天本来是跟师弟要那雷起龙,没想到雷师侄不在,竟然遇到了这孩子,算起来我俩还真是有缘呢。” 齐星衡一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也喜爱金蝉,要给他两件宝物当见面礼呢,没想到她接下来的一番话差点把他肺给气炸了:“那雷起龙呢虽说身怀媚气,但想必也不会比这孩子更好,我就不要那雷小子了,师弟你把这孩子送给师姐,师姐保证记你一辈子的情意,将来到华山,定然找几个姐妹好好地补偿于你。” 齐星衡哭笑不得:“金蝉今年虚岁才只有五岁啊!” 赵金珍朝他抛了个媚眼:“修真无岁月,今年还只是五岁顽童,十年之后就是翩翩美少年啦,再过十年将更加的英俊潇洒,倜傥不凡……” 感情这家伙竟然是要来一个“正太养成计划”,齐星衡大怒:“混账!”用手指着赵金珍的鼻子大骂,“告诉你,不但金蝉不能给你,连雷起龙你也带不走!” 齐星衡说话之间,便已经施展道术,左后对这赵金珍虚抓,指尖隐隐透出道道血气,右手伸过去抢人。 赵金珍见他抬手一晃,自己便气血翻涌,胸闷气短,浑身血液都不受控制地向面部涌去,忍不住惊叫一声,急忙默运玄功,张口喷出一道香气,右手伸出,将齐星衡夺人的手臂隔开,左手抱着齐金蝉向后急退。 齐星衡并没有下死手,本来就想用“吸血抽魂”吓她一吓,然后将人夺过来,毕竟这女人是烈火祖师的爱徒,也不能得罪死了,怎知赵金珍到底有两把刷子,张口一吐,齐星衡便闻到一股化骨的香气,心中暗笑,这女人连吹口气都带着催情的功能,可惜对自己不管用。[] 腹中神农金丹稍一发威,便将体内燥热化去,再看赵金珍已经走到洞口,临崖而立,一身白色长裙被山风吹得飘动飞扬,如果不知道她的为人,乍一看还真容易误以为是仙女下凡。 齐星衡双手一分,放出鬼邻、伏仙双剑,一黑一白列在左右,剑尖对着赵金珍不住颤抖,他厉声喝道:“赵师姐,快将金蝉放下,否则我便是追到华山也绝不罢休!” 赵金珍看见这一对仙剑,也是吃了一惊,心说不怪乎这小子是许飞娘的爱徒,连这双宝剑也赐给了他。不过她却万万不信齐星衡会追她上华山,闻言也不生气,站在悬崖边上,笑面如花:“那好啊,师弟若去华山那可是贵客,姐姐一定带领一众姐妹将师弟服侍得舒舒服服,保证你去了一次之后,就不想走呢!” 齐星衡心里恨死了这个滚刀肉,再不废话,双臂一分,一对仙剑剑带着阵阵鬼嚎、道道剑气,划着波浪线形向赵金珍绞去,有心用五雷镜,又怕误伤了她怀里的齐金蝉,只在匆忙间凝了五柄血剑攻击赵金珍下盘。 赵金珍见他双剑来势不善,惊叫一声,一顿足,脚下剑光腾起,裹着他向天上飞去,升在空中,还好整以暇地说道:“弟弟有空一定要到华山去啊,姐姐亲自服侍于你!” 齐星衡心中怒极,正要施展血光遁影追上,即使撵到华山也要将金蝉救回来。 刚要施法,忽然赵金珍头顶上传来一声孩子的笑声,然后天上陡然一黯,凭空出现一个黑色旋涡,仿佛黑洞一般,不住扩大,并且吞噬靠近它的一切物体。 赵金珍包括还在悬崖上的齐星衡都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气从那黑洞之中弥散开来,俱觉阴寒直透入骨髓之中,见识过五鬼道人抽人魂魄的妖术,经历过白骨魔姬沐浴鲜血的魔法,但他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的让人感到恐惧。 天上光线暗淡,连太阳的光芒都被吸入洞中,五云步前面的云海山风皆不能逃,赵金珍终于胆寒了,那仿佛大难临头一般的感觉压制得她几乎崩溃,忙尖叫一声:“师弟快来帮忙!”她奋力挣脱吸力,又落回断崖之上。 齐星衡冷哼一声,伸手一指,五道血线直射赵金珍面门,趁她立足未稳,惊慌失措躲闪之际,伸手将金蝉抢下来,将他放在地上:“这里危险,快进洞去!”随后排开双剑,又取出五雷镜严阵以待。 等了半天,那黑洞长到一米多高,悬在空中,忽然从里面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紧跟着又探出一个小脑袋,竟是一个岁的男孩,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朝齐星衡眨了眨,咯咯一笑,随后他整个身子都从黑洞里钻了出来,小手一扬,那黑洞不住收缩,最后成了一个小碗口大的黑色圆盘被他抓在手里。 “爹!我来看你了!”男孩一句话说的断崖上一对男女俱都是目瞪口呆。 齐星衡还以为他是某位邪道大佬,丝毫不敢放松:“你叫我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爹,你不认我了啊?”男孩申请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小嘴一扁,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再看眼中泪光闪动,竟然都出道道血气。 齐星衡跟赵金珍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齐齐退后一步,那男孩看到他俩这般举动,更加的伤心,原本天真可爱的面容开始变得凶戾起来,脸上煞气汇集,一下子由原来的惹人喜爱的小天使变成了让人看一眼就凉透骨髓的恶魔。 这种气势是极压抑人的,齐星衡也忍受不住退到洞口,他仔细观看那位性格怪异的男孩,看上去略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忽然赵金珍在一旁说道:“这孩子叫你父亲,我看着跟先前那金蝉长得也挺像,莫非他俩真的是你所生?” 到此,她也认为齐星衡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的了,要不然凭啥人家两个那么遭人喜爱的孩子会叫你父亲,而且还一来就是两个?自己先前没看出来,肯定这小子是练了什么补阳还阴之类的秘法,办完事之后又将自己的外表伪装成一副处男样,竟然将自己欺骗了。 一想到齐星衡的采补之术可能比自己还高,赵金珍就忍不住心里痒痒的,扭头看了看齐星衡那清秀的面容,更是暗暗发誓,此间事情一了,一定会去求师父向许飞娘提亲,将他“娶”过门去! 她倒是碍于五台派的脸面,放弃勾搭,而用“明媒正娶”的,也算极够意思了。 那边胡思乱想,齐星衡却已经想起来眼前这浑身戾气、两眼冒血光的孩子是谁了,他试探地问:“你是宝儿?” 那孩子正在积聚自己身上的戾煞之气,仿佛要做最后的雷霆一击,忽然听见这话,嘴一张,一口气顿时散了,连眼里的血光也都消失干净,又变回了初见时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只是此时仿佛受了极大委屈,飞身落在断崖之上,撅着小嘴,斜着眼睛看齐星衡:“你终于是认我了!”语气里透着极大地失落。 齐星衡打心底里对这个刚出生就能把一个千年古尸生吃活剥了的孩子发怵,不过当时听极乐真人说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这时也顾不得太多,收了飞剑和五雷镜,将宝儿抱起来,安抚道:“好孩子,你被极乐真人带走学艺七年多,当时你才刚出生,我没人出来你也属正常,看你气的那样,难道还生我的气不成。” 宝儿破涕为笑,又像小学生一样低着头:“宝儿错了,请父亲大人责罚。” 齐星衡心里暗叹一声,这孩子据说是应该没有灵智的,只是一件人形法宝,现在虽然被自己无意之中开启了灵智,但不断变幻着情绪,仿佛有好几重人格似的,又似乎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好了宝儿,这里是我的洞府,以后也就是你的家,诺,那是你小弟,快去见见面。”齐星衡拉着血宝儿进洞,给他引荐齐金蝉。 两个小孩乍一见面,就像斗鸡似的互相对上。 “你是我弟弟?你以后要听我的。”宝儿像个小大人似的伸手去抚摸金蝉的后脑勺。 金蝉竟然也像个乖宝宝似的,讨好地说:“哦,哥哥好,你看看,这是我炼的仙丹,给你尝尝。”两个小孩像吃蹦豆似的嚼了几十个,金蝉又伸出小手,“你是我哥哥,就要让着我,我都请你吃仙丹了,呐,见面礼总不能比这仙丹差吧?” —— ... ------------ 第六回 天狐幻阵(上) 血宝儿本来还想在比自己小了三岁的齐金蝉面前装装大人,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占了便宜,他做出一副极为无奈地样子朝齐星衡和赵金珍笑了笑,然后伸手从腰上接下一个乾坤袋,在里面挑了挑,最后取出一对宝剑。 那对仙剑仅有一尺多长,晶莹剔透,仿佛没有固定的形状,只是一段液体在流动,剑柄处闪闪发亮,向剑刃方向辐射出来,一个里面蕴含着一抹青氲,一个里面是一道红晕,不住流转,煞是好看。 齐星衡惊道:“宝儿,这对仙剑品质不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血宝儿得意地笑道:“是我下山之前,师父给我的,说是我家里还有一位小弟弟,特意备了礼物让我给带来,哈哈。”他亲手将双剑交道齐金蝉手里,“这对仙剑名叫彗星双剑,是在我上山那一年,师父观望到两道天外彗星,用大神通收取星光之力凝练而成,最能与人通灵,说是你年轻道浅,正适合用这个。” 齐金蝉接了剑,却又反问道:“哥哥把这双剑给了我,那你用什么?” 血宝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小子有良心呐,哈哈,我自然有自己用的。”说着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金色小剑和一个黑色圆盘,“这口宝剑便是我师父当年成道时用的炼魔宝剑,名叫‘指玄’,与我师父道号‘静虚’正好相对,当初他曾经把这口宝剑赐给他的前几个徒弟,结果他们用此剑为恶,被师父清理门户,收了回来,却便宜了我。” 接着,他又拿起那块黑色圆盘,正是刚才在外面黑洞消失最后凝结而成的那个,轻轻一晃,便满洞无光,无边煞气弥漫开来,非但金蝉小脸煞白差点坐在地上,就连齐星衡和赵金珍也忍不住齐退了一步。 血宝儿将圆盘递到齐星衡跟前:“师父说我身上戾气深重,便让我用本命元精与这宝物沟通,然后将戾气分注其中,这七年多来这宝贝被我用自身戾气滋养成型,呵呵,师父给他起名字叫做‘蚀星盘’,爹,你看一看啊。”说着又横了那赵金珍一眼,“若不是我法力不够,你早就被我这宝物腐蚀成一股浊气,流荡世间了!” 齐星衡接过蚀星盘,刚一接触,便觉到一股煞气穿透皮肤,循着手臂,逐渐在全身蔓延开来,齐星衡原本想凭借自身的功力将之压制,但连续几次都不能成功,继而败下阵来。】 他将蚀星盘还给了血宝儿,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煞气逼出,这才说话:“你这宝物有干天合,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血宝儿一听又不高兴,撅起小嘴,默默地将宝贝收起来,齐星衡看了又觉不忍,心想这孩子毕竟算不得是个正常儿童,连忙又拉着他的手安抚几句,他才又高兴起来。 齐星衡去了一些果子给他,边吃边问:“你师父怎么让你来找我了?” 血宝儿笑嘻嘻地一边跟齐金蝉玩一边说道:“我师父说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的就要听天由命了,咯咯,看他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竟然总是老气横秋的,哎呀呀,跟他在一起实在是太没意思了,还是爹爹这里好,还有小弟弟陪我玩。” 一旁的赵金珍接言说道:“你这小家伙,来就来呗,干嘛弄那么一出,吓得你姑奶奶一跳呢。” 血宝儿猛地转头,收敛笑容,满脸严肃地看着赵金珍,双眼中血光猛地射出一尺,吓得赵金珍几乎跳起来。 齐星衡连忙打圆场:“宝儿不许无礼,这是华山派的赵姑姑。” 血宝儿忽然又对着齐星衡笑道:“我来的路上,在那边一片山谷里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拿着拂尘的老道士也是自称华山派真人,结果一进谷就被禁制困住,在里面跑啊跑的,像老鼠一样乱窜,就是出不来,哈哈哈。” 赵金珍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遍,连忙向血宝儿打听情况,怎奈宝儿根本不理他,齐星衡帮忙问道:“那位华山派的真人穿着长相如何?”血宝儿将看到的仔细说来,一听那柄能够发出玄霜冻气的黑色拂尘,齐星衡和赵金珍异口同声叫出来,“金沈子!”。 血宝儿好奇地问:“爹爹,你认识那道士吗?” 齐星衡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在黄山修行多年,也知道附近还有一位邻居天狐宝相夫人,只是这狐狸精向来与人为善,修行起来小心翼翼,每日深居简出,间或出山寻些少年男子回去采补,也要炼上几炉丹药帮助滋补元气,使将来把人送回之后不会短寿,可叹那些凡人还真以为自己遇上了仙女,很多人都在家里翘首企盼:何时仙女能够再度等门?能与仙女一度,便是立刻死了也甘心。 宝相夫人向不与他为难,也不来勾引雷起龙、朱厚?这两个弟子,齐星衡知道那狐狸精道行深厚,颇为忌惮,也不愿主动招惹,正要劝说赵金珍,让他回去禀明烈火祖师再做定夺,哪知道这位赵姐姐竟然像被采了尾巴的猫一般大声叫道:“妖狐欺我华山太甚,师弟,快随我去救人,要她顺从放人,还要赔个不是,否则便要烧了她的狐狸窝!” 齐星衡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反应这么大,他却不知道那玉杆真人也是擅长采补之术,那些床上手法更是运用的出神入化,每次都让她欲仙欲死,而且长得也颇为符合大明朝时代帅哥的标准,有一副漂亮的胡须。 赵金珍跟金沈子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二人还未好够,所以这时一听床伴身陷敌阵,到现在生死未卜,忍不住当场就要去救人报仇。 碍于五台、华山两派的情面,齐星衡也不得不作出妥协,让血宝儿带着齐金蝉在家,他跟赵金珍一起赶奔紫玲谷。 在出发前,齐星衡便劝赵金珍,说那宝相夫人虽是异类,但很少害人,在此苦修千年也不容易,让她这次去以谈判为主,能不动用武力尽量不用。 但赵金珍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那宝相夫人虽然名声不小,但毕竟只是一只小小的狐妖,焉能跟华山这等剑仙门派抗衡?况且五台、华山两派同气连枝,就算是峨眉派的长眉老道,被同道中人成为千年来最优秀最杰出的修行者,也不敢随便找这两派的麻烦。 一到紫玲谷,看见这里七彩豪光奔流飞转,运转不息,根本看不清里面的虚实,赵金珍在空中,运足气力大吼一声:“宝相夫人听着,速速将我华山玉杆真人毫发无损地送出来,并且赔礼道歉,否则我打破紫玲谷,烧了你们一窝骚狐狸!” 连叫数声,谷中阵法运转依旧,并无答因,赵金珍冷笑道:“看来这狐狸精是打算让我们破阵而入,称称我们的斤两了!” 齐星衡还要与宝相夫人好好分说,哪知这赵金珍不知好歹,取出一件宝物,名叫白帝云台障。在华山也有五座主要的山峰,中有玉女峰,东有朝阳峰,西有莲花峰,南有落雁峰,北有五云峰,烈火祖师就是把南方的落雁峰给太乙混元祖师修行,二人率领几个亲近弟子在那里研究都天烈火阵。 这赵金珍居住在北峰,因其四面悬绝,上冠景云,下通地脉,状若云台,又叫云台峰,李白的《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诗里写道“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 赵金珍这件宝物在云台峰搜集无数云气糅合太白金精炼成,当时玉杆真人金沈子在旁吟出李白的那首诗,当场给宝物起名叫做“白帝云台障”。 赵金珍劈手打出自炼的三枚霹雳神火珠,三声震天价巨响,爆裂火焰喷薄而出,一举便将下方的阵势炸出一个大窟窿来,她向齐星衡大声道:“师弟快出飞剑,随我一起去会会那骚狐狸的阵法!” 不等齐星衡分说,赵金珍放出白帝云台障,浓浓的乳白色云气滚滚涌出,将她和齐星衡一起陇住,顺着被雷火炸出来的窟窿处向下疾降,进入紫玲谷中。 一入阵中,只见四周俱是七色彩光,光怪陆离,直刺人二目,赵金珍毕竟是华山“本科班”出身,经过烈火祖师手把手地亲传,掐指算了半晌,脸露难色:“这妖狐还有点道行,这大阵名叫邀云七杀阵,变化我倒是能够算准,只是她变阵太快……”忽然用手一指,“攻击那红光处!”放出飞剑便冲了过去。 对于齐星衡来说,修道是主业,炼丹是副业,这阵法只能算是业余,见她说得煞有其事,连名字都叫出来了,便有些相信,听见她喊,急忙也放出鬼邻、伏仙双剑一同攻去。 —— ... ------------ 第六回 天狐幻阵(下) 邀云七杀阵,是在修真界一种极为着名的阵法,其变化莫测,看似绚丽多彩,其中又隐藏无限杀机,一旦发动最后的杀招,连环七阵,一连七杀,无论道行、见识还有护身法宝,三者缺一都不能活命。 《玄中记?说狐》:“狐,五十岁,能变化谓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 宝相夫人这邀云七杀阵布置得更是极尽幻化诡异之能,赵金珍曾经跟师父烈火祖师学过这种阵法的布置和破阵方法,所以她一开始胸有成竹,带着齐星衡冲了下来。 一入阵中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谷中阵法最后的连环七杀阵威力如何她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这七阵相环,幻化之功不是她能够破解的,与齐星衡连走了半个时辰也是毫无头绪,反而差点陷入环境中去。 齐星衡心中暗恨赵金珍不知进退,宝相夫人只用阵法将他们困住便已经说明不想跟华山五台为敌,如果刚才好好说话,说不定对方就把人给放出来了。 二人从紫光中飞出,猛然地上腾起一片红光,直向上升起十余丈,仿佛铜墙铁壁一般,飞剑斩上,发出“当当”如打铁般脆鸣,二人贴着红光墙壁向上飞起,猛然头顶又有一片绿光落下,二人用飞剑斩去,那绿光却无实质,三口飞剑都斩在空处,眼前绿光流转,二人皆被绿色包围。 那绿光虽然没有形质,但是里面激流涌动,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两人从空中强行压下来,白帝云台障被绿光强行压缩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齐星衡心里又恨又气,跟赵金珍被困在这里,连冲几次都没能成功,忽然红光对面现出两男一女,俱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那男子生得一双桃花眼,瓜子脸,尖下巴,二女一穿紫一穿绿,偎依左右,三人虽然年纪尚幼,但俱都妩媚至极,拢在一片金光之中,神情颇为傲慢地看着齐星衡二人。 赵金珍看三人身带妖气,知道俱都是狐狸成精,大声喝道:“你们三个小狐狸都是那宝相夫人生出来的杂种了?” 三个少年男女俱都大怒,原来这两个少女一名叫紫玲、一名叫寒萼,是宝相夫人跟一个少年剑仙秦渔所生,中间那少年却是九姥爷的孙子,名叫九凌,三人都是半狐半人的血统,最恨听见“杂种”这个词。 那寒萼平时最是任性,这时听见对方喝骂,气得把小嘴撅起,眼梢上翘,拿了两根母亲炼制的白眉针就要打出去。 三人中,数紫玲最为稳重,少年老成,一把拉住妹妹手臂,低声说:“这二人是华山和五台派的重要人物,母亲将他们困在这里也只是要磨磨他们的锐气,以惩其口出不逊,那白眉针何等威力,他们两个可禁受不起,如果一旦死在这里,可是给母亲惹事。” 紫玲在这边劝导妹妹,那九凌却把他母亲临死前交给他的九颗祥云丹打出。齐星衡看见来人,正想好好说话,那赵金珍破口大骂,他心中暗骂这娘们嘴臭,刚一抬头,便看到九个光点笼在一片云气之中飞来。 那祥云丹似慢实快,轻松穿过铁壁红光,向二人头顶打来。 赵金珍失声叫道:“是祥云丹!”拼命催动宝剑向上迎去,当地一声,一口仙剑光芒全失,跌落在地,她又聚拢白帝云台障的乳白色仙气,结果被九颗祥云丹毫无挂碍地穿透。 祥云丹的威力,把齐星衡也吓了一跳,他急忙将白骨宝船取出来,这宝物是一位大德高僧圆寂之后的骸骨所化,上面更有三颗舍利子,能够载人渡过无边苦海,齐星衡身上宝物不多,但差不多都是精品,这些年用《神农经》上记载的秘法祭炼这件宝物,又增添了许多妙用。 眼看祥云丹就要落在二人头上,齐星衡忙将白骨宝船举起,周围立即弥散出一阵药香,宝船上面三颗舍利烁烁放光,一片佛光升起,向上接引。 “当啷啷”数声响,九颗祥云丹全部打在宝船之中,之后便再无声息。 九凌没想到以往百试百灵的祥云丹竟然会被人收去,竟然一时愣住。 齐星衡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很难破阵出去,只有先捉了这三只小狐狸,然后再以此跟宝相夫人交换,他收了白骨宝船,取出五雷镜,向前照去,那里是铁壁一般的红光,猛然暴起一大蓬电光,正被镜光照到的地方立即支离破碎,碎出一个拳头大的洞穴来,齐星衡大吼一声,化成一道血光飞来。 齐星衡一出了白帝云台障的范围,立即觉到四周绿光压制,重愈千金,几乎要连遁光一起碾碎,他连忙把五云神火钟取出,化作五团火云护身,穿破红光障碍之后,双剑齐飞,向九凌三人攻去。 就在此时,紫玲谷深处宝相夫人向一个白发、白眉的青年说道:“老九,你那孙儿连祥云丹也失去了,我看不如就此为止,将那金沈子和雷起龙放出去,换回祥云丹。” “不行!”白发青年眼中爆出两道精芒,“那姓雷的小子与我有大用,是万万不能交出去的,况且,这两人辱我天狐一族太甚,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况且在连环杀阵里困着那位可是阵法的大行家,只要这邀云七杀阵稍有滞涩恐怕立即就要被她逃了出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闯进来的全部擒住,然后再看情况定夺。” 宝相夫人面露不悦:“那赵金珍是烈火祖师的爱徒,那也还罢了,那齐星衡可是许飞娘的嫡传弟子,如果他们两个出了什么好歹,华山和五台两派前来问罪,就凭你我二人如何抵挡?” 白发青年哼了一声:“那两派若来,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宝相夫人冷笑一声:“看你活得年头久了,小辈们都尊称你一声九姥爷,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多厉害的人物了?休说是五台派的太乙混元祖师,便是那华山烈火老祖来,你又能对付得了么?若不是你一向自高自大,看不起天下人物,又怎么会被人毁了巢穴?如今来到我这里也不安生,引来的一个女仙还在阵中困着,就又命自己的孙女去勾引五台弟子,哼!” 九姥爷将白眉一挑,也是怒极,只是他抡起辈分来比宝相夫人小,现在又是寄人篱下,不好当场发作,沉声道:“我这就去将那两人擒来,看那烈火老狗究竟能奈我何!” 齐星衡利用五雷镜破开红光防御冲到对面,双剑分刺二女,双手对着那九凌虚抓,九凌先失了祥云丹,这时刚回过神来,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愤怒,便看到一篇红光朦胧的火云飞来,紧跟着一滞,一口气上不来,胸口烦闷异常,全身血液都头部涌去,又热又涨。 齐星衡见九凌神色恍惚,身子一晃,知道法术奏效,取了一张血魔问心符,捏碎了化做一道红光飞去,从九凌七窍钻入体内。 那寒萼小丫头平日里父亲惯着,母亲宠着,姐姐让着,十分任性泼辣,先前就要发白眉针结果被姐姐劝住,这时看见鬼邻剑拖出一道长长地黑煞,呼啸着飞来,自忖:这小子是个邪道妖人,而且又是先动手打我,就算是将他杀了,母亲也不会怪罪。打定主意,将那白眉针取了两根,扬手打出去。 齐星衡用灵符制住九凌,飞上前去掐住他后颈拎起,正要喊停手,然后跟宝相夫人谈判交换人质,忽然斜刺里飞来两道白光,来势极快,五云神火钟竟然没能挡住,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腰上一麻,受了暗算。 那白眉针是宝相夫人用退下来的眉毛炼成,不在五金之列,只要射入人身,便顺着血脉流行,直刺心窍而死,齐星衡是专门炼血修仙,双针入体之后立即感觉到那东西循着血液流动,暗叫声不好,伸手凝结出三枚血针将血脉封住。 齐星衡暂时止住白眉针,正要说话,又看到头顶上蓝光闪耀,形成一个极大的漩涡,随后一只巨大的狐狸爪子从里面伸出来,向他劈头盖脸抓过来。 齐星衡还以为是宝相夫人出手,火气一下子腾了起来,伸手一指,凭空化出一个磨盘大的血色太极图,他体内有神农金丹相助,功力早已今非昔比,那狐狸爪子抓在血太极上面,竟然没能抓破,被迫悬在半空。 此时紫玲跟寒萼虽然出生就是人身,并且根骨极佳,但毕竟年幼,二人联手勉强将鬼邻、伏仙双剑压制,猛然又看到齐星衡劈手发出一道血色霹雳打来,紫玲向来稳重,看出厉害,不敢硬抗,急忙取出母亲所炼的弥尘幡,信手一抖,将妹妹一起裹住,化成一片彩云,点也似地飞走找宝相夫人去了。 —— ... ------------ 第七回 斗母元君(上) 天狐九姥爷修行数百年,道行不浅,在空中现出狐首,张开血盆大口,要将齐星衡生吞。】 齐星衡这时刚用一记必须神雷逼走紫玲寒萼二女,双剑还来不及收回来,只得伸手画出一个血色太极图悬在空中,同时向后飞撤,他打算汇合赵金珍,哪知这一会的功夫邀云七杀阵又衍生出上百种变化,红光不似先前坚硬,被伏仙剑一划便开,不过后面已经不见了赵金珍,而是排成九宫阵势的九根黄色光柱。 这时太极图又在九姥爷的利爪之下破碎,齐星衡展开五台派混元剑法,运转双剑与这狐妖相斗,九姥爷看他双剑一阴一阳,又极为怪异,也不敢任其砍在身上。 二人在阵中斗了十几分钟,齐星衡腰间又麻又痛,还是败下阵来,他反手连放碧血神雷,将九姥爷逼开,一面取出五雷镜,将前面的光壁破开,御剑飞走,九姥爷也非常忌惮他那碧血神雷,不敢过分紧逼,只是在后面吊着,一边查看阵势,将齐星衡往那连环七杀阵中逼迫。 齐星衡手持五雷镜,接连破开十几道光壁,忽然眼前一空,七色彩光消失,竟然来到一片绿草如茵的山谷之中。 草地上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正惊讶地向这边望来,一看他身后跟着的九姥爷,立时显出怒容,劈手就是一道精光闪电,齐星衡只见一道闪电从天上极高处劈落,紧跟着身后九姥爷发出一声极为凄惨的叫声,仓皇逃走。 齐星衡不知这少女的底细,落下剑光,仍然有些警惕。 少女嫣然一笑:“你不用紧张,我叫贾筱昱,也是一不小心被那九姥爷引来困在这里的,还请问道友名号?” 齐星衡连忙收了双剑,稽首道:“我叫齐星衡,因为跑来帮人助拳,结果不慎落在阵中,刚才与那狐狸精斗法,打不过他才被追得跑到这里。” 贾筱昱气质柔和,十分平易近人,向他摆了摆手:“我这里有两个软垫,咱们到那树下去说。” 二人来到树下,贾筱昱从乾坤袋中取出两个金色的软垫,放在草地上,和齐星衡并肩而作。 将昏迷不醒的九凌扔在地上,齐星衡伸手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惊叹道:“这阵法真个厉害,竟然连这泥土也与实质一样!” 贾筱昱听完掩口而笑:“这本来就是真的泥土呢。[]”见齐星衡还在发愣,她指着周围的景物说道,“这里是邀云七杀阵的中心所在,本来也是彩光一片的,后来被我牵动阵法,强行逼开,现出本地,你看那四周和天上,便是这阵法的核心连环七杀阵。” 齐星衡顺着她手指处望去,只见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相互纠杂,不停转动,哪里能够看出什么阵法,不由得摇了摇头:“我不懂这些,呵呵。” 贾筱昱眼神中略带惊讶:“你倒是挺诚实的。”顿了顿又说,“如果这邀云七杀阵是普通人布置出来的,我要破之易如反掌,只是这宝相夫人确实不凡,这阵法接天入地,接引黄山上无边云海,化作幻境,其中有潜藏着无边杀机,我在这里已经推算了近半个月,才刚刚有点了眉目。” “什么?你已经被困在这里十多天了?” “嗯,那位九姥爷十分狡猾,偷走了我的占星盘,我从中条山一直追到这里,却没有想到落在宝相夫人的阵中。” “中条山?!”齐星衡又想起那位黑水神君,因为牵涉到那块强大无比的紫玉,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直是心惊胆颤怕对方找上门来报复,连五云步门口都设上了防护法阵,便问,“那狐狸跟中条山六神君有什么关系?” 贾筱昱笑道:“说来也巧,这九姥爷的洞府就在中条山,我的占星盘被偷之后,算出是落在了中条山,便找上门去,正遇上那白虹神君跟赤霞神君在他洞中做客,我讨要不成,便动起手来,正打着六神君的师父甘道清便出来,我和他一动手才知道,他是太清道,我是上清道,也算是一家人了,这才化干戈为玉帛。” 齐星衡疑惑道:“天下道门有许多啊,还有不少都是仇敌的,俱都是三清弟子,也没有能说说就化敌为友的。” 贾筱昱笑着摇摇头:“玄都师,你听见过没有?” 齐星衡一愣,随口答道:“他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吧?” 贾筱昱点点头:“那甘道清就是太上老君的徒弟,而我呢,家师便是碧游宫金灵圣母。” “啊!”齐星衡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那仙姑你现在得有多大岁数了啊?”猛然间想起她如果是上古时期便在金灵圣母门下修行,万万不会被宝相夫人的阵法困住,顿时醒悟过来,“你也是穿越来的?” 贾筱昱略显吃惊,随即笑道:“嗯,我是弘治二年过来的,有幸遇到坎宫斗母回碧游宫,传了我一本《上清通天仙卷》,你呢?” 齐星衡略有些郁闷:“我是弘治十三年过来的,不过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到底是谁,当时我生病了,晕乎乎的在东海得到他一本《炼血真经》,之后他就走了,我只知道我也是截教的。” 贾筱昱点点头,微笑道:“我擅长卜卦推算,如果你信得过我,把那经书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够凭此猜出你师父是谁呢。” 齐星衡笑道:“看你说的,一本书呗,我这些年都看了无数遍了,都能默写了,你要是能够算出我师父是谁,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说着取出《炼血真经》递给贾筱昱。 拿过经书,贾筱昱随手翻看,重点看开头和功法,又询问了齐星衡几句,随后就把经书还回来。 齐星衡收起书,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算出我师父是谁啊?” 贾筱昱抱膝而坐,笑吟吟地说:“不是算,是猜,你师父是在东海遇到的,又是我截教前辈,我看你那《炼血真经》功法正是脱胎于我那通天仙卷,又看后面介绍各种法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师父应该就是金鳌岛十天君之中的王奕了。” “啊?”齐星衡一愣,略感失望,《封神演义》他看过,里面的十天君很面的,摆下的十绝阵就能欺负欺负凡人,昆仑十二仙一出手,立马嗝屁朝凉晒了太阳,上次在五台山听文殊菩萨说自己师父还是他的故人,还以为是哪路高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弱。 贾筱昱看出他的心思,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接着前段话题说:“我与甘道清斗法半日,竟然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他立即带着六个徒弟跟我一起捉拿九姥爷,结果九姥爷太过狡猾,我们只捣毁了他在中条山的洞窟,被他带着孙子、孙女逃了出来,一直跑到这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能算出这阵法的核心,在哪里破阵吗?” 贾筱昱略微点头:“呵呵,这里就是那阵法的核心啊,只要我在这里占着,这阵法的连环七杀便运转不起来,原本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要破这阵法还需要推算几天,研究通透,现在你来了,就不用多费手脚,现在就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破阵啦。” “真的?”齐星衡一听能够破阵,也是非常高兴,立即站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破啊,一会见到那个什么九姥爷,就再给他一下狠的。”他不无羡慕地说道,“不愧是金灵圣母的弟子,一个神雷就把那狐狸打跑了。” 贾筱昱笑道:“九姥爷也是数百年的苦修,如果正面斗法的话,我也是不能这么容易呢,他是没有想到我的通天神雷能够瞬发,前些时我跟使用通天神雷都是要掐诀念咒的,呵呵,这样瞬发虽然威力小了许多,不过对付妖精也是够用了。” 二人商议破阵,贾筱昱将他领到一块岩石上面,告诉他:“一会无论周围出现什么,你都一定要占住这个地方,就算是宝相夫人亲自出手,你也得守住了,你只要离开这块岩石一步,我也有被七阵绞杀的危险。” 齐星衡点头答应:“你放心吧,就算是那些老狐狸、小狐狸都脱光了来迷惑,我也不会挪动半步的!”话一出口,方觉不好,不由得脸上一红。 贾筱昱笑着瞟了他一眼,取出一柄一尺来长、通体银灰的长锥,用手轻轻摩挲着:“这件宝物叫做定星锥,我把它钉在这里,一会你如果看到它向上跳起来,一定要将他重新逼回去,千万不能让它跳出这块岩石,否则我们俩都有生命危险。” 齐星衡拍着胸脯保证,又把血髓丹拿出一瓶,当年王奕给他的那瓶已经用完了,这些是他自己炼制的,十分郑重地交给贾筱昱:“这瓶丹药是我自己炼制的,能够补充精力,效用非凡,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 ... ------------ 第七回 斗母元君(下) 齐星衡盘膝坐在岩石上面,定星锥已被完全钉入石中,齐星衡向来谨慎,他取了一张十绝定空符,捏成碎片,化做一道血光附在岩石上面,又分出十个光点散在周围,他又拿出十枚血魂桩将光点钉住。[] 他多年在黄山采药,如今在五云步也小有资本,灵符都是用青玉刻制,血魂桩更是用精铁所炼,与当日在五雷观时用白纸画符可谓是天地之差。 贾筱昱闪身穿入空中的七彩霞光之中,齐星衡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盘膝坐在石上,这时腰中的两颗白眉针又开始蠢蠢欲动,先前凝结的三枚血针已被攻穿,时刻欲寻脉而上,攻往心窍。 自弘治十三年开始,到如今齐星衡已经修道七年有余,他在山中,常采黄精、灵芝、何首乌等物,又得《神农经》,精通炼到制药,虽只七年,功力却突飞猛进,腹中一颗神农金丹已经完全由灵气组成,每日用药培养,越发的凝实。 白眉针一动,神农金丹相应而动,轻轻一颤,便射出两道丹气,将白眉针裹住,然后向腹中吸引,只是那白眉针是宝相夫人千年修炼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件法宝之一,不住地欲摆脱丹气吸引,穿刺心窍。 二者正僵持之中,忽然周围的彩光开始加速流转,整个阵法仿佛一台庞大的机器,发出轰隆隆的闷响,七色光芒肆虐激射,齐星衡面前深陷岩石之中的定星锥猛然一颤,向上跳出了两寸。 先是东方青光大作,一道青色匹练从地面斜向上刷起,仿佛一个倾倒的光柱向上直立而起,刚起到六十度的斜角时,猛然“砰”地一声闷响,生生绊住,化作一片青色碧水,从天上蔓延下来,与此同时整块岩石都跟着一阵颤抖,那定星锥一下子跳起一寸。 紧接着是南方红光又起,有如一片红色纱帐,转眼之间便涨到六丈多高,却又是“噗”地一声,嘎然止住,散成满天红星,点点飘落,这边定星锥又跳起一寸。 齐星衡掐诀念咒,那十绝定空符闪出一片蛛网似的血红色光芒,将整个岩石都给罩住,阵法中央正好扣在定星锥上,只见血光阵阵,强行压着定星锥缓缓下落。 随后西方、北方、天上、底下,接连有彩光杀阵发作,定星锥最高时候被震得跳起九寸多,齐星衡腰中白眉针又趁机发作,他疯狂鼓动真气,一边压制白眉针,一边主持十绝定空阵,最后连喷三口鲜血才将那玩意强行压制回去。 这定星锥是贾筱昱采集无数银星砂,又费了不少心血才祭炼成功,虽然不是什么杀敌利器,但最能镇压禁制,阻涩阵法,贾筱昱用它钉住整个大阵的核心,外面的七座杀阵便不能连环发作,被她一一破去。 邀云七杀阵是宝相夫人用来护持整个紫玲谷的大阵,极尽天狐本色,这阵法接引天上云海,极尽变化之能,先前进来的金沈子和后来的赵金珍此时早已落入幻境之中不能自拔。 原本贾筱昱一进来,便先占据了这大阵的核心位置,使七杀阵不能为害,宝相夫人困了她十几天也不能将之奈何,她又忌惮那最能降妖伏魔,弑鬼诛邪的通天神雷,而且也不愿意管九姥爷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亲自出手。 这时定星锥将大阵枢纽钉住,贾筱昱依次破阵,宝相夫人数次运转大阵,皆被定星锥绊住,转眼间连环七阵已经被破去了六个,她再也坐不住了,恨恨瞪了一眼旁边舔伤口的九姥爷,把身子一晃,消失在洞中。 齐星衡一边对付体内的两枚白眉针,一边压制那根定星锥,正忙活着,忽然面前彩光一闪,现出一个粉衣少女,身上不带半点妖气,眉头微蹙,站在面前,虽貌似含嗔,却别有一番风韵。 “你就是宝相夫人?”齐星衡感知能力非凡,虽然对方妖气内敛,但还是被他察觉,观其法力道行更胜先前的九姥爷,便猜测她就是这紫玲谷的主人,天狐宝相夫人。 宝相夫人点头答应,强压怒气问道:“我母女三人向来安分守己,在此地隐居,与华山、五台两派也无交恶,为何今日两位道友先行辱骂,又要破我防护法阵,欺人何太甚也!” 齐星衡一愣,随即说道:“我一直在五老峰后断崖上的五云步修行,也知道夫人在此隐居,只是自爱清静,不来窜门打扰,今日前来,只因为一个华山派的道友被困在你这阵中,倒不知我那位道友因何得罪了夫人,凡是向理不向情,还请夫人分说明白,如果是我那道友确实有罪,我自然在华山烈火师伯那里替夫人诉说,也免得两家误会,再要打得两败俱伤,便失了我道家清静的本分了。” 一听这话,宝相夫人心中气苦,暗恨那九姥爷:“凡事且容后再说,我这阵法乃是护佑整个山谷的法阵,你快让那位女道友停下,我们进洞再从头分说。” 齐星衡一听也有道理,便向着虚空高声喊道:“贾筱昱!宝相夫人出来要跟我们和解,你看看是不是出来跟她掰扯明白?” 连喊七遍,俱无回声,只是整个阵法运转的更加疯狂,轰隆隆山崩地裂,仿佛无数火车经过,连地面都不住发颤。 宝相夫人见此也颇为恼怒,她却不知道贾筱昱现在也是有苦难言,如果单是贾筱昱一人,虽然暂时还不能破阵,但容她再精心推算几天,就能够演算出一个更加稳妥的方法,现在有了齐星衡,她才用这个强硬的法子,现在齐星衡若容那定星锥出来,她在外面就要被七阵绞杀,同时她若停手,七阵运行无阻,身处大阵核心的齐星衡也要面临同样的危险,所以并非不愿停下,实不能也。 眼看自己苦心布置几百年的阵法就要被破去,宝相夫人再也忍耐不住:“道友,得罪了!”一扬手,便打出五道手指粗细的红光,比闪电还快,直往齐星衡脸上、胸口打来。 齐星衡早有戒备,急忙放出双剑,黑白两道剑气,将那针抵住。 宝相夫人双袖挥舞,驾驭宝针,五道红光来去如电,齐星衡勉强抵挡了三四分钟便跟不上对方的速度,腰中白眉针再次发作,刺激血肉,疼痛难忍,半个身子都麻木转凉,而那定星锥也随着周围的响声愈疾而不住要从石头里跳出来,他累得精神都要恍惚,眼前直冒金星。 齐星衡大吼一声,将五云神火钟,化成五团朦胧火光将他连同整块岩石一起罩住,宝相夫人的五道红光一入其中,立即发出“嗤嗤”声响,似乎随时都能融化。 宝相夫人所使用的这五道红光名叫红云针,是她采集五金之精炼制,比普通飞剑还要厉害,但太乙混元祖师赐下的这五云神火钟正是五金宝物的克星,红针飞入,立时便要融化,宝相夫人见状,生怕毁了宝物,急忙将神针召回。 这时天上满天紫霞,其他各种颜色全部消失,只剩下凌厉霸道的紫光,不但四周俱是紫光笼罩,连天地都是一般颜色,原本奔雷般的巨响已经消失,只剩下令人生畏的寂静。 那定星锥要跳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大,齐星衡几乎都要崩溃,此时他半个身子都已经麻木冰冷,若不是他已经炼出神农金丹此时不是被大阵的反震之力震死,也得给白眉针穿破心窍而亡。 他知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一咬牙又把炼血葫芦打开,伸手一指,葫芦里猛然喷出三道血光。 第一道血光化作一团亩大血云,翻翻滚滚往宝相夫人头上压去。 第二道血光落在宝相夫人脚下,化作一滩血水,往上生长。 第三道血光散做满天血珠,仿佛宇宙中的陨石流星一般,排成一个圆环将宝相夫人围在中央。 宝相夫人没想到他还能够主动进攻,双手一合,背后升起一片银光,将头上血云撑住,紧跟着双手灵诀变幻,身上金光闪闪,任那血水翻滚,也不能沾上一滴。 就在宝相夫人将要反击之际,忽然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齐星衡座下的那块岩石瞬间炸开,把齐星衡直接掀飞,大地猛然间晃了三晃,天地之间的紫色,一下子崩塌下来,哗啦啦,四处飞溅,齐星衡身在空中,被那紫光击体,压得五云神火钟猛然收缩,散成一溜火光,紧跟着胸口猛地凹陷下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宝相夫人知道自己多年经营的阵法算是彻底毁了,又担心洞府中的两个女儿,她一跺脚,划一道彩光飞起,用指甲将挡在身前的狂暴紫光划开,往自己的洞府飞去。 —— ... ------------ 第八回 白眉神针(上) 齐星衡迷迷糊糊感觉一股炙热的血水流入口中,顺着脏腑化入经脉,一股热气升腾上来,精神为之一振,睁开眼睛,见自己正被贾筱昱抱着,嗅着淡淡的香气,不由得大师尴尬,红了脸想要坐起来,忽然胸口剧痛,重又软倒。[] “你先别动嘛。”贾筱昱冰雪聪明,看他的样子便知其意,却不说破,只是拿过一个枕头给他倚着。 齐星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个山洞之中,身下是一片竹席,还盖着锦缎被褥,不禁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呀,就是宝相夫人的洞府呗。”贾筱昱将被子给他盖好,“我破了那邀云七杀阵,九姥爷在背后偷袭,被我用擂星锤打在腰间,成了半死,我又在空中念动咒语,要放那上清通天神雷,结果被宝相夫人拦了下来。” 齐星衡惊道:“宝相夫人也打不过你?” 贾筱昱笑笑:“不是呢,当时我的碎星剑都被大阵崩溃的最后那一下震得失了灵性,宝相夫人修行千年,虽然受天狐身体所限,不如人类,但我也不可能打的过她的。” 顿了顿,她又说:“宝相夫人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呢,我俩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讲清楚,她便让那九姥爷将偷走的占星盘还给了我,不但将其他人都放了,还让我把你带到这里养伤,你腰里的那两枚白眉针颇为厉害,她也只能暂时压制,不能取出,这不,亲自带着你那个姓雷的徒弟跑去昆仑山求吸星球给你医治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齐星衡笑道,“其实,我修炼的《炼血真经》专炼自身气血,即便没有吸星球,我也有能力不让它攻入心窍,只要用心火锻炼七七四十九天,自然能够将之化去,况且,我有神农金丹,只要静下心来,用不了三天就能彻底去除。” 他又问:“起龙怎么会来的?另外金沈子和赵金珍他们呢?” “你呀!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连胸骨都断了,还操心别人呢!”她一边从乾坤袋里取出几个红彤彤的果子,一边说道,“你那个徒弟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不过看那神色,仿佛跟九姥爷的孙女很是亲密,至于赵金珍他们先是被幻境迷了心智,后来又被大阵最后那一下震得昏了过去,他们是在外阵,不像你在中心枢纽受伤那么重,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齐星衡接过那果子,只见有桂圆大小,红得仿佛能够滴出血来,剖开之后,白仁绿籽,煞是好看,吃在口中,甘香四溢,神清气爽,不由得问道:“这果子灵气四溢,散走肺经,又补脾胃,凝神静气,效用非凡,我在黄山多年也没见到过这样的水果……嗯,对了,我在神农经书上看到过,这,就是朱果吧?” 听他叫出名字,贾筱昱也是颇感意外,笑着给他剥了一个:“你果真是见多识广,竟然连这个也认得,呵呵,这东西,可是连那八景宫炼丹出身的甘道清都不认识呢。” 齐星衡知道这朱果十分难得,急忙问道:“你是在哪里看到这宝贝的?还有没有?” 贾筱昱也拨开一个,小口吃着,闻言笑他:“你呀,也太不知足,我是看过《蜀山剑侠传》的,知道莽苍山有朱果,可是这东西极有灵性,三十年才一开花,平时长在石中,只有果实熟透之时才能看见。那莽苍山幅员辽阔,我在里边转了十几天,又数次虔心推算,才得知确切地点,赶过去摘了这个二十几个。” 她又要给齐星衡剥,被齐星衡按住:“这么吃都吃糟践了,我炼那神农金丹,正需要朱果为原料,我先前用肉芝代替,虽然效用一般,但也白白多糟蹋了好些灵药,你把朱果给我,我炼出黄牙丹来,保证你最多一个半月,就能够靠它在体内培育出黄牙大药,再配合特殊的功法,很快便能凝结金丹,到时最少也能百病不生,万毒难侵!” 一番话说的贾筱昱也是怦然心动,虽然对于修仙之人,普通毒药皆不能害,但也有很多邪道中人修炼的宝物也都含有剧毒,远的不说,单说齐星衡的炼血葫芦,里面那毒血现如今只要沾上一滴,也要腐烂半个身子,连宝相夫人遇到了,也束手束脚,生怕沾上了一滴,其他如百蛮山绿袍老祖,滇西毒龙尊者俱都是炼毒、用毒的大行家,如果真能炼就万毒不侵之体,那在以后的封神大劫之中无疑多了一重保险。 贾筱昱低头略作沉思,便从乾坤袋中把朱果都取了出来:“前些天在中条送给了甘道清三个,我还剩十七个,这两个得给小尼姑留着,剩下的十五个都给你吧。” 齐星衡也不推辞,将十五枚朱果收入乾坤袋中:“五枚朱果就能炼四十九颗黄牙丹,正好够一个人服用的,炼成之后,我留下一套给我弟子,剩下的两套都给你。” 不知不觉又说些闲话,宝相夫人从外边进来,此时双方是友非敌,人家又千里迢迢跑到昆仑山去给他求吸星球,齐星衡在榻上欠身:“五台山后学齐星衡见过夫人,前翻失礼,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一听这话,宝相夫人原本一颗提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知道此事五台派是不能再提了,忙笑道:“我本是天狐得道,虽然痴长几年,却也不敢以长辈自居,此番皆因为我那小九侄儿偷了贾道友的宝物所起,也怪不得齐道友。” 正说着,雷起龙忽然从宝相夫人身后窜出,噗通一声跪在窗前,不住地抽自己的耳光,哽咽道:“师父,徒儿道心不坚,受女色诱惑,致使师父受伤,徒儿万死难赎,请师父从重责罚!” “嗯?”齐星衡还不知道他的事情,一问之下,才知道了前因后果,看他两颊红肿,打得确实不轻,不禁叹了口气,摆手止住,“我也是才知道你的事情,这伤也不是因你而受,唉,你也不必自责了,美色么……”他想起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左右岁的大小伙子,有几个没在网上看过毛片,又想起许飞娘当初说过的话,“当初你跟傅时乐刚上五台山的时候,你师祖便说你身怀媚气,将来劫难重重,我五台派本来就不禁欲,儿女私情全凭自觉,我也不多加约束与你,只是劝你自己日后多加留意,若是情深也还罢了,若是纵欲毁了道基,将来为师也救不得你。” 雷起龙又羞又愧,大声说:“我以后定然谨言慎行,若是真如师父所说,放纵,毁了道基,便形同此指!”说着右手抓住左手小指,嘎巴一声,便将骨头折断。 众人都吃了一惊,他还咬着牙,要将断指扯下,齐星衡胸口疼痛,不能起身,向贾筱昱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向雷起龙一指,射出一道金光将雷起龙罩住,此术名叫“金光住地法”,雷起龙在金光里仿佛被冰封住,如雕像一般,连眼睛都不能眨。 齐星衡微怒:“修道人,最重身体鼎炉,你今日当着我的面自残身体,难道要叛出师门么?”然后示意贾筱昱收了法术。 雷起龙被师父一句话吓得够呛,磕头不已:“徒儿不敢!” 齐星衡一摆手:“既然不想叛出师门就把身体养好,将来修行全靠这副身体,好好将我传授给你的道术练好,便是报答我了!” 雷起龙拜谢而去,宝相夫人笑道:“你们师徒日后再叙不妨,齐道友身体里的白眉针还是尽早取出来为好。”众人连忙称是。 宝相夫人虽是天狐成仙,又多与男子交欢,但毕竟是封建时代的女子,不好看陌生男子裸、身,她用眼睛瞟了下贾筱昱,将吸星球交给她:“我忽然想起来,我那阿九侄儿重伤还需调理,这里就请贾道友帮忙吧。” 贾筱昱看出宝相夫人得心思,但她也不在乎,先前齐星衡胸口的伤还是她给包扎的呢。 向宝相夫人问明了吸星球的用法,然后让雷起龙扶着,将齐星衡上身衣服褪去,寻到腰上伤口,将吸星球放在腰间,用法力缓缓催动。 那吸星球便似一个精光闪闪的水晶球,里面有颗颗银星闪耀,仿佛节日里的彩灯,只见那球缓缓发光,越来越是耀眼,齐星衡便觉球上放出一丝凉意,钻入伤口,循着血脉上行,一直到白眉针处。 这吸星球果然奇效非凡,那白眉针虽然只是宝相夫人的一根眉毛,并不在五金之列,但也受它吸引,一点点退回伤口之处,逐渐露出针尾,最后“啪嗒”一声,被吸在球上,齐星衡要过来仔细观看,果然是两根细如蚊须的白色牛毛细针。 —— ...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 第八回 白眉神针(下) 白眉针取出,齐星衡只休息半日便能下地走动,宝相夫人把积攒多年,炼制的仙丹,山中野果,精酿美酒都拿出来宴客,齐星衡从中说和。 贾筱昱另有要事在身,本就不欲跟九姥爷一家多做纠缠,双方喝了几杯酒之后,以往过节便算揭过。 唯独那赵金珍不依不饶,以陷于阵中为耻,很是奚落了几句,然后连席也未入,只与金沈子告别,御剑飞走,她却是看齐星衡与宝相夫人谈笑风生,又要雷起龙未果,连他也一并恨上,日后撺掇太乙混元祖师将他逐出师门,齐星衡移居幻波池,直到巫山开府才又有了自己的洞府。 宝相夫人虽然不愿惹事,却也不怕事,自己几番退让,那女人翻到得寸进尺,气得脸都白了,众人相继劝解方休。 席间,那九姥爷又带着绣娘,来向齐星衡敬酒:“齐道友观我这孙女如何?” 齐星衡却已猜出他的意思,脱口说道:“绣娘姑娘自然是好的,端庄秀丽,落落大方,别说是凡间女子比不上,便是许多修道多年的女剑仙也大有不及。”忽然话锋一转,“不知绣娘修道几载?” 绣娘当是齐星衡在考校她的道行,不无得意地回答:“从我懵懂记事,至今已有百余年。” 齐星衡点头道:“这就是了,绣娘年已过百,理应找一个年纪相仿的剑仙良配,我徒雷起龙今年方才十六,相差太过悬殊……” “你……哼!”绣娘小丫头不等齐星衡说完便差点尖叫起来,指着齐星衡的鼻子几乎破口大骂,一旁宝相夫人咳嗽一声,才压住她的气焰,狠狠瞪了齐星衡身后的雷起龙一眼,一跺脚,便离席而去。 齐星衡也不怕他们,自顾地喝酒,宝相夫人连忙出来打圆场,又让九凌和紫玲、寒萼三人出来给齐星衡敬酒,以赔先前阵中冒犯之罪,齐星衡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尤为夸奖紫玲稳重大方,有大家气象,取了九颗洗髓炼形丹给他们每人三颗,又抓了一把血符当成礼物。 那血符也还罢了,唯独洗髓炼形丹对他们这等异类成精最为重要,宝相夫人眼里都露出欣喜神色:“齐道友这丹药果然夺天地之造化,能够洗髓炼形,涤体浣神,我平生最喜炼丹,多年来所炼丹药何止万计,也练不出如此灵药,日后还当与道友讨教。” 齐星衡连连谦虚:“我在五云步,夫人在紫玲谷,出门片刻即至,夫人也是炼药方面的专家,日后自当登门拜访,互相学习。” 宴后,齐星衡提出告辞,贾筱昱因为要等齐星衡炼那黄牙大药金丹,也决定去五云步暂住几天,宝相夫人带领九姥爷等送出紫玲谷。 就在双方客气道别之时,忽然从空中坠下来一个重物,众人仰头观看,见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道士,已是昏迷不醒,正从千米高空加速坠落。 众人中唯有齐星衡感知灵敏,略微觉察到一道绿光从北急速掠过,隐在一侧山石后面,余者皆不知这少年是从何而来,又怎样跑到众人头顶跌下。 眼看那少年就要摔得粉身碎骨,雷起龙忙祭起阴阳紫云帕,化成两道紫气,相互纠结,飞上空中将那少年接住,还不得收回来,便见北方急速飞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道士,与那少年一般打扮,立着还有数千米,便舌绽春雷,高声喝道:“兀那小狗,还有同党埋伏在此!”一扬手,飞出七道乌银光芒,排成一排,向雷起龙射来。 齐星衡看他出手力度,便知不是弱手,雷起龙是万万抵挡不住,他连忙放出鬼邻、伏仙双剑,黑白纠结,化作一道光圈,护在雷起龙身前,那七道乌银光芒撞在上面,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黑衣道者怒吼一声:“呔!”迅速变招,七口飞剑变作上三下四,下方四口飞剑两两交叉,将齐星衡双剑绞住,其余三口仍然向雷起龙头顶斩去。 齐星衡双剑被他绞住,那道人还欲发力,要将他双剑绞断,只是齐星衡这双宝剑品质不凡,他在一瞬间接连发力三次,都没能成功。 齐星衡施展五台派剑法之中的精髓,鬼邻剑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听的人浑身发冷,鬼气大作,嗖地一下,从对方飞剑缝隙之中穿了出去,然后画了一个弧形,飞斩敌人右臂。伏仙剑也爆出乳白色的仙气,“嗡”地一声长振,立即将敌剑震开,回旋翻飞,去拦截斩向雷起龙的三口飞剑。 黑衣道士见对方年纪轻轻,初时还未当回事,本想以一敌二也能轻松拿下,哪知道一交手才知对方手段不凡,那鬼邻剑阴气森森,仿佛采自九幽地狱的顽铁,剑还未到,那阴寒鬼煞便扑面而来,他顾不得伤人,忙把飞剑召回斜削,与鬼邻剑一碰,发出“呛”地一声响,暴起一溜火花。 交手数招,雷起龙已经抱着那昏迷青年退下来,齐星衡本不愿打这莫名其妙的架,他大喝一声:“道友稍安勿躁,我们本不认识你,还请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说完便将双剑收回,退后三丈。 那道人心想,自己今天势单力孤,虽然七剑齐发能够将这少年杀死,但看他身后还有数人没有出手,如果被对方群殴,自己虽能脱困遁走,但徒弟小命恐怕不保。 那黑衣道人也收回飞剑,落在一块岩石之上,寒萼看他一身黑色的道袍前摆衣袖皆被人撕去,道冠歪斜,麻鞋破碎,狼狈不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黑衣道人正要发怒,忽然一侧山峰之上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老道士不要为难无辜,你有什么招数尽管对我使来!”说话之间,那山峰上云气聚拢,转眼之间形成一亩大小的绿云,随后绿云缓缓飞下,到的地上复又散去,现出一个黄脸青年。 只见那人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生得一双黑剑眉,丹凤眼,顾盼之间,有精光流动,国字脸,略显蜡黄,鬓边留下两缕长发直到嘴角,头戴金丝白玉冠,身上穿着五龙朝圣杏黄袍,腰里扎着黄玉飞沙丝绦,走起路来龙行虎步,颇具威仪。 他走到齐星衡等人面前稽首施礼:“贫道绿云真人,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门下,见过各位道友。” 听到自我介绍,齐星衡不禁跟贾筱昱对视一眼:这人也是封神榜上有名。 那黑衣道士一看见这位绿云真人,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姓董的小狗,你快把我的宝伞交出来,否则道爷将你碎尸万段!” 绿云真人眯着眼睛瞟了他一下,然后便向齐星衡说道:“道友名讳还请告知。” 齐星衡微一皱眉,随即说道:“我乃东海金鳌岛天君王奕弟子齐星衡。” 贾筱昱微微一笑,说:“我是斗母元君、碧游宫金灵圣母传人贾筱昱。”说着还替一旁的宝相夫人引荐,“这位是此地的主人宝相夫人。” 绿云真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现喜色,指着那黑衣道人:“这人便是铁伞道人,我偷了他的宝伞,劫了他的弟子,这老道士一直从北方追我到这里,哈哈。”随后又拍着齐星衡的肩膀,“等我先打发了这老道士,然后咱们再细说!” 言罢,绿云真人转向铁伞道人:“喂,老道士,你追了我几千里地,也该了结了,来吧,咱俩单挑。”说完摆开一个架势,双臂回旋,两手在身前掐了个法诀,背后陡然窜起一道青气,到的空中,迎风一转,化作两条青龙,张牙舞爪,仰天长啸,护在左右。 绿云真人兀自说道:“来呀,老道士,打架吗,快点来呀,我等不及了!” 铁伞道人气得几乎吐血,怒喝一声,一扬手便将七道乌光飞剑放出,成扇子面向绿云真人射去。 绿云真人叫了声:“来的好啊!”双臂握拳,陡然向前凌空击出,他身后一双青龙也齐声怒吼,蜿蜒飞来,一左一右冲入飞剑阵列之中,随后双龙搅动,散成两道青气,将七道乌银光芒一起绞在里面。 齐星衡等人便听见一阵“喀吧喀吧”的声音,随即青云飞起,又重新凝成龙形,飞回绿云真人身后,再看铁伞道人的七口仙剑已经断折成几十段废铁跌落在地。 绿云真人眯缝着眼睛,将下巴一挑,酷酷地说道:“老道士,你那修罗神钉呢?怎么不拿出来?看看我接不接得住!” 铁伞道人这七口宝剑乃是采海底万年寒铁,水母精华,千提百炼而成,不成想今天遇到绿云真人那两条青龙,竟然瞬间毁坏,他怒极攻心,喝骂道:“小狗欺人太甚!” 他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化成无量数豆大火星满天飞洒,将半个紫玲谷都给罩住,往绿云真人这边兜头洒落。 —— ... ------------ 第九回 绿云真人(上) 铁伞道人被绿云真人气得暴跳如雷,咬破舌尖,用心血催动秘法――都天罗刹赤血搜形,用本身修炼多年的道家真元精血催动,由行法人心神锁定,自动寻找目标,沾身便攻人七窍,勾动体内心火,顷刻间便能将人烧成飞灰。一经发出,方圆十里内,任是多么快的遁法也难逃开。 铁伞道人这一次拼命攻击,将包括齐星衡、贾筱昱和宝相夫人等全部带上,漫天血雨密布空中,仿佛拥有灵性,自动寻人落下。 绿云真人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拼命,生怕污了自己的宝物,急忙收了身后双龙,向后急退,双臂疾挥,将那玉清元始神雷劈手乱放。 这玉清元始神雷,与那上清通天神雷不同,一出手就是一道耀眼闪电,随后一化二,二话三,转生无数,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电网,将打向自己的血点大半接住,双双抵消。 这边宝相夫人和贾筱昱也都吃了一惊,正要护着众人后退,那九凌初生牛犊不怕虎,伸手在怀中取了一件菱形法宝,一出手便是一道精光,迎着血雨射去。 九凌本以为那件无往不利的飞棱锥能够刺穿铁伞道人的头颅,哪知一碰上满天飞舞的血花,立时光芒黯淡,转而失了灵性,被血染成红色,跌落在地。 九凌目瞪口呆,天上那血花却寻着法宝气息找到他,数百滴不断燃烧的血点蜂拥而至,宝相夫人急忙挥手放出一道银光,贾筱昱也使用金光住地法帮助拦截,结果还是有一滴鲜血沾在九凌的胳膊上。 “啊!”九凌忍不住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一整条手臂都着起火来,并且勾动心火,通体发热,眼珠血红,鼻血长流,嘴唇都裂开流血。 齐星衡一皱眉,左手一挥,五根血针刺入九凌胸口要穴,阻断了内火与外火间的联系,然后叫道:“你们后退,让我先收了这些血雨!” 此时燃烧着红色火焰的血滴已经落在众人头顶不足三米之处,齐星衡双手结印,抱球一抖,拉扯出道道血气,将空中的血滴全部吸引过来,如万流归宗一般,打着旋飞到他双手之间,气血交加,形成一个血色太极图案。 齐星衡心神一动,炼血葫芦自动飞出,打开盖子,里面飞出一道血气,将太极图案包裹,齐星衡伸手一拍葫芦地,伸手一点:“疾!”那鲜血太极图立即化作涓涓溪流飞入葫芦之中,眨眼之间,空中热血一扫而光。】 齐星衡这一手不禁是在场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这时铁伞道人趁着满天血滴打出来的七枚修罗神钉也被绿云真人收去,他本心胸狭窄,狂妄孤傲,刚愎自用之人,见自己如此干脆地败在一众小辈之手,又气又急,加上刚才用本命真元心血使用那都天罗刹赤血搜形,不禁一阵恍惚,魂魄震荡,一时六神无主,双眼一翻,昏迷过去,从所站岩石上一跤直跌下来。 齐星衡等人皆面面相觑,这么一个强横的人物竟然被大家给气昏过去,世界何其怪哉! 绿云真人向齐星衡等人说道:“大家等我一下啊。”然后过去扶起先前那个少年道士,伸手一拍他的后脑,那小道士立即醒过来,一见绿云道人,顿时就要起来,被绿云真人一巴掌扇在脸上,打了个翻身。 绿云真人伸手向远处昏迷不醒的铁伞道人一指:“你师父自不量力,跟我们斗法,已经败北,差点归西,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你们师徒两条性命,以后再不许阴魂不散地纠缠我。” 说着,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铁伞,摆弄了两下,又收了回去:“这铁伞我看着不错,就收下了,反正你师父也会弄,让他回去再炼一柄吧!”抬脚又对小道士屁股上踢了一脚。 小道士吓得抱头鼠窜,过去抱起师父,御剑飞走。 看着二人走的没了影了,绿云真人才转过头来,冲齐星衡和贾筱昱二人一笑:“你们的洞府在哪里啊,我去坐坐。” 贾筱昱当时就“扑哧”一声笑出来。 齐星衡说道:“我的洞府在五老峰后面,绿云真人跟我去玩玩?” “嗯,对啊,我去玩玩。”他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向宝相夫人说道,“我就要去齐兄弟家里做客,就不打扰夫人了。”转过头又说,“你不用叫我绿云真人,我真名叫做董铭超,绿云真人这个名号是在外人面前装酷用的。” 齐星衡和贾筱昱告别了宝相夫人,带着雷起龙和董铭超一起飞回五云步。 那雷起龙甚是懂事,一回到家,自觉就去置办,把朱厚?酿制的圣泉仙酿、他自己用炼丹的手法做出来的七彩云泥糕点,还有齐金蝉炼出来的果味丹都拿出来,用银碟装了四大碟。 那董铭超却是自来熟,不但跟齐星衡和贾筱昱相谈甚欢,还和血宝儿、齐金蝉打成一片,几人闲谈半晌,就唠到那铁伞道人身上。 董铭超笑道:“那铁伞老道很是自负,横行一世,目中无人,我知道要取月儿岛连山宝库中的宝物必须得他这铁伞不可,就趁着他跟别人斗法之际抢了这宝伞,这老道开始还对我骂骂咧咧的,我就又捉了他的徒弟,被他追了上千里地,直到这里,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铁伞又取出来,用手摩挲着:“这玩意功效一般,论其攻击能力远不如我的双龙闹海锥,如果不是要进火海必须得用他,我还懒得抢哩。” “你要取什么宝库?”齐星衡对那蜀山不太熟悉,他身上本来法宝就少,连几个徒弟都不够分的,先前答应给雷起龙的仙剑最后也没弄着,这时一听“宝库”两个字不禁喜上眉梢。 董铭超笑道:“月儿岛连山宝库,那连山大师是峨眉派长眉真人的师叔,他死了之后,生前用的宝物就都封存在一座大火山底下,要入库取宝,必须得用着伞抵挡外面的太火毒焰。” 齐星衡奇怪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是弘治十一年过来的吗,知道那里有宝库,怎么早不去取?” 一旁贾筱昱笑道:“你以为蜀山里的各大宝库都是你家菜园子呀,想当初我为了找那么一颗朱果树也费了好些天功夫,蜀山里哪个宝库没有阵法禁制,宝库里面的法宝越好,外面的禁制阵法也就越强大呢。” 董铭超点头叹道:“是啊,想我当年,刚有一点道行便跑去莽苍山寻宝,还跑去寻找紫郢剑和困在那里的谷辰,结果后来才知道,现在长眉还没有飞升,谷辰自然也还没有被压在灵玉崖下面,我在茫茫大山里转了好几个月,差点被毒蛇咬死。” 董铭超忽然对二人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连山宝库?” 齐星衡立即答道:“好啊,正好我身上宝物不多,取些回来,也看看那连山大师的手艺怎么样。” 贾筱昱低头想了会,然后说道:“月儿岛火山是有开海时间的,如果时间不对便要强攻,我除了修炼通天仙卷之外,还炼有一本三皇奇书伏羲经,也算是精通推算,我帮你推算出各种取宝细节,之后你只要把那离合五云圭的阴符给我,其余的天书仙丹各种法宝我一概不要。” 齐星衡不明白她说的意思,董铭超却是一愣:“那阴符如果不能跟阳符合成一套威力远不及其他宝物,你单要那么一个小破玩意,岂不是太吃亏了?” 贾筱昱笑道:“连山宝库每次每人进入,只能够拿一件宝物,否则便会触动禁制,引发那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倒是无论是谁得了那块阴符都请给我。” 顿了顿,她又说:“蜀山各大宝库,我所在意的,只有幻波池,那幻波池内各种禁制遁法数不胜数,变化繁杂,这些年我一直在依还岭下虔心推算,现如今已经稍稍有了眉目,只等过几年圣姑坐死关,雷击崔盈之后,我便动手收取仙府,到时候还请两位相助。” 董铭超听完眼里满是惊愕:“那幻波池的阵法繁复,千头万绪,先天五遁之利害恐怕算得上是蜀山第一了,而且已经是内定的峨嵋派别府,你竟然不但要那里的宝物,还要将整个幻波池占过来,啧啧,我真服了你了!” 齐星衡问贾筱昱:“那你可得早动手了,要是晚了可就让别人给取了啊。” 贾筱昱自信地笑道:“我从弘治二年来,研习那《伏羲经》已经近二十个年头,到现在我也只是推算出个大概,试问天下还有比三皇奇书伏羲经更加厉害的推算功法吗?再过些年,就算是以推算和阵法著称的玄龟殿易周恐怕也不如我,如果我都取不了幻波池,别人就能取得了吗?” 一番话说的齐星衡和董铭超面面相觑,一头。 —— ... ------------ 第九回 绿云真人(下) 第二天,玉杆真人金沈子与朱厚?一起来到齐星衡面前:“太子离家日久,陛下思念迫切,艾御使举荐我领了圣旨来黄山接太子回上都小住。” 齐星衡早知道他的来意,当即点头同意:“嗯,你离家也挺长时间了,回去看看也好,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又命雷起龙拿了一瓶延年益寿丹给他一同带回。 雷起龙和朱厚?感情颇好,送了一大盒自己炼制的特色糕点,非但五颜六色,酥香可口,更有许多药用功效,金蝉也送了一些自己炼制的丹药。 兄弟几人送到断崖边上,互相祝福分别。 接下来十几天,齐星衡都在用朱果炼制那黄牙金丹,三人又商议月儿岛取宝,因为那月儿岛须五十二年一开,贾筱昱推算起来,还须等二十年才是开海的日子,三人都觉得不能等那么长时间,所以就只有强攻了。 贾筱昱推算数天,最后说道:“那月儿岛本身就是一个火山,五十二年一周期喷发一次,连山宝库就在火山底下,要想进入宝库,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那太火毒焰,如果是开海的日子,火山喷发时,能量得以宣泄,凭那铁伞还能应付,如果不是开海时间,里面能量膨胀,那宝伞也支持不了几刻钟就得融化。” 董铭超挺起胸脯:“这个问题不大,我前些年炼制那双龙闹海锥收集的癸水精英还剩下三瓶,这几天我就用玉清秘法把那铁伞重新炼制一番,应付那火山里的太火不成问题。” 贾筱昱微微摇头:“那可是火山喷发啊,单靠癸水精英恐怕也不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到时候我们三个再一起研究。现在关键是进入火山之后,宝库门口的禁制阵法,能发太阳神火,我们现在身上的宝物都抵挡不住,我精心推算,唯有紫云宫金须奴手中的清宁扇和九烈神君手中的阴雷能够破得了。” 董铭超听完也是皱眉:“九烈神君那是大BOSS级别的,就算是我们三个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那紫云宫的金须奴么……清宁扇大约是借不来的,只有让他跟着一起来取宝,之后分他一些仙丹,几件宝物便是了。” 贾筱昱笑道:“若说九烈神君那里难也不难,我算出九烈神君新得一子,名叫黑丑,那九烈神君自从当年北海与轩辕法王一起围攻屠龙师太师徒不成,之后仿佛知天命,隐在九华山再不出门,唯独他那孩子黑丑经常跑出来玩耍,只需要星衡使用点小手段,让他把九子阴雷偷出来便可。” 董铭超对她说的方法也不怎么认可:“还是做两手准备,齐兄弟去骗九子阴雷,我去紫云宫找金须奴,那金须奴胆小怕事,现在应该还没有脱胎换骨,我用玉清仙卷去勾引他,不怕他不上钩!” 贾筱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办法:“这些都还罢了,唯有最后一宗最为困难,就是连山宝库中最厉害的那大五行绝灭神光线,取宝之后,那玩意一旦发作,我们谁都抵挡不了,就算能够活命,也得被困在里面,等待一百多年后余英男最后一次取宝将我们救出去,如果熬不住,半途就被神光化去,现在封神榜还没人执掌立起,就算是死了也上不了封神榜,只能被那神光线杀得形神俱灭。” 三人俱都默然不语,思考再三,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董铭超急的直搓手,从鼻子里长长哼出一声:“前面两重考验都挺过去了,总不能在这最后一道坎上栽跟头吧?我不甘心!来来来,都别瞎寻思了,大家把身上的宝物都拿出来,看看有没有能够抵御那神光的,即使不能咱们再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自己炼出一个来!” 说着,他先把身上的宝物都拿了出来,有两个雕金蟠龙的银锥,便是他那双龙闹海锥了,另外还有从铁伞道人那里收来的铁伞和修罗神钉。 贾筱昱也把自己的宝物一件一件取出来:碎星剑、占星盘、衍星罗、定星锥和擂星锤。 齐星衡也打开乾坤袋,将家底一件一件往外掏:白骨金船、炼血葫芦,祥云丹、五雷镜、五云神火钟。 刚开始的时候贾筱昱每看一件,眼里都有些许的失望,直到最后,看到齐星衡拿出一块盘龙玉佩,她眼前一亮,伸手拿过,仔细看了半晌,忽然激动得手都微微发抖:“这宝贝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齐星衡一怔:“这是我徒弟朱厚?无意之中得到的啊,我看它威力不小,只是无法祭炼,就一直放在乾坤袋中。” 向来稳重的贾筱昱竟然激动不已,将玉佩捏在手里看了又看,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将玉佩还给齐星衡,拍手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紫玉正好可以抵挡那大五行灭绝神光线,取宝易如反掌!” 大家连忙问是何故,贾筱昱笑道:“这世上鸿钧老祖代表着天道,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法则。鸿钧之下有三清,有三清仙卷传教,便是太清道德真经,上清通天真经和玉清元始真经。三清之后有四御,四御各有一宝传世,分别是紫薇玉、长明灯、勾陈戈、后土圭。在人间,有三皇、五帝、八凶,三皇有三皇奇书,你修炼的神农经和我修炼的伏羲经便是其中之二,五帝有五帝灵宝,甘道清当年在中条山收服六神君之后,就在舜帝坪得了舜帝五宝。至于八凶是指八部乱世魔经,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长眉的师弟邓隐修炼的‘天魔血神经’便是其中之一。” 齐星衡张了张嘴,心中略微平衡了一些,自己虽然没有得到通天仙卷,但至少有三皇奇书之一的神农经在手,虽然还是不如贾筱昱,但也足够撑门面了。 他摆弄着手中的蟠龙玉佩:“你说的那些跟这东西有什么关系吗?” 贾筱昱笑道:“你呀,真笨,这就是那四御神兵之一的紫薇玉!排名尚在五帝灵宝之前,别看它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玉佩,但论其威力,就算是把我们现在手里的所有宝物都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及它呢!” 说着,她瞟了一眼董铭超,见他没有什么见财起意的神色,又对着齐星衡说道:“怪不得听你说甘道清派了六神君去京城一带寻找这件宝贝,呵呵,他能够算到这四御神兵在京城出世也算不错了,可惜啊,他却不知道,这四御神兵都是自己择主,他便是抢去也不能用,这玩意既然是朱厚?的,那就只有小朱同学能用,其他人若是强行修炼只会被神兵反噬而死。” 齐星衡说道:“那这东西我们既然用不了,那怎么去抵挡月儿岛中的五行神光啊?” 贾筱昱道:“这很简单,只要朱厚?身上三点精血,就能够暂时使用,虽然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但是用来护身抵挡五行神光还是可以的。” 齐星衡一拍大腿:“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儿都走了大半个月了,我们还得赶到北京去!” 贾筱昱白了他一眼:“那是四御神兵啊!要算这东西的去处也需要耗费极大地精神力呢,我事先又没有特意推算,又怎么会知道你有!” 言罢又拉住齐星衡:“等一下,我为你一卜上一卦再做决定!”说着掐指算了算,忽然面露惊色,“北京城里有高人呐,我竟然算不通明!” 她取出占星盘,那是一块书本大小,中间厚、两边薄的水晶圆盘,里面中空,装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液体中央悬浮着一根红蓝色小针,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星路、刻度。 贾筱昱张口向占星盘上喷了一口仙气,然后掐着灵诀向那小针一指,小针立即飞速旋转起来,最后缓缓停下,盘上便有几个小点亮起,贾筱昱又掐指算了算,满意地点点头,将宝物收起。 “我说是谁,原来是甘道清到了京城,难怪我刚开始算不出来。”贾筱昱淡淡地笑笑,“他得了舜帝五宝还不满足,又看中了这紫薇玉,这次金沈子来接朱厚?回去恐怕也有他的意思。” 甘道清!弘治元年穿越蜀山!拜在八景宫玄都师门下,唯一一个得传《太清道德真经》的人物,又在中条山得了舜帝五宝。 董铭超一皱眉:“这样的人物,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不要与之为敌!” 贾筱昱笑容转冷:“这次执掌封神榜的是太请教人物,又是相助满清入关,我们道既不同,立场也是相互对立,迟早都有一战,他得了舜帝五宝时间也不长,凭我们三人之力要想对付他倒也不难。” 董超眼睛一亮:“要不我们干脆就灭了他,杀人夺宝?” 贾筱昱“扑哧”一声笑出来:“别说单是甘道清一个人就很难对付,单是他手下六位神君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全部杀死,呵呵。我当初在中条山见到他之后就卜了一卦,从卦象上看,他虽然是上请教,将来却不会与我们为敌,这其中还要有一个关键人物,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 ... ------------ 第十回 大明国师(上) 齐星衡带着董铭超和贾筱昱直接在太子寝宫落下,寻了个打扫庭院的宫女一问,朱厚?竟然已经不在这里居住,齐星衡想了想,让那宫女去告诉朱厚?,说是师父来了,然后与贾筱昱和董铭超便寻了一间静室等待。 那宫女出去不到三分钟,太子寝宫周围就有无数锦衣卫聚拢过来,齐星衡猛地睁开眼睛:“好家伙,最少也得有四五百人。”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喊“捉拿妖道”,靴子踏地声急响,很快便把这里重重包围。 三人出门观看,众锦衣卫各拿兵器就要冲过来拿人。 齐星衡沉声道:“朱厚?呢?让他来见我!” 那锦衣卫指挥使大声喝道:“大胆!太子名讳,也是你能叫得?”把手中绣春刀一晃,命令左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 齐星衡不愿意跟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把手一扬,掌心射出一道血气,绕场一环,寝宫前面,立时平地血长三尺,遍地都是滚烫的热血,众锦衣卫被血遁遁住,俱觉自己飘荡在茫茫血海之中,吓得肝胆俱裂,手刨脚蹬,嘶嚎挣扎。 齐星衡刚把众人遁住,猛然半空中落下一道紫色霹雳,其势恢弘浑厚,既不如上清神雷那样动辄上接天界、下透九幽,也不如玉清神雷那样先天至纯,繁生无数,堂堂正正,一雷落下,并无夺人气势,却恰好将血气震散,破了血遁。 贾筱昱认得这是太清神雷,轻笑一声:“甘道友,没想到几日不见,你竟然都混到皇宫之中,连锦衣卫也要听你指挥了。” “无量天尊!”月亮门后转过一人,乃是一个身材高大,形容枯瘦的道士,他皮肤略黑,又穿了一件灰布道袍,看上去十分的不起眼,这样的道士,无论在哪个道观里边都能随便抓出一把,齐星衡没想到甘道清竟然是这般的朴实无华。 甘道清向贾筱昱稽首:“无量天尊!贾道友,你那占星盘可追回来了?” 贾筱昱笑道:“嗯,追回来了,那九姥爷十分狡猾,还多亏这两位帮忙呢。” 甘道清转向董铭超,也稽首道:“这位想必就是绿云真人了。” 董铭超一听,又惊又喜:“哦?你也知道我这个名号了?嘿嘿,我这个可是自封的,可比不得你‘天泽散人’,那可是道上朋友给封的呢。[]”说着露出极为敬佩的目光。 “虚名而已,不值一晒。”甘道清又看向齐星衡,“紫薇玉就在你的身上?” 齐星衡点头道:“不错,就在我的身上,你想要么?” 甘道清很干脆地回答:“我想要,你拿来吧!”说着把手一伸,凌空向齐星衡抓去。 齐星衡翻腕一点,空中结出一个血色太极,以他此时功力,结出来的太极图就算是一般剑仙的飞剑也能接得住,哪知那甘道清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抓,竟然蕴含极深厚的功力,只一下,血太极便仿佛一块玻璃,碎成无数血块,相互撞击,还发出“叮叮”脆响。 “去!”齐星衡将袍袖一挥,血块在空中凝成根根血针,劈头盖脸地向甘道清打去,同时他又施展焚天血咒,夹杂在无数血针之中射出。 甘道清面上一直古井无波,仿佛在做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将手中拂尘一甩,漫天血针立时都被拂尘丝缠住,连焚天血咒也一起破去,他一转腕,血丝化作道道血流最终汇成一颗血珠悬在空中。 甘道清将血珠团在手里,正要用神雷化去,忽然“砰”地一下,那血珠爆炸开来,化作无数血滴,这血是齐星衡炼血葫芦里面的炼血,只要沾上一滴,就要腐蚀掉半个身子。 甘道清眉头微蹙,拿着拂尘的右手忽然发出无数道紫色的闪电,顺着拂尘柄传到拂尘丝上,一瞬间,每一根拂尘丝上都有一道太清神雷,他二次将拂尘甩起,白丝飘扬,将天上的血滴全部吸附在上面,随后紫色电光陡然一闪,将炼血化去。 甘道清略微退后一步,看了齐星衡一眼:“是我大意了。” 正要二次动手,贾筱昱出声阻拦:“且慢!甘道友,那紫薇玉是四御神兵之一,自动择主选择了朱厚?,你现在就算是将紫薇玉拿了,也祭炼不了,用起来远不如你的舜帝五宝,何必徒自令人讨厌?” 听了这话,甘道清微觉吃惊,他看贾筱昱的架势是肯定跟齐星衡站在一起了,那绿云真人也是道行不浅,当初与贾筱昱斗法半日不分胜负,现在自己的舜帝五宝仅祭炼成功一件八元鼎,如果对方三人联手,自己未必能够取胜。 又想当日与贾筱昱相谈情景,料定她不会说谎,四御神兵恐怕真的是自己择主,想到这里便熄了斗志,把拂尘一甩,搭在左臂上:“贫道现如今为大明朝的护国天师,前些日京城来了一位道友,与齐道友使用一样道术,夜入皇宫,还在朝廷官员府内装神弄鬼,骚扰女眷,贫道想问一句,齐道友可知道此人是谁?” 齐星衡一惊:“那女的又来了?”他想起了数年前,第一次夜入紫禁城见朱厚?时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心想她如果一直靠吸活人献血练功,到现在功力恐怕已经涨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境地。 “女的?”甘道清摇摇头,“前天夜里那人偷入皇宫,我一记冲和指点在腰间,后来一时不察,被他用解体化血之法逃脱,之后无论怎样寻找也不见踪迹,不过卦象上显示他还藏在京城。” “又有一个会我炼血的同门出现?”齐星衡不由得大是吃惊,心中暗想,那自己那位便宜师父到底收了几个徒弟。 他正想着,甘道清又说:“你既然跟他是同门,应该有联络他的办法,便跟我一起将他捉拿归案吧!” 齐星衡听他口气,心中暗怒,一旁贾筱昱已经抢先说道:“好啊,不过我们帮你抓人,你也得帮我们办一件事情。” “哦?贾道友有何事,但说无妨。” 贾筱昱笑道:“我们要去月儿岛取宝,只是那太阴地火太过讨厌,我知道你前些天得了舜帝五宝,其中有一个小鼎,你就把那个东西借我们用用便成。” 甘道清似乎对她十分信任:“嗯?你们要开那连山宝库?据我推算,现在还不是开海的时候啊。”顿了顿又说,“不过呢,贾道友推演天机之术远胜于我,应该是找到了什么法子了,要借我那八元鼎也可以,只是那连山宝库中的丹药你们取出来可要给我。” 贾筱昱一指齐星衡:“你这丹痴道士,星衡得传三皇奇书之一的《神农经》,看天下炼丹之术无人能出其左右,你还去觊觎连山大师的仙丹,真真是舍近求远。” “哦?”甘道清眼前一亮,嘴唇动了动,最后说道,“齐道友竟然有如此奇书,过些时我俩好好研究研究那炼丹之道!” 甘道清在穿越前就对道教心向往之,几次要找个道观出家都被家人拖了回来,只能在家里自学,买了整整一屋子道教书籍,尤其热衷于炼丹,专门画了图纸,花大价钱请人做了蒸馏、冷凝等各种丹炉器具,猫在房子里熬铅炼汞,二十岁,连媳妇也找不到。 穿越之后,他有幸败在玄都师门下,不但得传仙家修炼功法,还专门研究炼丹之术,数年前他听说当今还是弘治年间,心说不对,一番推算之下才知道了前因后果,便依葫芦画瓢,跑来忽悠弘治皇帝一番,做了大明国师,专门研究皇家搜集的炼丹药方。 这次听说齐星衡有神农经书,恨不得立即找来看看,不过最终还是忍住。 甘道清散了锦衣卫,并且回去跟皇帝解释,齐星衡三人仍然在东宫住下。 等众人都走了,董铭超说:“星衡,快点作法,把你那个同门弄出来,然后找甘道清拿了宝鼎,我们赶紧去取宝。” 贾筱昱也点头:“不错,蜀山里的各大宝藏只要看过原著的人都知道在哪里,只是外面禁制难破,我们还真的抓紧时间,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可就要郁闷死了。” 齐星衡笑道:“贾姐姐你的神算举世无双,捻捻手指就知道人藏在哪了,还用得着麻烦我吗?” 贾筱昱白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容易!那甘道清都算不出来,对方恐怕已经施展了混乱阴阳之法,我要细算还得动用占星盘,还是你来得快些。” 齐星衡笑道:“那不如我们两个一起施法,看看谁能先找到他藏在哪里?” “好啊,我们就比一比!”贾筱昱说着,已经拿出了占星盘。 齐星衡不敢怠慢,取出一枚血魔问心符,屈指弹出三点血珠,玉符便发出阵阵红光,悬在空中,齐星衡双手迅速变换灵诀,最后喝道:“疾!”伸手一指,那玉符猛然炸裂开来,爆成一片血雾,却在空中聚而不散,敛成一道血光,在室内转了一圈,然后陡然加速飞出门外。 “我知道他在哪了!”齐星衡抢先叫道。 随后贾筱昱苦着脸说:“我也知道了,只是他已经知道我们在寻找他了,恐怕马上就要转移阵地了。” 齐星衡拍着胸脯打包票:“不怕,无论他跑到天边,我也能够将他找出来!”—— ... ------------ 第十回 大明国师(下) 齐星衡化身一道血影紧随那道血气飞出;贾筱昱随后施展通天仙遁,一甩袖间,满屋精芒乱闪,耀人二目;董铭超也不含糊,架起元始遁光,全身化作一片清光,三人遁光在空中齐头并进,在茫茫黑夜之中,仿佛三道流星划过紫禁城上空。[] 前面远远看到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齐星衡最是敏感,最先感到一股淡淡的血气贴着大街往南飞,使用的正是血光遁影! 齐星衡将炼血葫芦揭开,拢出一道血气,十指相交,迅速拉扯出无数道发丝般细的血丝,相互纠结成一团,扬手抛下,飞在空中,陡然展开,化作一张一亩地大小的血网,向那道血影当头罩下。 那人在遁光之中仰头看到,顿时吃了一吓,见到这手法与自己同出一门,也是惊疑不定,有心加速躲开,却因为前天入皇宫跟甘道清斗法,被对方一指点在腰间,之后就有两股真气冲突不停,吃什么丹药都无济于事,一旦拼力运功,右半个身子便又胀又痛,酸麻之处,仿佛千万根针撩拨一样。 甘道清那冲和指是从《道德经》之中领悟出来。经中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一指下去,暗含阴阳两种劲力,如果要为人疗伤,可调和阴阳,补虚泄实,如果要伤敌则能混乱阴阳,十分厉害。 那人拼命运功一催,猛觉一股极热力道猛冲肺窍,痛得“唉哟”一声,跌下遁光,滚在地上,不住咳出血来,右半个身子冰凉一片,麻木不仁,仅凭左腿、左手支撑着伏在地上,狼狈非常。 眼看血网落下,那人看出炼血剧毒,伸手往嘴角一抹,五指沾上血水,顺手凭空一抹,划出五个血色太极图案,飞在空中,血网落在上面,互相溶解崩塌,碎成一蓬剧毒血滴落下,他却奋力用手在地上一撑,平滑出去,血滴溅落在地,腐蚀得“咝咝”作响。 齐星衡三人落下遁光,呈三角形将他包围,齐星衡沉声问他:“你师父可是金鳌岛王天君?” 那人抬起头来,月光下可见一张稚嫩的脸,看那模样不过十五六岁,一只手强撑着侧立起半个身子:“咳咳……不错,你也是吗?咳咳咳,跟我修炼的是同一门法术呢。” 齐星衡数次想着要寻找师门,直到前几天才从贾筱昱口中得知自己的师父是金鳌岛的王奕,没想到今天就遇到自己的同门了,只是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的。 齐星衡叹了口气:“你怎么跑到京城来胡闹,难不成是用吸人鲜血练功?” “我没有!”那人立即否决,“我这次出来就是想寻找几件趁手的法宝,只是没想到,却倒了大霉了,先是去莽苍山寻找冰蚕,转了一个多月才找到,却差点被那地穴里的阴风吹得冻成冰棍,至于朱果、万载空青更是连看都没看到,我就又跑去崆峒山发掘大雄宝库,又差点陷在禁制里面,几乎被那佛光和混元真气磨得魂飞魄散,后来我又去终南山挖三阳一气剑,转悠了三个月连点宝物的影子都没发现,之后这不就到北京来玩了么,想到传说中的御膳房里偷碗鸳鸯五珍烩,就遇到那位自称是大明国师的臭道士,我,我……”他这一口气说得急了,又是一阵咳嗽,嘴里不住地涌出血来。 他抬起头:“反正我就已经是这样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吧,只求,快点结束了这……啊,咳咳,这臭道士的指力,太折磨人了。” 齐星衡没想到那甘道清的指力竟然如此厉害,蹲下身来,抓过他的腕脉看了看,闭目半晌,睁开叹道:“甘道清这冲和指还真厉害,不过要想救治也不甚难。”他右腕一翻,指缝之间便析出血滴,凝成六枚牛毛血针,随手在那人胸口一拍,又取了一颗循经通脉丸塞到他嘴里,随口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齐星衡六根血针刺入胸口大穴,随后化作六股气血循脉而行,他直觉六股炽热的暖流在身上游走,所过之处,原本麻木冰冷的半边身子仿佛洪流冲过干涸的河床,又似春雨润物,经脉齐振,穴位处,仿佛小虾一般不住跳动,转而手脚温暖,竟然恢复了知觉。 “大哥医术真是神奇,我叫慕容麟,你也是王天君的弟子吗?那我们还是师兄弟呢!”他一边活动者手脚,一边兴奋地说道。 齐星衡点点头:“我叫齐星衡,你以后就叫我师兄吧,这是你,嗯,筱煜姐姐,这是你董哥。” 功夫不大,药力发作,两肺之间一片凉润,慕容麟也不再咳血,他从地上蹦起来:“师兄,小弟比你来的晚呢,你在外边混了这么长时间,有啥好宝贝没,给师弟来几斤。” 齐星衡瞪了他一眼:“我自己都没有趁手的家伙呢,还给你……” 四人结伴回转皇宫,见甘道清,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甘道清看了慕容麟一眼,对于齐星衡这么痛快就治好了他的冲和指后遗症也是颇感意外,心中不禁对齐星衡的炼丹之术更加的好奇。 “慕容道友,贫道是大明国师,以后紫禁城就是贫道的修炼之所,以后不可再来胡闹!”他虽然没有刻意释放出气势,但无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慕容麟低着头,唯唯诺诺,不敢还言。 忙忙活活,天已经大亮,甘道清命人安排了静室给慕容麟养伤,然后四人聚在一起,商量取宝事宜。 甘道清取出一只三足八棱的小鼎,递过来:“当年舜帝用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忠肃帮他治理天下,世人称之为‘八元’,这鼎便是象征天下大治的吉物,虽然不是攻击利器,但作用颇大,最能降火,对付那火山里的太阴地火绰绰有余。” 齐星衡伸手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下,收进乾坤袋中:“筱煜在我们三人中功力最深,她拿着紫薇玉对付那大五行灭绝神光线,我拿着八元鼎对付那太阴地火,现在只剩下董哥再把那铁伞祭炼一番,我们就可以起程了。” 贾筱昱掩口笑着看他,齐星衡又向甘道清说道:“我那位师弟伤势拖得久了,需要休养一些日子才能恢复,我已经给他服过药了,应该会熟睡一段时间,他在这里就托付给甘道友了。” 甘道清将拂尘一甩:“放心,有我看着他,保证他温顺得像小绵羊一样。只是齐道友回来,可要跟我论上三月丹经,那连山宝库里的丹药也要给我带回来。” 贾筱昱笑道:“你呀,上次跟我论星斗推演都没这么迫切过!”又转头向董铭超,“你那铁伞需要如何祭炼,不妨拿出来大伙研究研究,现在甘道清是东道主,有什么缺的得赶紧跟他要。” “好!”董铭超也不客气,“我还没有想好怎样炼它,今天正好咱们人、阐、截三教传人都在,一起研究研究怎样炼它方好。”说着将铁伞一抖,“我们三教秘法齐上,若是还不能对付那月儿岛的火山,可就太丢人了,哈哈。” 甘道清也徐徐点头:“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便是没有法力禁制,单是火山口那些岩浆就不容易对付,若是在从前,我们谁能想到,会计划着闯入一个活火山里面。” 四人来到弘治皇帝给甘道清修建的“天泽宫”,虽然还没有完全建成,但是已经有一个炼丹的大殿可以用了,四人两两相对做好。 董铭超先说:“我们要对付的是火山岩浆,我使用玉清仙术,用癸水精英洗练七七四十九遍,凝成玄冥黑霜,足以抵挡那岩浆了!” 贾筱昱笑道:“连山大师道行深不可测,那月儿岛禁制在整个蜀山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单能防火可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里往出拣一些拇指大的各式各样的珠子,“看这铁伞,我想起了封神榜上的四大天王,董铭超,你不会就是四大天王之一吧?” 董铭超也是一愣,封神榜中有名者,生前法宝、性格、道术都跟后来封什么神位有关系,比如三宵娘娘的混元金斗,比如火德星君罗宣、瘟部正神吕岳等。 贾筱昱又笑道:“你别傻啦,混元伞可是能够装载乾坤的,就你这破伞也想成为四大天王?”她用两手把一把珠子捧起来,“我当初修炼《伏羲经》刚有小成便到处去找宝物,结果跑了大半个中国,寻到了这么些小玩意,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就都给了你吧!”说着,将一大堆珠光宝气的物事都推到了众人面前。 —— ... ------------ 第一回 传灯和尚(上) 其余三人一起来观看贾筱昱拿出来的这一堆亮晶晶的珠子,一看之下,无不大吃一惊,原来这些小玩意里面有祖母绿、祖母碧各一颗,辟尘珠、辟火珠、辟水珠、定风珠各三颗,消凉珠、定颜珠、九曲珠各九颗,还有二十四颗鹌鹑蛋大的夜明珠。 齐星衡拿起一块祖母绿,不禁叹道:“筱煜啊,你这些宝贝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啊,神啊,这可是绿宝石啊。” 贾筱昱笑道:“蜘蛛朝阳,修炼三百年可孕育出一颗定风珠;玄龟潜水,五百年可得一颗辟水珠;凤栖梧桐,一千年可得一颗辟火珠。这些都是我初学伏羲神卦,练手的时候出去寻来的。” 她把这一大捧珠子都推到董铭超面前:“这些东西火候还浅,只能辟得凡火、凡风,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可以利用它们在你那伞上布置一番,撑开之时当能承载万钧之力,合上也能收人宝物。” 齐星衡郁闷道:“我是个穷鬼,没什么宝物,法力低微,与各位不能相比。” 董铭超十分义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星衡,这伞有这些已经足够了,再说,那甘老道还没有表示呢。” 贾筱昱也说:“不错,我们两个都是截教的,有我贡献出那么多的珠宝就够用了,现在只等甘道清,完了之后,‘三教炼伞进连山’这一折也就算成了,呵呵。” 齐星衡一皱眉,他不愿意被人小看:“我虽然没有宝物,但我还是有药啊,听说峨嵋派有一柄宝剑,名叫无形仙剑,就是用三千六百种灵药炼成,不过我没有那么多的仙药,就算是有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给我研究,但是我估计,最少也能够让这伞变得透明,转动之时,伞下之人热者清凉、冷者温暖,神清气爽,益气安神,又能祛除疾病,百毒不侵,岂不是好?” 甘道清叹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身家厚实,相比起来,我倒是乞丐了。贫道没有什么宝物可用,只有费上一番力气,为你这伞刻上三百六十五道太清紫霄雷霆印,到时可发道德神雷,可使群邪辟易!” 四人计议已定,又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方才按照各自的想法,将那宝伞祭炼成功,最后董铭超将伞撑开,别人竟然看察不到,仿佛融入空气之中,微一转动,周围空间立即跟着荡漾起来,范围之内,触不及防的三人都是身形一晃,站立不稳,俱都拍手称妙。 唯独董铭超对此伞还不满意:“我道号叫做绿云真人,这伞也应该是绿颜色的,而且,我当初要破连山宝库就是相中了里面那张绿云仙席。” 这下,连向来不苟言笑的甘道清也忍不住笑骂道:“你是不是总想着往自己身上沾点绿色才能舒服啊!” 董铭超不理他,默默地在伞上又附入了九九八十一道甲木真气才罢。 万事俱备,只差取宝!齐星衡把朱厚?叫过来,取了他的血液连同紫薇玉一起递给贾筱昱,让她运功祭炼。 朱厚?一听说师父几个要去火山里面取宝,顿时忍不住叫嚷着也要跟去,齐星衡却不同意:“那火山附近本身就是危险之地,更何况里面还有连山大师布下的阵法禁制,我们这次是强行破禁而入,危险重重,就连我们自己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回来,到时候火山喷发,谁能保护你周全?” 朱厚?还是不依,只说自己在远处看着,不到近前,齐星衡也不容易,最后摆出了师父的架子,要罚他禁闭。 董铭超在旁看不过眼:“好了,小子,你安心在家里等着,师伯回来一定给你带一件威力大又好玩的宝物来。”朱厚?这才作罢。 三人准备停当,齐星衡跟贾筱昱正要架起遁光,董铭超已经拢起一片绿云,叫道:“你俩别费力气了,来我这里,我带着你们一起走。” 齐星衡和贾筱昱相视笑了笑,一起跳上绿云,董铭超手掐灵诀说道;“你们做好了!”伸手向前一指,“绿云绿云,我们去云游四海找妹妹,走!” 那绿云初时速度较慢,只是缓缓飘动,到最后逐渐加速,飞出百里之后,速度已经不比遁光慢,在千米高空之上,蓝天白云之下,极速狂飙。 飞了小半天,终于来到月儿岛,离着老远,便看见前方海平线处,阴风怒号,浊浪滔天,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灰沉沉,隐现着一片冰原雪山。 董铭超在绿云上用手指着:“那里边是月儿岛了,我以前曾经来踩过盘子,当时功力不足,也没啥准备,差点被火山口的禁制拖入岩浆之中。” 火山尚有十余年才会开海喷发,此时只是一片冰原,连火山口里都被冰雪填埋,原本那山就极低矮,现在寒冰覆盖,竟然已经找不到了火山口的位置。 三人落在岛上,董铭超辨别方位,齐星衡向贾筱昱道:“蜀山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谁也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你还是再辛苦辛苦,推算一番,做到万无一失。” 贾筱昱点头道:“理应如此!”说着取出一个软垫放在冰上,盘膝而坐,取出占星盘净心推演岛内禁制。 趁这功夫,齐星衡和董铭超巡视全岛,刚翻过一片冰崖,齐星衡忽然顿住身形,伸手向前面冰层里一指:“那里有人藏着!” 董铭超感知能力不如齐星衡,闻言定心观察,方才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隐在冰层之下,他与齐星衡对视了一眼,小声说:“这人躲在冰层下面,八成也是在觊觎宝物,我最担心一会我们取宝之后,宝库内禁制发作,我们出来之时被他堵住,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他干了!” 齐星衡想了想:“这人鬼鬼祟祟,也不知躲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想必是自己不能入岛,等着别人取宝之后做那背袭黄雀,或者是一直在此等着下次开海,动手是一定得动的,只是不知他手段如何,我们不能莽撞。” 二人有商量了几句,齐星衡落下遁光,站在冰面之上,正要动手布置禁制,却不知道二人刚才说话都被冰下那人用事先设置的传音法阵听去,趁他落在冰上,立时发作。 齐星衡修炼神农奇书,感知极为灵敏,忽觉冰层之下异动,急忙在脚下化出一副血色太极图,托着他腾飞起来。脚底冰层之中,忽然发出一阵奔雷般的闷响,“砰”地一声,爆炸开来,方圆十里之内的冰层全部破碎,碎冰穿空,其中又隐藏了三百六十五口魔火飞刀,刀煞紧贴着齐星衡脚底射来。 齐星衡惊叫一声,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化生出来的血太极竟然连一秒也没撑住,被五口刀锋一绞,立时粉碎。 董铭超站在空中负责接应,一见此情景,忙把双手放在一起,一撮一揉,随即劈落,发动玉清元始神雷,只见他手中飞下两道利闪,在空中迅速化生,眨眼之间便成千上万,密密麻麻落下,每一块冰晶都被一道神雷击中,噼噼啪啪,炼成数亩大小一片电网。 被玉清神雷一阻,齐星衡缓过劲来,长啸一声,放出双剑,同时双手把碧血神雷连发,血色霹雳如雨般落下,冰层下面那人也不含糊,指挥三百多口飞刀排成三个圆圈,相互交错,向二人绞杀过去。 董铭超大吼一声:“星衡你先退到一旁,看我与他斗法!”双臂一振,放出双龙闹海锥,背后两道青气腾起,化作一对青龙,齐声长吟,并排飞下,与射上来的飞刀绞在一处。 齐星衡退在一旁,这才看见,下方狼籍碎冰之上,站着一个相貌凶恶的红教蛮僧,一边指挥者飞刀攻敌,一边又将五口戒刀放起,化作五道黄光飞去。 齐星衡暗把炼血葫芦取出,伸手往葫芦底部一拍,“砰砰砰”三声响,葫芦中飞出三道血气,冲入空中,随后便有一团血云在满僧头顶上聚集。 那蛮僧觉察到有异,不过他也看不出地方魔法,只是伸手一指,指挥戒刀冲入云中,想要将其绞散,哪知这片血云是齐星衡葫芦之中的剧毒炼血所化,便是一块精铁掉进去也能立时融了,五口戒刀沾上炼血,立时受了污染,蛮僧运功催动,却感觉戒刀与自己的联系越来越淡。 “咔嚓!”齐星衡再次发动碧血神雷,不过却不是打向那蛮僧,而是劈向空中的血云,那云被血雷震动,翻涌的越发厉害,随着三声雷响,便开始下起雨来。 —— ... ------------ 第一回 传灯和尚(下) 豆大的血滴密如连珠从天降落,那蛮僧这时才看出不好,急忙要将飞刀召回,却被董铭超使用双龙闹海锥绞住,心中生怯,真气不济,那魔火宝刀被一双青龙绞断了几十口,噶蹦蹦,碎片落得满地。[] 那蛮僧看出厉害,忙取出一盏琉璃小灯,上面有一颗如豆般,血红色的灯焰,他用手一指,登上血焰便脱了灯盏,飞到空中,边飞边长,最后有脸盆大小,火光粘稠,仿佛液体,血雨溅在上面,发出噼啪爆鸣,冒出丝丝白烟。 血焰升起,钻入天空血云之中,“呼”地一下,顿时炙烧出一个磨盘大的窟窿来,齐星衡也吓了一跳,心说自己这炼血,平时对敌只有自己腐蚀对方的,哪有被对方腐蚀的时候。 他仔细观看那血焰,自忖其他法宝也难抵挡,白骨宝船上的舍利倒是可以,只是自己不会佛门法术,不能发挥宝船上的威力,他想了想,将八元鼎取出来,这东西本来是用来对付宝库门口的太阳神火的,身为舜帝灵宝,对付这血焰应该也没有问题。 齐星衡暗将炼血葫芦打开,口朝下,底朝上,伸手在葫芦底连拍三下,葫芦中的剧毒炼血便化作一道细流从口中流出,在葫芦口处还是发丝般的一根细丝,流到一尺之后便开始迅速生长,等落到地面上,已经变成一条十丈多宽的血河,飞流直下。 齐星衡一手拿着葫芦,另一手掐诀,将宝鼎祭起,那铜鼎倒悬在血云之上,放出十分古朴的铜光,并不耀眼,齐星衡伸手向那血焰一指,鼎中飞出一道淡淡的金光,落在血焰之上,立即将之钉住,原本翻腾跳动不修的血焰时间仿佛被定格,悬在空中,再不能动。 齐星衡见宝鼎见功,立时大喜,叫了声:“收!”鼎口金光应声而动,如匹练似地卷起,“嗖”地一下,便将血焰收入鼎中。 那蛮僧见自己最厉害的宝物被对方收走,顿时又惊又怕,再想寻路逃走,却发现周围血气丝丝汇聚,全往中央聚集而来,刚迈出一步,便见血涨三尺,僧袍上只溅了一地,立时丝丝冒烟,迅速腐蚀,转眼之间就焦了大半,他吓得急忙将僧袍脱了,扔在血水之中,仅翻了一个血花,便全部被腐蚀干净。[] 蛮僧此时上有血雨淋头,下有血水疯长,他勉强举起起来的佛光也被迅速污染,只支持了十来分钟,便听天上喀吧吧一连窜的脆响,自己的三百多口魔火飞刀已经尽数被对方绞成了碎渣,他心痛不已,猛然间佛光被剧毒蚀透,顶上血雨浇身,他惨叫一声,跌落在血水之中,还来不及挣扎一下,便全身化作血水,与炼血融为一体。 齐星衡将炼血葫芦一抖,收了天上的血云和地上的血水,只见那葫芦如长鲸吸水一般,将天地间的血气一扫而光,再看地上,再也找不到一点血滴。 二人杀了那不知名的蛮僧,又在岛上转了一圈,确定再没有人之外,这才回来找贾筱昱。 贾筱昱早已经推演完毕,正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等着他俩:“你们那边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和尚是滇西那边的一个魔僧,名叫传灯和尚,你们杀了他以后还是尽量少去滇西那边,免得毒龙尊者找你们的麻烦。” 齐星衡又将血焰给她看,贾筱昱一见之下也是吃了一惊:“这是魔教的一门秘法,用人血液炼制的修罗血焰,只是这血焰更不一般,其中戾气仿佛积攒千古,应该是某位极厉害的老魔身上的血液,那传灯和尚竟然将之炼成修罗血焰,也算是白瞎了这么一件宝物。” 齐星衡也感觉到那血焰之中蕴含的强大怨力,他是炼血的行家,当下用炼血秘法将之封印在白骨宝船之中。 二人又问贾筱昱推演得如何,贾筱昱笑道:“稍微有一点意外,不过不影响大局。”她带着二人来到一处冰崖上面,向下指着,“在我们之前,长眉真人还有嵩山二老已经取过两次了,我们这次算是第三次取宝,里面还有一些不错的宝物。其他的都与我们实现制定的一样,只是我推算到,这下边有一个魔头,似乎是被困住了,具体是谁我也算不出来,一会我们下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尽量不要去招惹那魔头。” 二人点头应允,贾筱昱叫了声:“大家飞起来,我要破开这冰山!”待两人应声飞到空中,她凌空虚步,踏罡布斗,手中灵诀变换不停,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声娇喝:“上清秘法,通天神雷!” 齐星衡和董铭超只看见她双手向前方冰地一指,天上罡气受其牵引,九天之上陡然一亮,落下一道巨大的闪电,直划破三十三层天,飞落人间,顺着贾筱昱手之处,直劈透入,一雷直入九幽地府。 一阵奔雷般的闷响从地下极深处传上来,轰隆隆似万马奔腾,整个月儿岛都在瑟瑟发抖,随后一声海啸天崩般的巨响,整个冰封大地都被硬生生撕裂开来,那一座十余丈高的巨大冰川竟然崩塌翻到,碎冰烟尘横飞千丈,海水礁石碎末群飞,左近的冰丘雪岭受这一下震动,纷纷爆裂震散。 过了大约半分钟,齐星衡目光最是灵敏,伸手向下一指:“看啊,火山口在那里!”只见地面上又换了一个世界,厚厚的冰层被神雷暴力揭去,剩下的到处都是断冰积雪,在正中央现出一个深穴,从里面冒出一缕缕的轻烟,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硫磺味。 董铭超撑开宝伞就要带三人下去,被贾筱昱伸手止住:“不可,下方压力重重,得先让这火山喷发,将压力泄了。”她从乾坤袋中取出宝物擂星锤,对着穴中一指,锤头上飞起一道白光射入地穴。 转眼之间,地底极深处轰地一声,一道炽热蓝焰从里面升起,出了地穴口又飞起百余丈,不等蓝焰势衰,穴中又冒起浓浓黑烟,整个月儿岛再次震动起来。 漆黑的浓烟很快就把整个月儿岛上空都给染成漆黑一片,岛上陡然一震,地穴之中传出一阵火车通行的轰隆隆闷响,浓烟之中猛地喷射出万丈火苗,夹在浓烟之中直冲霄汉。 不多时,那地穴边沿逐渐震裂,越来越大,地面上坚硬如铁的寒冰积雪,迅速消融成水,还不等流走,又有岩浆涌上,炽热的熔岩蔓延开来,流过之处,山石皆熔,与冰水混合一处,发出“咝咝”急响,相互混杂向海中涌去。 大量的水蒸气残杂着黄黑色的劫灰在月儿岛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云,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硫磺味,董铭超早把宝伞撑开,化成一抹绿色流光将三人护住,虽然站在百里之外,但仍然觉得炽热难耐。 火山喷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声势大减,董铭超叫道:“就是现在了!”将伞柄一转,淡淡的绿光将三人裹在一处,飞入地穴。 此时地穴内烈焰声势虽不如前,却仍然非普通宝物能够抵挡,刚下行了不到三米,宝伞就隐隐有要融化的趋势,董铭超急忙发动上面的玄冥黑霜,只见透明的伞面上涌出一片黑色玄气,化作六条黑龙,张牙舞爪,盘旋着破开前面的烈焰和细碎的岩浆,将热气逼开。 此时宝伞由原来的透明含绿转为漆黑一片,伞上悬挂着的祖母绿、祖母碧、辟尘珠、辟火珠、消凉珠等各种宝珠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明,仿佛黑夜之中的霓虹彩灯。 既便如此,三人还是觉得酷热异常,又下行了数十丈深,忽然下面又涌上来一大片岩浆,由地底压力推动的岩浆,蕴含了极大地能量,贾筱昱立时就变了脸色,急忙把擂星锤取出来,还不等动手,董铭超早把宝伞转动,发动甘道清在上面布置的三百六十五道太清紫霄神雷。 伞面上陡然射出数百道紫色闪电,仿佛无数电蛇出洞,狠狠射在迎面扑来的岩浆上面,只听噼噼啪啪一阵急响,宝伞被反震的一阵疾晃,三人被震得又向高飞起了十余丈才定住身形。 三人不敢在火焰之中多做停留,急速向下降落,好在这次没有再遇到岩浆,又向下飞了三十余丈,猛然觉到压力一轻,下面已经没有了火焰。 火焰之下,是一个极大地地窟,正对着火山口下面又有一个直通地心的石穴,里面神焰成青色,笔直地向上射起,初时只有三丈多出,到得顶上,火色转红,喷出火山口去,直上九霄。 三人刚一落下,那宝库洞口两个石人便自动扑上来,手持石剑,迎头一指,便有千百朵五角火星直超三人射来,贾筱昱急叫:“这就是那太阳神焰,千万不要让它们沾身,星衡快用八元鼎!” —— ... ------------ 第二回 玄阴教祖(上) 听见贾筱昱提醒,董铭超心中不服,将宝伞一转,放出玄冥黑霜,化作六条黑龙迎了上去,那些火星扑面飞来,六条黑龙扎在里面,立即发出“噼噼啪啪”一阵尖锐刺耳的爆鸣声,黑气立时消散。 董铭超顿时大呼厉害,癸水精英炼制的玄冥黑霜遇到这火竟然一触即溃,若不是自己见机得早,恐怕连着宝伞也要被烧成飞灰。 齐星衡忙取出八元鼎,祭起来,悬在空中,用手一指,鼎内金光再次飞出,如匹练似地凭空一卷,凡是碰上的火星都被收进鼎去,那两个石人连续挥剑,放出数万枚五角火星,不过宝鼎神效,很快便将洞窟内的火星一扫而光。 二人刚要松一口气,贾筱昱又喊:“你俩快用宝伞护住自己,小心毒气!” 她说话功夫,齐星衡早闻到一股奇臭,仅嗅入一点,便觉头昏脑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急忙屏住呼吸,神守七窍,以往毒气进入,腹中神农金丹轻轻一颤,毒气立解,猛然眼前精光一闪,“喀喇”一声,两个石人顿时被击成碎块,散落在地,却是贾筱昱趁这功夫,用擂星锤将两个石人打碎。 贾筱昱叫道:“你俩快进去取宝,我在这里准备抵挡禁制攻击!” 齐星衡和董铭超应了声,齐齐闯入宝库,二人进门,里面颇为宽敞,四壁都是白玉镶嵌,只尽头处是块墨壁,壁当中印着一个白衣白眉的红脸道人,便是连山大师的遗容。 二人一起对着连山大师鞠了个躬,然后动手取宝,齐星衡双手虚抓,血气纵横,一眨眼的功夫,便抓了六件法宝在手,忽然洞外贾筱昱声音传来:“快去攻破墙壁,那里有一座神碑,离合五云圭就在碑中!” 董铭超收了剩下所能看到的宝物玉匣,然后双臂一振,双龙闹海锥悍然出手,化成两道青龙向前撞去。 便在这时,满洞金光云霞似万道金蛇般闪了一闪,齐星衡惊叫道:“不好!”扬手祭起白骨宝船,在紧要关头将自己和董铭超一起罩住,洞中金光电蛇乱窜,白骨宝船仿佛在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四下里乱滚。 齐星衡看这惊天气势,吓得脸色苍白,就连董铭超也后怕不已,自忖刚才这一击,就算是自己事先有了准备,撑起宝伞护身也是不能抵挡,即使元神能够逃走,肉身也肯定是保不住了。 齐星衡费了好大的力气,催动船上三颗舍利子,放出摇摇佛光,将船钉住。 贾筱昱又在洞外喊:“快点将那面墙壁攻破,这已经超出了我事先的推算,你俩一定要小心!” 董铭超站在船头,再次发动双龙闹海锥,两道青龙飞出,“砰”地一声,双锥倒弹回来,被金光震得复原成了原本的两根银锥,董铭超连喘粗气,气得大骂,第三次发动双龙闹海锥,同时发动玉清元始神雷,两条青龙带着无数道细密的电弧狠狠撞在墙上。 “喀喇!”一声巨响,那面墙壁终于坍塌下去,齐星衡正要驱船进入,后面贾筱昱忽然叫道:“快点停下来!” 齐星衡听到喊声,也是吓了一跳,无奈此时已经驶入内室,无数道阴阳相生的五行真火从四处喷薄而出,顷刻之间变作一片火海。 白骨宝船悬在火海之上,顶上三颗舍利子烁烁放光,将火光抵挡在外。 齐星衡还不等松口气,猛地四面更有千万根其凉如电的七色光针密如骤雨般射来,白骨宝船竟然抵挡不住,光针落下,船舷上立时被射出无数针孔。 眼看二人就要丧命在这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之下,忽然身后飞来九道紫气,环绕在白骨宝船周围,大五行绝灭神光线射在紫气之中立即消融。 贾筱昱手持紫薇玉落在宝船之中,那紫薇玉仿佛被乱针攒射,不住摇晃,发出“叮叮”脆响。 她脸色十分难看,自从认识她那一刻开始,从来都是笑呵呵的,仿佛天底下没什么能够让她难心的事情,这次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如此慎重。 贾筱昱用紫薇玉挡住周围的大五行灭绝神光线,向董铭超道:“你快用你的双锥轰击那座神碑,离合五云圭的阴符就在那里面,拿了我们就走!” “好!”董铭超双臂齐振,背后飞起双龙,绕着那座神碑,盘旋数周,猛地合力一绞,霹雳一声,那神碑早被绞成一堆碎块,里面飞起一幢墨绿色的圭形宝光,高才三尺,精芒万道,耀目难睁,当中裹着六七寸长一根圭形黑影,凌空直上。 贾筱昱虽然有紫薇玉在手,但一来她并没有完全祭炼,二来她毕竟修行还浅,三来那大五行绝灭神光线太过凌厉,全力催动紫薇玉护住三人已经是极为吃力,只能求齐星衡帮忙收取。 齐星衡先放出双剑,竟然压制不住那神圭,急忙取了一枚十绝定空符打了出去,在空中演化十个空间,将神圭定住,随后双剑齐下才将其压制住,董铭超大吼一声,伸手虚抓,在空中凝出一指青光大手,将神圭抓在手里。 宝物都已拿到,三人正要退走,忽然听见里面有人喊:“外面是哪一派的道友?竟然能够在这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之中来去自如。” 三人一惊,想起贾筱昱先前在上面推算出的那个魔头,俱都不敢还声,贾筱昱挥动紫薇玉,九道紫气化作龙形,破开重重光线,齐星衡架势宝船破开五行火海向洞外飞去。 “道友不要走!”那人又出声呼唤,“只要三位道友能够救我出去,本座必有重谢!” “你是谁呀?”齐星衡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只见后面全是耀眼光针,根本看不到人,他却不成想,单这一答话,便被对方锁定。 齐星衡感知敏锐,直觉有数道若有若无的黑丝向自己飞来,急忙向上伸手一指,船上舍利子发光,那几道黑丝还不等飞到近前便被佛光照化,吓得再不敢答应,全力操纵白骨宝船。 那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不但威力极大,还拥有无穷吸力,白骨金船和紫薇玉同时发力,也只能一寸一寸挪走。 “三位道友慢走!我乃玄阴教主谷辰,你们如果能够帮我脱困,我愿将我教秘传玄阴聚兽之法相授!”见三人不理,谷辰真的急了。 这谷辰是天淫教主的徒弟,修炼玄阴真经,法力深不可测,其玄阴聚兽幡在整个修真界也是赫赫有名,许多旁门、魔道中人都对之羡慕不已。 三年前,谷辰一次在终南山偶遇一个少年道士,自称是上古金仙云中子的弟子,给他算命,说是将来要死在峨嵋派掌教长眉真人剑下,之后元神还要在地窍之中忍受百年炼魂之苦。 谷辰虽然不擅前知,但最近也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心中暗加小心,面上似随意问对方应该如何应对,那人告诉他,要想渡劫,就要有宝护身,无论是渡天劫还是人劫只要有强宝便能不死,并说上古时期,三清圣人就曾经把宝物分给弟子渡过劫难。 谷辰听着有理,心里便信了七八分,那人又点出了蜀山之中有几大宝库,里面藏有珍宝,让谷辰来取。 谷辰对这位发誓以旁门入道的连山大师最是崇敬,于是第一个便赶来月儿岛,凭借他极为深厚的功力,将先前几关都顺利通过,唯独被最后一下金光神火震碎了肉身,玄阴聚兽幡也毁在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之中,若不是他从一位高人那里偷过一部道书,将元神修炼得无比厉害,早就在神光之中魂飞魄散了。 一听对方要用玄阴聚兽幡作为交换,董铭超就有些动心:“筱昱,他那玄阴聚兽幡可不错,不比我们今天在宝库之中拿到的几件法宝弱啊。” 贾筱昱回头瞪了他一眼,略一犹豫,忽然背后又传出来一个声音:“谷辰!你在这里陪了我三年多,现在我怎么舍得让你走!” 贾筱昱脸色一变:“你是谁?”心说自己怎么又算露了一处?随即恍然,“你是火无害!”她知道对方是谁,心中大定,“火无害,我是碧游宫斗母元君金灵圣母的传人,你如果愿意拜在我的门下,我便救你出来,如何?” 那人极为孤傲:“你有何能,便要当我师父?” 贾筱昱笑道:“你不愿意拜我为师,我还懒得收你呢,呵呵,我知道你的来历,你却不知道我的根底,实话告诉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还要被这大五行绝灭神光线困上百年呢,你那以火济火的法子根本就是走进了歧路,我不救你,你就等着在这里跟谷辰那妖尸在做伴百年吧!” —— ... ------------ 第二回 玄阴教祖(下) 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亮分五彩,这连山宝库之中的更与别处不同,不知又被连山大师做了什么改动,竟有七种颜色,密如雨下,众人之中只有贾筱昱手里的紫薇玉能够略作抵挡,九道紫色龙气环绕在白骨宝船周围护住,齐星衡驱动骨船向洞外缓缓移动。】 谷辰见三人再不说话,越发的急了,他现在失去了肉身,那神光又不像对火无害那样手下留情在中央地方留出一块空间给他元神养息,全屏自己数百年的道行苦苦抵挡,听贾筱昱那话,恐怕还要得等上一百年才会有人进来,以自己现在的情形看来,恐怕也只能勉强支撑个一、二十年,然后就要被这神光射得魂飞魄散了。 谷辰大叫一声:“三位道友不要走!”又向火无害叱道,“呔!你算个什么东西?那位女仙子既然要收你为徒,那也是天大的恩典,可恨你这畜生竟然不知好歹,触怒仙子。” 贾筱昱三人只听谷辰喊:“三位道友,我这就助你们收了这可恶火精!”话音刚落,便见背后光芒大作,灭绝神光越发的明亮,内洞之中,又涌出无量太阳真火。 贾筱昱站在船上,笑呵呵地说:“谷道友你也要小心,虽然你老人家法力高深,但那火精是人与大荒异兽火汗交合所生,天生能发太阳真火,虽然被连山大师禁制震碎了肉身,但元神凝练,又在这里修炼了许多年,虽然还没有凝出实体,但也颇为厉害,谷道友还要多加小心呢!” 谷辰听完这话差点把鼻子气掉了,他本来是想在贾筱昱面前买好,帮她收服火无害,哪知现在变成了自己独斗火无害了。 谷辰现在也只剩下了元神,虽然道行深厚,但多年抵御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也损耗了许多法力,那火无害却与他不同,连山大师专门在神碑前面给流出了一块地方给火无害修炼,这些年来功力不减反增,能发无穷太阳真火,自己初来时也与他斗了许久,不过都是败多胜少,仅能自保而已。 谷辰硬着头皮发动玄阴炼魄化形,又把当初自己肉身破碎之时,保存下来的残骨所炼成的玄阴碧磷光向火无害照去,一出手就再不留余地。 火无害与他在这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之中斗了数年,对他的招数也都几乎了如指掌,把身形一展,便放出太阳真火,绿光与神火绞在一起,犹如万道碧龙火蛇,相互挤夺争驰,猛地爆散开来,四处喷涌。 齐星衡仍旧催动宝船向外行走,贾筱昱站在船尾观看二人争斗。 那火无害毕竟有连山大师给他预留的一块空间休养生息,又能发太阳真火,谷辰道行虽深,但肉身被毁,一身法宝又尽皆损失,元神又在神光射线之中苦苦坚持了这数年,已经是强弩之末,二人斗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落了下风,由原来的主动进攻,转为防御,被太阳真火逼得缩在一角。 贾筱昱知道火无害的厉害,一想到若能将他收服,将来破幻波池时,他身上的太阳真火也是一大助力,这时见火无害全力对付谷辰元神,立即在船上踏罡布斗,掐诀念咒。 “上清秘法,通天神雷!”火无害正全力发火攻击谷辰,他心中恨死了这家伙,只想用自己本身神火将他炼成魂飞魄散,忽听身后一声娇叱,头顶上白光一闪,一道通天彻地的霹雳从天而降,他感觉出这神雷对妖类元神有着无穷的杀伤力,吓得胆寒,再不敢对付谷辰,拼着受那灭绝神光照射之苦,向前平移三尺,躲过了那道通天神雷。 浑身被神光照射,痛苦难当,火无害不等运功返回,背后就又射来一道道精光白芒,射在身上,打得他元神欲散,一连挨了十几下,才缓过劲来,施展玄功从神光之中脱离出来,又回来到原来的神碑旁边。 船上贾筱昱叹道:“这火无害不愧是修行千年的火仙,仅是元神之身,挨了我擂星锤十几下竟然还能不死,若是其它妖物,中了一两下便要魂飞魄散。” 此时火无害已经有了防备,擂星锤已经不能打中,贾筱昱将宝物收起来,火无害元神受创,伏在原地小心地舔着伤口,谷辰躲在角落里,也不敢再行挑衅,只剩下齐星衡一点一点驱使宝船移动。 如此又过了三个时辰,眼看宝船就要移出大五行绝灭神光线的范围,已经能够透过神光看到外面,齐星衡吞了一颗血髓丹,正准备要一鼓作气将船挪出,忽然洞外飞进来一个少年。 只见那人年约十岁,一身蓝衣,做儒生装,生得眉清目秀,书生气失足,仿佛手无缚鸡之力,他飞到洞中,隔着七彩神光向齐星衡等人稽首:“三位道友有理了,贫道终南山云中子门下宋宝书见过三位道友!” 三人一惊,董铭超握紧双拳:“你来这里,是想来个黄雀在后了?” 宋宝书摇头,彬彬有礼地说:“连山大师留下来的宝物虽然我也很想要,但既然已经被你们得了,我也没有想再争夺的心思,三位都是了不起的高人,蜀山之中宝库甚多,我也犯不上为了几件宝物就得罪三位。” 顿了顿,宋宝书又说道:“我在三年前偶然遇到谷辰,告诉他,他将来要被长眉真人诛心而死,让他早作准备,他问我如何才能避免,我便建议他来连山宝库取宝,虽想一去不复返。我自己来救,却接连几次都被禁制法阵挡住,有两次还差点被毁了肉身,直到今天才遇到三位道友竟然能够强行破禁,所以才急冲冲赶来相见。” 贾筱昱淡淡地笑:“你是想让我们救出谷辰?” 宋宝书点头:“不错,只要三位道友救出谷辰,我必领三位这段恩情。” 董铭超沉声问:“如果我们不救谷辰,你是不是就要堵在那里,不让我们出去?” 宋宝书仍然点头:“是这样的,如果你们见死不救,说不得我就要在这里使玉清元始神雷排演云雷仙阵,将你们轰到禁制中央去。” 董铭超强忍怒气,向贾筱昱二人解释:“昆仑十二仙每个人除了玉清仙卷之外都有一套自己的本事,那云雷仙阵就是云中子独创,虽然也是以元始神雷为根基化生,但威力却大不相同。” 齐星衡惊讶问:“那你师父清虚道德真君又有什么看家本事,你何不使出来跟他对拼?” 董铭超又把丹凤眼眯起:“我师父炼制的是五火乾焰神雷,我正好要跟他比一比,看看同是由元始神雷演化出来的到底有何不同!”说完他便调动胸中五气,要发动神雷。 “慢着!”贾筱昱出声制止,“现在可不是顾全脸面的时候,如果在外面相遇,我们自然不用怕他,不过现在这里,如果被他重新轰到禁制中央,这紫薇玉我又不能完全祭炼,我们道行远不如谷辰和火无害,说不定结局还不如他俩,连将来上封神榜的机会也没有,直接就魂飞魄散,化成灰灰了!” 齐星衡也附和道:“不错,我看不如就先擒下谷辰,然后再以此威胁,不管他是真关心谷辰还是假意,我们至少有那么一点指望,如果他倒时翻脸再动手不迟!” 三人商议已定,便答应了宋宝书的提议,贾筱昱叫道:“谷辰道友,一会听见我喊,你就将元神附在我的占星盘上,我带你出来!” 谷辰听见外面对话,宋宝书竟然亲自赶来救他,心中感动不已,闻言大声答应,将元神缩小,忽然看见外面飞来三道龙形紫气,分作品字形飞来,周围的大五行绝灭神光线遇到纷纷化去。 紫气飞到,盘旋翻动,连成一片将他护住,紧跟着外面飞来一个巴掌的圆盘,上面星星点点刻画着诸天星象,贾筱昱叫道:“谷道友快把元神附在占星盘上!” 谷辰先前哀求对方,却遭拒绝,又与火无害狠斗了一场,这时心中忿恨,暗自把碧磷神光准备好,只能晶盘一飞回对方手中立即发作,先将她肉身化去,连元神也不能逃脱,正可用来炼魂祭宝。 谷辰打定主意,听见喊声,立即展开元神向那晶盘迎去,身子刚贴在盘上,猛觉一股极强的吸力,将自己摄住,他叫了声不好,再要飞走,却被晶盘狠狠吸住,正待挣扎,那盘中小针猛地对准自己射出一道精光。 贾筱昱这占星盘除了用作推算之外,还最能够破除淫邪鬼魅,那盘中小针又叫指鬼针,最擅对付元神魂魄,一道红光射来,几乎把谷辰打得魂魄飞散,一口气松了,立即被吸入盘中。 占星盘飞回手中,贾筱昱看着盘中谷辰元神还在挣扎,笑道:“就凭你也敢暗算我!”张口喷出一道仙气,占星盘烁烁放光,上面刻画的一个个小点立即化作满天星斗,上下左右前后俱是点点繁星,谷辰还想强行破禁出去,猛然星辰之力发作,立即将他死死压在盘中指针下方,再不能动弹。 —— ... ------------ 第三回 京都论道(上) 贾筱昱收了占星盘,又问宋宝书:“谷辰我已经救下了,一会出去就给你,只是我想收服那火无害,不知道友有什么可以用的宝物能否借一个来?” 宋宝书点头道:“不错,即使道友不收火无害,也决不能让他被峨嵋派收去,不过在这大五行绝灭神光线之中不好施展,不如我们联手将这宝库毁去,然后我再排出云雷仙阵,道友借机收他如何?” 贾筱昱冷笑道:“那火无害千年道行,虽然没有肉身却也炼成火精之体,如果放他出来,就凭我们几个能困得住他?” 宋宝书仍旧点头:“不错不错,那……” 他话音刚落,齐星衡一声欢呼:“出来啦!”将白光一滚,白骨宝船终于飞出了大五行绝灭神光线的照射范围,他在空中将宝船收了,三人落在地上。 原来,齐星衡深知之所以受人威胁就是因为那神光射线,说不定一会就算交出谷辰,那宋宝书还要连山宝库的宝物,如果贪得无厌的话说不定还会得了宝物再将自己三人打入神光中心,于是趁着被人说话忙话之际,他默默在一旁全力催动宝船,至此时,终于脱出禁制,再不用怕人威胁。 贾筱昱笑着向宋宝书:“我们帮你救了谷辰,你总不能表示表示吧?这样吧,你帮我们把火无害收了,我就将谷辰元神交给你,如何?” 宋宝书一皱眉,不过还是答应下来:“好吧,我有红云散魄葫芦,最擅收魂化魄,正好帮你们收那火精,不过他发出来的太阳真火我可没有宝物能够抵挡,你们还需另想办法。” 齐星衡取出八元鼎:“我这小鼎,能收他真火,你尽管施为。” 贾筱昱二次引动通天神雷,一道利闪劈下,火无害不得不再次躲闪,她趁机祭起紫薇玉,化出九道紫龙盘旋飞出,齐星衡忙将八元鼎祭起,宋宝书也取出一个红色的葫芦,一打开,里边便咕嘟嘟冒出一片黑红色的浓云,他伸手向火无害一指,云中飞出三道红光,与八元鼎一起藏在九条紫龙中央,破开大五行绝灭神光线向火无害飞去。 那火无害数次受创,元神几乎被神光射线打散,勉强躲过通天神雷,九条紫龙又至,他急忙放出太阳真火,紫龙中间,八元鼎口下底上,射出淡淡的金光,往下一卷,将自己发出的太阳真火一扫而光。 火无害连发三次太阳真火,都不能建功,他咬牙切齿,又把太阳神针射出。 那太阳神针是他用日华凝练而成,其细入发,放出来只是一道极细似银电般的光芒,他一口气放出数十根,结果又被八元鼎收去。 火无害正没奈何间,迎面又飞来三道红光,他忽然感到大难临头,急忙猛发太阳真火,结果都被八元鼎收去,不能抵挡,他急忙运转玄功,变化元神躲闪。 那三道红光相互一击,立即散成一片深红色的红云,翻翻滚滚,向四周喷涌扩散,连山大师给火无害留下的地方只有那么大,其余都是大五行绝灭神光线,火无害无处躲散,最终落在红云之中。 贾筱昱看见火无害落入红云,连忙催宋宝书快将他收来。 宋宝书摇头:“火无害千年道行,哪是那么容易的。”他伸手一指,那片红云立即如开了锅的热粥一般,咕嘟嘟不住冒泡翻滚,熔炼多时,终于“嗖”地一下,收入葫芦之中。 火无害刚刚收过来,整个月儿岛便都开始震动起来,贾筱昱急道:“咱们快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四人一起发力飞出宝库,董铭超撑开宝伞,化成一抹绿光将四人完全罩住,上面六条黑龙破开层层烈焰向上飞起,下面无量神光射线喷涌追来,贾筱昱急忙祭起紫薇玉,放出九条紫龙将之挡住。 四人很快飞出地面,来到海上,回头再看月儿岛,轰隆隆巨震不休,紧接着又是一股股的烈焰喷涌出窍,直上九霄! 寻了一块岛屿,四人落下遁光,贾筱昱先取出占星盘,将谷辰元神放出。 那谷辰张牙舞爪,对贾筱昱强行扣留他的行径愤恨不已,贾筱昱只是笑呵呵地赔礼道歉。 宋宝书又将葫芦取出,与贾筱昱占星盘相对,一拍葫芦底,将火无害元神送入占星盘中,那火无害被红云炼神,损耗了许多能力,这时还要挣扎反抗,猛然见到诸天星辰一起发力,将他压制在盘中指针下面,再不能动。 宋宝书带着谷辰元神飞走,贾筱昱将紫薇玉还给齐星衡:“我就不跟着你们回京城了,我还得去幻波池,继续推算里面禁制法阵。这次出来不但得了离合五云圭的阴符,还成功收了火无害,还得多谢你们帮忙,以后你们俩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不遗余力。”说完告辞,架起仙遁飞走。 董铭超也决定不会京城,二人当场就在礁石上面分宝。 首先是一个金函,里面装着一部连山大师当年的修道目录。 其次是一个玉匣,里面装着四颗灵丹。 除此之外,还有八件宝物,经二人辨别,分别是璇光尺、龙雀环、炼钢柔、遁形符、鉴、烦恼圈、波罗刀和绿云仙席。 董铭超大手一挥,将金函、璇光尺、龙雀环和绿云仙席抓在手里:“你们都修炼好几部经书,唯独我只有元始仙卷,这道书就归我了,再要这三件宝物,其余的都归你吧。” 这一堆宝物之中,本以璇光尺和龙雀环最好,那龙雀环本是子母两副,先前那母环已被嵩山二老取走,现在他得到的仅是子环,虽是如此,也颇为厉害,乃是连山宝库之中四件顶级法宝之一,专为仙家成道之时御魔之用。他本来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却不知这宝物已经是嵩山二老的预定之物,日后二老三次来取,闹了个天翻地覆,他也因此丧命于二老之手。 齐星衡不知璇光尺和龙雀环的好处,心满意足地收了剩下五件宝物,董铭超心里过意不去,拿出一个葫芦递过来:“星衡,你跟着我这趟取宝也费了不少力气,这葫芦里面装的是我炼制的五火乾焰神雷珠,炼制颇为不易,我花了好几年才攒下这么一葫芦,就给你拿去玩吧。” 齐星衡连忙推辞,只是他越是不肯收,董铭超心里越是愧疚,一定要给,最后把脸一沉:“你要不要这葫芦,以后也别说认识我,咱们的交情到此为止!” 齐星衡这才收下:“董哥,你不跟我去京城吗?” 董铭超摆手道:“我当年在四川游玩,结识一位朋友,他是玉虚宫黄龙真人弟子。”他笑道,“那小子是个愤青,秉着一腔救国救民的热情,跑去给朝廷出谋划策,从县令到知府、从地方到中央,结果屡次受挫,那些大明官员根本就不听他的所谓‘救国十策’,好几次都是被乱棍打出来。 董铭超微微叹气:“他一气之下,在四川武侯祠自尽,然后魂魄于杨廷和家里转生,得名杨光赫,十岁那年四川闹白莲教,他被那青阳大士捉去青羊宫做童子,后来被我得知将他救出来,之后他便与家里自称拜仙人为师,跟我在巫山登龙峰开辟一处青云洞,他在里面一边研究八股文一边修炼道法。” 董铭超眼望巫山方向:“他的人品心性我都是万分佩服的,我俩在神农架八拜结交,虽然他转世之后年纪幼小,但我还是认他做哥哥,这璇光尺我也是准备拿出来送给他的,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将这宝物非要据为己有。” 齐星衡听完也甚是感动,取出一个玉匣,将适合的丹药捡了几种装在里面,递给董铭超:“这里面有一些易筋洗髓、解毒驱邪的灵丹,那位杨大哥年纪还小,重新修道,正能用到这些丹药,你带给他,也算是小弟对他大义的一番心意。” 董铭超收下玉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星衡,你好好修炼,将来明清大战,四教纷争,天地大劫之下,无论是个人安危还是民族气运我们都只能勇敢面对,他日少不了并肩作战。”然后又面带笑容,“我一般就在巫山修道,你有空就过去玩,即使我不在,光赫也会在,你别看他小,却总是老气横秋的,我诨号叫绿云真人,他叫青云真人,你以后当了他的面,可要叫我董二哥。” 齐星衡笑道:“好啊,以后不管是在人前人后,我都叫你二哥好了。”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董铭超仍旧聚拢一团绿云,将身环绕,载着他缓缓升起,往大陆方向飞去,董铭超在云上一声长啸,那云猛地加速,风驰电掣一般飞远,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 ------------ 第三回 京都论道(下) 回到京城,齐星衡来到甘道清的天泽神殿,二人对坐探讨丹道。 甘道清拥有太清仙卷,又有舜帝五宝,对功法、宝物什么都都不感兴趣,唯独喜欢炼丹,几乎是到了痴狂的地步,他一直梦想着要炼出能解百毒、驱百病,一个普通人吃了一颗就能够瞬间成为仙人的仙丹,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把一葫芦丹药发下去,瞬间造就几十个绝顶高手。 齐星衡听完,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种仙丹不会存在,解百毒、祛百病还能勉强说得过去,而一个普通人吃完就成仙的则是不可能有的。 在修真界,能够强行提升多少功力的仙丹不是没有,但必须是有一定基础的人才能服用,否则恐怕立即就要被药力烧死,而就算一个人吃了灵药增加了千年道行,他也算不上一个高手,因为仙丹能够提升功力,却不能提升境界,就好像是给一个小孩一把AK47,他的实力是增强了,不过他的心态还是小孩子,很容易因此遭灾惹祸,最终结果注定凄惨。 于是甘道清便又要炼制一种能够提升人的境界的丹药。 齐星衡再一次做除了否定结论:“心性境界是人最难琢磨也是最贴近道的,一个人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会有所领悟,境界才能提高。” 甘道清却不甘心:“我可以制造一种幻药,催发人的七情六欲,其人本性或是淫邪、或是鲁莽、或是贪欲、或是嗔念、或是愁思、或是哀天,皆不受控制,泛滥,心生幻觉,催心猿、使意马,唤六贼,甚至身心俱死,再灶灰复燃,则境界可升……” 二人一直论了三个多月,甘道清就想凡是一粒仙丹全部解决,齐星衡却主张药物配合功法,二人互相争论,又互相演示,甘道清从齐星衡这里学了不少《神农经》上的经典,齐星衡也从他那里学了不少《太清仙卷》上的道德秘法。 最后,二人又研究起从连山宝库里面带出来的那四粒仙丹,分析药性。 听极乐真人说,连山大师本是峨嵋派开山三祖师之一,本学的是正宗太清仙法,也就是现在修真界盛传的玄门正宗,后来无意之中得到半部截教仙法,慨叹旁门异类修真之苦,于是破出峨眉,创下连山教,誓以旁门入道,为世人所敬服。 他是太清、上清双修,炼制丹法也别具一格,很多都是自己结合两家之长所自创,这四颗仙丹服用之后不但能够增长不少功力,还可令人永驻青春,亘古不老。 齐星衡先服了一颗,又让甘道清服用,甘道清却道:“我道家与佛家不同,生老病死,万法自然,皆不觉苦,亦不觉悲,用药驻颜,已是着了人为痕迹,我却是不屑借药之功的!” 齐星衡也不理他,运功化开药力,三天方罢,凭空增长了不少法力。 甘道清却把剩余三颗化在八元鼎中,分析成分药性和连山大师当年的炼丹之法,二人如此又论了三个月,忽然一天朱厚燳进来请安,说是年关将至,来找他商量过年的事宜。 齐星衡却笑了:“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亲人都不在这里,看着别人团聚喜庆反而沉心,而且紫禁城中过年,礼节繁多。正好我跟甘道友论道也该结束,要去趟金鳌岛,你离家数年,就在家跟亲人团聚吧,过了年我从东海回来再来接你回五云步。” 朱厚燳哪里肯依,百般挽留,到后来都请来了圣旨,齐星衡将在连山宝库得到的遁形符和紫薇玉取出来递给他:“我知道你生性跳脱,不喜拘束,这紫薇玉是你本命法宝,以后按照我教给你的太清秘法用心祭炼,才能够发挥出这宝贝应有的功效。这次去东海得了五件宝物,这遁形符能够藏影遁形,你有紫薇玉护身,又有隐身法宝,日后遇到什么灾劫也可自然避过。” 齐星衡又向甘道清告辞,不理朱厚燳的请求,把袖子一挥,化血光而走,来到慕容麟住着的房间。 送下解药,慕容麟悠然转醒,这位仁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大半年,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齐星衡直接提出来,要与他回金鳌岛,二人一起架起血遁,化成两道淡淡的血影,闪出紫禁城,往东海而来。 二人飞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到,当时正值清晨,海天之间一片白茫,云烟飘渺之处,若隐若现藏着一座岛屿,齐星衡目力极好,看那岛上有一座山峰,参天拔起,山上怪石嶙峋,横行突兀,仿佛人工斧凿,却又浑然天成。 飞到近处,又看到峰顶上有彩鸟齐飞,峭壁前有猛虎独卧,崖边时时响起鹤鸣,岛下海窟发出阵阵龙啸。遍岛奇花异草,丛中走鹿窜狐,山上树木碧翠,林中蜂徊蝶飞,又有一条清泉涧壑蜒山环下,两旁藤萝花草自相拥随。 二人降落岛上,见林中走出一群少年男女,俱都身穿锦衣,眉清目秀,上前来向慕容麟跪拜迎接,口称“恭迎九老爷回府”! 在路上,齐星衡打听岛上人和事,慕容麟给他介绍,十天君此时皆是雷部正神,不能擅离职守,只有固定的每年选个人回来一次,其他时间都在天上当值,此时岛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同门师兄,一个叫做莫直,是八师伯姚宾的弟子。 那莫直穿越之前就是一个富家纨绔,现如今有了法力,更是随心所欲,无法无天,专好折磨人,先后数次去大陆沿海一带,看见长得好看的少年男女便捉回岛上来,任意玩弄,从中取乐。 他在岛上专门挖了一个地下宫殿,里面放着自己发明的数百种刑具,起名叫做地刑宫,每次捉回人来之后,便放进里面,肆意折磨,其中不乏生死酷刑,各种手段,堪称变态。 又因为他深通魂魄秘法,很多人都被他折磨得欲求一死而不能,他还自美其名曰“调教”。 他还从中挑选了三十多个机灵懂事的,收做小弟,让他们皆称呼自己老大,听他使唤,并且一起研究发明新的刑具,并且还排出“最佳正太”“最佳萝莉”“最佳小攻”“最佳小受”“最佳女王”“最佳伪娘”“最佳御姐”“最佳百合”八人,收做记名弟子,传其仙法,每日如此,乐此不疲。 另外一个是七师伯白礼的弟子,名叫文弢,是三人中道行最浅的,只因为生得腼腆秀气,被那莫直看中,也是数次被押进地刑宫,其情其景,惨不忍睹。 莫直又专门选了许多妖艳女子来服侍二人,尊称为“老爷”,却是无时无刻进行勾引,慕容麟知道得罪不起莫直,便抢先收下五个女子作为宠姬,并且将自己采得三颗蛟珠送了去,莫直才放过他。文弢却表明一心向道,不近女色,莫直便用毒龙锁将他捆了,与十个剥光衣服的女人扔到一个床上。 初时那文弢心智坚定,虽然女色临身,却仍然不为所动,莫直就把用鲛人血泪和着合欢莲浆水炼制的百合丹给他服下,文弢最终忍受不住,当着众人的面与十女交合,莫直又用缩影留光之法将当时情景保存下来,放在地形宫博物馆内留作纪念。 凡此种种,听慕容麟讲述之后,齐星衡已经认定,这家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到达之前,先把五雷镜准备好,放于袖中,时刻警惕。 慕容麟挥手打发那帮被调教出来的少年男女,问道:“莫八哥呢?快去通报,就说慕容九寻找一个同门师兄,这次回来认师门来了。” 为首一个少女一边吩咐两个人去禀报地刑宫中的莫直,一边给齐星衡行礼,口中也称“老爷”,引二人到一颗椰树下的石椅上稍作,命人取了一盘岛上特产的火云果来管待。 不多时,齐星衡感到心神一震,直欲离体散去,不过他已经练就神农金丹,腹中神丹一颤,立时稳住心神。 他已经感觉到攻击是自背后百米之处发来,伸手捏了五颗火云果。 那火云果大如荔枝,通体火红,里面汁水奇热如浆,甜香之中又隐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 齐星衡稍一用力,将火云果捏碎,连同果皮、果核一同被他震成齑粉,随后在他掌心分作五点血滴,齐星衡注入一丝自身血气,屈指一弹,五滴红水便化作五道血线向后打去。 血光打在百步之外的虚空之中,砰地一声,爆出一团黑煞,齐星衡还不及得意,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这些非但三魂分散,连七魄也要离体化去,幸亏腹中神农金丹灵效非凡,虽然现在还未孕育至最终状态,但来人法力也并不比自己高,所以他仅是身子稍一趔趄,旋即重新坐稳。 ... ------------ 第四回 金鳌岛主(上) 齐星衡被人两次偷袭,心中恼怒,把袖中五雷镜取出,翻手照去,伸手一指,一声震天价巨响,凭空落下一道精芒神雷。 空中黑气大作,现出一面小幡,虽然被神雷打了一下,却并没有碎去,冲着齐星衡迎风一晃,连拜三下,齐星衡这次有了防备,体内神农金丹不住射出道道暖流,锁住三魂七魄。 那幡一连三次攻击都被齐星衡看似安然无恙地当下,也很气馁,齐星衡又把五雷镜端起,正要将幡的影响留在镜中,再做法将之毁去,哪知往镜中一看,竟只是黑乎乎的一团,朦胧之间可以看见三道黑影,仿佛人之三魂。 就这一犹豫的功夫,那幡已经飞也似地向峰后飞去。 齐星衡正要取出炼钢柔将那幡彻底毁去,被一旁慕容麟伸手按住:“师兄不可!那幡是莫老八的落魂幡!” 正说话间,山峰后面转出一队人来,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生得剑眉星目,极是英俊,他还留着原来时代的短碎头,根根朝天直立,身上穿了件绣着仙鹤的薄纱短袖体恤,下身是白云飞霜纱裤,赤着一双保养得很好的脚,酷酷地走过来,正是这金鳌岛的第一霸王莫直。 在他的左边,跟着四位穿着近乎泳装衣服的女孩,手里分别抱着金箫、银笛、玉石琵琶、黑铁古筝;右边簇拥着四个俊秀少年,仅着一件三角短裤,怀里分别提着金杵、玉碗、福灯、瑞鞭。 男女两两相对,前面四人开道,后面四人拥驾,排场有些类似于这时候的一些老祖仙人,不过看上去又有些不伦不类。 莫直先收了宝幡,走近之后向齐星衡点头微笑:“不错!不错!”齐星衡以为他在说自己刚才斗法之中,自己表现出来的实力,哪知他接下来就拿目光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长得不错,能打九十分,身材也不错,就是看上去有些嫩了点,要是皮肤能够是小麦色的就更好了。” 齐星衡修道多年,心性虽说还没有到达那种静如止水的地步,但也淡薄悠容,此时却也被气得火冒三丈,心中把“变态”“变态”骂了无数声,琢磨着自己要如何才能做到一招制敌。 慕容麟给两人介绍,一叙时间,齐星衡比他们都早,最重要的是,刚才莫直连续三次都没能落下齐星衡的魂魄,心中对他也是佩服不已,带头和慕容麟叫他师哥。 莫直叫过那个拿着金箫的女孩:“御儿,带着你的手下,赶紧把地刑宫东边的宴客大厅收拾出来,再把库里珍藏的好酒、好菜都拿出来,今天我要给齐师哥接风洗尘!” 又冲拿着银笛的那个说道:“去给我挑二十个长相好、技术好的处女,打扮好了之后,十个送去栖云殿候着,十个等一会吃饭的时候伴舞陪宴!” 想了想,又问齐星衡:“我倒是莽撞了,不知道齐师哥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还是男女都要?另外一会要不要看‘刑为艺术表演’?” 齐星衡心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住地摆手:“不要不要,男的女的都不要,什么酒菜也不要太多,弄个三两盘山果,吃着说说话就行。” 莫直点点头,吩咐手下布置去了。 不多时,酒菜齐备,莫直引着二人进入地刑宫。 这地刑宫的大厅装修布置的特别的现代化,地上铺着的都是一块块五颜六色、拼成各种图案的玉石,上面弥漫着乳白色的仙气,顶棚高达五六丈,不知用什么材料勾画的祥云图案,左边有金色的太阳,右边挂着银色的月亮,四壁上,用许多发光条石拼成一箭穿心的图案,角落里有一处吧台,里面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留着一头短发,穿着黑马甲白衬衫,竟是全场除了自己三人唯一一个穿着衣服的。 吧台镶嵌的也是珠光宝气,后面有晶莹发亮的酒柜,里面用水晶瓶装着一瓶瓶的五颜六色的液体,仿佛现代的鸡尾酒。 莫直引着来到西面水光壁影下坐下,齐星衡看着水晶茶几和不知是什么动物皮做得宣软沙发,心里感叹不已。 三人刚坐下,吧台里面的那个男孩便走出来,彬彬有礼地鞠躬问道:“三位想喝点什么酒?” 莫直拍着男孩的肩膀给齐星衡介绍:“我这些年玩过的男人女人不计其数,真正调教出来的,既有身材、又有技术的也就那么三四十个,有很多都不堪折磨,直接就死了,我都从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动心,唯独这小子。” 莫直十分得意地道:“他自从被我顺来,就一直安安静静,从不反抗和吵闹,人又机灵能干,我只是把鸡尾酒的想法大概跟他说说,不出半年,他就能够自己酿造多种口味的酒品,然后调出五颜六色、品味各异的鸡尾酒。” 慕容麟笑道:“小钰的确聪明,人又乖巧,难怪八哥从那么多人之中把你挑出来收做嫡传弟子,不但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忍受侮辱折磨,更能够学到八哥的独传炼魂,将来成就可不会比我这个做师叔的差。” 说着,他一指齐星衡:“这位我和你师父的师哥,这次回岛上来玩,你还不过来磕头。” 男孩先看了看莫直,莫直笑道:“这位是你师伯,可是比为师都要厉害,连你师祖留下来的落魂幡都奈何不了他,你还不多孝敬孝敬?” 男孩这才来到齐星衡面前,就要跪下磕头:“小侄钟钰,给师伯……” “免了!”齐星衡一甩袖子,把钟钰托了起来,他还没上岛,只听慕容麟诉说便先对莫直留下了成见,到达之后,又被人连续三次偷袭,更是对他鄙视不已,虽然之后莫直对他很热情,但他心里也只想与其保持距离,心想自己先前遇到的贾筱昱、甘道清那都是何等的人物,浑身仙风道骨,不留一丝俗气,如今这莫直却是一副爆发户嘴脸,行事又极变态,收得这徒弟说得好听是书生气十足,说得不好听就是有点不男不女,心中厌恶非常。 从乾坤袋中抓了十几枚血符递过去:“我可不喜欢别人给我下跪,你给我鞠个躬就可以了,这几个小玩意给你拿去玩吧。” 钟钰看出了这位师伯似乎对自己很不喜欢,但仍旧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双手接过血符,再次拜谢,然后拿过酒单,先让齐星衡选酒。 齐星衡接过来打开,先看到的是“天”字系列的:青龙闹海、火凤朝阳、云卷云舒、大地罡风;然后是“地”字系列的:地狱火、黄泉酿、阴风吼;之后又有“情”字系列的愁肠百转;“欲”字系列的烈火焚身、欲仙欲死等等,共十二个系列,七十多种酒名。 莫直在旁解释:“这青龙闹海是用数十种原酒调制而成,喝过之后,有一股清凉酒意,搅动五脏六腑,腔子里翻江倒海,虽然有些痛苦难当,却另有一番酣畅淋漓!这火凤朝阳跟大地罡风都是烈酒,只不过前一种酒劲上涌,喝上一口便浑身发热,直欲脱衣,第二种酒劲专在腹中发作,喝着最为痛快……”他一种接一种给齐星衡介绍下去,非但酒名有趣,其效果也实在是惊人。 最后齐星衡挑了一杯“云淡清风”,慕容麟挑了一杯“地狱火”,莫直自己选的是“黄泉酿”。 果品上来之后,莫直让十个少女在大厅中央跳火辣的现代舞,又命人唱一些情歌,然后遣开其他人,专与齐星衡二人喝酒相叙。 从他们的话语中,齐星衡知道十天君根本不在岛上,除了偶尔回来一趟或者去碧游宫,剩下的时间都要在天上当值,岛上有十天君留下来的洞府,现在只有白礼的烈焰洞、姚宾的炼魂洞和王奕的炼血洞能够打开,三个门人,文弢、莫直和慕容麟每人一个洞府。 山上又有十天君留下的练功地点,每一处都有一件天君们留下来的宝物,山上幻阵杀阵重重而立,要想上山取宝极为困难,且只有天君的嫡传弟子才能够上山去取他的宝物,莫直的落魂幡便是姚天君留下来的,而慕容麟三次上山,都没能成功,有一次都走到亭上看到了血魂剑,最后却被一道血雷劈落山崖,功亏一篑。 齐星衡吃惊道:“刚才你用来攻击我的那面小幡就是姚天君留下来的落魂幡?” 莫直点点头,把手心朝上,掌心射出一道黑气,猛然收缩,敛成一面小幡,与先前齐星衡所见相同:“你们修炼的是炼血真经,我修炼的是炼魂真经,专门锻炼自身魂魄,斗法的时候,直接攻击对方三魂七魄。这落魂幡乃是采用上古凶兽元神所炼,平时散为三魂,在我体内与自身魂魄相容,相互滋养孕育,有这宝幡在手,我几乎是免疫一切魂魄性的攻击道法的!” ... ------------ 第四回 金鳌岛主(下) “哦?竟然是这样!”齐星衡大惊,心说难怪自己用五雷镜照那小幡,看到的只是三道神魂,“不知道王天君给我们留下来的那血魂剑是什么样的,十有能够免疫一切对血的攻击,明天我也到山上去看看,能不能将那宝剑取下来!” 在地刑宫里,齐星衡仿佛又回到了现在的大都市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美女们表演完毕,又双双过来陪酒,这如果是放在从前,这些都是齐星衡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而现在,经过数年的修身养性,他反而有些反感。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莫直看出齐星衡的意思,也不勉强,又带他到了隔别的“海洋宫”和“寒渊宫”玩看。 大厅是模仿天宫所建,海洋宫便是一个大型的游泳池,非但如此,还集合桑拿、洗浴、按摩、保健等多种服务于一体,贝壳躺椅、海螺小屋、龙虾跳台、珍珠宝镜,各种建筑独具匠心。 寒渊宫是“地宫”,乃是一个百余丈的深渊,里面寒煞逼人,秽气上涌,共十八层,这里便是莫直发挥其虐待狂本色的场所,从各处捉来的少年男女都关押在此,忍受着各种非人的折磨和虐待。 齐星衡只下到第四层寒冰地狱就不往下走了:“就到此为止吧,我有点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莫直笑道“少等”,然后到一旁跟慕容麟小声商议:“齐师哥法力比你高,那炼血洞是不是给人家让出来?” 慕容麟听完脸色一寒:“我在炼血洞中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而且那里面多是我的私人物品,还是让齐师哥住烈焰洞吧,要不,在你这地刑宫里找一间房也行。” 莫直颇有玩味地看着他,慕容麟有些心虚:“齐师哥反正也不会在这里常住,他这次来主要就是想看看师父,过几天就走了……” 莫直笑道:“齐师哥对我似乎颇有成见,对这地刑宫更是厌恶了,嗯,就让他住烈焰洞好了。” 二人把话跟齐星衡一说,齐星衡也不挑拣,在二人的陪同下来到洞中,拒绝了莫直送来的陪寝女孩,关上洞门,静坐入境。 不多时,齐星衡便浑身发热,浑身血热都仿佛飞腾一般,迅速流走浑身经脉,调坎添离、降龙伏虎,腹中丹田处仿佛按了一只小虾般跳动,神农金丹敛气还虚,缓缓壮大。 虽然是入境,但人并非睡着,反而比正常时还要清醒,六感也更加敏锐,只是神识内守,精不外泄而已。 转眼间到了下半夜丑时,齐星衡正在捋顺肝经,忽然感到有人正在靠近,很快便来到洞门处,小心翼翼地掐诀施法打开洞门。 齐星衡能够感觉这人功力远不及莫直和慕容麟二人,不过却也比那钟钰之流强得多,正疑惑间,洞门已经开了一个小缝,随后火光一闪,进来一个人,轻手轻脚地往云床上看了看,见齐星衡闭目不语,也不敢打扰,双膝一屈,缓缓跪了下去,然后便没了下文。 齐星衡不知对方来意,也不先行说话,仍然运功行法,只分了一丝神识在外监视,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修道之人,最终耐性,齐星衡在五云步坐忘,最长时间一坐就是三个月之久,这时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能坚持多久。 二人一坐一跪,转眼便到了第二天中午,那人终于开始着急,不住地算着时间,有时还不时地从两块石板做成的洞门缝隙中间往外看。 “师哥——”那人小声唤了下。 终于沉不住气了。齐星衡心中暗笑自己孩子气,睁开眼睛,见这人年纪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生得十分秀气,身上只穿一条短裤,浑身上下,俱是伤痕,有鞭痕、有灼伤、有割伤、有刺伤,有的地方浮肿、有的地方溃烂、有的地方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焦黑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浑身上下只有一张脸是干净的,其余地方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肤。 齐星衡连忙从云床上下来:“你是谁啊?为什么叫我师哥?” 那人低头哭泣:“我叫文弢,本市一所大学里化工学院的学生,有一天倒霉遇到一个老乞丐,不知怎地就跑到这里来了,后来还遇到一个道士,自称是截教碧游宫门下白礼,要收我做徒弟,我看他能够把火光从眼睛里喷出来,又因为当时又渴又饿,就答应了他,他就带我来到这岛上。” 齐星衡原本以为他是莫直捉来的,没想到竟然还真是自己的师弟,连忙扶他起来:“你身上这么多的伤,快坐下说。” 文弢却不动:“求求师哥救我!要不然,我可真的活不下去了!” 齐星衡点头:“好好好,我救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先起来说话。” 文弢这才起来,齐星衡本想让他坐在床沿上,只是看他后背连臀至股全是累累伤痕,这云床之上又没有被褥,也是有些犯难。 打开洞门,外面花丛之中果然有一队泳装少女在采摘野果,领头的就是昨天的那个“御儿”,他把她叫过来:“你跟莫直说一声,问他那里有没有被褥,给我抱来几床。” 那御儿便是这金鳌岛上年度“最佳御姐”的得主,生得妩媚妖娆,却又有一种领导者的气质,冲齐星衡十分挑逗地笑了下,然后带着两个手下便亲自跑去地刑宫。 很快,被褥抱来了,御儿却不肯走,铺好了被子,看一样旁边的文弢,厉声喝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哼,也知道巴结贵人攀高枝么?哼,你也配!”说完向东门口一指,“还不快滚出去!” 文弢溅了她便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战战兢兢,小脸煞白,可怜兮兮地向齐星衡看过来,眼里满是乞求模样。 齐星衡大怒:“要出去的是你!文弢是我的师弟,你不过是莫直捉回来的一个奴隶,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御儿一愣,却不生气,只是向齐星衡吃吃笑道:“原来老爷喜欢男孩,呵呵,我说老爷昨晚怎么没有叫姐妹们陪寝。”说完万福道,“即使如此,老爷就先快活着,我一会专门叫两个可爱懂事的男孩子在外面候着,老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招呼。”说完冲齐星衡甜甜一笑,又狠狠瞪了文弢一眼,然后轻步走出。 齐星衡轻哼一声,把文弢扶上床躺着,问他为何如此。 文弢却不敢说,不住地向外张望,齐星衡叹了口气,将洞门关上,文弢这才“哇”地一声,开始哭诉:“那莫老八,根本就是一个变态!是虐待狂!我上岛之后,噩梦就开始了,白天君刚走,就被他带去地刑宫,百般侮辱,连狗都不如,这大半年来,我活的都是生不如死。” 齐星衡问他:“你就不知道反抗么?” 文弢看了他一眼,紧咬着嘴唇:“反抗有什么用,他修炼的是炼魂,刚开始的时候,只要伸手向我一指,我便昏迷不醒,到后来,我偷偷修炼师父留给我的道书,功力见长,不过仍然不是他的对手,他手中那面小幡是姚天君留下来的,据说是不管多么高的道行,只要被那幡凭空一拜,立即落下三魂,飞走七魄,我法力不如他,法宝更是一件也没有,几次反抗换来的都是更加残酷的毒打,若不是慕容九暗中维护,我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说着,他在床上跪起,“求求师哥救我,要不然我真的是不能活了。” 齐星衡再次扶他躺下:“你别着急,莫直那幡,确实很厉害,如果不是我功力比他高出一截,又有神农金丹,恐怕今天也跟你一样了。昨天我看他那地刑宫里禁制重重,他又是这里的地头蛇,在这里跟他和慕容麟动手,我也没什么把握。” 文弢摇头道:“师哥你不知那莫直的为人,他虽然手段残忍,心思变态,但却是很敬重高人的,他昨天拿着落魂幡都不能动你一根毫毛,晚上又那样盛情款待你,肯定是已经生了结交之心,不用你跟他动手,只要,只要你从他手里把我要过来,以后只要不再受那些变态酷刑,便是当牛做马,哪怕你让我去死,我也甘心情愿!” 齐星衡听出了他话中无奈,心中也是有些气愤:“要什么要?你也是十天君的弟子,又不是他捉回来的那些奴隶,哪能当做货物一样要来要去?”顿了顿,又说,“我先帮你找到对抗他那落魂幡的办法,等以后你功力高了,再拿了你师父留下来的宝物,自然就不用怕他了!” 话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紧跟着一阵地动山摇,齐星衡大惊:“这是海啸吗?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说完信步出洞,一看外面的景物,顿时大吃一惊! ... ------------ 第五回 东海毒龙(上) 齐星衡刚一走出烈焰洞,便看到慕容麟迎面走来。 “师哥,有十二条毒龙来犯,想要夺我岛上宝物,莫八哥抵挡不住,师哥你快过去帮我们一起抵御那些毒龙!”慕容麟脸色十分难看。 齐星衡这时看海上恶浪如山,巨涛排空,原本晴朗的海面,不知何时笼罩了一片暗色水汽,满眼黑沉,将周围天海连成一片,分不清界限,齐星衡如此强大的感知能力也只能看出千丈之外。 如铅似墨的阴云之中,隐隐有许多鳞爪挥舞闪动,又有阵阵高亢的龙吟,不时响起,直插天际,与惊涛骇浪击空拍岸的巨响夹杂在一起,直如海啸一般。 海上浪山拔起百丈,倒灌进金鳌岛上,平地水涨三尺,并且还在迅速升起,又有妖龙跃在浪山顶上,吸上一口海水,混合了自己的毒汁向岛上喷来,毒雨似瓢泼一般冲洒全岛,山上很多灵草、异兽都被瞬间毒毙。 齐星衡纵目观望,见莫直在东面,全身都拢在一片黑云之定落魂幡,对那毒龙连番拜祭。 那落魂幡虽是至宝,但莫直道行不深,还拜不倒这千年修炼的毒龙,许多毒龙拥着海水向岛上涌来,他急忙把自己炼制的落魂黑沙成葫芦的倾倒下去,在海岸边上,迅速筑起一道沙墙,毒龙仰天长啸,喷出龙珠,打得黑煞激射,毒水四溅。 慕容麟在一旁催到:“师哥,你还犹豫什么啊,我们岛上现在就属你的功力最高,快点动手啊,莫老八就要支持不住了!” 齐星衡点点头:“那毒龙太过厉害,恐怕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把炼血葫芦拿出来,咱俩布红水阵!” 一听“红水阵”三个字,慕容麟顿时一怔,随后苦着脸说:“不行啊,我刚才就用十绝定空血阵攻击,结果那毒龙不怕我的炼血,三下就撞破大阵,我一不小心,把葫芦落下去,被他们给吞了。” 齐星衡听完一皱眉,这时岛上海水已经涨到山峰下的洞府门前,他无奈地掣出双剑,长啸一声,双剑贴着海面化成两个弧形,猛地往上划去,双剑相交,向正在云中兴风作浪的一头黑龙绞去,他也平贴着海面随后跟上,双手连挥,发动碧血神雷,无数道血色霹雳从天而降,向那毒龙打去。 那龙看到双剑飞射,在云气之中眨动一双冷漠的眼,一张口,便飞出三道寒光,两颗分向左右,打在双剑之上,中间一颗直射齐星衡,离着老远便觉寒气扑面,附近的海水纷纷都被冻成冰晶,又有一股腥香之气扑面而来。 齐星衡看出那三道寒光就是毒龙的内丹元珠,不但奇寒无比,更有奇毒,普通人只要闻上一下,也要立时七窍流血而死。 齐星衡体内神农金丹转动,视毒气于无物,双臂一点,两口神剑齐震,发出一声轻鸣,鬼邻剑鬼气森森,伏仙剑仙气融融,一阴一阳,画着圆弧向下飞射,往龙头绞去,又取出三颗董铭超给的五火乾焰神雷,劈手打去。 三清神雷之中,以太清神雷最为德厚,上清神雷威力最大,玉清神雷变化最多。与通天神雷属于后天神雷不同,这玉清神雷分属先天神雷,乃是作用最大、变化最多的一系神雷,由此化生,昆仑十二金仙皆炼有自己的后天神雷,威力各不寻常。 五火乾焰神雷是清虚道德真君以玉清神雷化生而来,搜集上中下三界之中的五种神火,又糅合九天之上的罡气炼成,威力极大,一放出来,便是一声霹雳巨响,紧跟着五道烈焰喷薄飞洒,其中又有九天罡力,几乎是无坚不摧。 那雷珠先是与迎面飞来的毒龙内丹相撞,极热对撞极寒,一声巨响,便先破了那毒龙一颗内丹,后面两颗雷珠化作两道极细的火光飞去,那毒龙看出厉害,将巨大的头颅往下一缩,躲过双剑夹击,趁机在海里汲了一大口海水,混合了自己口中毒液,奋力喷出。 剩下两颗泪珠在海水之中爆炸,火焰肆虐,与毒水一同喷溅。 齐星衡正拾掇这毒龙不下,左右又有两条毒龙过来夹击,他气急败坏地吐了口唾沫,先取出五云神火钟护身,又取出五雷镜,引动九霄之上的神雷和空气之中的电光,全部吸引到镜上,然后放出,又趁机将五火乾焰神雷放出,炸的天翻地覆,海啸山崩。 齐星衡独斗三条毒龙,正僵持着,忽然慕容麟从岛的东面飞来,叫道:“师哥,这毒龙太厉害了,我支持不住了!” 齐星衡奋力趟开毒雾,看到慕容麟头冠外泄,衣衫破碎,连鞋也丢了一只,而且脸色铁青,也中了龙毒。 而最让齐星衡要吐血的是,慕容麟身后还跟着六条毒龙,一起向这边飞来。 齐星衡奋力将身边三条毒龙逼退,迎上去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莫直呢?他怎么不出来一起杀龙?” 慕容麟大哭:“金鳌岛完了,莫八哥也死了,他刚才……” 此时海上水啸龙吟,震耳欲聋,齐星衡听不真切,急忙又飞近了一些,一边抵御毒龙一边回头大声问:“到底是怎么了?莫直刚才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啊?” “莫八哥死了!”慕容麟大吼一声,趁着齐星衡心中一惊,一扬手,抛出一到黑光,一闪便飞到齐星衡身边,前后一绕,便将他给捆绑起来。 齐星衡被那黑锁捆缚,直觉接触皮肉的地方又酸又痒,直麻入骨髓,猛地肩膀上一痛,却是绳索的两头有两个尖钩,深深钩入琵琶骨之中,一口气顿时泄了,从天上直掉下来。 他正要仰头问慕容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忽然见到他手托一个大红葫芦,脸色狰狞地将葫芦口打开,放出满天毒血,如雨般泼来,落在身上,顿时腐蚀皮肉,发出“丝丝”相声,骨肉皆烂。 齐星衡又气又痛,眼看下方有毒龙环伺,更有六条乘着云气飞起,张开巨口要把他吞入腹中。 齐星衡把身子一拧,乾坤袋中飞出白骨宝船,瞬间涨到三米大小,将他托住,缓缓落入海面上,有毒龙张口咬来,船上三颗舍利子前后两颗同时飞起,对这飞来的毒龙当头一下,金光乱灿之际,打得毒龙痛成一团,翻江倒海,哀鸣不已。 齐星衡落在海面上,全身俱都又酸又痒,又痛又麻,偏偏双手挣扎不开,躺在甲板上面,生怕天上的慕容麟再度追下来,急忙催动白骨宝船贴着海面向南飞去,好在这时毒龙环绕,阴云满天,三米多长的白骨宝船隐在其中,虽然有几道金光外泄,但慕容麟也没有丝毫怀疑。 原来,他用来捆齐星衡那道黑锁名叫毒龙锁,是莫直采冰蚕丝和火蛛丝编织,上面缀着十万八千根地蜂针,两头有青墨蛇的毒牙,本来这些东西,凡人只要碰到一点也要立时死了,只是他又用白蟾毒奖浸泡,缓和药力,使人中了也不会立即死去。只是被毒针刺体,蛇牙扣住琵琶骨,手脚又被缚住,麻痒酸痛,哀号挣扎七日七夜才能死去。 慕容麟眼看着齐星衡被毒龙锁锁住,又被自己炼制的剧毒炼血淋身,随后跌入九条毒龙环绕的海域之中,除非他拥有百年道行,否则绝对难逃一死! 慕容麟回转洞府,那九条毒龙却只是追着齐星衡不放,原来这毒龙锁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歹毒的法宝,每炼制一条毒龙锁都要杀死一条毒龙,用炼魂将其魂魄拆散附于锁上,才能够让其拥有自动捆人的功能。 以莫直现在的功力,根本不足以斩杀一条毒龙,就算是加上慕容麟也很勉强,而毒龙却很少单独居住,都是许多条一起群居,莫直这几条毒龙锁都是斩杀小龙,收取魂魄所炼。 现在毒龙锁在齐星衡身上,这些毒龙感应到自己子女的魂魄,自然不肯放弃,环绕在宝船周围,上下翻腾,搅得云气翻涌,巨浪翻飞,白骨宝船却是稳稳地飞在海面之上,纹丝不动,三颗舍利子烁烁放光,压制着毒龙不能近前。 齐星衡咬着牙强忍身上痛苦,却仍是忍不住呻吟出来,这简直不是人能够承受得住的,好在他腹中有神农金丹,他把脑上血管都迸起来,拼着一口气,催动金丹。 自从服用了连山大师的那颗仙丹之后,这神农金丹越发的凝实,此时已经如有实质,仿佛在不住旋转,每转一周,便洒下一片金光,向周围散去,融入血脉之中,之后传送到全身各处。 毒龙锁上的毒性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敌神农金丹,只过不多时,身上的痛苦便缓缓减轻,齐星衡闭目修炼了一天,毒龙锁便不能在其作用,又有船上三颗舍利子佛光压住锁中龙魂,齐星衡咬着牙,一点一点将锁骨中的蛇牙抠出来…… ... ------------ 第五回 东海毒龙(下) “啪嗒!”带着斑斑血迹的毒龙锁被齐星衡解下来,扔在地上。 齐星衡虚弱地吐出一口气,软软地靠在栏杆上,缓缓运转体内神农金丹。 这白骨宝船是当年一位佛门高僧点化白骨夫人,圆寂于骷髅山下,以自身白骨化作宝船,上有三颗舍利子,蕴含驱魔、接引等无上佛门神通,承载着神僧的宏愿,帮人渡过无边苦海,到达净土彼岸。 宝船上舍利子自动放光护住,佛光阵阵,将一切惊涛骇浪,毒雾邪雨全部挡在外面,虽然长仅三尺,却稳稳地行在海面上,任凭外面毒浪滔天,里面片风不起。 齐星衡这次受伤很重,不但中了毒龙锁上的剧毒,还被蛇牙穿了琵琶骨,若不是神农金丹灵异,他这一身道行就彻底毁了,而最后被慕容麟毒血淋身,半个身子骨肉皆被腐蚀溃烂,不过他修炼的也是炼血真经,而且身上又带有许多灵药,运功七天七夜,已经是将伤势稳住,毒素尽去,以后勤修神农奇术,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齐星衡伤势初愈,不敢开了宝船出去跟毒龙们火拼,只得在船上一边养伤一边琢磨着脱困的办法。 在海上飘荡了半个月,齐星衡除了后背和大腿上那一片被毒血灼伤留下的疤痕之外,已经全部恢复,非但如此,他还把毒龙锁给祭炼成了自己的宝物,准备等日后见了慕容麟也让他尝尝这玩意的滋味。 毒龙仍然锲而不舍地围绕着宝船,上下翻腾,他们股荡起浓浓的水汽云雾,将天海连接在一起,离远处看,只能见到一片翻翻滚滚的阴云,当然齐星衡也看不到外面的景物。 这一天,齐星衡盘坐入境,强大的感知能力探到毒龙们聚拢来的阴云外面,感觉到三千米外有一座小型的岛屿,他连忙控制着小船向那岛上行进。 很快来到岛边,九条毒龙仿佛也觉察到齐星衡的动向,不过着毒龙也有自己的智慧,这许多天来他们都被船上舍利子的伏魔力量压制,不能破防,这时见齐星衡上岸他们竟然也不阻挡,只想等他上岸离船,再来进攻。 小船靠岸,群龙不但不上来围攻,范围向外散开,将整个岛屿围起,各喷一口毒雾,连成一片,化作漫天毒障黑云,将全岛罩住,又各自飞腾变化,时大时小,隐现无常。 虽然到了岸上,齐星衡却不下船,直接让白骨宝船离地飞起,悬浮上岸。 这小岛极小,只有不到十亩地大,全由黑漆漆的石头组成,寸草不生,逐渐向中央坟起,仿佛一个天然的坟墓一样,死气沉沉,连一个小虫也寻找不到。 齐星衡驱船在岛上飞了一周,只在中央发现一个地窖入口,有无量阴风从里面吹来,看上去,是一个大凶之地。 齐星衡看着满天毒云,知道自己这时再想下岛也是不易,毒龙们已经是将他囚困于此,他思量再三,最后终于决定,暂时先入洞窟躲避。 他伸手一指,白骨宝船缩小到两米长,顶着黑煞阴风向洞内飞去,这黑风极阴极秽,差一点的飞剑只要被风吹上,立时就要污染坠地,道行不够的剑仙被风吹到,也要立时阴风入体,冻毙五脏而死。 不过白骨宝船不愧是佛家愿力附加的渡厄至宝,三颗舍利子仿佛三盏引路明灯,发出淡淡的佛光将全船护住,任凭那黑风如何厉害也不能吹入一丝一毫,而且船体丝毫不见摇晃,稳稳飞入,速度也是极快。 入洞飞行了一个多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已经是到了一个极大地空间里面,砰砰砰数声响,黑暗之中凭空暴起六个火球,转而燃气六盏巨灯,将整个空间都照的亮如白昼。 此地已经没有了阴风,齐星衡站在船上观看,见这里是一个极大地殿堂,高达十丈有余,长宽更阔,俱用十多米长的条石垒砌而成,一侧的墙壁上,还有一张巨大的座椅,那椅子之大,足够二十几个人在上面摆下桌子开会了,其余用具也都比常人大了不只十倍,仿佛这里是一个巨人所居之地。 在大殿的正中央,有一座七八丈长的石棺,先前齐星衡还以为是现代砖厂里的砖窑,后来看到石壁上的壁画才知道,这厂房一样大的建筑竟然是一个人的棺椁,而更为难得的是,这巨大的石棺竟然是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看上去浑然一体。 墙上有十数幅巨大的壁画,旁边还陪着文字说明,第一幅画上,是一个巨人站在大山之上,拿着一面法幡,对这天上的星辰摇幡而祝;第二幅上是天上星辰放光落在巨人身上,那巨人似乎比前一幅更大了几分;第三幅上面是许多巨人,围着篝火跳舞,第四幅是巨人们下山,与一群拿着刀枪的小人征战…… 每一幅壁画旁都配有古怪的文字,齐星衡并没有仔细琢磨,目光已被聚光上的一图黑煞吸引过去。 齐星衡运功于目,凝神观看,那黑雾之中隐隐笼着一面三丈多高的巨幡,其幡漆黑如墨,上面画着古怪的符号,有六尾,无风自动,翻飞不已。 宝物!齐星衡一眼就认出这幡与壁画上所刻着的一模一样,俱是六尾,上面的符号也是相同,不禁想到,自己这是找到宝物了,看着古墓也不知道存在多久了,这宝贝仍然这样生龙活虎,肯定不一般。看看自己认识的这些人,甘道清有舜帝五宝,朱厚燳有四御神兵,贾筱昱、董铭超修炼的都是三清仙卷,唯独自己,只有一部神农奇书,宝物也不出众,如果得了这幡,无疑实力增长了一大节,日后再与他们一起行动,也不会只能当配角了。 想到这里,齐星衡再也忍不住,飞到空中,掐动灵诀,使用炼血真经上的收宝诀去摄那面黑幡。 他伸手一指,飞起五道血气向那黑发卷起,哪知血气刚刚飞近,那黑幡轻轻一震,血气便即消散,齐星衡正在惊愕之间,幡面上陡然射出一道黑气,齐星衡急忙催动白骨宝船,舍利子大放金光,抵挡黑气入侵,同时向后疾飞。 黑气飞来,虽然没有侵透舍利佛光,但却将全船一起摄住,齐星衡奋力催动宝船要逃走,哪知那黑气却有极大吸力,宝船一震,黑气倒卷,将他连人带船吸入幡中。 齐星衡惊骇不已,在船上观看这幡中世界,只见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混沌未开,连一丝光亮也不见。 一到幡中,那股强大的吸力便消失不见,齐星衡驱船飞行良久,但目力所及之处仍然只是一片黑暗,他憋气郁闷,取了三颗五火乾焰神雷,劈手打出。 “啪啪啪”三声脆响,神雷在宝船前下方爆开,升出三个脸盆大的火球,只一闪便灭去,齐星衡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么厉害的雷珠在这里竟然变成这样。 正懊恼间,传下雷火散去,忽然前方黑暗之中闪起一点亮光,随后越来越亮,仿佛天地初开,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整个空间一分为二,在宝船下方逐渐凝成一个巨大的陆地,陆地上有一个高达千丈的门楼,黑黝黝仿佛玄铁所铸,暗弱的黄光就是从那里面射出来,齐星衡小心催动金船落下。 落在地上,门内黄光陡然一亮,随即黯淡消失,门楼上催下四窜血红色灯笼,将周围照耀的晦暗不明,涂了一层血色,齐星衡仰头观看,隐约可以在门顶上看到三个篆字,齐星衡虽然不太认得,但脑中仿佛自动传来一个感觉——鬼门关! 这是鬼门关?齐星衡吓了一跳,莫非我已经死了?他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还是活着的,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怠慢,又取出五云神火钟护在身边,双剑在手,这才小心翼翼地催动白骨宝船缓缓前进。 过了鬼门关,便来到黄泉路,只见一条黄水斜着流过,水流湍急,浪花翻滚,却不闻一点声音,非但是水,就连这整个世界都是死寂一片,一点声响也没有,空空荡荡,黑暗一片,绕是齐星衡修道多年,心性坚定也忍不住头皮发麻,脊背一阵阵发凉。 顺着黄泉逆流向上,可看到对岸生长着无数泣血般红艳的小花,只见花不见叶,花芯对着这边,在那里不住晃动,仿佛对这自己招手微笑,那情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 ------------ 第六回 太阴星落(上) 来到望川河畔,看到直通对岸的奈何桥,看那桥分为上中下三层,分为红、黄、黑三色,齐星衡打算驱船飞过,哪知道刚到河上,便有一道巨浪打来,将船打落在水里,随后黄浪大作,排山倒海一般涌来,白骨船上舍利子放出无量佛光,将周围黄水钉住,齐星衡吓得心肝乱跳,拼命稳住船身。 过了奈何桥,又有望乡台,齐星衡站在台上,忽听到背后人声鼎沸,车来车往,他回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原来在他视线里,如海市蜃楼一般出现了他小时候的画面,在那个遍布钢筋水泥,充斥着汽笛油烟的大都市里,他从刚出生开始,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一直到后来上学,父母二人由开始的恩爱,到后来感情一步步恶化。 看着看着,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了出来,不过齐星衡现在可不比当初在西昆仑七苦洞中时候,只一刻便擦去眼泪,又恢复了原来的心境,驱船下了望乡台,又看到三生石、三涂河、轮回台。 过了轮回台,便又是一片漆黑,再无景物,重又归于混沌。 齐星衡折回来,途中看到一块漆黑的石头,刚一靠近,便被吸入,周围景物迅速变换,良久,落入一处宫殿之中。 齐星衡仍旧驱船行进,连见十座殿堂,自思:这里虽然看上去与地府相似,但并不见一个鬼魂,十殿之上也没有阎王、判官等神,应该是幡中世界,用阵法演化出来,只是为何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阵法运作,难不成这鬼门关、奈何桥,三涂河都是迷惑人的环境不成。 他正揣摩着,忽然周围空间一阵阵扭曲,产生无数压力落在宝船之上,佛光一阵荡漾,齐星衡急忙运功催动,只是空中压力巨大,都向中央挤压过来,砰地一声,佛光破裂,白骨宝船直跌下去,紧接着五云神火钟也被压得“噗嗤”一下,火光尽散。 齐星衡哇地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他连忙使用血光遁影,却被周围巨力重重压住,血光即破,随后,空间仿佛瞬间凝固,齐星衡全身都被封在其中,再难懂分毫。 齐星衡此时一身道法皆不能施展,连挪一下小指都不能够,他几乎彻底绝望。 便在这时,大殿上凭空蹿下两道绿光,还离着老远,齐星衡便觉冰寒刺骨,几乎冻毙,认出来这就是与太阳神焰齐名的太阴神火,只要沾上一点,也要被全身烧成飞灰。 很快,两道太阴神火便飞到齐星衡脚上,缠绕而上,只一下,便把齐星衡身体烧成飞灰,仅剩头颅,不过腹内一颗神农金丹却不消散,反而大放金光,将两道阴火强行摄住。 齐星衡本来已经认定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体内神农金丹却不惧那太阴神火,而自己全身都被烧成飞灰,炼乾坤袋也不能避免,里面的宝物丹药差一点的皆被烧毁,仅有数件至宝保留了下来。 当初齐星衡在月儿岛连山宝库曾经用甘道清的八元鼎收到了不少太阳神焰,之后禁制保存起来,留着以后炼制一件宝物,这时外面禁制都被太阴神火烧碎,里面的太阳神焰猛地窜起来。 以齐星衡现在的实力,神农金丹也只能暂时压制那太阴神火,时间长了,也免不了被那阴火烧得魂飞魄散,哪知这时飞出至刚至阳的太阳神焰,二者一阴一阳,相互一碰,立即狠斗起来。 只见三道火焰在齐星衡身下相互角逐相斗,齐星衡趁这功夫,急忙默运《神农经》上的“金丹塑体真诀”,把一颗神丹催动得滴溜溜转动飞快,这神诀是需要《神农经》修炼到第六层才能够掌握的,齐星衡炼化了连山大师的仙丹之后,所化药力大多用来培育者神农金丹,此时虽然根基不稳,有些小牛拉大车的意味,但他也顾不得了,拼命施展出来。 金丹转动,虽然没有身体,真气却依旧按照原来的路线运转不休,气分阴阳,演化金木水火土五行,应在人身上便是心肝脾肺肾,五脏既全,又生六腑,最后生长骨骼、皮肉。 齐星衡用了整整三百六十五天才把化去的身体重新补全,此时那太阴神火与太阳神焰还在互相争斗不休,这两种至阴至阳的神火,齐星衡是一样也不敢碰,他也是侥幸,第一是这神幡无人掌控,否则别说只有这么一道太阳神火,便是把连山宝库门口的两个石人搬来也是无济于事,第二是先前收的太阳神焰正好跟这太阴神火构成一个平衡,互相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齐星衡觉得那太阳神焰是自己带来的,心想先把他炼化了,然后就有了对付那太阴神火的本钱,他用炼血真经上的炼器法门去摄那太阳神焰,哪知那神焰丝毫不认为他是自己的主人,火焰往上一卷,便将他的身躯二度烧成飞灰,多亏神农金丹发作和太阴神火的赶来才给他剩了一个脑袋。 这一次,齐星衡花费了二百多天才又把身体重新生长完全,他又以为太阳火焰爆裂,太阴火焰阴柔,于是又去收摄那太阴神火,结果又被那火把身体烧毁。 接下来,他用尽各种方法去祭炼那两种火焰,一连八次,全部以失败告终,而他的收获就是功力得到最快速度的提升,到第九次,他只用了九天便将损毁的身体全部生长完毕,而他体内神农金丹经过太阳神焰和太阴真火的锻炼,丹成九转,神光一闪,真正凝成了神农九转金丹,进入《神农经》的第七层! 通过两年多的接触,齐星衡已经大致了解了这太阴神火和太阳神焰的秉性,此时金丹小成,功力浑厚无比,他这次不用炼血真经上的炼器法门,反而把太阳神焰做心火,以神御之,把太阴神火当做肾水,以精御之,利用《神农经》上面调节阴阳,既济水火的法门去同时炼那两种火焰。 如此炼了七七四十九天,阴阳两种火焰终于绞在一起,齐星衡一口精血喷过去,“砰”地一声,凝结成一颗阴阳二气丹,不过只是一瞬,阴阳便又分离,那太阳神焰已是极为驯服,绕着齐星衡胳膊,暖暖的盘成一团,太阴神火则是飞上听空,散入虚空。 “刷!”一声轻响,周围景物变幻,黑暗尽皆散去,仿佛幻境一般,转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齐星衡一愣,再看自己已经又回到原来的那间古墓之中,赤身地坐在石棺之上,乾坤袋中掉出来的宝物,如五雷镜、五云神火钟、白骨宝船还都静静地在棺盖上躺着,百余颗五火乾焰神雷滚落得到处都是,而那面六尾小幡就在自己手里攥着。 齐星衡顾不得其他,急忙查看手中宝幡,只见那幡此时已经缩到巴掌大小,漆黑如墨,上面刻画着细密复杂星图和古怪诡异的符号,其柄非金非石非木,不只是什么东西炼成的,上面刻着五个小字,齐星衡费了好大的劲才认出来,原来是“太阴星落幡”。 轻轻一晃,便有一层薄薄的太阴神火溢出,不过这火却不灼伤齐星衡,与左臂上负责的太阳神焰一样,温顺无比。 他把神识探入幡中,顿时更是大吃一惊,原来这幡里面还有一个极大的空间,不知哪路高人在里面布置的地狱景象,有阎罗十殿,有黄泉、有花海,有鬼门关,有三涂河,其中禁制重重,妙用无穷,其最本源的动力便是太阴神火,齐星衡刚才祭炼收服了那道太阴神火,这幡也就不再反抗,不过要想将之完全祭炼,还要费上好些功夫。 齐星衡并没有在这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鬼地方多呆,拥有太阴星落幡这等神兵利器,再加上神农金丹小成,要收拾外面那九条毒龙简直易如反掌。 他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在太阴星落幡之中,然后飞出洞穴,在门口时还有太阴黑风吹来,他只将神幡一挥,放出一道黑气便将黑风钉住,然后从容出洞。 —————————— 大家还有推荐票的,就赏两张吧。 —————————— 感谢书评区里几位读者的建议。 ... ------------ 第六回 太阴神幡(下) 出了地宫,来到地面上,那九条毒龙竟然没走,而是在岛下洞窟之中做了窝,盘踞在此。 齐星衡一出来,便给两条在海上游弋的毒龙发现,二龙立即仰头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啸,随后涌起一片如山般白浪朝岸边涌来,其他毒龙闻到同伴叫声,也纷纷从海底窜上海面,吞云吐雾,很快又聚拢起一团阴云,连成一片将全岛罩住。 齐星衡纵身飞起,左手一挥,臂上飞起太阳神焰,将自己全身陇住。 两条毒龙迎面飞来,张牙舞爪,各喷一道寒光,只是齐星衡早有准备,太阳神焰之下,寒光不能侵体,齐星衡劈手打出两道碧血神雷,他此时功力大进,所发神雷,威力无匹,两道手臂粗的血红霹雳向毒龙当头劈去。 那毒龙也极强悍,把七八十丈的身躯一扭,便有海水崩山一边汹涌压来,同时张开巨口,汲了一大口海水,混合了自己的毒液狂喷而出,借着巨浪的力量同时打过来。 齐星衡虽然不怕他喷出来的毒雨,但那巨浪的力量却不能掉以轻心,急忙向上飞起,头顶上阴云一分,露出三个硕大的龙头,张口向下喷射出黑黄色的毒雾。 齐星衡将太阴星落幡扬起,那幡六尾齐摇,幡上飞起一道百丈黑气,仿佛火山喷发之前的浓烟,其力极大,一举冲散天上毒云,凭空一卷,便把三条毒龙一起收进幡中。 齐星衡冲入毒云,里面有四条毒龙喷射内丹元珠打来,将整个岛屿上空的云雾全部冻成冰晶,就连太阳神焰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又有甜腥毒气肆虐,齐星衡此时神农金丹已有小成,只当这毒气是香水,举着太阴星落幡往左右一晃,两道黑气飞出,又将四条毒龙刷落幡内。 九条毒龙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两条,如果他俩能够躲在海里不再露面,齐星衡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不过这两条毒龙见同伴被人凭空收去,不但不逃,反而嗷嗷怪叫着冲出海面,收拢周围的云雾,腾空飞起,想齐星衡抓来,齐星衡冷笑一声,举幡一晃,又把双龙收了。 一吐当年的恶气,齐星衡心中爽利无比,正想回金鳌岛去找慕容麟两个报仇算账,忽然听见毒雾外面有女人的说话声:“师哥,你看刚才群龙亢奋,竟然连那宝物也放弃了,是不是这岛上又有什么宝物出世了?” 紧接着一个男声答道:“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我们在此苦苦守候了三个多月,那九条大龙都在海底寸步不离的守候,我们这次炼成了法宝,还想跟他们再斗上一场,没想到竟然遇到这等好便宜,还不快快跟我下海取宝,然后再上来查看不迟!” 此时毒龙虽然都被收起,但满天毒云还在,齐星衡隐在毒云之中,他们并没有看到。 齐星衡先前在太阴星落幡中,连乾坤袋都被太阴神火和太阳神焰焚毁,里面的仙丹宝物皆被焚毁,连炼血葫芦和当初从九姥爷那里收来的祥云丹还有毒龙锁都被烧成了飞灰,虽然得了太阴星落幡这等至宝,却仍然心痛不已,这时听说海下有宝物出世,他顿时喜上眉梢,赤足凭空一跺,化作一道极细的血光飞出毒云,随后跟着窜入水中。 到了水里才看到,先前说话两人的着装打扮都非常怪异,与南方苗族相似,二人用一件宝物分开海水,向水下急行,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道血光在紧紧跟随。 很快便来到海底,只见在两块礁石的缝隙之中,有一个六角形的磁光星盘,有一亩大小,上面生有一株十三叶的灵芝,高约丈许,宛如碧云轮圆,姿态清奇,上面更有奇光迸射,精芒万道,远达十丈,当中生出一柄形如莲萼的朱茎,似要开放,已有裂口,方圆数十里的海域都被染香。 齐星衡一看那东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东西叫做灵苏,又叫毒龙珠,乃是从灵空仙界飘落下来的仙种,本性属金,却是见土不长,只有南北两极的元磁真气才能孕化。 此地海底正好通往南极磁脉,下面正是元磁真气,凌空托着那灵草,发芽之时,元磁爆裂,化成六角星盘,仍将之托住,随之生长,灵草根须便扎在星盘上面,其上能发元磁精光,无论鱼贝虾蟹,沾着立毙。 齐星衡在《神农经》上看到此草的图形和功效,其最大的作用就是以其为主药,再用三千六百四十七种辅药炼成毒龙丸,服用一颗就能抵得上许多年的寒暑苦工,又能兼顾元神,稳定元丹,而且对异类修仙有大用,而对于修炼金丹、元婴的修真者用处更大,是《神农经》上面介绍,能够大幅度增进功侯的三大灵药之一。 心里琢磨着,齐星衡已经打算明抢了,那仙草还没有完全成熟,先前那两人见毒龙没有下来倒也不着急,坐在一旁一边谈话一边等待,齐星衡则是把全身都化成一个淡淡血色人形,隐在一片水草之中,随波飘动。 那两人丝毫不在意,听他们谈话得知,他俩都是黑煞门的弟子,因这些年门内高手多死于正教人物之手,这两人更是罪大恶极之辈,连门派也不敢回,跑到了这东南两海相较之际躲藏,前些天无意之中发现这里有毒龙盘踞果然发现了这株灵苏仙草。 二人两番动手要除去毒龙,结果都差点丧命,不得已只得又回去炼了一种邪道宝物回来打算与毒龙再战,结果却发现毒龙全都无影无踪,自以为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没想到早被别人给盯上了而不自知。 坐等一天,齐星衡神通药性,又在经书上看到过此药的记载,算定时间,把身子一扭,便向灵芝飞去。 萧海和花娘正在坐等花开,忽见一道血光从后飞过,向仙草之上投去,顿时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齐声喝骂着站起,再看那到血光刚到,绿萼便开,内现百子莲房,血光一敛,便将之摘下。 齐星衡得了兜率仙草,正要飞走,忽听“当当”数声,鬼邻、伏仙双剑全被吸去,落在下方的六角星盘之上,紧跟着一股强大吸力袭来,拖着他的身子也向下沉,同时周围万道银芒如电雨般飞至。 齐星衡暗骂自己被宝物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多了宝物回金鳌岛去报仇,却忘记了这元磁真气,他再要施展遁法却被真气吸住,不能遁形,急切间取出五颗五火乾焰神雷打去,五雷齐震,爆出一大团乾焰真火,将六角星盘炸得陡然垮塌下去,紧跟着里面元磁真气外泄,爆射飞出。 齐星衡急忙取出白骨宝船护体,挡住元磁真气,三颗舍利子钉住海水,向上疾飞,黑煞门二人中,那女的因为追得近了,被磁气吸住,在元磁真火之中烧成飞灰,那男的眼睛都红了,大骂一声,从后追来,并且还放出极为恶毒的血神掌打来。 白骨宝船上舍利子放出一篷佛光,血神掌还未到近前便被佛光化去,他人不依不饶,紧追不舍,被齐星衡在船上举着太阴星落幡迎面一晃,立即被黑气卷入幡中。 齐星衡原本的身躯都被太阴神火焚毁,衣衫自然也不例外,这会留下这男的不死,便是要取他衣衫。 飞到岛上,齐星衡把幡一抖,将那人摔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扒了衣衫,穿在自己身上,然后说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只是我不愿意穿死人的衣服,今天久留你一命,你小子福薄,兜率仙草落在你手里不但不能添福,反而招祸,所以我就替你收了,日后不可再生报仇之念,否则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光着屁股蹲在地上,气得脸色煞白,待要起来再战,忽然觉得浑身气血一阵上涌,脑中霎时一阵空白,两眼一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齐星衡满意地笑了笑,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撇着嘴道:“我还嫌你这衣服脏呢,等一会回去,就立马换回来,到时候你是死是活都不管我的闲事了!”说完一跺脚,化做一道血影,往北急掠过去。 不一时,回到金鳌岛,齐星衡原来就不怕那慕容麟,更别提这两年多来,功行大进,又有至宝在手,即使慕容麟跟莫直两人齐上自己也能随手摆平他们。 落在岛上,劈手抓过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质问道:“慕容麟和莫直呢?” 那人尖声尖气地叫道:“你敢直呼两位老爷名讳,你……”话还未说完,已经被齐星衡左右开弓抽了六个耳光,他也是会一点法术的,没想到被齐星衡抓住胸口,竟然如婴儿一样,丝毫力量也使不出来,这才知道害怕,“唉哟!唉哟!大爷别打,今天是老太爷回岛之日,二位老爷都在山下陪着呢!” ... ------------ 第七回 封神法器(上) 齐星衡转到岛南之后一看,果然在两颗仙桃树下坐着一个中年道士,依稀记得就是自己初来时在东海见到的那位仙人,也就是十天君之中第九位的王奕了。莫直在一边陪着,还有一些少年男女在一旁伺候着,不过都已经穿了衣服,不再似先前模样。 齐星衡放了几乎吓晕的家伙,飞身过去,落在地上,老道士和莫直早就知道他到了,只不过莫直心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加的无脸过来主动相认,王奕则是等着他主动过来。 “师父?”齐星衡试着叫了声。 王奕笑道:“你竟然还能记得我。”然后又摇了摇头,“只是,你我师徒缘分恐怕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齐星衡大惊,连忙问是何缘故,王奕指着山上说道:“这山上有十处是我师兄弟当年的修道之所,或在崖边、或在峰顶、或在石梁之上,每一处都有一件我们留下来的一件宝物,我那炼血崖上,有一柄血魂剑,乃是我当年在洪荒之中斩杀四大凶兽,取其鲜血所炼,平时可隐藏在自身血液之中,用时千变万化,无不由心。” 齐星衡这才恍然大悟:“慕容麟当初陷害我,就是为了那把剑?!” 王奕脸上毫无愠色,含笑点头:“不错,那剑与莫师侄手上的落魂幡一样,都是将来布置十绝阵的主阵器物,因为修行之士滥杀,神仙犯了一千五百年杀劫,道祖领四教圣人再立封神榜,碧游宫传下法旨,每洞之中,只能有一人嫡系弟子。”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今日麟儿拿不到血魂剑,明日你上山拿了,便由你继承我之道统,不过……” 王天君缓缓摇头:“不过,麟儿现在已经成功拿了血魂剑了!” “既然每洞之中,只能有一个弟子,为何您又收慕容麟?” 王天君笑道:“我截教门下,不分根骨,不问仙基,世间万种皆可修仙,得逍遥自在,执掌封神法器虽然只能有一人,但其余弟子却是不限,麟儿与我有缘,自然收归门下。” “那师父又为何说我们师徒缘分将尽?” 王奕说:“麟儿现在执掌封神法器,他曾经陷害于你,你若现在报仇,我却是不依的,想当年我截教万仙来朝,却也没有生出同门相残的故事。” 王奕由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表情,听了他的话,齐星衡虽然心中愤怒,但还是不敢跟这位雷部天君动手,又想当初若不是他给了自己一部《炼血真经》和血髓丹,恐怕自己早就死在五雷观里了。 思忖再三,齐星衡决定把好人做到底,当即给王奕跪下磕头:“师父说哪里话,师弟虽然一时糊涂,我也只是要暂时教训教训他罢了,万不会自相残杀,当初在东海我病重将死,多亏师父解衣赠药相救,要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现在既然师父替他说话,此事就此揭过,我不再找他报复就是了!” 王天君倒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离座而起,过来将他搀扶起来:“我本以为你得了地皇道统,又与凶神夸父有缘,现如今没有封神法器,日后与各部正神无缘,出教他投也算寻常,没想到你竟然这般重情重义,倒是让老道惭愧了!” 齐星衡听得云里雾里,连忙问他,自己如何与正神无缘,王天君解释道:“只有得到封神法器,将来上榜才能做得正神职位,否则除去道行极高、功德极厚、福泽极广之人,只能做一路星君。” 齐星衡连忙问什么东西才算做是封神法器,王天君只说十天君每人留下的一件宝物都是封神法器,再问便笑而不答。 既然连慕容麟也暂且放过了,齐星衡也就没有必要在跟莫直较劲:“莫老八!你那毒龙锁可真够劲啊,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吧?” 莫直面露愧色:“当日慕容九跟我借宝物,我也是……” 齐星衡把手一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你现在立即去给我找一套衣服来,另外那毒龙锁效果不错,也给我拿个几百条来!” 莫直苦笑道:“衣服倒是有许多,只是那毒龙锁炼制不易,我现在一共也才有七条,师哥你看……”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t x t 8 0. l a 齐星衡要毒龙锁也只是图个玩,当即说道:“也行吧,我就要三条,给你剩下四条罢,免得在师父面前就像我以大欺小。” 莫直连忙点头答应,一面命人去取了一套白鹤仙衣给送来,一面从乾坤袋中直接取了三条毒龙锁给他。 等待多时,忽然山上浓云骤开,山那边有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响起一声长啸,随后山脚下仙云往两旁裂开一个门户,走出一个锦衣少年,正是慕容麟。 还不及回来跟老师讲诉自己的境遇,忽然看到站在王奕身旁的齐星衡,不由得面色一变,王奕把他叫到跟前,当中宣布,他为金鳌岛自己一系的嫡传弟子,掌血魂剑参与封神大劫,之后又让他与齐星衡相见。 慕容麟硬着头皮叫了声:“师哥。”然后又抢着说道,“其实我跟师哥无冤无仇,只是怕你跟我抢血魂剑,现在血魂剑已经到手,当初那事也确实是我对不起你,除了我的小命和血魂剑之外,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 齐星衡叹了口气:“算了吧,师父都已经从中作保了,况且这次因祸得福,我倒是也没吃着亏,只是途中我的乾坤袋被毁了,你把你的乾坤袋给我,咱俩便算一笔勾销!” 乾坤袋是空间级别的法术,能够制作的无不是BOSS级人物,整个五台派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手里有,慕容麟身上也只有一个,略一犹豫,便将乾坤袋取出来:“反正,小弟亏欠了你,师哥能够原谅我,把乾坤袋给你也不多。” 他正要往出那东西,王奕在一旁摆手道:“算了吧,他也只有一个乾坤袋,给了你他用什么?我这里有一个冷光玉镯,也能做储存东西之用,比乾坤袋要好,就给你吧,免得又说我这做师父的偏心。” 王奕取出一个玉镯交给齐星衡,然后说道:“我这次来,就是看麟儿登山取剑,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天上供职,你们师兄弟日后一定要和睦相处,方才能在大劫之中寻到那一线生机。”把拂尘一甩,山上有一只仙鹿飞下,天君上鹿,回身道,“我此去便再不回来,只有其他几位天君轮流下界收徒,直到封神完毕,你们要好自为之!”伸手一拍鹿顶,飘然而去。 王奕一走,三人又都尴尬起来,齐星衡虽然口中说此事就此作罢,但心中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喝道:“师父已经走了,这岛上属我最大,你们不是都有封神法器在手吗?师哥就来领教领教!” 慕容麟哭丧着脸:“师哥,前面的事情真的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了,要不,你打我一顿?或者你用毒龙锁也将我捆了,再淋我一身炼血?只要不把我打死和夺走血魂剑就行。” 齐星衡大怒:“一把破剑你就那么在乎么?哼,你不过就是贪图那劳什子嫡传弟子的位置,实话告诉你,老子我还不稀罕!” 慕容麟带着哭腔道:“你胡说!什么嫡传弟子我事先压根就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以前穷怕了,什么宝物也没有,走到哪里都要受挫,你知道当初在北京城,我苦求甘道清多少时候他也不肯放我,一定要废我道行,若不是我最后使出解体化血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 他把左手一伸,一道血光从指间射出,连成一道剑形,他伸手轻轻抚摸,痴痴地道:“你不会明白,当初莫老八是怎么对我的,但是你看到文弢的下场了吧?若不是今天师父来,他连上山取火的资格都没有!” 慕容麟又转头向莫直道:“八哥,我不恨你,是你让我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酷,唯有自己强了,才能够保全自己,帮助别人,否则都是狗屁!”又向齐星衡道,“其实,若你法力不如我,我当初也不会下此毒手的,我取得了血魂剑后,会像大哥一样照顾、保护你,只是当时我的实力不足以取剑,又实在怕你捷足先登才出此下策的。” 齐星衡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么?”他把手一抖,太阴星落幡裹着一团黑气出现在掌心之中。 莫直大惊,急忙把双臂一张,闹定飞起一道黑气,在空中化作落魂幡,轻轻落下,被他接在手里,叫道:“慕容九你还不快动手!” 慕容麟摇了摇头:“师哥已经答应不再找我麻烦了,充其量就是气愤不过,打我两下,只要不死,我便由他出气好了。” 齐星衡嘴角上翘,露出一丝邪恶的笑:“谁说我不会杀人?师傅已经回天上去,再不会下来了,我现在就杀了你们,看看谁能拦我!”把手一挥,太阴星落幡上先飞出一道黑气,凭空一卷,将慕容麟摄入幡中。 莫直大惊,急忙举着落魂幡向齐星衡连拜,齐星衡体内有神农金丹,立在当场丝毫不动。莫直急忙又把落魂黑沙成片打来,齐星衡又一扬手,将毒沙落入幡中,笑道:“你还有什么能耐,什么封神法器啊,尽管使出来,看看我接不接得住!” --------------- 有票地捧个票场,没票地在书评区捧个人场! ... ------------ 第七回 封神法器(下) 莫直没想到两年多不见,齐星衡不知从哪里寻来一面如此变态的宝幡,竟然一下便把慕容麟收去,现在生死不知,他修炼的《炼魂》是纯魂魄性攻击手段,如果成了,便可以无视仍和防御,轻取对方性命,杀人于无形,如果不成,那便彻底失败,再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 略一思忖,莫直便决定脚底抹油了,他猛地飞起,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劈手连放破魂神雷,然后又把四条毒龙锁祭起,只求阻挡齐星衡一下,也不看效果,架起移魂遁影化做一道淡淡黑影向西边疾掠飞去。 齐星衡冷笑道:“你小子还想逃么!”现将宝幡一晃,收了毒龙锁,这时莫直已经飞出十余里之外,他左手凭空虚抓,抽了一丝莫直身上的血气,附在太阴星落幡上,然后将幡悬在空中,对着神幡躬身一拜,那幡六尾飘摇。 只一拜,远处的莫直便驾驭不住遁光,一声惨叫从天上跌落下来;又一拜,莫直神识立受重创,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跌落于海水之中;再一拜,莫直便给一道黑气卷起,摄入幡内! 齐星衡收了慕容麟和莫直,正寻思着如何教训教训这俩家伙,忽然山上飞起一道冲天火光,随后风云聚散之间,在山下分开一道云路,山上下来一个紫衣少年,正是文弢。 二人见面,齐星衡笑道:“兄弟,你也是上山取那白天君给你留下的封神法器去了?” 文弢一见是他,连忙飞过来:“师哥,你怎么……你不是……”连着两句话,都嘎然而止。 齐星衡笑道:“我这么厉害,就算是想死,阎王爷都不敢收我去,哈哈,快说,你的封神法器在哪呢?让我看看。” “嗯!”文弢点头答应,左手翻掌向上,指尖飞起一点火苗,不住跳动,仿佛有灵性一般,他指尖微颤,那火苗又一分为三,“这火分为三气,有三昧真火,有石中火,有空中火,乃是得自当年遂人氏造的火种,名叫真魂焰,平时收在体内,藏于心窍之中,与自身心火融为一体,互相滋养,培育心神,有这火在身,只要我再修炼一段时间,就能够在落魂幡下保持心神不动,就不用怕莫直了。” 齐星衡大笑:“要不然你也不用怕他了,慕容麟和莫直两个小子不听话,已经被我收了!” 文弢闻言大惊,闻名经过之后,不禁叹服不已,却又给二人求情:“我上岛之后,多受莫直虐待,只有慕容九多次帮助,我才能勉强活到现在,求师哥饶了他吧!”说着又要给齐星衡跪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齐星衡伸手拉起着,不让他跪下去,“我已经答应老师不再找他俩报仇,但就这么算了,我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出手教训他俩一下,让他们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日后再敢放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齐星衡将幡一抖,一道黑气涌现,慕容麟二人滚落在地,莫直手脚并用,在地上翻了个身猛然跃起,齐星衡一瞪眼睛:“你还要动手么?”吓得他一缩脖子,呆立当场,慕容麟却是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 齐星衡把幡中的黑沙取出来又还给莫直:“你们两个现在可服了?” 莫直看了慕容麟一眼,见他并没有回头跟自己对视,他叹气道:“唉,师哥的神通,我是早就服了的,以后这金鳌岛就是师哥说了,我们都给你做小弟。” 一听这话,慕容麟和文弢竟然也在一旁点头,莫直这就要叫人来把地刑宫收拾出来,连同那些少年男女一起都给齐星衡,弄得他哭笑不得:“滚你的吧!我才没有你那么变态。”他瞟了莫直一眼,淡淡地说,“我这人没啥权力,也没有暴力倾向,我既然不是嫡系弟子,以后也不会在金鳌岛常住,你们几个谁当老大我也不管,只是日后再敢给我背后里捅刀子,我就用太阳神焰和太阴神火将他炼成飞灰!” 莫直唯唯诺诺,见齐星衡并没有跟他争夺岛主之意,心中窃喜,齐星衡又说:“莫老八,你有什么个人嗜好我也管不着,只是以后不许你再虐待文弢,包括以后上岛的同门师弟师妹!尤其是师妹!”他向文弢说道,“我就住在黄山五云步,以后他再敢虐待同门,你就来黄山找我。” 说完之后,齐星衡便又要走,三人极力挽留,齐星衡却着急要走,一方面是两三年没回家,担心几个徒弟,另外刚得了太阴星落幡还得好好祭炼参悟一番,谢绝了三人的挽留,最后又看了金鳌岛一眼,驾起血光遁影往北京飞来。 齐星衡飞回北京,直接到甘道清的天泽殿,然后派人去通知朱厚燳。 对与齐星衡,弘治皇帝是绝对深恶痛绝的,一听说他又跑来要把儿子带走,立即派人来找甘道清,要国师出手阻拦。 传旨的太监到达的时候,齐星衡正在和甘道清喝茶,二人讨论起日后封神之战,甘道清主张顺应天道:“满清也好,大明也好,谁来统治这天下都自有定数,况且,无论谁做皇帝都是凡人间的事,我们修真之人只应守住真我,坐看红尘滚滚,花开花谢。” 齐星衡心中有些不痛快:“你也是太清弟子,如今天下,正是峨眉大兴,你既然不愿助大明,为什么还要滞留在皇宫之中?”他沉声说道,“如果你要做满清入关的内应,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也要跟你拼一拼!” 甘道清笑道:“我早说过,凡人间的征战与我无关,我当初来北京是为了那紫薇玉,至于现在嘛——于你说了也无妨,我那六个徒儿还需转上一劫,长眉老道是他们命中克星,我现在也不是长眉的对手,所以借这里天子之气隐居,以待六人平安转劫。” 齐星衡一愣,叹道:“这便是说的,大隐隐于朝了?” 甘道清笑而不答。 便在这时,有太监赶来传旨,那太监看了坐在一旁的齐星衡一眼,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直接把旨宣了,甘道清笑道:“你去回复皇上,就说太子年幼,不喜拘束,让他随着齐道友去黄山小住也好。” 那太监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过甘道清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见了皇上都不用跪拜,看了甘道清几眼,最后一跺脚,铁青着脸回去复旨了。 没有甘道清的支持,弘治皇帝还是不敢私自扣下朱厚燳,最终选择了妥协,不过还是派了亲信太监大臣来送,更可笑的是,还送了两个小太监和四十八个伺候宫女,各种锅碗瓢盆大小用具更是运来了十几大车,齐星衡哭笑不得,不听那些什么保佑太子修仙的祷文,直接拉过朱厚燳,架起血遁,转眼之间便跑得没了影。 回到五云步,雷起龙三人都在,小哥三个正在洞里包饺子,其实主要还是雷起龙包,齐金蝉和血宝儿只会在一旁捣乱,金蝉包“仙丹馅”的,捏的窝窝囊囊几个面团,还献宝似地送到雷起龙面前要奖励,并且非常得意地去鄙视手艺更不如他的血宝儿。 看见齐星衡回来,两个小的欢呼一声跑过来跳到齐星衡怀里,雷起龙也放下擀面杖过来行礼,齐星衡笑道:“别跟我粘了我也动手,咱们一起快点把饺子包完,然后好下锅!”连朱厚燳也挽起袖子跟着雷起龙学着包起来,只是他手艺实在太差,也就是比齐金蝉强了那么一点。 很快包好了饺子下锅,雷起龙的手艺确实不错,齐星衡咬上一口,感动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在心里暗自感叹,我这都多少年没有吃到过饺子了,回忆了老半天才想起次吃到饺子还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小到几乎还不记事。 “爹爹,你尝尝我包的金丹饺子!”小金蝉用小瓷勺给他碗里端过来一个,齐星衡直接一口吃到嘴里,嚼得喀吧吧直响。 “好小子,那塑身金丹可是在丹炉里要炼上七七四十九天呢,吃的时候都得先用特定的药水化开,这也就是我这牙口,换个人吃了你这饺子估计立马就得找地方重镶牙了!” 这个饺子刚咽下去,血宝儿又不甘示弱地端过一个来,亲自喂在齐星衡嘴里,然后还斜着眼睛看齐星衡:“我这个可比蝉弟的那个好吃多了。” 齐星衡闭着眼睛,装成一副享受样:“不错不错!这个馅松软得多了,软糯似豆沙,口感极佳,只是……只是这玲珑丹是给傻子吃得!而且又酸又苦,并且炼制比那塑身金丹更不容易,你一个饺子里就放了五十八粒!真是败家子儿啊!” 血宝儿一听,又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小嘴一扁,眼里泪花闪烁:“爹爹说我是败家子儿……” 齐星衡一拍后脑勺,心说怎么忘了这孩子跟正常小孩不一样呢!急忙抱过来在脸上啃了几口,然后哄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嘛,宝儿是我们家最勇敢的孩子,怎么能说哭就哭呢,哈哈,那饺子可好吃了,我最喜欢宝儿做得饺子了。” 一旁齐金蝉听了这话却不干了,挺起小胸脯:“宝儿哥哥是最勇敢的,那我呢?” ... ------------ 第八回 紫禁之巅(上) “哦?”齐星衡笑着问血宝儿,“宝儿,你是我们这里最勇敢的,那你说,金蝉是我们这里最怎样的?” 血宝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过去一把将金蝉抱起来,也学着齐星衡的样子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我们的小金蝉是最聪明的!”惹得满洞人都大笑起来。 吃完了饭,齐星衡把四个弟子都叫过来:“神仙犯了一千五百年杀劫,我们都在劫中,要想平安渡过,没有好的宝物防身可不行,当然,自身修为更加的重要,明天开始我就要闭关潜修,雷起龙,你是为师的大弟子,人又稳重,以后要好好地带他们,拿出大师兄的表率来,我这里有三根毒龙锁,他们如果哪个不服管教,惹是生非,你就尽管捆了,吊在五云步前峭壁之中横生的松树上。” 将毒龙锁递给雷起龙,然后又拿出波罗刀和鉴分给他和齐金蝉:“这两件宝物都是连山大师所炼的旁门法宝,那波罗刀便是修道多年的剑仙只要被划破一点皮肉,也要心发甜酸而死。这鉴更是厉害,寻常人只要被照到一下,便要魂销形损,便是仙人将身影留在里面,也要神魂颠倒,精神破碎。” 他又教导二人:“法宝再好,也都是身外之物,可以为福,也能生祸,如果你们用它在外面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我也决不会容情!” 齐星衡说完,就要进洞闭关,那血宝儿见齐金蝉两人都得了宝物,没有他的,却是不干,跑到齐星衡前面挡住,伸出小手:“爹,我的宝物呢?” 齐星衡笑道:“我们师徒都是穷鬼,我早就答应给起龙一口宝剑,这都拖了好几年才寻了这么一口波罗刀,而金蝉也只有一对仙剑还是你师父送的。”顿了顿,又说,“你有你师父给的指玄剑和蚀星盘,功效还在这两件连山宝物之上,也就够了吧!” 血宝儿一听,大眼睛扑闪扑闪,又流下泪来,委屈地哭道:“原来我有了师父,爹爹便不喜欢我了,只喜欢金蝉……呜呜。” “这是从哪里说起的啊!”齐星衡过去将他抱起来,擦去泪水,哄了半晌,又把烦恼圈拿出来给他。 金蝉在一旁笑道:“哥哥总哭哦,不是男子汉,羞羞哦,你看我都不哭,以后还是我来做哥哥吧!” 齐星衡生怕按倒了葫芦立起瓢,摆手让金蝉闭嘴,宝儿却拿了烦恼圈从他怀里挣下来,走到齐金蝉跟前:“我只是在爹爹面前哭的,便是那年师父打我,我也不哭。好弟弟,哥哥疼你,这圈子倒也好看,就给你玩吧!”说着亲手戴在金蝉的脖子上,“爹爹说,这圈子名叫‘烦恼圈’,你以后有了烦恼就放到这圈子上,这样你就能够快乐了,爹爹和哥哥们看着也高兴。” 齐星衡几人见了大是惊讶,没想到宝儿哭闹着要了法宝竟然转手就送给了金蝉,齐星衡拍了拍他俩的小脑瓜,然后进入内洞,开始闭关潜修。 这次齐星衡潜修的首要目的便是参悟太阴星落幡,那幡中另成一个世界,里面以太阴神火为动力,构建了一个小型的地府,一应构造无不备细,里面禁制繁复,阵法神奇,叹为观止,齐星衡一直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把这宝物完全参透炼化。 之后他又起炉炼制那毒龙丸,因为药材不全,他并没有完全按照毒龙丸的药方来炼,而是参照《神农经》做了些许的改动,用其他的一些名贵药材代替,多花上几年时间,炼出来的药效却不差。 转眼之间,来到弘治三十四年,齐星衡掐着手指算了算,叹了口气,命雷起龙把朱厚燳叫进来,哪知雷起龙却说:“三个月前,国师甘道清派来青木童子和赤霞童子,请二师弟回北京省亲。” 齐星衡点点头,心想自己用偷天换日的办法把朱厚燳的十六年皇命转给了朱祐樘,如今时间已到,甘道清想必已经知道弘治皇帝大限将至,所以派人来把朱厚燳接回去与父亲团聚。 重新又回到洞中炼丹,却再也静不下心来,如此又过了两三天,齐星衡愈发的烦躁不安,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最终放心不下,把雷起龙三人叫过来,吩咐看好洞府,不可外出生事,自己架起血遁,往北京城赶来。 齐星衡赶到北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将近,看那满城戴孝,紫禁城中犹有守灵哭泣之声,他越发的觉察到不好,正想赶紧找到朱厚燳,忽然天泽殿中一道清气飞起,一个中年道者大袖翩翩而来,正是国师甘道清。 甘道清将拂尘一甩,在空中稽首:“齐道友别来无恙!” 齐星衡急道:“你来得正好,燳儿现在在哪里?你快点带我去见他!” 甘道清笑道:“太子殿下明日登基,道友也是赶来道喜的么?” “什么?”齐星衡大惊,“你说燳儿要登基做皇帝?这怎么可能!” 甘道清道:“先皇仅有一子,现在已经随风而去,太子堂堂一国储君,自然是要他来继位。” 齐星衡双眼都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甘道清!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哈哈,我怎么给忘了,你本来就是太清弟子,当初信了筱煜的话,说你不会与我们为敌,这才与你相交,与你讨论丹道,没想到你果真心怀鬼胎!” 甘道清却不生气:“大明上下十六位皇帝,乃是天数,朱厚燳乃是正统的正德皇帝,况且现在先皇已去,仅留下太子一位皇子,他登基继位,也是天数使然。” “你,你不知道朱厚燳如今已经没有皇命,一旦登基,就要受天谴身死么?” 甘道清却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正德皇帝本应该明日去世,我顺天而行,又有何不可?” “混账!”齐星衡怒骂了一声,忽然仰天长啸,“朱厚燳!你给我出来!” “出来——出来——”他如今功力颇为深厚,一声震得北京周围群山回应,响声不绝。 这时甘道清也怒了,一抖拂尘:“齐星衡!我身为大明国师,受过弘治皇帝恩惠,便要维持大明朝顺天而行,你妄图逆天改命,只会给大明朝带来灾难,使其提前灭亡,现在太子在乾清宫守灵,你再敢叫上一声,就休怪贫道不客气了!” “你放屁!”齐星衡怒极,用手指着甘道清的鼻子破口大骂,“别跟我满口天数、道德,老子不吃你那一套!如果说天数不允,当初我施展偷天换日之为什么还能够成功?现在大明朝在弘治皇帝的统治下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走下坡路,哼,我算看清楚了,你就是太清一脉专门派来从内部摧毁大明朝的奸细,今天便是你不拦我,我也绝不会放过你!”说着把手一翻,将太阴星落幡握在手中。 “说得好!”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二人低头一看,只见乾清宫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少年,冲着齐星衡躬身一礼,然后一顿足也飞上来,“齐道友说的不错!他们太清一脉只会拿什么天道、定数来忽悠人,我是最看不惯的!” 齐星衡惊愕道:“你是……如何认得我?” 少年答道:“贫道杨光赫,呵呵,我听董老二提起过你,还把你夸得天上底下绝无仅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又转向甘道清,“你这道士一点民族气节都没有,枉为汉人!我看你不如现在就剃了头、梳了辫子,也学那三个秃驴去关外等着努尔哈赤降生吧!” 甘道清眼中精光一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在贫道眼里,汉族满族、并没有什么不同。”说着昂然道,“贫道已经答应先皇,使得大明朝循天而终,与满清无关。” 齐星衡怒道:“我现在就要去找朱厚燳,带他回黄山!” 甘道清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有贫道在此坐镇,任他山精野怪,哪路毛神,也休想翻出一个浪花来!”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齐星衡怒吼一声,把太阳神火放出,他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落在火上,只见那火砰地一下,爆成漫天火星,其红如血,其形如豆,铺天盖地向甘道清烧去。 甘道清见了,也不敢像当初破血雨那样直接用拂尘去甩,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拿来卖弄!”取出八元鼎,放出清亮的金光,凭空一照,立即将满天神火一扫而光,齐星衡气得顿足捶胸,我怎么就忘记了他这宝鼎了呢! ———————————— 本书写得很辛苦,构思不易,点推比低得吓人,大家手里还有票的就投两张,感激不尽! ... ------------ 第八回 紫禁之巅(下) 杨光赫向齐星衡说道:“齐道友小心,甘道清在中条山曾得舜帝五宝,每一件都是极为了不得的宝物。” 甘道清冷哼一声,右手一翻,掌心已是多了一方紫铜小印,悬在掌上,发出淡蓝的色光芒,其上,有四种凶兽图腾,张牙舞爪,啸空裂地,凶兽羽翼之下,又隐约有无数上古战士,手里拿着古代的兵戈,齐声鼓噪。 他托印道:“青云真人对我还是颇为了解的,呵呵,你可知道我这四凶印的来历?” 杨光赫将袍袖一抖,侃侃而谈:“舜帝时,曾经有四凶族:浑沌、穷奇、梼杌、饕餮,被舜帝打败流放,特铸四凶印,镇压四族,甘道友,我说的可对?” 甘道清不答他的话,向齐星衡道:“现在封神台未筑,封神榜未出,你若死了或是就地坠入轮回,转世成为凡人,多年修行化为流水,或是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我这四凶印非同小可,当日你我论道天泽殿,今日我不忍你遭劫,还是快快走吧!” 齐星衡怒道:“为阻止满清入关,延长大明气运,我可谓是掏空心思,费尽心力。你要将我心血毁于一旦,其心可诛!我虽不拘小节,但此时关乎我整个民族的千秋文明大事,你不是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吗?’,天地之间,圣人之下,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刍狗’!今天你若不拍死我,我便要下去找朱厚燳,带他回黄山,再无其他解决办法,让我退让,虽死不能!” 他一席话说的甘道清也是恼怒非常:“我好言劝你,哼!今天是你自己找死,却也怪不得我了!”把拂尘晃了两下,将手一晃,四凶印便飞起在空中,长得比乾清宫还大,印下各种符箓不住闪烁,上面四凶兽图腾仰天长啸,震得整个北京城都簌簌发抖。 杨光赫一见大呼:“齐道友快走,他这印厉害!”身子陡然化做一道黄光往北飞走。 齐星衡咬牙道:“跟他拼了!”也把太阴星落幡祭起,双臂抱住幡柄,奋力摇晃,那幡迎风便长,转眼之间便涨到数百丈高,幡面飞扬,将整个北京城都给遮住,飘扬在夜空之中,猎猎作响。 甘道清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声势惊人的宝物,只见那幡,晃一晃,繁星退避,抖一抖,皓月无光。不过他对自己的四凶印还是颇有信心的,叫了声:“小心了!”伸手一指,四凶印便大方光明,往齐星衡头上打去。 齐星衡大吼道:“来得好!”奋力摇动太阴星落幡,那幡六尾齐动,各飞出一道黑煞,到得空中合在一处,陡然张开,将整个四凶印都给包裹进去,甘道清见了,冷笑道:“四凶印专破邪门宝物,你妄想收它,岂不是自讨苦吃!”扬手打出一道紫光,落在印上,那印便瞬间又长大了三倍,更加用力地打过去。 齐星衡差一点就把持不住,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落在幡上,激得那幡瞬间又长高了百余丈高,斜着扫荡过去,四凶印正打在幡面上,“噗”地一声,暴起一大片漆黑如墨的乌云。 甘道清一印打入幡中,猛然手上一轻,已是失了联系,正一愣,忽然脚下排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乳白色小球,按奇门、分八卦,排列了八千余枚,顿时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向上飞起。 齐星衡收了四凶印,忽听下面有人叫道:“齐道友快躲开,我要放云雷仙阵了!”齐星衡听出是宋宝书的声音,知道云雷仙阵厉害,不敢怠慢,急忙化一道血光飞走,还不及回头观看,便听见身后一阵密密麻麻的爆裂声,仿佛连天都震得碎了。 甘道清反应极快,听见宋宝书喊声,立即把雷泽网取出来,这宝贝也是舜帝五宝之一,信手抖开,护在脚下。当年舜帝领人在雷泽结网捕鱼,后来便流传下来这神网。 只见网上精光乱闪,仿佛纯由电弧编织而成,喀喀作响,长得比云雷仙阵的范围更大,双方一碰,立即暴起亿万电芒,千万道闷雷同时爆炸,北京城上空陡然亮起,比白天更甚,城中行人,连彼此身上每一根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闪电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才停下来,幸亏爆炸的地方是距离地面四五百米的高空,而且云雷仙阵是往上打,所以对城中百姓影响不大,不过还是将东南角的城墙震塌了一块。 甘道清急切间用雷泽神网抵住了云雷仙阵,正向上升,忽然天上落下两口黄色剑光,相互交叉着绞过来,甘道清怒吼道:“欺人太甚!”扬手放出乾元龙魂剑,乃是一道青色剑光,矫矫如龙,一跃百丈,往上一迎,剑光回旋,将两道黄色剑光绞住,只听“咔咔”两声,杨光赫辛苦炼制的两口仙剑便给绞成四截,带着一溜火光坠落下去。 杨光赫仙剑毁去,怒喝一声,又把三条蛟龙炼就的金鞭打去,那鞭飞在半空中,化成三道金色龙形,长达三十余丈,不住盘旋着向下打落,甘道清仍旧把乾元龙魂剑向上斩来,清光一闪,三条蛟龙呜咽一声,断成了六截。 甘道清正要放剑把杨光赫斩杀,忽然脚下涌来一大片粘稠的红色浓雾,咕嘟嘟冒着泡,带着无边红煞飞来,正是宋宝书的红云散魄葫芦,甘道清伸手向下一指,雷泽神网二次发威,无数道电蛇齐舞,只一下,便把红云震散。 齐星衡把太阴星落幡急舞,杨光赫也把玄黄天殛神雷劈手乱放,宋宝书二次聚齐云雷仙阵,围着甘道清一通狂轰滥炸。 甘道清也被打出了火性,又从乾坤袋中取出来一面铜镜,也是舜帝五宝之一,名叫舜王鉴,举手便是一道金光往上照去。 五帝灵宝之中,每一帝都有一面宝鉴,禹王鉴能够照测大地,观察地形,这舜王鉴则是能够照水,把此宝立于河边,多深的水也能被其照透,水中鱼虫无不清晰可见。 甘道清的舜帝五宝已出了四宝,还不能将三人击退,不得已将这第五宝也取了出来,向杨光赫照去,金光一起,便形成一道直冲霄汉的光柱,杨光赫在天上看出厉害,急忙将璇光尺取出,舞出满天彩色光环,电转轮射,仿佛是一柄柄的锋利飞刀,将光柱一截截切割击散。 四人斗法打到下半夜,还是不能分出胜负。 宋宝书大喝道:“甘道清,你倒行逆施,不得好死!谷辰道友何在?” 天边陡然飞起一片黑暗阴云,空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谷辰在此!” 阴云分开,里面悬着六个童子,俱被金锁束缚,跪伏云端,甘道清一见大怒:“宋宝书!你打不过我,竟然敢对我徒儿下手!” 原来这六个童子便是中条山六神君转世,太清与上清不同,根骨、仙缘、悟性、道德等等缺一不可,为了躲过长眉真人剑下一劫,甘道清终于让他们尽数转世,重新投胎,不但可以躲过劫数,更能够重新获得好的根骨,从此修行一日千里,少有坎坷。 这六个童子是在前不久才被甘道清接引还朝,虽然修为进展迅速,但前生的法宝都被甘道清收走,而道行就更比不了谷辰那千年老怪,只稍作抵抗,便全部被擒。 宋宝书大声说道:“甘老道,须知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之事不只关系到我们几人的生死前途,更是关乎整个民族的气运,休说抓了你六个童子,便是将中条山上上下下仙凡人畜,山精野怪尽数屠了也不足惜!” 一句话说的其他三人俱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宋宝书果然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修道之人,便是不讲因果、不修功德,也很少做伤天害理,贻害千年的大事,有的道德高厚之人,都会善待身边的一草一木,便是穷凶极恶的魔头,轻易也不会动则屠城灭族,这宋宝书轻飘飘的便要将中条山所有生灵屠杀干净,虽然是在威胁甘道清,但也说明这小子的本性确实够狠。 甘道清也被气得动了真怒,将手中宝物狂催,三分之一的力气用来抵挡齐星衡和杨光赫的进攻,倒用三分之二的功力来对付宋宝书,只是舜帝五宝之中,论攻击力以四凶印为最,却被齐星衡用太阴星落幡收了,八元鼎和舜王鉴都不是攻击性法宝,雷泽神网只是大范围攻击性宝物,用来对付单个人威力并不显著,如此一来,他便仅剩一口乾元龙魂剑作为主攻手段。 宋宝书也不惧他,将多年积攒炼成的一套玄阴聚兽幡展开,排成阵势,无数道凶兽元神挟裹着无穷黑煞从幡上跃出,嗷嗷厉吼,惊天动地,数百道黑煞从阵中冲天飞起,各按门户排衍,有大有小,高矮不一,其中蕴含玄阴寒魄照得方圆百里之内皆落黑霜墨雪,此时已是农历三月中旬,满城新绿皆遭灭顶之灾。 ... ------------ 第九回 三教立帝(上) 宋宝书一边拼力抵挡甘道清的攻击,一边大吼:“齐道友、杨道友,你们快点跟我合力缠住这臭道士!谷道友,快点把甘老道的徒弟挑两个看起来不爽的捏死!” 齐星衡看他清秀的脸上满是狠色,哪还有初见面时那一身书卷气的柔弱。 甘道清听了大叫:“你敢!”把拂尘一挥,雷泽神网便往下压去,组成神网的亿万道电弧越加的闪亮,只要碰上,恐怕便是修炼多年的BOSS级老魔也要化作一蓬焦炭。 宋宝书也叫道:“你看我敢不敢!谷辰道友,快快动手!” “好咧!”谷辰的声音从滚滚黑云之中传来,随后黑云之中伸出一只黑瘦巨爪,拉住白虹童子的一条小臂,轻轻一扯,便硬撕下来,疼得白虹童子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谷辰随手把手臂扔下,又分别把赤霞童子、黑水童子的一条左腿和一条右臂扯下,气得甘道清几乎发狂,数次要施展太清秘术冲过去,都被杨光赫用璇光尺挡了回去。 齐星衡看甘道清这副模样,也是暗暗吃惊,心说这老道士是蜀山穿越第一人,实力强到恐怖,自己这次成功祭炼太阴星落幡,本以为以后可以在天底下横着走,哪知道现在跟宋宝书和杨光赫联手也拾掇他不下。 上次贾筱昱推算,说是他最终不会与自己一方为难,现在如果把他逼急了,跑到满清那一边去,一心跟大明作对那无疑是凭空多了一个强大的对头。 这时谷辰已经又抓过蓝风童子的一条大腿,就要用力扯下,齐星衡叫道:“谷道友且慢!”用最快的速度飞到近前,把太阴星落幡一挥,一道黑气扫过,立时将六个童子收到幡中,他心极细,又把几个童子掉落的胳膊腿都给收起。 宋宝书以为他要倒戈,又惊又怒:“齐星衡,你要干什么?” 齐星衡叫道:“都先别打了,听我一言!”甘道清和杨光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纷纷停手,“我们打到现在已经是惊动了全城百姓,各位都是有力的人,如果一个疏忽,将一团雷火掉入城中,免不了会伤及无辜。” 齐星衡问甘道清:“现在你的四凶印已经被我收了,再打下去,你的六个徒儿性命不保……” 甘道清把拂尘一甩:“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劫难在此,我也顾不得什么了,老道我来去无牵挂,从不受人威胁你把那六个小子捏死,然后我们再重新打过!”另一边宋宝书和杨光赫也都随时准备祭起法宝。 齐星衡摆手,苦笑着劝道:“我知道大家谁也不会真怕了谁,只是我们这么稀里糊涂地打一架,最后两败俱伤未免太不值得。甘道友,如果你铁了心归顺满清,一心一意地要毁掉大明跟我们作对,那么当初我和贾筱昱还有董老二来北京时就会先动手杀了你,但你不是,你无非就要想维护那个什么飘渺的天道罢了!” 齐星衡侃侃而谈:“道德经上说过,人人都想替天行道,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外行代替木匠去做木工活,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伤了自己的手,你曾经劝我不要妄图逆天改命,我现在也劝你,不要替天行道,那些都是凡夫俗人所要做的,况且,我们都在道中,如果我确实逆天,确实违反了道德规律,那我又怎么会成功地换了弘治和正德两帝的皇命?所以说,我所做的未必不符合道,你所做的,未必就符合了道。” 甘道清冷笑道:“逆天而行,也敢跟我论道!” 齐星衡问他:“那你说,道的起始点在哪里?终点又在哪里?” 甘道清自然回答:“道无始无终!” “这不就是了!”齐星衡笑道,“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那也就没有方向了,既然连方向都没有,你又凭什么说我在逆天,你在顺天呢?” 一句话说的甘道清哑口无言:“这个……原本的历史就是……” 齐星衡打断道:“原来的历史在道中,现在的历史也在道中,我们充其量改变的只是历史,却不能修改道,你我皆在道中迷茫挣命,既没有方向,也没有终点,又何为顺逆!” 这次不等甘道清说话,齐星衡便又说道:“我觉得,你既然不是纯心投靠满清跟我们为难,那这一架打得就很没有意义,不如双方各退一步,你回天泽殿继续当你的国师,以后修道炼丹,清净自在,不必再插手四教之争,日后广聚福泽,说不定就脱了那封神榜,我们呢自接朱厚熜来京称帝,井水别泛河水,非是敌人,更能做朋友也说不定。” 甘道清哼了一声,没有答话,齐星衡又问杨光赫和宋宝书,两人虽然嘴上不服,但内心也着实忌惮,原本二人都还自以为不含糊,哪知今天一伸手便纷纷吃了大亏,杨光赫的一对飞剑和三杆金鞭全部被毁,宋宝书的红云散魄葫芦也元气大伤,短时期内不能使用,这还是齐星衡一上来就把甘道清的四凶印收了,要不然结果恐怕不堪设想。 三人都不说话,齐星衡笑道:“三位果然都是明白事理的都把法宝收了吧。” “慢!”甘道清出声拦道,“若要我不再参与四教纷争,须得把四凶印和我的六个徒弟还回来!” 杨光赫和宋宝书齐声怒道:“那我们损坏的宝物叫谁来陪!” 见三人还是不依不饶,齐星衡也怒了,不过强压怒气,笑道:“四凶印我就还给你,六位师侄的伤也由我负责治好,保证胳膊腿全都完好就是,至于其他的嘛,呵呵,大家都不要这么小气,宝物没了以后再炼就是,可不能因小失大!” 杨光赫和宋宝书都是识大体的人,听到齐星衡末尾一句警告意味十足的话,也都纷纷不吭声,齐星衡将四凶印取出来还给他,甘道清也把八元鼎中的太阳神焰还了回来,四人连同谷辰一起降落在天泽殿中。 齐星衡将六个童子放出,用灵药接了手脚,送入房中休息。 接下来商量迎朱厚熜入朝的事,本来三人不打算让甘道清参加,哪知甘道清却拦在大殿门口:“我乃是先皇亲封的大明国师,并且请我坐镇京师,肃清宵小,现如今不能立朱厚燳,但大明的事情我却推脱不得,所以如何迎立朱厚熜也不能不让我知晓!” 三人闻言皆是一皱眉,不过还是应允了,四人便在天泽殿中商议迎立新皇一事。 大明朝因为没有经过正德年间的刘瑾乱朝和江彬专政,保留下许多元气,此时朝中多是贤臣良将,内有谢迁、杨廷和、杨一清、费宏这样的贤臣,外有号称一代战神的思想家、哲学家、军事家、政治家阳明先生王守仁。而历史上朱厚燳时期的刘六刘七和宁王造反都没有发生,此时大明朝确实是自洪武以来的最繁盛时期。 杨光赫就是杨廷和的侄子,大明朝三大才子之一杨慎的堂弟,杨光赫虽然没有像能做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乃兄那样聪慧,但也是自小便有神童之称,现年二十四岁,已经是“庶吉士”,在翰林院工作,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宋宝书没有考取功名,却是早在数年前就跑到湖广安陆去“勾搭”未来的嘉靖皇帝朱厚熜,朱厚熜直到今年虚岁才十五岁,这宋宝书与他兄弟相称,二人关系极为亲密,甚至超过了跟朱厚熜从小长大的侍卫陆炳。 宋宝书虽然身在南方,却时刻关注着京师的动静,他早知道朱祐樘和朱厚燳的事情,生怕齐星衡等朱祐樘死后再让朱厚燳即位,所以提前赶来北京观察动静,先听见齐星衡和甘道清对话,才知道两人立场,不过自忖不是甘道清的对手,直到后来杨光赫出现,他嘱咐谷辰去捉六神君转世,而自己跳出来参与围殴甘道清。 齐星衡先派人把一身龙袍的朱厚燳叫过来,厉声问道:“当初你父亲弥留之时,你来求我救你父亲,当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朱厚燳今年已经虚岁三十一岁,不过生得年轻,容貌只有二十三四的样子,自知理屈,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一旁甘道清说道:“这事不怪他,是先皇与我研究,和朝中大臣一起逼他的,这孩子挺孝顺的,你就不要难为他了!” 齐星衡点点头:“既然如此,以前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我只问你,现在让你脱下龙袍,放弃皇位,你可愿意?” 朱厚燳抬起头,看着齐星衡,默默摇头,半晌不语。 —————————— 票票飘,作者眼中的保健圣药!投投投的印度神油!手里还有票的同志,不要忘了给俺几票啊。 ... ------------ 第九回 三教立帝(下) 齐星衡把巴掌抡起,却又轻轻放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没有皇命在身,登基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 朱厚燳哭着说:“父皇临走时求我,我已经答应父皇了……” 齐星衡叹气道:“你父亲的心愿就是把大明帝国治理的更好,使他更加繁荣昌盛,我们的目的也是如此,要不然当年我就不会冒着逆天改命的风险救他,你现在就把黄袍脱了吧,我们已经给你选好了一个接班人,就是湖广兴王府的朱厚熜,你的堂弟,从小就聪明且有大志,不像你一天只知道玩,有他在,会把帝国治理好的。” 此时已过子时,大臣和太监们就要赶来预备新皇登基,齐星衡见朱厚燳还在犹豫,气得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拍,本想让他昏睡过去,哪知朱厚燳这些年虽然对修炼不怎么上心,但也有些道行,祭炼的那紫微玉更是通灵。 齐星衡一掌拍过去,朱厚燳身上忽然飞起九道龙形紫气,就要反击过来,齐星衡大惊,不过他此时道行已是非比寻常,使了一招分光捉影的手法,射出九道血气,凝成九个手掌,分别抓向一条紫龙。 紫微玉毕竟是自发护主,分别被一只血手捏住,虽然轻轻一震便将之震碎,但齐星衡的右手此时已经按在朱厚燳额头上,微一发力,朱厚燳立即脑袋“嗡”地一下,昏倒在地。 亲手把朱厚燳身上的龙袍扒下来,递给杨光赫,然后又去了一丸万年丹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向甘道清说道:“他此后会一睡不醒,先前我偷天换日,如今又要迎立嘉靖,事关重大,我担心接下来会有人趁机捣乱,所以暂时不回五云步,直到朱厚熜即位,这段时间就先把燳儿托付在你这里,切不可让别人知道。” 甘道清刚才被齐星衡劝解,又拿回了四凶印,徒弟的断肢也是被他接上,心里很承他的情,闻言笑道:“放心,四教之争我不掺合,但也不会让别人来我这里撒野,朱厚燳在我这里安全的很。” 送走了朱厚燳,宋宝书说:“现在与原来的历史毕竟有所出入,而且李东阳是内阁首辅,并不是杨廷和大权独揽,如果朱厚燳明天就这么稀里糊涂失踪了,他们不选朱厚熜怎么办?” 朱厚熜在历史上是一个颇受争议的人,有人说他英明神武堪比朱元璋,有人说他昏庸无能,痴迷炼丹,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聪明的,无论是截教的代表齐星衡,还是阐教的代表杨光赫和宋宝书都不会选择一个傻子来当皇帝,而据他们所知道的那点可怜的大明历史,让朱厚熜进京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杨光赫说:“那不如我们就替小朱同学拟一个圣旨,说是自己修仙而去,让堂弟朱厚熜接待他继承皇位。” 其余三人都觉得此时可行,齐星衡道:“既然如此,我就替我徒弟同意了,我们三个都是多年修道之人,连圣旨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这事还得是杨大哥动手!” 杨光赫摇头道:“我也不行,此时还得找一个人来!”说着取出一枚玉符,用力捏碎,碎符上飞起一道黄光,钻入殿外的茫茫夜幕之中。 宋宝书面露不悦:“我们今天策划的事情非同小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重风险,你要找的人可靠吗?” 杨光赫笑道:“绝对可靠,我要找的那人名叫穆糖,他的命也恁苦点,那年才十二岁,刚念初一。初来时饿得在城郊要饭,结果被坏人拐去,养了几天,强行阉割,然后卖到宫里做太监。前些年我因为王守仁的事情入朝奏对,就遇到了他,那孩子挺健谈的,人又乖巧听话,向为弘治皇帝所喜,去年春便升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我要他来做圣旨,最好不过!” 不多时,殿外有小太监进来通报,杨光赫一跺脚:“这天泽殿老甘已经被我们摆平了,都这时候了,还讲究那些虚礼干什么!”说完直接跑出去。 随后,杨光赫领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小太监进来,一进门,杨光赫就给大家介绍:“这就是穆糖,司礼监秉笔太监。” 齐星衡几人都看出来,穆糖也是一位修道之人,而且道行不浅,都不敢小视,连甘道清也过去以道家礼数见过。 之后几人拟旨,穆糖又取出一方玉印笑道:“我就知道今晚要有大事发生,所以把这玩意也给顺手拿来了!” 盖上大印,穆糖带着圣旨走了,杨光赫又对宋宝书说:“朱厚燳失踪,又留下圣旨,点明传位给朱厚熜,这边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有我和齐道友在这里坐镇,而且明天董二也会赶来,量也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有人会对朱厚熜下手来个釜底抽薪,所以你还是尽快赶回去。” 宋宝书点头,带了谷辰正要走,忽然一旁的甘道清说话了:“我刚才算了一卦,显示乃为大凶,卦象主要应在湖北那边,京城这里倒是无事。”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宋宝书和谷辰,“如果我推算的不错的话,最少有两名佛门高手此时已经赶过去了,就凭你们俩,可保护不了那朱厚熜周全!” 三人一听俱吃了一惊,相互看看,又都有些尴尬,甘道清说好了不插手四教之争,他是不能去的,杨光赫要和穆糖宫里宫外相互配合,坐镇京师,能去的只有齐星衡了。 他向甘道清道:“我就去湖广走一趟,不过……” 甘道清把拂尘一甩:“我虽然不管四教之争,但我身为大明国师,承先皇情意坐镇北京,哪个赶来闹事,不管他是何方神圣,贫道都绝不手软!” 宋宝书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虽然心中不服,但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于是也不推脱,与齐星衡一起出了天泽殿,三人一起架起遁光,飞在空中,那宋宝书化作一缕白云,向南飘动,似慢实快,齐星衡的血光遁影也只能拉下他半个身子,而谷辰这千年老妖更是厉害,长啸一声,拢起一片黑煞,打头喷涌飞去。 到了安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看着平静的城中,笼罩着薄薄的纱雾,农家房顶升起缕缕炊烟,三人都松了口气,看来佛教中人还没有赶到。 宋宝书轻车熟路,直接带着两人去朱厚熜的住处。 此时年刚十五岁的朱厚熜正在院子里对着朝阳吐纳练功,他里面穿了件白汗衫,外面罩着短襟红缎袍,虽然闭目静立,但连山依稀还能看到细密的汗珠,应该是刚运动完不久。 “宝哥!”三人一落地,朱厚熜便已察觉,睁眼看到宋宝书,高兴地叫了声,便跑过来。 齐星衡感知能力极强,觉到眼前的男孩有异,叫了声“小心”,那“朱厚熜”已经奔到近前,脸上陡然露出一阵诡异的笑容,右手扬起,汇聚成一道金光佛掌,往宋宝书当胸拍去。 齐星衡事先觉察到不好,左手一扯宋宝书,右手凝成一个血手,往前迎去,与那佛掌相对,只听“啵”地一声,血光四散,齐星衡倒飞起来,还在空中,头然天上落下一片佛光将他罩在里面。 宋宝书也是反映极快,被齐星衡扯到一边,立即明白过来,眼前的朱厚熜是假的,双手向前一推,掌心处立即凝出八枚乳白色的小球,布成云雷仙阵,那假的“朱厚熜”看出厉害,陡然化成一道金光,飞到一旁花墙之上,光芒一闪,现出本来面目,却是一个独臂和尚! 齐星衡在天上被佛光困住,他取出五雷镜,迎光照去,凭空射出数百道利闪,顷刻间让佛光屏障土崩瓦解,他飞到房顶,发现房上另一边一坐一站两个和尚。 那个坐着的和尚年纪能有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脑袋略扁,身上穿着褐色僧袍,双目圆睁,射出一尺多长的金光,右手拄着一杆黄金宝杵,仿佛怒目金刚,带有无边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旁边站着的和尚年纪颇小,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文文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柄金光流转的伏魔长剑。 齐星衡又往花墙上看去,顿时吃了一惊,原来那独臂和尚非是旁人,正是当年从文殊院得文殊菩萨点化,奉命赶往关外鹿鼎山的傅时乐! 宋宝书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世子现在哪里?” 房上二僧仿佛雕塑一般,不言不语,墙上傅时乐仰头冲齐星衡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昔日五台山的故人,齐道长,起龙还好吗?” 齐星衡点点头:“雷起龙现在是我的大弟子,每日做做玫瑰糕点,站在山上看看隔壁的美女狐仙,好得很呐!傅兄今天带了朋友来,不知这两位大师怎样称呼?” ... ------------ 第十回 关外三佛(上) 傅时乐往房上一指:“那位坐着的师兄是南海普陀山落珈洞观世音菩萨的传人王铁头,那位站着的师弟是峨眉山万佛寺普贤菩萨的传人赵修成,我们三人奉菩萨法旨在鹿鼎山结草做庙共同修行,等待真主努尔哈赤的降生。” 齐星衡和宋宝书听完都吃了一惊,对视一眼,齐星衡上前一步道:“原来是三位菩萨的传人,贫道失礼了。”顿了一下,又问,“三位高僧不远万里来到中原,所图非小,朱厚熜可是已经落在了你们的手里?” 傅时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朱厚熜还在房里躺着,本来依着王师兄的意思是要杀了那小家伙就走,只是知道你们要来,王师兄凭一双慧眼看出你们将来是真主入关最大的阻碍,所以让我们等在这里,将你们一并除去!” 听说朱厚熜还在房中躺着,二人心中稍安,齐星衡把手背在身后,朝下一指,让宋宝书进房中先把朱厚熜救下,以免一会投鼠忌器。 王铁头眼中金光忽然暴涨三尺,那小和尚赵修成忽然说道:“二位不必再打手势了,朱厚熜已经被王师兄用自在佛光保护起来了,其小如芥子,你们即使进入也是找寻不见。” 齐星衡脸现惊愕之色,傅时乐在旁说道:“我师兄修炼观音菩萨的自在佛光,练就一双慧眼,上看天庭,下观九幽,你做什么小动作他都是一清二楚。” 这一下就连宋宝书也忍不住动容,没想到这个自从见面就一句话未说,仿佛雕塑一样的黑和尚竟然有这么大的神通,虽然那“上看天庭,下观九幽”不免有夸大的成分,但也足以令对手头疼的了。 齐星衡笑道:“你便看出来又能如何?宋道友,一会我拖住他们三个,你进房内救出朱厚熜,然后我们就立即赶去京城,另外,今日事了之后,说不得我们也得广邀截教、阐教的道友共同去关外走一趟,把那满清的龙脉根基鹿鼎山就此铲平,他们来捉朱厚熜釜底抽薪,咱们就干脆给他们来一个绝户计!” 他一句话彻底触怒了三位佛门中人,那王铁头更是愤怒不已,把身子一晃,陡然从房上弹到空中,把手中宝杵举起,放出耀眼的金芒,比正午的太阳还亮。 赵修成把双臂一展,将一口金剑捧在手中,笑道:“此宝名叫弥琉璃慧剑,可斩尽红尘之中三千烦恼丝,发人之慧,破除诸般烦恼,被此剑斩中,不落三涂,乃是福报,只是自从炼成以来从未应用,此时三位道友可有幸初试了!” 傅时乐在墙上取出一面琵琶,腹部乃是一个黄金圆轮,他将琵琶抱住道:“此宝名叫黄金法轮琵琶,可断地水火风,其音可传六道,芸芸众生皆可听闻,闻之,便得来生福报。” 宋宝书喝道:“装神弄鬼,秃驴受死!”他趁着对方说话的功夫,早把背后红云散魄葫芦打开,张口喷出一道鲜血落在葫芦之中,伸手一拍葫芦底部,葫芦口处便有三道血光射出。 血光飞到空中,并不是攻击某一个人,而是相互一碰,立即散成满天红云,仿佛狂喷乱涌的血浆,满天翻滚,伸手不见五指。 王铁头在空中用慧眼看到宋宝书就要突破房顶进屋救人,大叫了声:“阿弥陀佛!”把降魔宝杵祭起在空中,涨大如山岳,像天外陨石一样,往房上砸过来,仿佛要把整个院落都碾成平地。 王铁头一喊,赵修成也知道宋宝书的用意了,他叫道:“二师兄快动手!”把须弥琉璃慧剑展动,剑上飞出一的金色佛光,排开重重红雾,就要锁定宋宝书。 忽然看到红雾之中飞出数百枚乳白色的小球,看出是道家炼就的雷珠,他扬手发出清净佛光,将雷珠全部裹住,正要运功将之化去,哪知道云中子创下的这云雷仙阵非同小可,雷珠之间都有联系,三分之一被他用佛光裹住,另外三分之二自动从天上地下飞来,就要将他包裹在其中。 赵修成还未等发力,数百枚雷珠同时爆炸,无论是佛光里面的还是外面的,炸成一片,他只来得及运剑护身,却还是被炸了个灰头土脸,从房上飞到院里。 傅时乐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师弟可要小心呐!” 王铁头祭起降魔宝杵打下,齐星衡不敢怠慢,急忙取出太阴星落幡,迎风一晃,便涨到三丈多高,放出滔天黑煞,飞到空中,将降魔杵缠住。 王铁头练就一双佛门慧眼,眼中金光到处,竟然看到幡中景物,阎罗十殿、黄泉、奈何桥、鬼门关、彼岸花历历在目,顿时知道厉害,急忙取出四明法轮往下照去。 金光狂泻之下,宋宝书先前弄出红雾尽皆散去,太阴星落幡也吃他一照,黑煞收敛不少,王铁头趁机将降魔宝杵收回。 此时房上红云散去,却又聚拢出一片黑煞,却是谷辰摆下了玄阴炼魂阵,共九九八十一面玄阴聚兽幡,猎猎鼓荡,其中无数凶兽元神,仰天怒吼。 王铁头见了怒道:“你们竟然祭炼妖幡,摆下如此恶阵!”又把四明法轮往阵中照去,只是谷辰这玄阴炼魂阵非同小可,又加上他这个千年老妖在阵中主持,法轮金光根本不能透入阵中。 见王铁头一人不能见功,傅时乐笑道:“看来王师兄自己不行呢,咱们兄弟也一起上吧!”二人一起飞到空中,一个拨动琵琶,一个晃动慧剑,无量音波、光波荡漾开来,院中的墙壁、房屋只要碰到,立即碎成齑粉,好在几人俱都克制,威力约束在院落之内,不波及别处凡人。 齐星衡不管几人如何攻击,只把太阴星落幡展开,护住房屋,将对方的攻击全部阻挡在外,僵持了半个多小时,忽听房内宋宝书急喊:“齐道友,那三个秃驴骗人,朱厚熜根本不在房中!” 齐星衡大惊,转而说道:“我看三个和尚都是有身份的人,应该不会骗人,你上来,我在下去寻找一番!” 宋宝书虽然对齐星衡的质疑不满,但他找了好几次,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给翻遍了,几乎挖地三尺,连墙也拆了,还是找不到一个人影,无奈飞上房来。 齐星衡大叫:“道友小心,我要收了神幡了!”眼看宋宝书已经将云雷仙阵准备好,这才撤了太阴星落幡,飞入房中。 朱厚熜的房子并不大,总共也没有几间,虽然装修得不错,但是布置也是一目了然,在宋宝书那样的修真者眼中,墙壁夹层和地下室之类的绝对是瞒不过他的法眼的。 能找的地方早就都找过了,齐星衡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看到朱厚熜,但是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朱厚熜一定还是在这个房间里,他不理外面传来的震天动地的打斗声,默默地坐了下来,心神宁静,收拢了神念,先做到清静如水,神态一阵清明,人与自然融为一体,静静地感应周围的事物。 此时他虽然不睁眼,但却是用心来看,比用眼睛看的更加的真切、仔细,屋内的一片纸屑,一点灰尘也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约么过了十几分钟,齐星衡忽然睁开眼睛,笑道:“差点被那几个和尚给骗过了!”他站起身径直走到一个盆景前面。 这个盆景应该是宋宝书做出来送给朱厚熜玩的,完全是按照现代的盆景理念制作,不到一平米的地方,有假山、有瀑布、有松树,他走到盆景前,仔细观察,果然在一棵松树的针叶上看到一个小人。 那小人穿着白色长衫,外罩红缎袍,头戴玉冠,腰扎金带,年纪约莫十五六岁,容貌因为太小看不清楚,不过齐星衡却能够感觉到他长得颇为俊秀,与朱厚燳有几分相似,准是朱厚熜无疑。 “小朱厚熜”大约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正在松针上酣睡,相对于他此时的身躯,那松针便跟一根树干一样,他躺在上面甚稳,头枕着树枝,双臂垂下,睡得甚是香甜。 齐星衡不禁感叹他佛门的神通却是不可小视,不怪乎说是把朱厚熜藏在了佛光之中,小如芥子,也难怪连宋宝书都被瞒过,若不是自己最近几年功力日渐深厚,又勤修《神农经》恐怕也是感应不到。 齐星衡伸手去碰那小小的朱厚熜,哪知道他身上猛然闪起一道佛光,便原地消失,齐星衡再找,他却在另一个松针上睡下,仿佛做了什么梦,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齐星衡大吃一惊,心想我在这里没有感觉到一点阵法、禁制的痕迹,他又使用各种禁制、遁法,却都不能将朱厚熜困住,就算是用十绝定空符将整个盆景都给钉住,但只要一碰朱厚熜,他便立即瞬移飞走,只是不离这颗盆景上的松树。 ... ------------ 第十回 关外三佛(下) “炼血遁形”“禁血真诀”“分光捉影”齐星衡连续换了三种手法都不能将树上的“小朱厚熜”捉住。 王铁头修炼这“自在佛光”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嫡传,修到极处能够任意遁形化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五行禁制、挪移法阵根本控制不住。 这时外面的打斗声愈加的激烈,宋宝书的实力不比关外三佛任何一个差,但以一敌三却是不敌,而谷辰被困在月儿岛连闪宝库之中数年之久,不但被毁掉了肉身,还差点被大五行绝灭神光线打磨得魂飞魄散,这时虽然在宋宝书的帮助下练全了玄阴聚兽幡,但实力却是大减,两人联手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关外三佛的攻击。 齐星衡连续试了好几种方法也不能成功,忽听院子里宋宝书一声大吼,仿佛困兽犹斗一般,应该是受了重伤,他不敢再耽搁,取了太阴星落幡,索性一挥手将整个盆景都给收了进去。 迈步出门,顿时大吃一惊,原来宋宝书竟然被傅时乐用四根琵琶弦束住四肢,赵修成在空中挥动须弥琉璃慧剑当头斩落,剑还未到,先落下金光,宋宝书仿佛身处于惊涛骇浪之中,被佛光压的七窍喷血。 那王铁头挥动山岳一般的降魔宝杵,将谷辰拦住。 宋宝书也真够狠,眼看不能脱困,一咬牙,奋力震断左臂,一拧身,将鲜血朝天喷起,他大吼一声:“齐星衡!切不可让鞑子入关,杀我同胞百姓!”然后就要逆转玉清仙术,借血光自爆身体,与敌人同归于尽。 齐星衡急忙叫道:“宋道友快停下来,朱厚熜已经被我救了!”在空中将太阴星落幡一晃,涨到三丈多高,往下一挥,便有那磨盘大小的太阴神火如冰雹般打下去。 傅时乐见了大惊:“这是太阴神火!”伸手往琵琶上一拍,上面浮起一面金轮,团团飞转,往上迎去,猛然间神火砰砰乱炸,爆成如豆般点点火珠,从四面八方环绕飞来。 傅时乐如果要拨动琴弦便能将宋宝书震得身体化作齑粉,但他先前心存戏弄,未下死手,这时再想杀人,却已经来不及了,急忙将四根琴弦收回,一边向后飞去,一边拨动琴弦,“噼噼啪啪”音波荡开,震得火星四射。 齐星衡又举起太阴星落幡向赵修成刷去,要把他收入幡内,赵修成只见眼前黑气一闪,便昏昏沉沉向幡中落去,忽然听到头顶上一声如雷般大喝:“阿弥陀佛!”猛然惊醒,已经有半个身子陷入幡内。 赵修成急忙默念普贤心经,放出清净佛光护身,无垢无净,心无挂碍,身上立时一轻,陷落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头顶上王铁头举起四明法轮照来,又祭起降魔宝杵和傅时乐同时攻到。 齐星衡不得已放弃收赵修成,舞动巨幡两下里乱挥,放出无边黑煞将二人逼退。 王铁头和傅时乐联手救下赵修成,三人向后飞去,落在墙上。 这一边谷辰也救下宋宝书,齐星衡取出断续金丹递给谷辰,让他把宋宝书的断臂捡回来接上。 王铁头沉声道:“你找到朱厚熜了?” 齐星衡点头道:“不错,朱厚熜已经被我救下,现在宋道友虽然受伤,但是你们也抵不过我手中神幡,你们这次‘釜底抽薪’的计划已经是失败了,再打下去没有意义,我看三位还是尽早赶回关外去吧!” 傅时乐笑道:“休要说大话,即使你找到了朱厚熜又如何能破得了那自在佛光?你不知铁头的自在佛光妙用,就是找到也救不了他。”他略带得意地道,“铁头的自在佛光不入五行、不坠六道,不在三界,红尘不染,业力不侵,没有挂碍,得大自在!不管你藏在什么地方,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将朱厚熜重新找回来。” 王铁头在一旁微微点头,伸手往面前的虚空之中抓去,本来以为那自在佛光与自己心心相连,只要一抓,无论朱厚熜在哪里都会立即出现,哪知道一抓之下,只听“啵”地一下,竟然抓了个空,顿时吃了一惊,在运功感应,竟发现那被佛光禁制的朱厚熜竟然真的不在了。 傅时乐看王铁头错愕的表情有些不解,赵修成沉声问齐星衡:“你把朱厚熜藏到哪里去了!” 齐星衡扬了扬手中的黑幡:“就在这里!你佛家有佛家的妙法,我道家有我道家的神通,有本事自己来拿啊!” 三人之中,只有王铁头一双看会略看出了太阴星落幡的一点玄机,其他二人根本不知底细,但是三人也知道这神幡的厉害,在关外时候,王铁头的降魔杵可以说是杀人第一利器,加上他一副牛脾气,动起手来真可谓是山挡平山,河挡平河,动一动,巨如山岳,诸天神灵都要避退,就连鹿鼎山上修炼多年的老妖也当不起这神杵一击,而就是刚才,这宝杵竟然差一点就被对方那神幡收去,又能放出极为凶戾的太阴神火,不由得让三人不小心行事。 王铁头等着一对牛眼看了齐星衡一会,从鼻子里重重哼出来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日后再见!”说完三人身上佛光齐齐一闪,耀人双眼,等到佛光散去,三人已经是踪迹不见。 此时打斗已经引得周围百姓围观,只是看到众人斗法,不敢近前,齐星衡和谷辰带着宋宝书架遁光飞出百里,在一个小镇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宋宝书道行甚深,行功运化药力,半天便能运转如常,急忙来问朱厚熜的情况。 齐星衡听傅时乐说那自在佛光厉害,不敢直接将盆景取出,他把幡立在房中,让谷辰在外面看守,带着宋宝书飞入幡中,此时幡内又归于一片混沌,他劈手发雷,震动幡内乾坤,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现出地府景象。 混沌一开,数年前在东海收的那九条毒龙便又活动起来,在天上盘旋乱飞,齐星衡不理,径直带着宋宝书来到鬼门关前面站定,那盆景就停在鬼门关下。 齐星衡把盆景上的朱厚熜指给宋宝书看,连试了几次不能得手,这下就连宋宝书也不由得称奇:“这佛光果真名不虚传,稍不留意,就要伤到朱厚熜,让人投鼠忌器。” 齐星衡也叹气:“是啊,如果用太阳神焰或者是太阴神火锻烧,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佛光化开,只是里面的朱厚熜承受不起,只要沾上一点,也要烧成灰渣。” 二人束手无策,无奈出得幡来,谷辰向宋宝书说:“兄弟,外面有一个小子,说是从天山来的,要见齐小子。” “找我?”齐星衡连忙出门,来到前堂,见到影壁下站着一个青年,只见他穿了一身白纱长衫,二目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英气。 一见到齐星衡,青年便跪下施礼:“天山缥缈峰灵鹫宫飘渺散人座下弟子朱天权给师叔磕头了。” “你是蒋大哥的弟子!”齐星衡过去将朱天权扶起来,“是蒋大哥派你来的么?他现在好吗?” 朱天权笑道:“我师父安好,这次他老人家派我来给师叔送一件东西,说是你正需要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符。 齐星衡将符拿过来,只见是一张锡箔压制,上面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看了又看,不知道有什么用:“蒋大哥让你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我送这张符么?怎么用的?” 朱天权笑着说:“前些天贾筱煜师姑到天山冷魂谷办事,回来的时候正遇上我师父收拿一只妖蛇,贾师姑出手,帮助师父将那妖蛇斩杀师父便邀请她上灵鹫宫小坐。” “那妖蛇很厉害吗?竟然值得两大高手联袂出击!” 朱天权道:“那妖蛇也有千年道行,虽然不是师父的对手但也颇为狡猾。”顿了顿,又说,“贾师姑和师父说起中原之事,师父听说甘道清在北京当国师,当场就要赶来与他斗法,却被贾师姑拦住,师姑说甘道清不会我们为敌,不必与他大动干戈。师父却还是放不下心,便和师姑联合写了一封信函让我来给甘道清送去,警告他不需插手封神之事。” 齐星衡眼睛一亮:“你师父好大的魄力!那甘道清道行可深着呐。” 朱天权道:“是啊,二十多年前,甘道清路过天山,曾经跟师父斗法三天三夜不分胜负,这次听贾师姑说甘道清在中条山得了舜帝五宝,便有些忍耐不住,要来再他跟比试一番。” 齐星衡说道:“你师父让你去北京,怎么跑来南方来了?” 朱天权说道:“我临走前,师姑算了一卦,说是关外三佛已经入关,恐怕对新帝不利,虽然不能为害,但那佛光讨厌,还把三位菩萨各自传承下来的佛光在占星罗中与我师父演示,我师父便取了这张偷天换日符让我给师叔您带过来,此符是我师父用轩辕秘法所练,具有偷天换日之效。”说着将灵符的使用口诀告诉了齐星衡。 ... ------------ 第一回 嘉靖进京(上) 偷天换日符不愧是轩辕的结晶,朱天权将符捏碎,那符化成一道金光射入佛光之中,他伸手一抓,随后摊开掌心,朱厚熜已经躺在上面,仿佛气吹的一般,迅速变大,转眼长到真人大小。 朱厚熜这时仍然昏睡不醒,齐星衡切了切脉:“不妨,只是中了和尚的一点小手段,这就能醒过来。”他让朱天权把朱厚熜放到床上,凝出三枚血针插入他的胸口穴位。 朱厚熜深深吸了口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一看到齐星衡和朱天权,吓得一下子做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齐星衡笑笑,退到一旁,让宋宝书过来,朱厚熜可以说从小就跟宋宝书长大,一见到他又惊又喜:“小宝哥,你怎么也在,这里是哪啊?” 趁着宋宝书给朱厚熜讲述经过,齐星衡拉过朱天权到一旁聊蒋钰锋和贾筱煜的事情。 朱天权喝了口茶,用手背擦了擦嘴:“贾师姑说还有差不多二十年崔盈就要被雷击而死,不过她克制先天五禁的法物还没有找齐,并且圣姑已经知道她在外窥探幻波池。因为贾师姑是榜上有名的正神,圣姑怕不敢直接动她,便几次三番想将她诱入幻波池困住,只是贾师姑知道如今时机还未成熟,又能提前算出危险,所以都不上当,圣姑又羞于求人,更不愿以大压小,二人一个在池内、一个在池外互相斗起了禁制阵法,十数年来竟然拿贾师姑无可奈何。” 齐星衡想起贾筱煜竟然远在万里之外就算出关外三佛入关来杀朱厚熜,不禁叹道:“筱煜的推算功夫越发的厉害了,凡事谋定后动,天下能与之匹敌的也只有蒋大哥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朱天权忽然一拍脑袋:“对了,师父前两年追杀一个魔道妖人,一直到西方一座竹节山,在那里发现了一窝狮子精,共有六只,已有数百年的道行,还不能完全化作人形,在当地为恶吃人,师父当场就要将之除去,结果那六只狮子不敌,退到一道九曲盘桓洞中,里面有极为厉害的幻阵,师父连续数次都没能冲进去,结果还差点陷在里面,这次有了贾师姑的先天神算,正好可以去将那狮子一窝端了。” “六只狮子?”齐星衡感觉有些熟悉,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知道的。 “对啊。”朱天权说道,“斩妖除魔,本来就是我们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只是贾师姑却说,天地行道,自有其意,众生行道,自有其利,不可以人力妄为改之,改必招祸。那狮子修行百年,已是不易,既然还不能化成人形,不如就此捉来当个坐骑,将来能够化形之时再好生教导,或是收入门下,或是放回自然,如果怙恶不悛再杀之不晚。” 齐星衡点头道:“筱煜说的对啊。” 朱天权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过却也不敢跟师叔争辩:“贾师姑说是那狮子共有六个,不如再约上四个同道齐去,每人收下一只狮子当坐骑。师父和贾师姑让我给您带个口信,到时让您也去。” 正说话间,宋宝书已经领着朱厚熜出来,那朱厚熜甚为懂事,出来先拜谢齐星衡救命之恩,然后便商议着要回王府去,齐星衡怕朱天权去北京送信在甘道清面前吃亏,又觉得现在宋宝书也是重伤未愈,便邀请他与自己一起走,朱天权常年在天山苦寒之地跟师父修炼,少有出来的机会,这次反正师父也没规定具体的完成时间,便答应了下来。 几人回府,王府这里早已经闹开了锅,虽然现在还没人知道朱厚熜就是未来的皇帝,但他是朱厚燳的亲叔伯弟弟,血缘关系极近,现在丢了,本地大官小官不论文武都要掉脑袋。 鸡飞狗跳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晚上,兴王府中上上下下都认识宋宝书,又要见齐星衡,齐星衡和朱天权一起推辞,要了一间静室修养元神。 过不多天,朝廷圣旨果然到来,来传旨的就是那小太监穆糖,随行的还有两位礼部官员,司礼监秉笔太监亲自跑出来传旨,天底下还是第一遭。他拿出朱厚燳的“遗诏”,当场宣读。在圣旨里,朱厚燳说父亲仙去,自己伤心过度,无心国事,打算入山修行,为父祈福,传皇帝位与堂弟朱厚熜,望他做一个好皇帝,把大明帝国管理好。 虽然事先听宋宝书说了,有心理准备,但朱厚熜还是激动不已,管家连忙收拾相关的东西,府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人商议之后,决定让朱厚熜轻装先行赶赴北京,王妃等府中人在后收拾好东西再走。 本来齐星衡打算几人带着朱厚熜直接飞回北京,穆糖却说:“不可!我昨日才来宣旨,世子明日就到京都,如果被人参一个‘私离封地,心慕皇位’可就惨了,咱们还是骑着马走,尽快赶到吧。” 队伍十分的简陋,包括十五岁的朱厚熜都骑着马走,齐星衡、宋宝书、谷辰、朱天权和穆糖五位高人保护,便是关外三佛再来也不能再危害,随行的还有侍卫陆松父子,加上几个礼部官员共二十骑,本来现在的王子未来的皇上出行是万万不能如此的,只不过此时是宋宝书说了算,他和谷辰、穆糖成品字形将朱厚熜保护在中间,齐星衡骑马在前面开道、朱天权在后殿后,一行人走得飞快。 这一日途径河南,宋宝书回头看看朱厚熜几乎累的趴在马背上,一身尘土,小脸憔悴不看,早没有了刚出门时的那股子兴奋和新奇。 “世子。”宋宝书往北一指,“再走三百里便到开封城,到时候让当地官府给你预备一套车架,反正我们这么多人保护,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大明朝几乎是历史上天灾最多的一个朝代,去年江西又发大水,百姓皆“栖于树”,虽然弘治皇帝派了侍郎艾诚凌亲自赶往镇灾,但毕竟古代的科技不如现代发达,百姓们仍然大多流离失所,又有白莲教趁机发难,红阳大士亲自赶去江西传教,响应拥护者十余万。 河南是白莲无生圣母“显圣”的地方,当年白莲圣母在开封城外的黄河之中“降生”,满江白莲盛开,引得千万百姓叩拜迷信,她又迅速派教徒打通官府关系,就连巡抚、知府都是白莲教徒,其势力之大可想而知。 齐星衡早就跟白莲教打过交道,他连忙劝宋宝书:“这河南是白莲教的中枢所在,不可大意。” 宋宝书满不在乎地道:“一个民间邪教,能成什么气候!他不来倒好,若敢来捋虎须,我就顺手将他们一窝端了,正好作为新皇的政绩送给满朝大臣!” 齐星衡知道劝不住,只得和朱天权暗中约定,小心行事。 一行人来到开封城里,只见无论百姓房屋,还是沿街店铺,大门上都挂白莲灯,有的挂的是一对,有的是挂的一串,有钱人家挂的是白玉所雕,穷人家的则是白纸扎成,家家如此,倒成了开封城一道与众不同的景致。 在道上为了不引人注意,齐星衡已经换了一身侍卫的服装,他走到一个挂着一对白玉灯笼的糖人小摊前,买了两个小猪糖人,然后顺口问道:“老大爷,我是外乡来的,路过此地,看这满城尽挂莲花灯,不只是个什么典故。” 卖糖人的老头收起齐星衡用手指掰下来的一小块银子,笑眯眯地说道:“一看公子就是个读书人,哈哈。跟你说吧,开封城乃是白莲圣地,相传二十年前,城外那条黄河之上忽然开满了万朵白莲,有白莲无生老母从水中出生,那是来接引、拯救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活菩萨啊。” 他挑起那对白玉莲花灯,满脸自豪地说,“这灯是白莲圣母亲自施过法的,我们全家老小从家门口一步一个头磕到白莲宫求来的呢,带在身边,能够百病不生,妖邪不侵,就连神佛看见了,也得给我磕头,你道是为啥?咱可是白莲圣母的人!” 齐星衡又问起为何有白纸灯笼,老头撇着嘴说道:“白莲宫传出来的灯笼有两种,一种是我这种白玉雕刻的,要贵上一些,不过可是由白莲圣母亲自施法的,如来佛祖和玉皇大帝见了也要磕头。有些抠搜人家不舍得花钱,就自己用白纸扎成莲花状,去白莲宫请圣女施法,不过那灯笼不行,神佛见了顶多是鞠个躬……” 告别了说得滔滔不绝、唾沫星子横飞的老头,齐星衡闷闷回到队伍,将糖人递给朱厚熜,正要说话,忽然,一名礼部官员大喝一声:“大胆!如此贱民所食也敢给陛下享用,况且,况且你那形状乃是猪形,焉能上供天子!” 齐星衡解释说:“不过是小孩吃的,世子在王府中应该没吃到过,只不过是图个新鲜。” 哪知这几位礼部官员这些天连日赶路,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对未来皇帝的“宝哥”发难,现在终于找了个由口,大肆攻击起齐星衡“目无君父”“不知礼仪”“形同禽兽”。 看着齐星衡的眼光越来越冷,朱厚熜抢在宋宝书前面说:“齐仙长也是一番好意,只是错把孤当做毫不懂事的孩童,这糖人孤不能吃,但也不可拂了齐仙长的好意,这样罢,两位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迎驾,劳苦功高,这两个糖人就给你们吧!” 得到糖人的两个官员听了,立即跪地叩谢皇恩,激动地热泪盈眶,将糖人捧着接过来。 —————— 本书扑街到死,大家有票地捧个票场,没票地到书评区捧个人场哈 ... ------------ 第一回 嘉靖进京(下) 进城之后,官员们立即去找巡抚等一帮大大小小官运赶来接驾,虽然现在朱厚熜还没有当上皇帝,但是在这些官员之中已经是与皇帝无异了,等日后到了京城,那自己可是从龙之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当地官员门听了也不敢怠慢,在巡抚家里准备好了三个大院子给朱厚熜等人居住,然后提着厚礼前来拜见,就连朱天权也有人给送礼物。 齐星衡虽然隐隐感觉这一路将要不太平,不过宋宝书却觉得有这么多高人护送,就算是关外三佛或者是哪个山头的大王来了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而开封本地的白莲教则根本没有放在他的眼里。 晚上宋宝书领着谷辰和朱厚熜住在中间的院子里,齐星衡和朱天权则是住在东跨院,那些官员和侍卫住在西跨院。 齐星衡虽然不会推算,但也预感到当晚要出事,他静静地盘膝坐在竹席上,等到夜里子时刚过,忽然嗅到一股血气,顿时吃了一惊,莫非是慕容九来了! 刚一起身,便听见隔壁院子里宋宝书的喝声,他急忙出门,只见月亮下,一道淡淡的血光从月亮门下钻过来,迅速向这边飞来,齐星衡认出那是本门的血光遁影,急忙劈手将碧血神雷打出。 三道手臂粗的血雷当头劈落,那道血影见了也是一愣,稍一停顿,便折而向南,顺着花墙掠走。 宋宝书这时也追到这里,扬手就是两道玉清神雷,密密麻麻组成一道电网往血影,这时朱天权也放出天权神剑,化作一道精芒拦住血影去路。 那人在《炼血真经》上的造诣似乎极为深厚,必齐星衡还要高出一大截,猛地散成三道血线,分成三个方向射出,齐星衡认出这一手叫做“化血分光”需要将真经修炼到第六层才能够使用出来的道法,急忙叫道:“每人负责拦截一道血线,不可让他走了!” 将五雷镜取出,当头一照,发出五方神雷打去,将一道血线震散,朱天权也用剑光绞碎一条,唯独冲向宋宝书的那一道最是狡猾,竟然忽地转向,顺着天权神剑的底下飞走。 “没用地东西!”宋宝书劈头骂了朱天权一句,双手虚抓,片刻之间布下云雷仙阵,将那道血线困在里面,然后将雷阵引爆,把血线炸碎。 还来不及高兴,齐星衡往回一指:“不好!”其余二人回头观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此时朱厚熜所居住的房顶上已经聚拢了一片浓浓的血云,正在缓缓压下,都快要贴在房顶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印在血云之中。 齐星衡知道那血雨一旦落下,朱厚熜所在的那个院子就要被全部腐蚀溶化,他不敢等对方发动,急冲宋宝书叫道:“你快让谷辰把世子抢出来!”同时举起五雷镜将血云的影响落在其中。 宋宝书这时急忙呼叫谷辰,哪知连叫数声,都没有回复,就在这时,那白衣女子已经发雷震动血云,黄豆粒大小的血滴噼噼啪啪溅落,所到之处,土溶石销,一座大好豪宅转眼之间便融化在血水之中。 宋宝书惊叫一声:“世子!”不过一切地冲过去,还未到近前,便看到原地建筑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五彩豪光立在那里,原来是小太监穆糖在危急时刻用拂尘将自己和朱厚熜护住。 穆糖那拂尘有个名字,叫做天道拂尘,又叫五光拂尘,能放出五彩豪光,攻守皆宜。 天上的白衣女子一声尖叫,越发地鼓荡血云,催落血雨,并且将四面八方全部用血光遁住,以防止敌人逃走。 眼看着拂尘上的光芒越来越弱,穆糖也顶得吃力,他忽然将拂尘一甩,飞起两道彩光,向上飞去,将血云冲开一条道路,隐约看见云中立着一个白衣女子,连忙把补天石取出来,劈手打去。 那女子刚消灭掉两道拂尘光芒,猛然间眼前光芒大作,砰地一下,被补天石打在小腹上,一阵剧痛袭来,她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这时周围的血云之中爆发出无数道细密的电芒,正是齐星衡的五雷镜发威了,她借着喷出来的一道血光,化影飞出。 宋宝书急忙飞过去保护朱厚熜,那白衣女子又在院门处现出身形,双手掐着灵诀,不住地挥舞。 此时红水满地流淌,朱厚燳和穆糖被腐蚀得鞋履皆烂,脚底皮肉皆焦,宋宝书赶过去刚将朱厚熜抱过,忽然地上的血水又重新飞起,化作一道道发丝般的血线,向中央三人缠绕过来。 穆糖一看周围,全是细密血丝,簌簌而动,如蚕茧一般就要将三人包裹起来,他急忙挥动拂尘,抵挡血线,宋宝书取出玉清神符,放出一道清光将血丝撑住,只是他前些天被傅时乐绞断一条胳膊,而宝葫芦又被甘道清所破,这时虽然暂时抵挡住了血丝的收拢,却也无力冲出。 朱厚熜不似穆糖有神功护体,脚上沾了红水,烧得嘶嘶直响,眼看着皮肉烂掉,露出白骨,他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哪里能够禁受得了这个,忍不住抱着宋宝书的胳膊在他怀里大哭。 宋宝书取出一葫芦仙丹一股脑都倒进朱厚熜嘴里,却是药不对症,他急得大叫:“齐星衡!你还不快出手!” 齐星衡此时并非不过来帮忙,而是被白莲教的白阳大士和座下三位护法缠住。那白阳大士名叫三涂僧,是白莲圣母座下三阳大士之中最厉害的一个,使用一套三连环,舞动之间,哗楞楞不住地响,能够放出红黄蓝三色光芒,此宝名叫三涂法轮,被其杀死的人死后立坠修罗、恶鬼或者畜生道,最少三世不能超生。 三涂僧所带的那三位护法也都有不浅的道行,修罗奴形似地狱血魔,使一对化血宝剑;恶鬼奴仿佛夜叉,使三口恶鬼黑煞叉;畜生奴更怪,身高达一丈有余,豹头虎眼,三瓣兔嘴,野猪獠牙,浑身上下长满了黑毛,使一对飞钩,每一出手,都先大吼一声,真跟一个野兽相似。 齐星衡此时只用五雷镜对敌,伸手一拍,那宝镜便涨到磨盘大小,上面电光霍霍,蓝弧四射,端在齐星衡手里仿佛草灰,砸下去重逾千斤!只是对手三人实力极强,几次要脱身去救朱厚熜他们,都被四人拦住。 “当!”齐星衡用宝镜架住恶鬼飞叉,镜面翻转,磕飞黑叉,立起来迎上修罗奴的一对宝剑。那修罗奴猛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像,随后便听见霹雳一声炸雷,头顶上神雷天降,将他炸了跟头,向后滚出老远,在地上抽搐半天才能起来。 齐星衡用宝镜抗衡三涂僧的禅杖和三涂法轮,暗取出从连山宝库中得来的炼钢柔,这宝贝乃是连山大师所炼十三件旁门至宝之一,形如一个鸡心,中间有鹅蛋大小,颜色鲜红,中间透出莹莹光芒,上面有许多芝麻粒大小的黑点,密布表层,软似棉花,仿佛女子随身携带的缝绣饰物。 齐星衡向迎面飞来的一对飞钩一指,内里便飞出万缕彩丝,仿佛棉丝,空气中立即弥漫一阵片脂。畜生奴的一对飞钩刚刚飞近,便给万缕彩丝缠住,空中又有一种种又粘又腻,颜色清明,香中略带腥咸之味的汁水射出,顺着彩丝传到钩上,猛地收紧,那一对百炼精钢的神钩当场化作绕指柔,仿佛面条一样坠落于地,齐星衡毫不留情,又将那钩勒成数段方罢。 又战了数分钟,齐星衡使用炼钢柔先后将修罗奴的双剑和恶鬼奴的飞叉毁去,这时朱天权也将围攻他的护法行者尽数斩杀,赶过来帮忙,不愧是蒋钰锋调教出来的弟子,一口天权神剑精芒闪闪,逼的三位失了兵器的护法连连败退。 另一边宋宝书终于用玉清神雷攻破了围剿过来的血丝,破出重围,看见被人围攻的齐星衡,他心中暗叹,这些年都在王府中厮混了,虽然功行没有落下,但没有出去到三山五岳收集材料,炼制几件强力的宝物,原本以为那红云散魄葫芦和云雷仙阵一个是魂魄攻击,一个是物理攻击,凭此就可以横走天下,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世间高人。 这时那白衣女子又抢攻过来,穆糖挥舞拂尘拼死抵住,宋宝书抱着朱厚熜疾走,忽然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衫女孩,年约十三四岁,笑嘻嘻的模样极是可爱,赤着一双小脚,踏空而来,脚腕上各带着一个精巧的小铃铛,随着脚步,叮当作响,饶是宋宝书那样强的功力,乍然听了铃音也是神魂一荡,而那些还未死的凡人侍卫则尽数昏迷倒地。 宋宝书看那女孩额头上有一个白色莲花印记,知道来者不善,退后三步沉声问道:“你是白莲教的?” 女孩笑声仿佛银铃:“是啊,我是白莲圣女虞玙,哥哥可以叫我鱼鱼呢!”(书友“上官珊瑚”饰) ... ------------ 第二回 白莲圣女(上) 宋宝书皱眉问道:“白莲圣女?哼,你来这里要干什么?” 虞玙笑道:“我奉无生圣母法旨,来杀你怀里那人。” 宋宝书冷声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右手一推,先放出云雷仙阵,数百颗乳白色的雷珠悬浮于空。 虞玙看出他雷阵厉害,根本不与之硬拼,把身子一展,全身都散成一片魔光,宋宝书正要抱着朱厚熜退走,忽然周围魔光天降,落地化作六个丑陋的魔头,他怒道:“不知死的东西!”劈手把玉清神雷乱放。 六个魔头将宋宝书围在中央,正与雷光僵持着,忽然脚下腾起一片血红色的魔煞,他认出是阿修罗魔门秘法,急忙用玉清仙符护住脚下,抱着朱厚熜往上升起,猛然间头顶上铃音又响,只数声,他手里的玉清仙符立即“啪”地一声,碎成数片。 虚空之中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六个魔头连同脚下的阿修罗血煞同时发威,头顶上又有无数片白色莲花瓣如雪般落下,宋宝书被魔光沾身,闷哼一声,急忙施展玉清仙法之中的三光化劫之法,冲破魔障逃了出来,却把几乎昏迷的朱厚熜落在了魔雾之中! 三道青光落地一敛,宋宝书在远处现出身形,已是被三缕魔煞缠身,双眼瞳仁都变成了血色,他见魔光收敛,虞玙站在原地,朱厚熜正被她抱在怀里,急忙叫道:“不许伤害世子!”刚迈出一步,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虞玙将朱厚熜抱在怀里,娇笑道:“这小子是圣母法旨中必杀之人,所以就对不起了哦!”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按在朱厚熜胸口,只待一发力就将他震得魂飞魄散,全身化作脓血。 “咔哒”虞玙劲力初吐,便听朱厚熜怀中一声轻响,却是宋宝书给他用来护身的玉清仙符碎掉了,她皱了皱眉,低头一看,却见月光下,朱厚熜剑眉微蹙,双目紧闭,原本白皙英俊的脸上潮红一片,两只手攥得紧紧地,此时他高烧不退,只是痛得在梦中喊“妈妈”,她心中一软,这一掌竟然按不下去。 这时齐星衡又用炼钢柔将三涂僧的三环禅杖毁去,远处被引走的谷辰也发出惊天长啸,虞玙抬手一指,射出数道魔影,打向飞来的齐星衡,起在空中,娇喝一声:“朱厚熜已经拿到,大家速撤!” 齐星衡将五雷镜一震,击散魔光,他原本打算轻易不使用太阴星落幡,而是把它当做一件杀手锏来用,原先料想凭借宋宝书、谷辰和穆糖三人定能保护朱厚熜周全,所以并没有出此宝,这时见到朱厚熜竟然被人掳走,他气得一跺脚,索性收了五雷镜,将太阴星落幡取出,迎风一晃,涨到三丈多高,对着虞玙奋力挥去。 虞玙乍然见到一道通天恶煞扑面卷来,顿时吓了一跳,右手仍旧抱着朱厚熜,左手向下虚抓,摄起三个白莲教众,往幡中投去,同时脚腕上铃声急响,稍缓神幡攻势,然后一顿足,带着朱厚熜化一道金光飞走。 朱厚熜可以说是大家公认的大明继续中兴的希望,因为他这一辈兄弟里,只有他最适合做皇帝,齐星衡见他被捉走,眼都红了,施展血光遁影在后紧追不舍,只是虞玙使用的是正宗的智慧佛光,心光空遁,乃是大势至菩萨的道统,所谓心光空遁,遁入虚空,不但快速无比,而且善于藏匿隐形,时隐时现,任是多么高强的搜索法术也找寻不到,齐星衡虽然感知能力极强,但追出不到千里,也给追的丢了。 第二天早上,已经是追到了洞庭湖畔,齐星衡正在四处寻找,忽然君山方向飞来一道剑光,眨眼间便到近前,正是华山派风娘子赵金珍,尖声喊道:“师弟快动手!敌人厉害!” 齐星衡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到她身后紧跟着飞来一道红黄两色光华,离着老远,便放出万点针芒,仿佛艳阳照耀,刺人双眼,铺天盖地落下,齐星衡暗骂一声狠毒,将五雷镜祭起,那宝镜上光芒一转,万点针芒被吸附在镜上,电光一起,尽皆化作粉碎。 “恶人竟敢毁我宝物!”来人催动双剑,并行斩来。 赵金珍喝道:“那人乃是一位十恶不赦的家伙,屡次羞辱与我,师弟不必容情!”说完也把飞剑放出来。 齐星衡心想来人竟然连赵金珍也敢调戏,着实令人敬佩,他手上也再不容情,晃动宝镜调动五方神雷,伸手一指,只见五道闪电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在那人身上合成一个闪电光球,轰隆隆数下,便将那人炸成齑粉。 “数年不见,师弟道法愈加精进!”赵金珍收了宝剑,过来娇滴滴地道,“如此洞庭美景,我看那里有个亭子,正好姐姐这里带着一些鲜果药酒,咱们姐弟俩不如下去小酌几杯……” 齐星衡把手一摆:“对不起,我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奉陪了!” 赵金珍哪里肯依,嗲声嗲气地撒娇,连哄带劝,见齐星衡仍不动心,把脸色一寒,向下一指:“你可知道刚才被你杀死的那人是谁?” 齐星衡摇头无知,赵金珍冷声道:“那人就是你们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的师弟,摩诃尊者司空湛最宠爱的小弟子,他现在死在你的手里,那司空湛又岂能答应,到时恐怕就算是许飞娘也护不住你!” 齐星衡一惊,司空湛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师弟,当年为了争夺教祖之位,二人反目成仇,司空湛搬到云梦山神光洞,从此与五台派再无往来,齐星衡心中惊疑不定:“你是什么意思?” 赵金珍忽悠满面春风,拉着齐星衡的手,先送到嘴边亲了一口,然后说道:“好人儿!只要你从了我,我就会回去请我师父烈火祖师,说刚才那小子调戏与我,中途被你相救,我师父最是宠我,五台、华山两派的道友也多顺我意,到时在混元祖师面前每人替你说上几句好话,此事便不了了之。如若不然……” 赵金珍声音充满威胁:“如果你还不同意,视我如草芥、敝履,我便去说你调戏我,被刚才那位师弟撞见,被你恼羞成怒一举杀了,到时司空湛和华山两派定然不依,许飞娘也保不住你!” 齐星衡将手抽回来,冷冷地说:“你以为诸位前辈都是瞎子聋子,任由你胡说八道?” 赵金珍颇为自豪地道:“其实不管我怎么说,司空湛肯定是恨你入骨,而无论事实如何,凭借我在华山、五台两派的中的交情实力,要想收拾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群情汹汹,就算混元祖师知道真相,难道会为了你一人失了众人之心么?” 齐星衡眸子里光芒一寒,就要当场将这妖妇击杀,不过又想,五台派覆灭已是不可避免,这个门派已经是差不多从根子里腐烂了,只等峨眉斗剑太乙混元祖师一死便要树倒猢狲散,自已没有能力也犯不着去拼死挽救,原本还在愁一个脱身之策,现在正好由这妖妇发挥,若是被逐出了五台派反倒是成全了自己。 想到这里,齐星衡索性再加些油,他抬手狠狠抽了赵金珍一记耳光,怒骂道:“五台、华山两派同气连枝,我原来敬重你是师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淫虐成性,放荡不堪,岂止是草芥、敝履,简直就是一张破席!还妄想我与你好,便是看你一眼,我也要恶心十年,上次见你,便感到反胃难耐,若非能够辟谷,早就饿死!” 赵金珍一向在五台和华山两派之间左右逢源,很多人都是她的床伴,还时常开那“无遮大会”,所以上到两派教祖,下到徒子徒孙,无不给她面子,有的甚至以能够一亲芳泽为荣,哪里被人如此打过,顿时愣了。 待听清楚齐星衡骂人的话,顿时气得一蹦三尺高:“不知死活的小狗杂种!老娘也是你能打得的!凭我行走这么多年,哪一派的剑仙、老祖不得给我三分薄面?老娘见你生得好,性情又忠厚,怜惜你,爱护你,才屡次示好,你这小狗崽子不知道珍惜老娘的一番好心,竟然如此恩将仇报,难道真以为老娘不敢杀你么!” 齐星衡见已经把她惹火,也懒得再费口舌,大喝一声,劈手就是三道碧血神雷,赵金珍没有想到他说打就打,二人离得又近,竟然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齐星衡不想要她性命,故意将雷打偏,她此时已经爆成一滩血肉了。 赵金珍正狼狈躲闪神雷,忽然右肩一痛,已是被齐星衡凝血为剑斩去一臂,痛得几乎晕过去,知道齐星衡已经下了死手,再不敢耽搁,一调剑光,匆匆往北飞去,心中把齐星衡骂了一万遍,咬牙切齿,暗自发誓,若不把这小子致死,再不存世为人。 ... ------------ 第二回 白莲圣女(下) “咯咯,哥哥好兴致,竟然还有闲心在这里泡姐姐。”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虚空中金光闪烁,逐渐显出一个人来,正是白莲圣女虞玙。 对于她的出现,齐星衡倒并不吃惊,转过身来问:“朱厚熜呢?” 虞玙调皮一笑:“当然是被我杀了。” 齐星衡冷哼一声:“这里方圆十里都已经被布下了十绝定空大阵。”顿了顿,又说,“白骨魔姬与我有一段因果渊源,我不愿意杀她门人,你只要把朱厚熜交出来,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否则的话,可不要怪我辣手摧花!” 虞玙丝毫不觉害怕:“哦?哥哥竟然还知道家师的名讳?莫非跟师父还有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 齐星衡冷冷说道:“我只问朱厚熜在哪里,你要么立即告诉我,要么被我干掉,其余的废话不要说。” 虞玙皱起小巧的鼻子:“哥哥就会凶人家……我告诉你,朱厚熜就在那边的山谷里面,他受了重伤,就要挂了,你快赶过去见他最后一面吧。”说完调皮一笑,全身化作一道金光,经天飞去,忽地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天边缩成一个小点。 齐星衡到她所指的那个山谷一看,只见这里是一处山河流淌出来的谷状深沟,尽头处有一个两米多高的小型瀑布,流过山谷,注入洞庭湖。 此时谷中水面上遍开白莲花,一朵朵脸盆大的莲花将整个河面铺满,朱厚熜就躺在花丛中间,齐星衡赶过去一看,他还在昏迷着,口中喃喃呓语,含糊地说着什么,额头上放着一块冰玉雕刻的莲花。 朱厚熜身上衣衫都已经解开,前胸后背都有针刺的痕迹,双脚已经腐烂大半,露出森森白骨,小腿处还各勒着一个莲叶玉环。 齐星衡看出他已经被人医治并且服过药了,只是治不得法,药不对症,使得原本就很严重的伤情愈加的严重,他先给朱厚熜服了一颗血髓丹,然后又用河水将寒犀解元散化开把脚上毒血清洗干净,又涂了一层通脉生肌的药膏,解下腿上玉环,这才抱起他赶回开封府。 到达开封地时候,齐星衡几乎认不出来了,原本河南第一大城市竟然安静得仿佛空城,街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把路面都染红了,无数白莲灯染在泥泞的血污之中。 回到巡抚的家里,这里更是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断肢碎肉,昨天还笑容可掬的巡抚、知府、布政使,以及总兵、镇守太监,大大小小的官员连着家里的男女老少全部被人虐杀,地上的血浆铺了厚厚一层,比街上的更甚。 齐星衡皱着眉走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青,他发现,所有的死者之中,有的是被仙剑斩杀,有的是被玄阴聚兽幡所杀,有的是被玉清神雷炸成肉酱,越看越是愤怒,这些人竟然都是死在宋宝书一伙人的手上! 他飞到开封城上空,四下望去,城中残存百姓只在房中瑟瑟藏命,其余街上再无一个活物,忍不住仰天长啸。 他啸声未决,远处便有人以啸声呼应,很快飞来几道遁光,正是宋宝书、谷辰、穆糖、朱天权带着一个礼部的官员。 一见到齐星衡怀里的朱厚熜,宋宝书和穆糖立即欢呼一声,双双迎上来,齐星衡将朱厚熜递给宋宝书,指着下面得开封城大声质问:“那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宋宝书只顾观看朱厚熜的伤势,连头也没抬:“那些人信奉白莲教,与我们作对,死有余辜!” 连朱天权也说:“他们不是普通百姓,都被白骨魔姬蛊惑,成了疯狂的教民。”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穆糖在一旁尖着嗓子附和:“惊动了圣驾,万死没赎!” 听到他们已经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齐星衡也不多说话,只是冷哼一声,默默站在一旁。 几人商量了一下,直接飞过黄河,然后雇了一辆大车,带着朱厚熜,往北京缓缓而行,路上朱厚熜得齐星衡用药精心调理,康复飞快,脚上也开始重新生出血肉,齐星衡告诉他,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朱厚熜却似乎并不很在意,只是拿着虞玙留下来的那枚白莲冷玉时常怔怔地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此后一路顺利,不一日到达北京,满朝文武皆出来迎接,朱厚熜在奉天殿登基,改明年为嘉靖元年,不数天,便赐宋宝书同进士出身,暂入翰林院做编修,调穆糖为掌印太监,杨光赫为吏部左侍郎,又要给齐星衡和朱天权封官,齐星衡却是坚决推辞,只能将他身上的毒血彻底清除之后,便带着朱厚燳回转黄山。 此后又过了三月,朱厚熜脚伤已好,在御花园设宴款待齐星衡、甘道清等仙人,此时朱天权已经送完信回转天山,朱厚熜又命人把杨光赫、宋宝书和谷辰请来,朱厚熜举杯,一方面感谢众人在他登基之时出力相助,一方面给齐星衡送行。 酒至中夜,穆糖亲自执杯给众人填酒,朱厚熜忽然端着杯向朱厚燳敬酒,此时他已经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伯朱祐樘死前可是把皇位传给朱厚燳的,而且朱厚燳也已经答应即位,却被众仙人给联手阻拦下来,心中到底对这位堂哥心存芥蒂。 兄弟二人对饮了一杯,然后朱厚熜拉着哥哥走到一边,众人见他哥俩说些私话,也不以为意,宋宝书和杨光赫极力拉拢齐星衡入朝为官:“以你一人之力想要扭转乾坤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太过势单力孤,唯有进入大明朝的权力中心,才能够撬动历史车轮……”齐星衡都以不愿受拘束推辞。 此时月亮挂于南天,又圆又大,照得酒波荡漾、觥筹叮咚,园内夜景如幻,一片祥和。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众人在风中嗅到一阵腥气,俱觉不好,再看观花殿后有一道黑煞冲天而起,将月光遮住,天色陡然黑暗阴沉,伸手不见五指。 甘道清怒喝一声:“何方妖孽,也敢在此放肆!”把手中拂尘往上一甩,拂尘上飞起一道紫气,飞到天上,陡然散开,立时将黑煞驱散,月光重现光明。 这时,观花殿内传来一声朱厚燳的惊呼,又有一声穆糖的尖叫,宋宝书和杨光赫对视一眼,齐道不好,双双冲入殿中,齐星衡和甘道清却没有动,他俩已经觉察到,除了观花殿中妖气之外,还有一股阴寒鬼煞潜伏在旁,所以仍旧坐在桌旁戒备。 这时观花殿中嘶嘶之声大作,仿佛藏了千条毒蛇,簌簌而动,又有一个三尺多长的巨大蛇头黑影在殿后扬起,喷起一篷毒雾,月光之下,只见毒物翻涌,烟岚杂沓,掩映明晦。 宋宝书和杨光赫冲到观花殿中,便看到花丛之中到处都是毒蛇,五彩斑斓,四处游走,近千条毒蛇一起在殿中喷吐毒雾,十步之外便难看清局势,宋、杨二人皆有玉清神符,放出清光将毒雾挡在外面,双双冲入。 此时朱厚燳和朱厚熜兄弟二人退守一处角落里,紫薇玉悬在身前,发出九道龙形紫气护体,小太监穆糖却已经倒在地上,脸色青紫,已经是中毒不轻,忽然一个巨大的蛇头从屋檐上斜探下来,张开巨口,对着二人喷出一阵腥臭酸雾,朱厚燳此时功力毕竟还浅,九条龙形紫气竟然被毒雾一喷便猥琐了不少,不足一尺长,勉强护在身前。 朱厚熜急道:“皇兄快走!再莫为兄弟连累于此!” 朱厚燳脸色惨白,颤声说:“不可!师父他们都说你是我大名中兴的希望,大明朝可无燳,不能无熜!今天就是拼得一死,也要把你送出去!” 忽然,那巨蛇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仿佛是在嘲笑二人大难临头还要互相推让,一对毫无生气,仿佛黑石般的蛇眼之中,陡然闪起两道红芒,挡在面前的九道龙形紫气立即消散,紫薇玉“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此时空气中,毒雾浓度极高,朱厚熜没有丝毫道行,嗅入一丝,立即两眼一翻,往后便倒,朱厚燳也扛受不住,脸上笼罩一层黑气,大脑一阵阵发晕,手脚僵硬麻木,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不过还是将晕倒的朱厚熜抱在怀里。 那蛇头张开巨口,正要一口将二人吞了,忽听背后一声怒喝,转回头颅一看,宋宝书和杨光赫已经双双杀到,巨蛇喉咙里又发出“桀桀”怪笑,把自身丹气混合了毒液云里喷出,当头一下,宋宝书手中灵符破碎,又被毒雾喷了个正着,顿觉天旋地转,单腿跪在地上,勉强运功相抗。 ... ------------ 第三回 恶鬼太子(上) 宋宝书因为怕误伤了朱厚熜和毁掉观花殿伤及无辜,而没有使用云雷仙阵,被那剧毒蛇王一口混合了丹气的剧毒喷倒,他身旁的杨光赫急忙取出璇光尺,信手一抖,便飞出数千道五彩光圈,漫天飞舞,飚轮霞赚,消长不休,将自己和宋宝书护住。 蛇王一看他使出此宝也是一愣,连喷三口毒雾不能侵入,知道厉害,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殿内的毒蛇无论是花丛中爬行,还是房梁上吊挂,纷纷游走过来,昂起蛇头,齐喷毒雾,有几条三米多长的毒蛇头领竟然从旁飞窜过来。 “开!”杨光赫一声大喝,璇光尺陡然发威,耀眼光圈四下飞射,转动之际,仿佛数千道利刃,毒蛇们只要被光圈碰到,立即割成数节。 蛇王张口放出一道金光将地上的朱厚熜罩住,然后凭空一吸,将朱厚熜吸入腹中,头顶上有一个阴惨惨的声音急响:“阿沁!目标到手,咱们速退!” 蛇王阿沁(书友“沁帝”饰)把身子一扭,周围阴风聚拢,拖着他庞大的身躯往外飞去,刚出了观花殿,迎面落下一道黑煞,谷辰大声吼道:“妖孽哪里走!”举着玄阴聚兽幡往下刷出数百道玄阴黑煞,往蛇王劈头卷去。 这时房上那个阴惨惨的声音又起:“阿沁先走,我来对敌!”只听一声吱吱鸣叫,一团黑云滚滚涌来,其中含着一颗碗口大小的黑珠,与谷辰对在一起,发出“啵”地一声响,仿佛打翻了墨汁一样,黑煞向四下里泼洒开来。 杨光赫恐毒蛇吃人,不及追赶蛇王,先把倒在殿中的朱厚燳、宋宝书和穆糖三人救出,放到院里,这边齐星衡和甘道清已经跟一个浑身黑煞的人动起了手。 齐星衡手持太阴星落幡,连续几次要将对手收进幡中,都被对方化形躲开,甘道清也打出了真火,取出雷泽神网将整个紫禁城罩住,手中乾元龙魂剑烁烁放光,化出三丈多长的青芒,两人都出了全力,只是却仍然拿不下对手。 倒不是对手实力太强,而是这位自称是北邙山鬼太子徐奕的家伙太过难缠,全身聚散随意,分合有心,时而升在空中,时而钻入地下,因为是在皇宫之中,甘道清和齐星衡投鼠忌器之下竟然捉不到他。 齐星衡气得跳脚,向甘道清道:“看他乃是鬼修,我们用灵符封印地面,逼他显形!”说完取出一枚十绝定空符,扬手抛在空中,啪地一声,碎成一片清光,如水波般扩散开来,他又取出十枚金刚血魂桩,沾了自身经血,分别钉入十地方位。 十绝定空阵一起,鬼太子行动立即受限,刚钻入地下,齐星衡在主阵处扬手发雷,发动地绝空阵,此阵乃是用炼血真经催动,仿地烈阵所化,一声雷响,四下里怪云卷起,将他鬼身禁住,齐星衡举起五雷镜从上照来,有无数电芒顺镜光飞射,这五雷镜乃是天下邪魔鬼物的克星,鬼太子不敢让镜光上身,忙把出来时在父亲那里偷拿的碧血灭魂梭往上打出。 这宝物是冥圣徐完花费多年心血所炼,用来抵御三仙二老的宝物,一出手便是千条碧惨惨的绿光,仿佛青龙出海,穿空急射。 齐星衡看出厉害,正准备用太阴星落幡收去,忽听头顶上甘道清急叫:“齐道友小心!这是冥神徐完的看家宝物,一旦散落一道也要为祸不小,你快让开,看我破他!”齐星衡闻言立即躲闪到一旁。 只见千条绿光直飞上天空,全部打在罩在紫禁城上方的雷泽神网之上,这神网乃是舜帝灵宝,全是由胳膊粗细的电弧编织而成,千重碧焰与电网一触,周围电流立即向中央聚集,喀喀喀电流爆鸣之声不绝于耳,瞬间闪出无数耀眼的蓝紫色火花,噼噼啪啪乱炸。 鬼太子徐奕这才知道天上那张神网的厉害,急忙掐诀施法要将宝梭收回,哪知那千道碧焰此时已被电弧吸住,仿佛一条条挂在网上的绿鱼,任凭怎样跳动,都不能脱困,转眼之间便全部化成缕缕青烟。 鬼太子这才知道害怕,趁着齐星衡不在阵位,急忙施展猛鬼遁形之法逃离禁制,刚往上升起十余米,又被齐星衡看见,劈手一道炸雷,发动了风绝空阵,乃是仿风吼阵而立,仍是用炼血催动,左右黑风一起,又将他身形定住,齐星衡扬手发雷,空中落下万千兵刃,碎空斩来,瞬间将他斩成碎片。 虽然鬼太子身子碎烂,但齐星衡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又将五雷镜照来,在镜光之下,鬼太子不能遁形,被电弧炸得嗷嗷惨叫,只是他乃是冥圣亲生,先天便有法力,又深得父亲传授,鬼身极为凝练,虽然被打得形碎魂散,但顷刻之间便又能聚集还原。 齐星衡正要调集五方神雷将他彻底炸死,忽觉一股极寒的阴风扑面而来,同时千万枝灰碧色的箭光,夹杂着一股极强烈的血腥,铺天射来,他急忙将五雷镜一晃,涨到磨盘大小,镜上精芒如波光流转,皎皎如月将自身护住,鬼太子打出来的那三千幽灵鬼箭被吸在镜面之上,精芒连闪,电弧发作,噼噼啪啪,顷刻之间化作点点飞灰,洒洒飘落。 鬼太子连被毁去两件宝物,又是愤怒又是胆寒,趁着齐星衡应对幽灵鬼箭分神的时候,挣脱禁制,把鬼身一敛,往坤宁宫方向飞去。 齐星衡正要追赶,忽然看到观花殿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只见一只十余丈长的毒蛇盘旋而起,仰天啸月,头顶上的肉冠颤颤发抖,在月光下闪动着诡异的红芒,一对冰冷的蛇眼中射出三尺长的血光,正喷出六颗内丹与杨光赫和谷辰相斗。 在蛇妖外围,还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小矮子,上串下跳,竟然也能御剑,所使九柄玉刀,一出手便化成五色光华,谷辰的玄阴聚兽幡竟然压制不住,还有一件黑凿法宝,射出一道道阴寒黑煞,颇为凌厉。 这时观花殿中宋宝书竟然凭借身上的灵丹和深厚功力逼出了蛇王剧毒,走出院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木剑,大叫一声:“这两个妖物乃是一蛇一鼠,大家看住天上地下,务必不能使其逃走!” 宋宝书飞到天上,举起手中木剑,渐渐对着那鼠妖,手掐剑诀向下一指:“疾!”那木剑上便有一道金光射去。 鼠妖正要偷袭杨光赫,忽然感觉大难临头,回头一看,见了宋宝书手中那件立即吓得魂不附体!慌忙用玉刀抵挡,然后身子一矮,缩成一团,沿着房檐滚落地下就要逃走。 原来宋宝书手中这口木剑乃是采用终南山后山断崖上的一株万年古松被雷劈落的枯枝所作,炼制的时候又参入古铜汁水,上面刻画着三千六百道玉清镇妖符箓,最能降妖。 齐星衡看见鼠妖坠地,正要举五雷镜照去,忽然天上甘道清说道:“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这两个妖孽逃不走,你快去追那鬼太子,不可让他在宫中为恶!” 齐星衡对于甘道清的能力自然是信服的,他忙使出血光遁影向鬼太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很快便追到坤宁宫,齐星衡感知能力超强,觉到这里阴风戏虐,暗寒刺骨,便知道鬼太子徐奕已经逃逸到此。 直接飞入殿中落下遁光,有宫女出来查看,顿时吓得尖叫,连灯也打落在地,因为外面打斗的惊天动地,早调来侍卫保护,这时听到响动立即冲到门口查问。 齐星衡施礼说道:“有妖鬼闯入紫禁城吃人作乱,贫道追妖鬼到此,我先用灵符镇住大殿,你快把大家都聚集到这里来,不要给妖鬼可乘之机!” 那宫女早就吓傻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外面侍卫又大声喝问,齐星衡叹了口气,正要取出五雷镜查看鬼太子去向,忽然后面走出一排宫女,提着富贵吉祥灯,成二龙出水阵势走出来,领头的一个管事宫女叉着腰走过来,抡起巴掌就往齐星衡脸上打来。 齐星衡岂能让她一个凡人打到,她刚一抬手身子便向后滑出,站在一丈之外,还不等说话便听那宫女喝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在前面装神弄鬼,迷弄圣上也就是了,还感到这里弄巧,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若是惊动了太后你就是死一百次也是不够的!” 齐星衡冷哼一声:“我乃是出家化外之人,不受凡事纠葛,我只知道那鬼太子就藏在这座宫殿之中,如果不把他揪出来,无论是太后还是宫女都不够他一口吞的!” “大胆!”宫女头领声音陡然拔高,“你敢深夜乱闯太后寝宫,九族都不够诛的!”说完就喝令宫外侍卫进宫拿人。 ... ------------ 第三回 恶鬼太子(下) 就在齐星衡要用道术将众人遁住的时候,忽然宫内又有太监出来传旨:“太后有旨!一切皆以齐仙长方便行事,其他人等不得阻挠!”这群宫女和侍卫这才退却。 齐星衡信步走来,各处查看,他没有贾筱煜那样推算手段,只能够靠敏锐的感知能力来大约估计鬼太子的位置。 他只觉宫中阴气越来越重,刺骨寒风吹来,将窗棂刮得啪啪作响,齐星衡眼里精光一闪,看到有不少冤魂恶鬼都乘风而入,张牙舞爪,时隐时现,吓得众侍卫两股战战,宫女们尖叫声此起彼伏。 齐星衡大喝一声:“鬼太子!你竟然使手段将周围积怨多年的恶鬼都给招来混淆视听,伤害无辜,死不足惜!今天有我在这里,你是插翅难逃!” 他叫过侍卫队长,让他脱下上衣,咬破中指,在他前心后背上画满符箓,然后将五雷镜递给他:“我这宝物最能降妖收鬼,你抱着此镜站在这里,无论有什么鬼怪进来你都尽管用宝镜照他。你也不用害怕,你身上有我截教秘传符箓,妖鬼不能伤你。”说完又用灵符将宫殿四个方位一起镇住,然后持定太阴星落幡向宫殿深处走去。 一连搜查了十几间屋子,都没有找到鬼太子的踪迹,刚转过回廊,忽然看到四个宫女嗷嗷怪叫着扑上来,齐星衡看她们脸上都笼罩着极重的煞气,皆以被恶鬼附身,舌头伸得老长,人还未到,先从喉咙里喷出一道阴寒鬼煞。 齐星衡一皱眉,不退反进,他有神农金丹护体,任凭鬼煞吹在身上,两手食指闪电般点出,在每一个宫女的眉心处都留下一个殷红的血点,将恶鬼逼出四人体外,随手双手十指拉扯出数道血影,将四鬼笼罩其中,双手连搓数下,口中祝道:“快快转生去吧!”指缝中飞出四道血光,投入天地之间。 又往前走,忽然迎面又走出两个宫女,拦住去路:“这里已经是太后娘娘的休息寝室,不得入内!” 齐星衡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忽然珠帘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不妨,齐仙长乃是隐居世外的得道高人,让他进来看看,哀家心里也踏实些。” 宫女听了这才闪在一旁,齐星衡迈步进入,脚刚踏在门槛上,忽然那两个宫女各从袖底翻出一个烛台,分别用其尖端刺向齐星衡的小腹和后脑。 “噗!噗!”铜铸的烛台同时刺入要害,齐星衡冷冷问:“你们傻了么?为什么攻击我!”伸手将烛台拿掉,伤口处连一滴血迹也没有,顷刻间恢复原样。 两宫女见了如此奇迹也是吓得呆了,随后双双抱住齐星衡胳膊大腿,一边用牙齿咬一边哭喊:“太后娘娘恕罪,奴婢未能成事,这就跟他拼了,决不让他入门半步!” 齐星衡惊问:“是太后让你们这样做的?”两宫女不答只是奋力咬在齐星衡的胳膊上,齐星衡不愿跟凡人计较,伸手往二人头顶上轻轻一拍,两人便双眼一翻,昏死过去,软软地瘫倒在过道里。 一挑珠帘,正要入门,忽然迎面冲出来好些宫女,齐星衡看得真切,她们脸上煞气浓重,俱已被恶鬼附身,嗷嗷尖叫着扑上来,齐星衡用食指凌空画符,血走龙蛇,空气中迅速出现一个怪异的符箓,齐星衡用手一推,啵地一声,血符飞去,将十几个宫女一起撞到,滚作一团,有些附体的鬼怪道行较浅,直接就被打出体外。 齐星衡这已经怀疑鬼太子是上了太后的身,不想跟这些小鬼浪费时间,反正门口有那侍卫端着五雷镜守候,四方又有符印镇压,他们既无法逃走,也不能为害,眼下还是去捉鬼太子最为重要。 越过这些宫女,齐星衡跑到内室,果然见到屋内站着一个满脸煞气的宫女,刚迎上来就被齐星衡一掌拍在地上,紧走两步,解开绫幔,床上躺着一个被鬼附身的太后娘娘。 “鬼太子,你还想往哪里逃!”齐星衡生怕他再化形逃走,先用十绝定空符将周围定住,然后伸手在掌心画了一道敕令血符,印在太后额头上。 那太后仿佛极为痛苦,痛苦地尖叫,在床上手刨脚蹬,再看他额头上的的血符竟然冒出白烟,迅速蒸发掉。 齐星衡一愣,随即笑道:“你倒是真有些道行,看你能不能受得我这落星一拜!”把太阴星落幡对着太后脸上一晃,留了鬼身影像,然后立在身前,躬身一拜,太后叫得更加痛苦,喉咙里咯咯作响,涎液淌了一床,到后来竟然发出男人的声音。 齐星衡连拜三次,太后体内恶鬼惨叫一声,魂飞魄散,仅剩下元气大伤的太后死死地躺在床上。 齐星衡拜死了那妖鬼,心中隐隐觉察有些不好,忽然听见大殿门口有惨叫声传来,他猛然发现先前那宫女竟然不见了,此时室内已经被自己用十绝定空符镇住,能够逃脱的也就只有那鬼太子了!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大殿,鬼太子附身的那宫女正率领十几个恶鬼向门外冲去,侍卫们被他吸了魂魄,尸体躺在地上,只剩下那个侍卫头领抱着五雷镜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口里还在大喊:“走啊!你快点走啊!我可是很厉害的!你打不过我!快点走啊!” 齐星衡把手一招,五雷镜自动飞回手中,喝道:“妖鬼还想逃走么!”举着五雷镜当头照来,那鬼太子尖叫一声,合身扑来,五雷镜下,万千道电弧同时射出,鬼太子陡然化形飞到空中,仅剩下一个被他附身的宫女尸体在电光之下被烧成灰炭。 齐星衡将宫女杀死,心中略有些不忍,周围一群被恶鬼附体的宫女一起围过来,齐星衡被她们一阻,鬼太子已经飞走,他急忙施展血光遁影在后面紧追,此时天上有雷泽神网封锁,鬼太子不敢上升,穿房越脊,过了数个院子,最后投入后宫的一口枯井之中,齐星衡随后下井,只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老鼠洞,直通城外,鬼太子已经逃出了紫禁城! 回到观花殿,这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只是甘道清和杨光赫等人却是愁眉苦脸,一问才知,原来这边的战斗也不理想,本来甘道清出手,用四凶印砸伤了那蛇精,老鼠精又被宋宝书用木剑制住,哪知道他们在城外还有外援,在危急时候施展大力神魔的神通,将雷泽神网揭开一角,蛇精道行最深,发内丹将宋宝书的木剑击碎,趁机逃走。 此一战,朱厚燳中毒,穆糖重伤,朱厚熜被蛇咬吞了,就连宋宝书身体里也还有许多余毒没有去除干净,而被毁坏的宫殿,屈死的宫女侍卫太监更是不计其数。 听说朱厚熜已死,众人俱都扼腕叹息,齐星衡说道:“即使他死了,也要把魂魄找回来,他有皇命在身,不会魂飞魄散的,我可以用神农金丹为他重塑身体!” 杨光赫惨然道:“那又能怎么样,谁知道他现在的魂魄在哪里,或许已经进入轮回准备投胎了,以咱们现在的实力难道还能打破轮回么?唉,没想到忙来忙去,最后还是一场空,罢了,明天就跟群臣说,朱厚熜已死,让朱厚燳即位吧!” 他说的凄惨,众人都没有应声,宋宝书不得不向甘道清低头:“我们这里,唯有道长最擅推算,你看看朱厚熜现在的魂魄在哪里。” 不用他说,甘道清早就盘膝闭目,默运玄功推算,很快便睁开眼睛:“根据卦象上显示,皇上非但魂魄未丢,连肉身也没有损伤,此次福祸相依,红鸾星动,主有桃花劫难,应在西南!”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又纷纷拾起了希望,齐星衡说道:“你们不是捉到一个老鼠精么?把他捉来问问敌人的底细!”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宋宝书从袖中取出一盒,里面用缚妖索捆着一个一只老鼠,抖在地上,能有两米多长,仿佛大狗,宋宝书厉声喝问:“妖孽!快点老实交代,否则我就要发镇妖神雷了!” 那老鼠口吐人言:“莫发!莫发!大仙要问何时,小畜定都如实诉说。” 杨光赫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来皇宫捣乱,还捉走了当今皇帝?” 老鼠精小眼睛乱转,被宋宝书一记神雷打得毛焦肉烂,吱吱直叫,哭哭啼啼诉说经过:“小畜本是北邙山中的一只地鼠,将窝做在皇陵之中,常入古墓嚼食帝王尸体,一次偶然的机会,吃了一件东汉光武帝的陪葬品,也不知是何样宝物,生了灵智,几百年来,逐渐得了神通。” ... ------------ 第四回 神农金丹(上) 那老鼠精对于宋宝书所说的镇妖神雷颇为恐惧,还不等用刑,便竹筒倒豆子全部招了:“那沁帝是洛水之中的一条毒蛇,道行要比我高得多,与那鬼太子交好,一次我带着刚炼好的金刚凿去偷食刘秀的尸体,正赶上他俩也在墓中盗宝,斗法不敌,我不幸被他俩擒住,依着那沁帝的意思是打算把我吃掉的,结果那鬼太子看中了我那打洞的技能,炼成了能够遥控我的禁制命牌,让我给他们效命。” 宋宝书沉声问道:“那鬼太子跟北邙山徐完可有关系?” 老鼠精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这件事我知道呢,大约是在三十年前,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孩晕倒在北邙山脚下,被冥圣门人捉上山去,正好冥圣炼宝出关看到,将那女孩收做宠姬。开始时那女孩并不受冥圣待见,几乎就是床上的奴隶了,后来她怀上了冥圣的孩子,生下了如今的鬼太子,才母以子贵,逐渐得宠,被大家称作冥后。” 甘道清喝道:“别净说没有用的,赶紧说说,那妖鬼为什么要来皇宫作乱!” 老鼠精吓得一哆嗦,唯唯回答:“冥后自有鬼太子降世以来,威严日重,其心高傲,常有肃清后宫的打算,冥圣许多鬼妾皆被其处死。唯独一个冥圣在外的情妇,便是那血河仙娘,其道法高深莫测,冥后不敢与其争锋。数年前冥圣收了一个永乐年间的三世怨女,极为宠爱,冥后不敢当面发作,背地里数次暗下毒手要治死那怨女,都不成功,后来被冥圣发现,大发雷霆,几乎就要将冥后处死,多亏看在鬼太子的面上最后才算作罢,不过以其善妒,再无宠爱。” 宋宝书怒骂道:“我是问你他们为什么来皇宫作乱,没问你这些花边八卦!” 老鼠精唬得一缩脖子,溜着眼观察宋宝书的怒容,弱弱地说:“冥后失宠之后搬到冷渊居住,常常唉声叹气,闷闷不乐,鬼太子百般讨好,都无济于事。这次正值冥后寿诞,鬼太子知道冥后正在炼一件宝物,因缺少一个主魂,他不知从哪里听说天子有皇命在身,若能炼成宝物,动辄能够诛仙屠佛,所以便带了我们两个赶来皇宫捉拿小皇帝。” 甘道清略一沉吟,又问:“你们一鬼二妖在内,那外边接应的那人是谁?” 老鼠精说道:“那人是冥后当年在西域结识的番僧,唤作西方野魔雅各达。” 宋宝书问完了话,闷哼一声:“你们捉了熜弟,实在该死!”不等老鼠精求饶便将缚妖索收紧,以本命心火催动镇妖神雷,只见一团耀眼的电球在老鼠精身上膨胀起来,噼噼啪啪一闪即没,再看老鼠精已经变成了一把黑灰。 宋宝书收了缚妖索,大声叫道:“既然已经知道对头是谁,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就杀入北邙山,救回熜弟!” 杨光赫说道:“不错,咱们这就赶奔北邙山,跟徐完要人!” 齐星衡阻拦道:“不可!”见宋宝书看着自己的眼睛立即瞪起,连忙摆手解释,“现在皇上丢了,掌印太监中毒,明日朝中恐怕立即大乱,如果朱厚熜被鬼王捉走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朝廷不稳,我看不如这样,我先赶去北邙山,你们明天跟朱厚燳在朝中主持一下,与内阁大臣们商量一下,做好了准备再赶过来,我如果能将朱厚熜救出来就救,如果不能你们来了咱们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再广邀阐、截二教道友一起去,把北邙山平了也在所不惜!” 甘道清把拂尘一甩:“不错!你们身上法宝大多都已经毁掉,那徐完也是蜀山里有名的B不可大意,我跟齐道友先去,你们一方面和朱厚燳稳住朝臣,一方面炼制几件降妖克鬼的宝物随后再来!” 他一说话,众人俱都吃惊不已:“你也去?” 甘道清冷哼一声:“先皇对我虽然无恩,却有情义,他临走前托付我维持大明朝循天数而终,我曾经答应他在此坐镇一百年,以不愧‘国师’之名,那妖孽竟然在我眼皮子地下将皇帝掳走,此乃奇耻大辱,贫道虽然不才,这次就算是拼掉性命也要将那北邙山捣个天翻地覆底朝天!你在这里稍等,我回去取几件应用的器物,然后我们就走!” 杨光赫叹道:“甘道清此人,虽然有时迂腐,但还是颇有担当!” 齐星衡查看了穆糖、朱厚燳和宋宝书三人身上的蛇毒,半晌无语,宋、杨二人急问,齐星衡说道:“这蛇毒看似并非天生,应该是那蛇王沁帝采集诸般剧毒吞于腹内,融和本命元丹所炼。” 宋宝书急道:“你就说能解不能解!” 齐星衡缓缓说道:“如果给我三天时间,我能够炼出破解此毒的丹药,只是时间来不及,你道行最深,受毒最轻,所以即使不救,日后也能够靠功力将蛇毒慢慢化去。朱厚燳功力最弱,却有紫薇玉护身,也能够坚持五日,唯独穆糖受毒最重,看他为了保护朱家哥俩真是拼了命了。” 他将穆糖肩膀衣衫扯开,左肩胛骨上有两个拇指粗细血肉模糊的窟窿,伤口处,血黑如墨,一股腥臭气味:“他是被那蛇王咬中,直接注入毒液,此处离心脏又近,若不是他自身体内有一种极为霸道的真气和事后我这三根血针他早已死去多时了,但就算如此,也挨不到天亮了。” 几人一听,无不黯然,穆糖原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中学生,被老乞丐鸿钧忽悠来之后就受尽了苦难,乞讨为生,后来又被人阉割了卖入宫中,着实让人可怜。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他又是个太监,但为人极为平易近人,十年深宫生涯,非但没有让他性格变态,反而一直乐观地生活下来,尤其是在朱厚熜即位这件事情上出了不少力,宋宝书更是知道朱厚熜以藩王身份登帝位,根基不稳,以后还需要这么一个宫内太监帮忙维持,于情于理,也不能让他死掉。 看着二人期盼的眼神,齐星衡叹了口气:“罢了,我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一旦使出来,我就要虚弱一段时间,这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个办法我以前也没有用过,就怕出现什么反的作用……” “无量天尊!”甘道清已经又从天泽殿返回,他换了一身紫色道袍,头上带着紫金道冠,手持拂尘,浑身上下都环绕着冉冉紫气,“我等你半个时辰,然后如果你还能动,我们就一起去北邙山,如果不能,我就自己去吧!”顿了顿又说,“我倒是也想看看你是如何医治这必死之人!” 齐星衡点点头,先把穆糖放平,上半身衣衫脱下来,露出干瘦的肩膀,他先拿出寒犀解元散、洗髓炼形丹两种药按照3:5的比例在水中化开,为穆糖清洗伤口,只洗了两下,整盆水便都黑不见底,宋宝书亲自将第二盆水递过来,一连洗到第十四盆水,伤口黑血才流尽,有红血流出。 齐星衡盘膝坐在地上,叫道:“甘道友为我护法!”双手掐诀,默运玄功,将腹中一颗神农金丹运力逼起,从口吐出,那金丹有龙眼大小,滴溜溜悬在空中,发出一波一波的金色光润,空中立即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异香,只嗅一口,便神清气爽,嗅得两口,百病全消。 齐星衡伸手一指,那金丹自动飞到穆糖伤口上空,转动的越发快了,射出氤氲仙气,从伤口投入,循正经,走奇脉,通五脏,透六腑,从头到脚洗练一便。 齐星衡张口喷出三口仙气,先将穆糖的心窍、命门和大脑护住,然后转动神农金丹,将他体内毒素强吸出来,众人只见一道道极细的黑线从伤口之中被吸出来,源源不断顺着金光飞到金丹之上,随着金丹转动,一圈一圈缠在上面,很快便把金丹上一大块都给染成乌黑。 齐星衡一直运功三个时辰,才把穆糖体内的毒素全部吸出,直累得他浑身汗湿如洗,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原本一颗金灿灿的神农金丹此时已经全部变成黑色,他张口将黑丹重新收回腹中,然后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甘道清看得目瞪口呆:“时间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救命金丹,真乃夺天地造化!”他亲自过来,将齐星衡扶起来放在榻上,又取了一颗八景宫无极金丹塞到齐星衡嘴里,“这神丹乃是以后天反先天炼成,是名‘无极’,最是能够培先天之根,养后天之基,对成丹、凝婴,齐道友快快运功化开,或许还能增长若许功行!” 齐星衡低声说道:“多谢道友!”坐在床上勉强运功,运功化丹。 无极金丹一下肚,立即感觉一股热气升腾上来,齐星衡连忙运功压下,将乾坤鼎倒转,心火下行,炼化丹气,顺任脉经关元灌入三江口,注海底,过尾闾至命门,至此火气融和肾精,阳尽阴生,化作一股清泉沿着督脉向上,过夹脊关至玉枕,精气还脑,登天梯上达百汇,精气似水,仿若涌泉,沿身落下,洗涤全身经脉。(注①) 甘道清看他靠运化小周天的方式来炼化无极金丹,那金丹是连续九转方才炼成,照他这种方式恐怕一个星期也不能将药力完全化开,忍不住上前,伸手按在齐星衡命门处,把自身氤氲紫气送出。 若论穿越人中功力最深的人,甘道清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氤氲紫气一入体内,齐星衡便觉仿佛干旱逢雨,寒冬逢春,两肾暖暖发热,原本一道溪流只循督脉上升,这时已是成片窜起,体内真气涌动,那无极金丹迅速缩小,药力被压着向下注入丹田之中,修真有云“前对脐轮,后对肾,中间有个真金鼎”,添水续火,顷刻之间便将药力化尽,紧跟着紫气蒸腾,把神农金丹上的蛇毒丝丝拔出化去。 ———————— 注①:部分摘自《水撞金轮》 ... ------------ 第四回 神农金丹(下) 有了无极金丹和甘道清的帮助,齐星衡很快便炼化了神农金丹上的蛇毒,复又二次吐出,依然恢复成原来那金光闪闪的模样,飞到朱厚燳脸上,把蛇毒从七窍之中摄出,由于他比穆糖中毒浅得多,很快便全被吸出。 宋宝书自持道行,不用齐星衡金丹摄毒,齐星衡把神农金丹收回腹内,运功将毒素化去,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甘道清同时从境中出来,神情淡漠地问:“还能不能行?要不你跟着他们两个在后面算作第二波,我打头先去?” 齐星衡站起身,笑道:“甘道长的无极金丹果然是神品,我已经完全好了,提刀杀人完全不耽误!” “那就好!”甘道清脸色阴冷的仿佛能够将面前的空气冻结,“我们这就走吧!”他昨天晚上让齐星衡去追鬼太子,大言不惭地保证这边不会出问题,结果跑了那蛇妖不说,连朱厚熜也被掳去,老道士这回也真是动了肝火。 二人告别了甘道清和杨光赫,出得门来,齐齐挥袖,那甘道清脚下凭空飞起一道紫色霹雳,身子借着电光飞起,仿佛紫虹惊天,往南飞去,齐星衡也不甘落后,架起血光遁影,拼命狂催,紧跟着紫虹赶往北邙山。 却说这蛇妖沁帝昨晚被甘道清用四凶印砸得吐血,破了一颗内丹并且毁了两件保命至宝,饶是如此也不能攻破雷泽神网,若不是最后紧要关头在外接应的番僧雅各达及时出手施展大力神魔的神通将雷泽神网揭开一角,他就要命丧甘道清的乾元龙魂剑之下。 他飞得最快,在空中现了原型,乃是一条百丈长的黑蛇王,裹着一片如墨般妖云,风驰电掣一般最先赶回北邙山,此时徐完不在家,冥后周奕竹站在山门迎接,一见到他立即问:“奕儿怎么没有回来?他……” 沁帝变化人形落在地上,乃是一个拥有一头齐腰长发的少年模样,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就知道你的奕儿!我都差点被那甘老道砸死,也没见你如此关心。” “你受伤了?”周奕竹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蛇精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把沁帝迎到冷渊宫内,解了沁帝衣裳观看伤势,只见腰肋上一个拳头大的方印痕迹,伤口坟起,仿佛灼烧,急忙明侍女取了冷魂油,亲自擦在伤口上。 “这回可以说了吧?奕儿到哪去了?”周奕竹把冷魂油还到侍女轻抚沁帝脊背,一边温柔地问。 沁帝在榻上翻身把周奕竹搂在怀里,把嘴凑到她耳边:“皇宫里高人太多,那甘老道用一张电网把整个紫禁城都给罩住,若不是雅各达在外接应,我都回不来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去的时候我们为了隐蔽就让小鼠打洞入内,你那死鬼儿子应该会从那里逃走,可怜了我那些蛇子蛇孙还有小鼠了。” “小鼠死了?”周奕竹顺势躺在沁帝身上,两人滚在榻上,“那一会大鼠回来我们怎么向他交代?” 沁帝轻车熟路地解了她身上的万魂冷幽袍:“还要什么交代,那死耗子还敢跟我瞪眼不成?他们兄弟俩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我的额外恩典了,哼哼,这北邙山中,除了你家里那个死鬼,我还用得着惧怕谁?” 周奕竹被他抚摸得浑身发烫,一只手伸到他的胯下,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肌上面用力揉捏,娇喘道:“我已经联系好了滇西毒龙尊者,还有那百蛮山的辛辰子,他们都答应帮我,只等那徐老鬼一死,阿沁,我们就能够永远地在一起了。” 沁帝被她逗弄得欲仙欲死,在这当口,凡事全都顺口答应:“好,好,我们先好好布置一番,只等徐老鬼回来我们就动手,不过你那死鬼儿子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周奕竹大汗淋漓,伸手在他要害上捏了一把:“还不都是你这东西不争气,若是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又何苦把心思都放在奕儿身上?阿沁,我背着冥圣跟你在一起,可是把性命都给压上了,一旦事情败露,我可就真的是万世不能超生了,你说过要对我好的,将来当了这北邙山的主人可不能负了我,否则……否则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说完伏在沁帝胸前低声哭泣。 沁帝连忙抚慰,忽听门外有侍女进来禀报:“太子回来了。” 周奕竹一惊,连忙起身:“是奕儿回来了。” 沁帝伸手又把她拉倒下,一个手搂住,另一手托在嘴边,张口喷出一道金光,只见一个寸长小人从他口中缓缓飞出,落在掌心,他伸手一送,那小人飞落门口,迅速长大,正是朱厚熜。 朱厚熜被他用丹气裹住吞于腹内,直到现在才吐出来,只因被丹气隔绝了蛇毒,所以并无性命危险,只是初时吸进了一点毒雾,到现在还昏迷着。 沁帝搂着周奕竹在床上,吩咐侍女:“你们把这小子抬下去,告诉太子,就说要给冥后行孝就要全套,先把这小子魂魄抽出来,用那冷渊鬼火炼上六天六夜,合足太阴之数,然后正好是冥后诞辰,再将此魂作为贺礼献上,冥后自然高兴。” 侍女知道周奕竹背着丈夫红杏出墙,这蛇精已经是北邙山备用主人,他的话就相当于圣旨,若有半个迟缓下场不堪设想。心中虽然腹诽但还是麻利地将朱厚熜抱起,送到太子东宫。 鬼太子徐奕也是狼狈不堪,此次出去不但把辛苦炼制的三千根幽灵鬼箭给废了,连从父亲那里偷来的碧血灭魂梭也给毁了,本想找老妈给说说情,没想到只有一个侍女带着朱厚熜来。 “母后又是跟那个蛇精在一起?”见侍女点头,鬼太子直觉一股怒气充斥胸膛,他虽然很恨父亲冷落母亲,但那只限于他们家庭内部,有外人插足虽然是母亲自愿的他也是无法忍受的,“这次去京城,那蛇妖竟然扔下我自己跑回来,哼!等父亲回来,看我……” “太子不可莽撞!”鬼太子正在咬牙切齿,忽然黑晶珠帘一挑,走出一个少女,正是鬼女乔乔。 鬼太子连忙迎上去:“姨娘!” 乔乔退去侍女,又用太阴鬼箓上的秘法搜查了一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说道:“你是打算等冥圣回山,向他诉说你母亲和蛇妖的奸情?” 鬼太子脸色一冷:“我母亲自然是好的,哼,都是那蛇妖施用的手段魅惑我母,我只让父亲将那蛇妖处死便是。” 乔乔也知失言,连忙又说:“太子若如此做,冥圣必能得悉其中因果,到时你将陷周姐姐于何地?” 鬼太子皱眉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乔面露微笑:“我的意思是,无论是太子你、周姐姐,还有我,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唯独那蛇妖可恨,这事如果让冥圣得知,恐周姐姐以后再无脸见人了,我看此事不可声张,宜小处理,只需将那蛇妖除去,自然万事大吉。” 这话到很是对鬼太子的脾胃:“只是那蛇妖神通广大,手下另有五个小妖,俱都不是易于之辈,父亲不在,恐怕我们……” “不妨!”乔乔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我已经约好了五台派的七手夜叉龙飞和白骨门的碧眼神佛罗枭两位道友相助,只要我明日摆下太阴六欲阴魔神禁,你请你母亲和那蛇妖同来,到时候我在一旁发动禁制,单放周姐姐出来,咱们合力将那蛇妖诛杀,等他日冥圣回宫,咱么只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家人和和美美,岂不是好?” 此言一出,鬼太子拍手叫好:“姨娘之言正合我意,咱们就这么办!”二人又商议了许多细节,然后乔乔去准备阵法,鬼太子把朱厚熜用阴风裹起,送到冷渊寒宫之中,准备抽出魂魄,调来冷渊鬼火炼魂。 鬼太子将朱厚熜放在台上,伸手按在他的头上,施展搜魂,就要吸朱厚熜的三魂七魄,忽然朱厚熜胸口射出一道冷幽幽的白光,初时只是一个光点,迅速绽放开来,化成一朵雪白的莲花悬在他的胸口上,将鬼太子的功力弹开。 “冷光白玉莲花!”鬼太子惊声叫出了此宝的名称,二次伸出手去,这次整个右手鬼气森森,仿佛钢铁铸就,硬生生将白玉莲花抓住,强扯了过来。 看着掌心的白色莲花,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朱厚熜,鬼太子咬牙切齿:“虞玙!你竟然将白玉莲花给了他!为什么!”他一只鬼爪狠狠收紧,白玉莲花上的光芒很快被黑煞掩盖。 便在这时,忽然轰隆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仿佛地震一般,冷渊宫内一阵天旋地转,一侧岩石墙壁都裂开了一道三尺长的巨大缝隙,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山外滚滚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声音:“冥圣徐完何在?八景宫甘道清在此!快快出来一见!” ... ------------ 第五回 一战北邙(上) 甘道清对于让他掉了链子的北邙山一窝鬼十分气恼,一上来便站在人家门口大声骂街,口中喊着,手中四凶印就随着打了出去,那宝印悬在空中,长有数亩大小,金碧辉煌,碧霞流转,上面有饕餮、浑沌(即混沌)、穷奇和梼杌四凶兽图腾影像,啸天咆地,震得北邙山鬼惊兽走,尸抖骨寒。 巨印砸去,北邙山上的护山禁制立即发作,山谷峰头都涌出如浪阴云,漆黑如墨,平地翻卷,迅速弥散开来,将全山罩住。 若是普通法宝,只要一落尽这黑煞之中,立即便要受污坠地。 但四凶印非比寻常,上面四兽图腾发威,金光直冲霄汉,落在黑云之中,虽然受到极大的阻力,但还是一下砸透,将一座小型的山峰砸成粉碎。 甘道清一印既出,全山震动,里面有徐完弟子发动护山阵法,那黑煞越发的浓密粘稠,化成无边汪洋,鬼煞黑海,将许多山谷都给填平,齐星衡和甘道清在空中看去,北邙山转眼之间桑田变沧海,只有几座较高的山峰还孤零零地立在“黑海”之上。 甘道清收回四凶印也有些气喘:“这里果然是聚灵福地,千百年来凝聚无边鬼煞,地下又有鬼帝、鬼王、鬼将、鬼卒,其中不乏拥有极高实力者。” 齐星衡迟疑道:“来时你卦象上显示朱厚熜此行有惊无险,咱们也不必着急鲁莽攻打,他这鬼阵厉害,咱们还是一面广邀道友,一面炼制几件专门降魂治鬼的法宝……” 他话未说完,忽然下方黑煞云海陡然向两边分开,里面现出一座黑鬼宫殿,一群鬼兵鬼将成二龙出水阵势由内飞出,飞到空中排列两侧,悬于云海之上,正中央飞出一座鬼辇,上面打着黑鬼盘龙旗、恶煞飞虎旗、黑云鬼鼍旗、阿鼻红莲旗、血焰惊天旗,被阴风吹动,搅起一片惨淡阴云。 辇前有八匹独角鬼马拖拉,左右有八名鬼童鬼女,分别用白骨盘托着通灵法物、右面四名鬼女托着磷火、血焰、鬼煞、尸油火;左边四名鬼女托着骷髅、灵牌、白纸幡,最后一个盘里是一颗拳头大小,鲜血淋漓还在不住跳动的心脏。 辇左有巡山夜叉,辇右有大力鬼王,正中央坐着一位身穿黑龙金袍的鬼太子徐奕。 看到对方如此排场,甘道清冷哼一身,浑身紫气更盛,抢言喝道:“妖鬼!你在北邙山如何放肆贫道不管,但贫道现如今已是大明国师,你快快将皇帝完好无损地送出来,我看在冥圣的面上也不跟你晚生后辈一般计较,如果还要执迷不悟,贫道定然要你魂飞魄散,再不得超生!” 这边不等鬼太子说话,那巡山夜叉便大吼一声,飞跳出来:“妖道可恶!” 他下半个身子都隐在一团黑煞之中,张开一只血盆大口,深吸一口气,然后奋力从鼻子里哼出来,借金风将体内炼制的一股磷光鬼火从鼻孔中喷出来,初时还是两道碧惨惨的绿光,见风愈旺,呼啦一下,蔓延开来,将面前数十亩的地方化作一片碧色火海。 甘道清将手中拂尘朝前一甩,舞出道道罡风,本想用此风将鬼火灭去,哪知这磷火另有玄机,正面的被罡风一吹,立即啪啪爆开,炸成数万点豆大火星,却不散去,径直横飞过来,立时到处都是鬼火。 甘道清只用拂尘化作一片紫气护身,那拂尘仅有一根丝沾上了鬼火,立即向上燃烧起来,甘道清急忙松手,眼看那拂尘烧成飞灰,登时又涨红了脸,大喝一声,背后飞起一道青色剑光,矫矫如龙,往下一卷,剑光过处,磷火如波浪般层层裂开。 “去死!”甘道清扬手发出一道太清道德紫宵神雷,乾元龙魂剑仿佛青龙出海,眨眼间便穿透层层磷火,到了那巡山夜叉的身前,那夜叉惊叫一声,来不及化形飞走,给剑光一卷,将身子斩成两截。 夜叉乃是鬼身,身断不死,两个半截身子化成黑气向上飞起,刚刚融合在一起,天上便有紫雷落下,一声震天价巨响,立时震得魂飞魄散,彻底死于当场。 甘道清一雷炸死巡山夜叉,剑势更不停留,化了一个弧形,直接拐过来向鬼辇刺去,匹练似地斜飞掠过,拉辇的八匹鬼马和前面的两个鬼童立即被神剑斩杀,大力鬼王怒吼一声,取出一口鬼剑将乾元龙魂剑架住。 齐星衡极默契地选择在此时发动进攻,太阴星落幡一挥,便飞下无数团太阴神火,鬼兵鬼将只要沾上一点,立即烧成屡屡黑烟。 那鬼太子在辇上看到齐星衡跟甘道清,真是又怕又气,这时头顶上有数团脸盆大的太阴神火落下,他知道厉害,急忙借遁光飞走,刚飞出三丈多远,身后的巨辇连同上面的鬼童鬼女俱被太阴神火烧成飞灰。 “妖鬼哪里走!”齐星衡看见鬼太子想逃,急忙将太阴星落幡立起,抓住鬼太子遁光风尾的一丝元气,附于幡上,然后将幡立于身前,涨到三丈多高,只一拜,那正逃跑的鬼太子便惨叫一声,几乎魂魄飞散,齐星衡连拜三下,幡中射出一道黑气,凭空一卷,便将鬼太子摄来。 便在这时,猛然间下方黑煞之中射来六点寒星,却是六根琴弦,来势比飞剑还急,那鬼太子刚到幡面之上,给琴弦缠住,随后下方又有一声极为凄厉的婴儿号哭,将一整块黑煞震散,有一道血光斜飞上来,直斩向齐星衡腰间。 齐星衡左手一翻,五雷镜出现在掌中,只一震,便涨到磨盘大小,精光一闪,将那血光架住,齐星衡认出来这是五台派岳琴滨独传的神婴剑,知道出手的就是那冥后周奕竹,不敢怠慢,奋力将神婴剑震开,便这一瞬之间,鬼太子已经被那六根琴弦拖走,而两旁的黑云也逐渐合拢。 齐星衡连忙举着五雷镜向下照去,只见镜上飞出百余丈耀眼精芒,将天地之间都照得如雪般白亮,却无法照透那护山黑云。 这时甘道清已经杀死了那大力鬼王,见状急声道:“这阵法就要闭合,我来带路杀进去!” 甘老道这回也真是拼了命,他信手将雷泽神网取出,展开成三平方米大小,护在脚下,网上电光霍霍,强行将即将闭合的黑煞阴云破开,然后一手持四凶印,一手持乾元龙魂剑,浑身紫气鼓荡,往下降落。 齐星衡自然不甘落后,把白骨宝船取出来,托在足五雷镜,一手持太阴星落幡,紧跟着甘道清向下降落。 这北邙山的护山阴云乃是用墓地千年积累的阴气催发磷火尸油炼成,徐完又将之与地肺连通,引出地下万年秽气与之相融,粘稠得仿佛黑油,二人犹如两叶小小的扁舟,在黑色的海洋之中漂泊不定,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是看不透的黑煞,其中又隐藏了如豆般绿惨惨的碧磷鬼火,若不是两人手中都是至宝早就命丧当场了。 两人很快便下行了数十丈,甘道清约莫着快要到达地面,他劈手将紫雷乱打,炸得黑煞翻飞,在二人周围腾出一点空间。 二人身前两道红光一闪,现出两个人来,俱都满脸凶恶,左边那个高个指着齐星衡厉声喝道:“齐星衡,你可认得我?” 齐星衡和甘道清二人停了攻势,仔细看这二人,却实在是没有见过,正犹豫间,忽听那人又叫道:“我乃你家师叔七手夜叉龙飞是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是五台派的,是北台山的总执事,与岳琴滨地位相同。 齐星衡在白骨宝船上向龙飞躬身遥拜:“见过龙师哥,恕小弟眼拙,又很少到五台山去,本门倒有一大半的师兄师弟都不认识,这位也是本门中人么?” 龙飞一听齐星衡叫他师哥,顿时火往上撞,许飞娘现在虽然被太乙混元祖师代师收徒,收做师妹,但他们这些原来的师兄弟俱都不服,所以刚才一见齐星衡自称师叔,这时见齐星衡如此称呼,心中恼怒,暗下决心,一会定然要下辣手,将这个小子手脚卸去一两个。 龙飞强压怒气,指着身旁的矮胖汉子介绍:“这位是白骨门的碧眼神佛罗枭,还不快来见过。” 齐星衡却只是在船上拱了拱手:“这位罗道友请了!”他知道龙飞心中不爽,不过许飞娘升了一辈那是要跟太乙混元祖师结为夫妻,自己如果还叫龙飞师叔那就是不承认许飞娘和混元祖师的平等地位,表面上看只是一个称呼,实际却大有关联。 ... ------------ 第五回 一战北邙(下) 齐星衡满不在乎的态度让龙飞很气恼,他那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也让齐星衡很不屑:“虽然我五台派中门规甚宽,将来成就全凭自取,但我仙家中人怎好插手人间帝王之事?况冥圣与我五台派也算有些交情,你怎能与外人来北邙上撒野?” 齐星衡只是不冷不热地回答:“让他们把朱厚熜完好无损地送出来,我立即就走!” 龙飞大怒:“你敢不听长辈教诲?” 那罗枭早听得不耐烦,把一双碧眼瞪起:“龙师兄,这小畜生如此忤逆,留它作甚?师兄你不愿出手,小弟代你清理门户了!”往后脑一拍,便放出一道黄光,向齐星衡飞斩过来。 “当!”五雷镜架住罗枭的飞剑,齐星衡怒道,“什么白骨们的碧眼神佛,我师兄认识你,我可不认识,再要给脸不要脸,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句话把罗枭气得火冒三丈,一双绿眼之中凶光直射,把他衬得越发的凶恶可怖,指挥着飞剑连斩几下,都被五雷镜挡住,他怒急攻心,把白骨门中的秘传白骨丧门箭发出,扬手就是三道白惨惨的箭光,打着旋分三个方向射过去。 齐星衡看见白骨箭射来,只把太阴星落幡一扬,黑煞飞出,凭空一卷,便将三根白骨箭收进幡中,然后出手再不留情,劈手便是三道碧血神雷,手臂粗的血色霹雳还未落下,他又将董铭超给的五火乾焰神雷取出两颗,隐在血光之中打出。 三道血雷还未落下,罗枭便觉体内血脉喷张,几乎,看出厉害,急忙往后飞遁,猛然间两颗豆粒大的红色雷珠飞到近前,他只来得及把用师母白骨夫人头发织成的一张缺思网洒下,那网还不等展开,两颗雷珠已然炸开,两声爆鸣响起,罗枭只觉下身一痛,双腿已经被神雷炸烂,这还是有缺思网挡了一下,否则早就把他全身炸碎。 二人交手只在一瞬间便分出胜负,龙飞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只得过去将罗枭半截身子抱起,回头正要喝骂,齐星衡已经用炼钢柔将罗枭的飞剑毁去。 甘道清笑道:“齐道友你打发这两个砸碎,我继续攻破这护山大阵!” 忽然头顶上黑煞翻涌,阴云聚合之际,其中显出一只巨鼠,那老鼠身高十余丈,仿佛小山,状若白象,一身雪一样的锦毛,神态狰狞,露出一口尖牙利齿,喉咙里发出阵阵兽吼,从天上摇头摆尾,对着甘道清张口咬下。 甘道清凌然不惧,左手一震,将四凶印祭起,砰地一声,正中巨鼠头部,直打得鲜血狂飙,鼠牙乱射,一颗硕大的鼠头四分五裂,几乎连半个身子也被宝印拍碎。 这大鼠正是先前去京城盗人鼠妖的哥哥,这次刚回山上,听说弟弟惨死,仇人就在山前,立即忍不住飞出来要报杀弟之仇,却一下子失去了肉身,他道行也极深厚,元神裹着内丹破体而出。 甘道清伸手一指,乾元龙魂剑随后飞去,正要将他元神也一并斩杀,冥后周奕竹把徐完费近许多心血炼就的碧磷砂取出来,甘道清正驭飞剑,猛然间下方窜起百丈绿火,碧莹如雨,与雷泽神网一碰,立即发出激烈的爆鸣,如炒豆一般,噼噼啪啪,震得人耳膜生疼。 周奕竹又将琵琶弦射出,将乾元龙魂剑缠住,周围飞起蛇、狐、马、鸡、兔五种妖怪,甘道清正要运力使宝剑将琵琶弦割断,忽然黑煞中飞来散魂鞭,正中背心,将他打得一个趔趄。 另一边齐星衡也跟龙飞动上了手,那龙飞身为五台派北台山的总执事,道行自然是极深的,这些日子他参照白骨门的功法,结合本门练剑秘术,研制出来一种九子母阴魂剑,乃是用人魂魄炼成,一出手就是一青八白九道光华,非常厉害,齐星衡的五雷镜竟然压制不住。 眼看周围敌人越来越多,空中又出现无数夜叉恶鬼,更有许多僵尸石俑,齐星衡急忙向甘道清叫道:“甘道清不可恋战!”抓了十几个五火乾焰神雷撒手抛出,将包围圈震出一条缝隙,然后驱使宝船向上疾飞。 甘道清这边也是左右遮拦不住,连道袍也被碧磷砂烧去半边,闻言也不再坚持,扬手放出太清神雷,将头顶上的重重黑雾劈开,向上升起,那马妖还很不忿,把自己和鼠妖合练的子午沙喷出,妄想将甘道清拦下,却被甘道清发动雷泽神网,差点将他也给卷进去,损失了好些神沙,在危急时刻被沁帝救下,才捡回一条性命。 飞到空中,托却了护山黑煞云海的干扰,甘道清和齐星衡大发神威,无论是舜帝五宝还是太阴星落幡、五雷镜都是超级宝物,二人在北邙山上与众妖鬼鏖战,杀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周奕竹鬼琵琶都被甘道清神剑绞断,狐妖也被齐星衡用太阴神火把半个身子都给烧成灰灰,妖鬼们不敌,最终退入山中。 齐星衡和甘道友落在一处山峰上商议对策,齐星衡说道:“北邙山妖鬼一门毕竟在这里经营多年,急切之间攻打不下来,这还是大BOSS不在家,一旦等徐完回来估计咱俩的情况就只能跑路了!” 甘道清此时狼狈之极,连眉毛都被烧掉了大半,道袍破破烂烂,焦黑不堪,唯独脸上英气不减:“要想攻破北邙山就要先破了这外面的黑煞云海,可惜我那八元鼎是功德圣器,擅镇压不擅收藏,不能把这无尽云海全部收尽!不过他们龟缩在山中不出来,我们进不出,他们也别想出来了!”扬手抛出雷泽神网,将北邙山全山罩住,只见一片电弧雷光交织成的巨网伏在黑纱云海之上,甚是奇观。 齐星衡说道:“我在金鳌岛有一位道友是收魄炼魂的大行家,不如我把他也找来助阵?” 甘道清说道:“我刚才算了一卦,主冥帝宫中近日有大变,不知吉凶,我们都不可远离,而且还要防备他们也从外找援兵,我们只宜就近行事。” 齐星衡点头道:“那好吧,我正好用这功夫炼制两件法宝,材料都已齐备,很快就好,你再想想办法。”说完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台上坐了下来。 齐星衡上次在东海收了九条毒龙,现在还困在太阴星落幡内的混沌之中,没日没夜、没头没脑,没有边际地乱窜,齐星衡将他们元神和龙珠取出,用九滴心血熔炼,化合一环,然后将那图已经炼化了的太阳神焰取出,分成九股,依次与龙魂融和。 此宝名叫“九龙环”是齐星衡自己根据现在的材料所发明创造出来的,内含九九八十一种变化,一放出去,九条火龙齐舞,盘旋九转,龙行可顺可逆(注①),任是多么高的道行只要被龙缠住也难逃一死,平时只是一枚极细的金环,上面有九龙盘绕,戴在手腕上。 齐星衡要炼制的第二件宝物便是炼血葫芦,上次在夸父古墓被太阴神火炼体,损坏了不少宝物,其中就有炼血葫芦,之后齐星衡嫌它威力不够大,又不远取活人鲜血炼宝,就一直耽搁下来。 这次齐星衡用本命心火将九条毒龙皮肉筋骨连同毒囊一起炼化,成了一团剧毒鲜血,又参杂了数百种毒药毒丹,其毒无比,便是甘道清那么深的道行,只要被沾上一滴也要全身化成一滩脓水,齐星衡用葫芦将炼血收了,坐在悬崖上用心祭炼。 眼见傍晚的时候,忽然从西面飞来一道青光,来势极快,闪电也似地投北邙山而来,后面又有三道剑光紧紧追赶。 此时甘道清正在别的山头上布置,仅有齐星衡捧着葫芦坐在崖上,他睁眼细看,只见前面那道青光所使的是一阵妖气,青煞滚滚,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妖精,后面紧追不舍的是三名少女,俱是仙风道骨,美貌异常,而且剑光宏大,道重德厚,一看就是正宗的太清嫡传剑诀,风驰电掣一般,衔尾追赶。 前面那个妖精颇为谨慎,来到北邙山之后,看到此地已经被一张用电弧雷光交织而成的巨网罩住,下方又有无边黑煞云海,不敢擅入,把妖光一掉头,便要先找一处落脚之地。 此时北邙山全山都被黑煞覆盖,唯有几处有数的山峰在云海之中矗立,那妖精稍一犹豫,便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断崖之上飞来。 他在空中只一耽搁,后面三女已经追近,其中一个黑衣女子清喝一声:“妖孽哪里跑!”劈手便是一道仙家太乙神雷。 只听一声霹雳巨响,金色闪电落下,那妖精急忙闪躲,只是那太乙神雷威力极强,被雷光震动四周气机,他心神一震,再也驾驭不起妖风,滚落在平台之上,却是一个青发少年,在地上一滚,狼狈地爬起来,猛然间看到前方坐着的齐星衡,顿时一愣,大呼一声:“恩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 大家猜一猜,这妖精和后面的三女会是谁?虽然有点难,但前面我已经留好了铺垫,一般看过蜀山同人书的差不多都能猜出来。 ———————— 注①:摘自《九龙环精修密持·九第玄功》,这宝物后文还有介绍。 ... ------------ 第六回 终南宝物(上) 齐星衡看着眼前的青发少年略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迟疑间,后面三女已经飞到近前,齐伸手往下一指,三道剑光匹练似地往断崖上卷来。 青发少年把头一晃,青发飘扬,涌出一团青气,不住翻涌,其中现出一个巨大的蛇头,那蛇头将口长大,对着空中三女示威似地一咬,打口中飞出两道白光,齐星衡看得真切,那是两口精光四射的宝钩。 双钩向上,与三剑相击,青年似乎知道对方三人的剑诀厉害,一出手便用双钩将三口宝剑全部缠住,绞轧一团。 天上一女冷笑道:“就凭你这两颗破牙也拿出来献丑,邪魔外道,焉知我峨眉妙法!”把手腕一翻,将师父赐予的一套丙乙针取出,扬手发去,其余二女又连发太乙神雷。 青发少年只知太乙神雷厉害,躲闪之际,猛然见到金色霹雳之中隐藏着数道青白色的光芒,急忙把身子一晃,将一套用地魃骨骼炼成的铠甲穿在身上,丙火针打在上面,大多数被骨甲挡住,却仍有三根射出胸口。 少年只觉得胸口一痛,针上神火发动,勾动心火,立时浑身从里到外如被火炙,踉跄一下,跌倒在地,天上双钩失利,三口剑光往下一卷,便把它斩成四段。 三女终于杀了蛇妖,心中高兴,落下剑光来查看被蛇妖偷走的宝物。 她们却不知道,那蛇妖只用一张自己昔年褪下来的一张蛇皮代身受刑,真身已经缩到一尺长短,筷子粗细,来到齐星衡腿上,昂头对着齐星衡点了两下,然后张口吐出一个形状古朴的玉瓶,然后用头在齐星衡腿上蹭了两下,身上青光一闪,消失不见。 三女正在查看那张蛇皮,刚醒悟自己上当,忽然整座山峰都颤抖起来,才转过身,便看到一只小山大小的青色蛇头从断崖下伸起来,张开吞天大口,铺面就是一道剧毒蛇涎。 三女齐声尖叫,同时扬手,放出师门密报辟邪神壁,化成一道琉璃也似神光将蛇涎挡住,然后同时将飞剑放出,青蛇不闪不挡,一张口将三口飞剑全部吞下,随后拼尽全力把本命元丹射出,打在辟邪神壁所化神光之上,直撞得一声脆响,爆起万道彩光。 三女没想到这蛇妖竟然如此拼命,被撞得向后滑出十余丈远,几乎滑落山下,不过她们也算是多年修道,又师出名门,虽乱不惊,一面把太乙神雷乱放,一面运转飞剑。 青蛇第二口丹气还来不及飞出,身子陡然一阵剧痛,三道飞剑竟然破开他的脊背飞出,三女一声欢呼,将飞剑在天上打了个圈,重又落下。 青年化成蛇形之后齐星衡便想起来,这青蛇就是当初自己去找齐金蝉在重庆府白莲教比丘奴宝瓶里救出来的那个,只是当时走得匆忙,把他落在齐承基的家中,后来过了这许多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 齐星衡这时已经看出那青蛇意在拼命,伸手一指,断崖上凭空现出一个巨大的血太极,把半个断崖都给遮住,三口飞剑落在太极图上,连番发力翻滚,只是无法落下。 青蛇看见他挡住背后的飞剑,忽然口吐人言:“恩公快走,我与这三女同归于尽!”硕大的头颅一晃,整个断崖都开始不住颤抖起来,忽听“咔吧”一声震天动地般的巨响,蛇身晃动,断崖竟然随之长高。 这时崖上几人才知道,这蛇妖刚才将整个山峰盘住,利用蛇身把山峰连根绞断,然后鼓荡妖风,拖着断崖往天上飞去。 齐星衡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把手一伸,那血太极立即化成一只巨大的蛇手,凭空一拿,立即将青蛇七寸地方抓住,升到空中往下一摔,那蛇先前已经受了重创,刚才又情急拼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被齐星衡从七寸处射入一枚血针,立时全身僵硬,身子迅速缩小,齐星衡一挥袖子,将他拢在其中,然后驾起血遁飞走。 重又找了一个山山头落下,齐星衡放出青蛇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两样宝物给我?那三个女人又是什么人?” 青蛇身体僵硬躺在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虚弱地说道:“上次为感恩公救命之恩,我曾言道终南山有宝物,后来恩公走后,有峨嵋派妙一真人夫妇将我带到峨眉山,他们得知我曾经吃人之后便要将我处死,多亏长眉真人怜悯,才饶我一命,命我在峨眉上看守一株灵药。后来我养好了伤,又修炼数年,一次趁着峨嵋派几位高手都不在家的时候,将那株灵药吞了,然后跑到终南山寻宝。” 齐星衡笑道:“你倒是大胆。” 正说着,三女已经飞到,这次并不停落,悬在空中,其中一女想齐星衡质问:“你是什么人?为何救那蛇妖?莫非也是外道妖邪?” 齐星衡冷笑道:“这青蛇犯了什么罪过劳你们三人从终南山追到这里?” 先前那女子还要说话,被旁边一女拦住,上前先冲齐星衡稽首道:“这位道友请了,我们是峨嵋派云灵山白云大师座下弟子,小妹郁芳衡,这是师妹李文衍、万珍,那蛇妖在南山偷了我派宝物,是以追杀他到此,如果有冲撞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齐星衡点点头:“那宝物是你们峨嵋派哪位大师所炼,竟然如此宝贵?连蛇精也要觊觎?” 三女面显尴尬,地上的青蛇咬牙说道:“我数年便知那宝物所藏地点,只是外面有仙家禁制,那时道浅,不能破禁收宝罢了。这些年来,我早已经打听清楚,那宝物乃是汉末仙人张免的炼魔宝物,根本就不是峨眉派之物!” 郁芳衡解释说道:“本来我们也不知终南山有这宝物,只是我师父曾说那两样宝物皆与我峨眉派有缘,日后都要归我峨眉弟子……” 齐星衡摆手打断她的话:“这宝物既然是日后归你峨眉,那现在到了‘日后’没有?现在被青蛇所得便是与他有缘。况且宝物原主已经不在,这就是无主之宝,你们峨嵋派仅凭一句‘有缘’就要将天下宝物全部霸占,未免太过霸道。” 听了齐星衡的话,三女俱都有气,万珍更是毫无顾忌,张口便说:“仙家至宝,岂是妖邪能够拥有?看你今天处处袒护那蛇妖,不是看中了那宝物就是与蛇妖有所渊源,即不是妖孽一窝也是旁门外道,我也劝你一句,这蛇妖不但偷食我峨眉仙草,还在中南山吃人,实在罪大恶极,你若袒护与他便是与天下正道为敌,必将天谴,道友最好早早回头是岸,免得日后大劫临头,悔之晚矣!” 齐星衡冷声道:“那仙草是你峨嵋派种的么?长在峨眉山就要给你峨嵋派所有?谬论!他既然是蛇身,那吃人也没什么不对,人能吃蛇,蛇为什么不能吃人?他腹内饥饿,寻食饱腹,此乃天性,又不曾肆意滥杀,想你们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剑下怨魂恐怕比他更多,有什么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万珍把眼睛一翻:“先前看你手段,便疑不是正道,又与蛇精一丘之貉,果然是邪门歪道,说不得,我们姐妹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了!”说毕边将飞剑放出,其余二女心中还略有犹豫,但见师妹出手,也跟着射出飞剑。 齐星衡端坐原地,毫不在乎,三道剑光射到他身前三尺之处,忽然凭空爆起无数道细丝,仿佛棉丝,源源不断,三口飞剑射在里面,立即光芒全消,现出宝剑原貌,网在其中,仿佛挂在网上的游鱼,如何挣扎也不能脱困。 齐星衡猛然张口,声音仿佛春雷一般从他口中滚出:“甘道友,这里有你太清一脉的徒子徒孙,我今天给你面子,才没有痛下杀手,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他们三个全部送去见阎王了!” “无量天尊!”封上紫气一闪,甘道清现出身影:“刚才的事情我都已经知晓,今天的事情便到此为止吧!” 三女看他道袍破碎,神情狼狈,心中便存轻视,这时又听他大言不惭,万珍便第一个忍受不住:“你是何人?也敢放此厥词,可是与那妖道蛇妖一伙?” 甘道清也不生气:“贫道八景宫天泽真人甘道清!” 此言一出,三女皆惊,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跪拜道:“师叔祖在上,晚辈给您磕头了!” 甘道清惊讶道:“哦?这‘师叔祖’是从何论起?” 李文衍答道:“长眉祖师曾经预言,神仙犯了一千五百年杀劫,天地大劫将起,有八景宫老君传人入世,我们见到一律以他同辈长辈相称。” 一旁坐着的齐星衡眼中精光一闪,静看甘道清如何回答。 ... ------------ 第六回 终南宝物(下) 甘道清虽然只是玄都师的记名弟子,但辈分高的吓人,只是他仅仅是为渡劫而收,所以长眉把他算作跟自己同辈。 齐星衡因为他是太清弟子,所以一直对他有所提防,贾筱煜曾经说过他并不会因为封神的事情与自己一方为敌,但齐星衡还是放不下心,闻言侧目,看他如何回答。 甘道清对于三女的尊重还是很高兴的,向齐星衡一指:“这位是上清一脉的道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那两样宝物如果真与峨眉有缘,日后自然会回到峨眉弟子手中,今天能到他手中也是天数使然,不可强求,否则必遭祸端。” 万珍本来就对他心存不服,心中早就打定主意,想要让他帮着把法宝要回,现在见他不但不帮忙,还劝自己放弃宝物,顿时气不耐烦:“既然前辈怕了这妖道,不肯相助,那我们也只有自己动手了!” 万珍刚说完就听见喀吧喀吧数声,空气中飞来一股腻人的甜香,再看自己三人的宝剑都已经断成数截,跌落在地,不禁后退一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甘道清行事颇有古风,虽然对万珍的话很是恼怒,但也已经把三女当成了自己的后辈,见齐星衡当着自己的面将三女宝剑毁去,顿时把脸往下一沉:“齐道友!他们三个女孩都是晚辈,即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得多做担待,怎能当面毁人飞剑?本来我想让她们走也就是了,即是如此,你就把那三阳一气剑拿出来,赔给他们吧!” 齐星衡笑道:“她们是你的晚辈,可不是我的晚辈,否则还能向我亮飞剑么?别说是他们,便是把他们师父找来,我也不给她面子。峨眉弟子飞扬跋扈,滥杀无辜已经是不该,何况这次他们执掌封神榜,乃是日后帮助满清入关杀我同胞的刽子手,若不是给你面子,今天我就杀了他们,看看那白云大师能奈我何?” 甘道清闻言脸色越发的冰冷:“先前在朱厚熜的问题上我就已经妥协一次,后来那蒋钰锋和贾筱煜竟然联手给我下书警告,老道我不动无名,静心修道,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们!” “哈哈哈!”齐星衡长笑一声,“我本善良,莫要逼迫!除我自己生死和民族存亡之外再无大事,你也莫要以为我怕了你!”他这时已经用血针封了青蛇体内的伤势,又喂他吃了一颗血髓丹,把袍袖一抖,助他重新化为人形。 齐星衡扶起要拜谢的青蛇:“我要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青蛇一听,连忙跪倒磕头,口称师父,齐星衡受了他九个头,让他起来:“我截教号称有教无类,大道之下,皆可修行!不像人、阐二教还要讲究什么根骨福缘,当初云中子不收你,只给了你一片经书,今日我便把你手下,做我的第五个弟子。”顿了顿,又说,“你本是蛇身,蛇乃小龙,便以龙为姓,叫做龙青吧!” 齐星衡又拿过终南二宝,这两件宝物一个是三柄一套的飞剑,名叫三阳一气剑,三阳汇聚,一气化生,一阳初动,二阳相随,颇为神妙。那玉瓶更为厉害,乃是上古真仙降魔至宝,名叫青蜃瓶,善收各种戾气神针,所以三女才会如此穷追不舍。 齐星衡将剑、瓶一起递给龙青:“这宝物本来就是被你所得,我这做师父的本应该另外再送你一件宝物,怎奈我也是一个穷鬼,等以后有了再给你,这两件宝物你先拿着,稍后我再教给你用法,用心祭炼,他日必有所成。” 龙青跪在地上,不接宝物,还要说什么,齐星衡把剑、瓶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向甘道清和三女说道:“现在那两件宝物已经入我门中,你们休想再拿走,甘道友,你也不用跟我瞪眼睛,我不但不怕跟你动手,更不怕你现在就走,那朱厚熜自有我截、阐二教相救保护。” 甘道清大怒:“朱厚熜是是在我手上被人抢走,我救他可跟你们都没有关系,哼,你也不用激我!”转身向三女说道,“你们走吧!回去跟元敬说我甘道清揽下的事情,日后给你们三个每人寻摸一口飞剑就是!” 万珍还要不依,被郁芳衡和李文衍拉住,二人又对甘道清施了一礼,拉着万珍一起往峨眉山飞去。 看着三女飞走,甘道清瞪了齐星衡一眼,跑到一边,打坐去了。 龙青还要把宝物让给齐星衡,被齐星衡阻止,又取出丹药给他医治伤势,齐星衡仙丹灵效,无论多么重的伤,即使是人已死了,只要能够找到魂魄也有办法将他治活,虽然龙青被三女飞剑伤了脏腑,但神丹入肚,伤势立即迅速恢复,就连脊背上的血窟窿也很快愈合。 唯独那丙乙针难缠,这宝物与白眉针相似,甚至更有过之,乃是用离火之精炼成,不用时便是一股气流,有形无质,发出之后,踪迹难寻,道行越高的人使他,便越隐匿,入体之后,由乙木化生丙火,引动体内心火,另有一股毒火直功心窍,歹毒非常。 齐星衡先前用血针将三道针气逼住,这时略思考了一会,才想出一个以土葬火,以金克木的法子,给他内服仙药,外用神功,将毒针化去。 之后齐星衡说:“我有一位道友在东海金鳌岛,最擅收魄炼魂,我现在不能离开,你帮我去一趟,请他过来帮忙对付这北邙山一窝鬼怪。” 龙青想了想,回答道:“弟子有一个舅舅,名叫沁帝,一直在这北邙山中修行,他与冥圣交好,一直住在冥宫之中,我这次被峨嵋派三女追杀,也是来这里投靠舅舅的。弟子不知师父于那冥圣有什么过节,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愿意去找我舅舅在双方面前说合,如果能够化敌为友,岂不是好?” 齐星衡听完心中一动,还不等说话,那边的甘道清抢先说道:“哦?能够不打自然最好,我们之间倒也真没有什么天大的梁子,你就联系他,我们进去讨杯水酒,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也好。” 龙青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齐星衡,齐星衡知道甘道清是想利用他进入冥帝宫中,管那沁帝等人是何态度,只要过了这护山禁制便好办多了,他也点头道:“你就按照甘真人说的做吧,只是你给他发信的话,先不要写你跟我们在一起,只说你自己要进去,我们之间的事情非一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如果另生误会,反倒不好。” 龙青依言取了一张以前蜕下来的蛇鳞,用手在上面凌虚刻画了几下,然后扬手抛起,那鳞片便化成一道青光向下飞入茫茫黑煞云海之中。 过不多时,云海之中又飞上来一块黑鳞,直落到龙青手中,龙青看罢说道:“舅舅说现在有大敌环伺,让我从后山进入。” 三人来到后山,沁帝早已经站在一处山崖下等候,一看到龙青身旁的齐星衡和甘道清,顿时脸色大变:“你们两个恶道,竟然掳劫我家孩子,算什么本事!”把双手一分,两颗用毒牙炼成的神钩已经拿在手中,他可比龙青道行深得多,当初他就是用这一对钩差点杀死穆糖的。 龙青连忙飞上去解释:“舅舅快快停手!我已经拜了齐真人为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这次特地把您请出来就是想帮双方化解仇怨的。” “我们之间……”沁帝怒气腾腾地,本来想说“我们之间的仇怨可轻易化解不了”,不过忽然想这两个道士神通广大,法宝一件比一件厉害,那雷泽神网挂在天上,自己这一方邀请的毒龙尊者等帮手都不能进来,反正要擒住朱厚熜的是那鬼太子,这次正好将他们引入宫中,借他们的手除了那鬼太子,再从中挑拨,与他们合力杀了徐完,自己便可与周奕竹一起坐这北邙山的主人了。 “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仇怨。”沁帝中途转口,对着齐星衡一抱拳,“青儿,你便是拜了这位真人为师么?哈哈,我们可是交过手的,齐真人的道行深不可测,能拜入他的门下也是你的造化了。” 齐星衡不知他为何转变得如此快,与甘道清对视了一眼,甘道清说道:“的确,我们跟你也没有深仇大恨,听说你跟冥圣关系密切,不如你跟那鬼太子说说,只要将人还回来,受伤的人皆由齐道友亲手救治,被毁去的法宝都由我来赔偿。” 齐星衡也笑道:“不错,青儿现如今是我弟子,以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在这里站了多时,肚饿口渴,想下去讨两杯水酒喝,不知能否如愿?” “当然!”沁帝笑道,“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明日正好是冥后诞辰,主人不愿声张,只请了几位相知的道友,您二位能够赏光,也真令北邙山蓬荜生辉了,来,里边请!” ... ------------ 第七回 冥后寿诞(上) 北邙山内共有三座宫殿,冥圣所居冥帝宫在中央,鬼太子徐奕降生之后,特地为他在右边修建了一座东宫,名为暖阁,而后周奕竹逐渐掌权,又在冥帝宫左修建了一座冷渊,是为西宫。 活人阳宅多是坐北朝南,以聚风气,这冥圣修建宫殿却尽是坐南朝北,无论冬夏,俱是阴风瑟瑟,凉气麻骨,便是有些道行的剑仙在里面站得长了也要被冻得手脚麻木,寒毒入体,脏腑受损。 齐星衡和甘道清撤了外面的雷泽神网,然后随着沁帝,经黑心桥走过玄血河岸边左面有日哭亭,右边有月哭亭,三人右转,穿过月哭亭经一条曲折回廊,进入缠魂苑,这里是冥圣和冥后谈情说爱的地方,有白骨桌、红血池、绿磷灯、黑鬼柱;有缠魂音、冥哀乐、苦泪叹、酸心曲;有彼岸花、离别草、忘情树、食尸藤;有阴山鸟、应声虫、狰狞兽、朝暮鱼;有刻骨风、铭心雨、连心霞、双飞露、寒心霜、迷茫雾。凡此种种,光气晦暗,阴风惨惨,让人无故心酸落泪,心黯神伤。 甘道清道行最深,齐星衡体内有神农金丹,走在这缠魂苑中也是鼻子酸酸,心情低落,走在一旁的沁帝暗暗心惊,自己是带了专门穿行的灵符方才能够不受影响,整个北邙山中也只有冥圣、冥后和鬼太子一家三口能够在这园中谈笑自如,饮酒取乐,就连鬼女乔乔也不能够,不由得对二人更加忌惮了一层。 穿过缠魂苑便是冷渊入口,沁帝早在月哭亭就告诉宫女去通知冥后,周奕竹在冷渊门口等候。 当初在五台山下,齐星衡跟这冥后是打过交道的,只不过那时候自己道行太浅,这冥后神龙见首不见尾,在空中黑云滚滚,恶煞涌荡,根本没有看到正脸,这时到近处观看。 周奕竹头上发髻高挽,用七根吊魂催命钗从右向左别住,那钗上吊坠都是一串串玉米粒大小的骷髅,骷髅眼中红光闪闪,七窍涌出屡屡黑雾,将她小半个头都给遮掩得朦胧晦秘。身上穿一件万魂冷幽袍,上面漆黑如墨,有银丝点缀,刻画黑凤墨凰,有闪闪磷光飘荡其中,形式汉服,后摆直拖在地上,更显得雍容华贵。 她脸色极白,毫无血色,没有一点生机,站在那里,气若僵尸,额下两道新月眉,一双桃花眼,虽然没有万点风情,却别有一番冷韵。 周奕竹先迎上来:“妾身贱辰,本不值声张,仅请了几位相知的道友前来赴会,没想到两位道友能够大驾光临,实乃大幸,令北邙山蓬荜生辉!” 齐星衡笑道:“冥后客气了,我们原本不知冥后寿辰,因为一点小事生了误会,实在惭愧,多亏我这徒儿提及,哈哈,我二人竟然适逢其会,只是来得匆忙,不曾携带什么礼物,小弟我擅长炼制丹药,随身带着几颗,便送给冥后当做贺礼吧!”说着把万年丹取出四颗送去,一旁甘道清也给了三张灵符。 众人入内,谁也不谈及先前之事,说说笑笑,一时宾主之间倒也相谈甚欢,不多时外面传声,又有客人到,周奕竹和沁帝一起迎接出去。 齐星衡跟甘道清笑说:“他们看来是没打算还人了,咱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甘道清把眉毛一挑:“到了这里,我们还用有何顾及?将来不动手便罢,如果动起手来……哼哼,我倒是很期待把我的四凶印从这里面往外打的场面。” 龙青在一旁急忙劝道:“师父……” 齐星衡摆了摆手:“沁帝是你的亲舅舅吗?待你如何?” 龙青回答:“舅舅与我母亲是干姊弟,我从小丧母,那时还没记事,是舅舅把我一手带大,后来他搬来北邙山而我意外得到了云中子金仙的一片经文就在终南山潜修起来,虽然不是亲舅舅,却胜似父子。” “嗯。”齐星衡点点头,“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在一旁看着就行。”然后取出五雷镜,张口喷出一道仙气,镜面上精芒似波光潋滟,奔流转动,片刻之间停歇下来,镜面上显示的景物到让齐星衡大吃一惊。 只见朱厚熜手脚都被钉在一座骨塔上面,下方有冷渊鬼火不住炙烤,那东西不上,直接煅烧魂魄,朱厚熜痛苦不堪。塔前有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着什么,那男的正是鬼太子徐奕,而那女子身材娇小,神态萌动,很是机灵,虽然只是背影,但看她脚腕上的一对铃铛齐星衡也能想到,这女孩就是那白莲圣女虞玙。 虞玙跟徐奕二人吵得相当激烈,二人逐渐由动嘴变为动手,还不时地用手指着塔上挣扎蠕动的朱厚熜,虞玙几次走向塔下,徐奕伸手去拉都被甩开,最后那徐奕追上来一把将他抱住低头狂吻下去,虞玙抬手一记耳光,打得徐奕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手捂着嘴巴,看着虞玙和朱厚熜,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齐星衡看得好笑,指着境中景物对着甘道清说:“这小朱同志果然要走桃花劫,看他长得也没有我徒弟英俊潇洒,怎地就把这小魔女给迷得这般痴情。” 甘道清却愁眉苦脸:“他们两个,一个是大明天子,一个是反叛魔教的圣女,此一番,不但对他二人之间是一劫,恐怕对整个天下都是一场劫难。” 虞玙飞到塔上,就要将朱厚熜手足上钉着的骨刃取下,忽然那塔一阵晃动,七十二扇塔门全部打开,每一扇门中都飞出一个篮球大的骷髅,口中喷涌荧荧碧火,呼啸着扑上来。 虞玙这时如要逃走易如反掌,只是舍不下朱厚熜,勉强射出一道智慧佛光将朱厚熜护住,只是这塔中骷髅非同小可,虽然鬼火不能伤其身,但却挡不住骷髅的啃噬,七十二个骷髅将二人团团围住,张口咬去,虞玙尖叫一声,抱在朱厚熜身上,那些骷髅纷纷咬在二人胳膊、大腿、后背之上,二人立时如坠冰窖,被太阴之气侵入经脉,而本身阳气却被吸食而走。 徐奕心中略有些不忍,不过还是狠下心说:“鱼鱼,我知你道行之高,尤胜于我,即使被阴煞临身,短时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就把你和这小子封在这白骨塔之中,等过些时,那小子被吸成一具骷髅人干,看你还爱他不爱!” 说完掐诀念咒,伸手向二人一指,七十二个骷髅咬着二人,缓缓拖入塔中,随后吧嗒吧嗒一连声地脆响,塔门闭合,虞玙和朱厚熜在塔中再无声息,唯有她脚腕上的护花铃还在“叮当!叮当!”微微作响,仿佛从地下极深之处隐隐传来。 齐星衡从镜中看那白骨塔,有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不过现在来不及给他细想,虞、朱二人已经被关入塔中,虽知道此时又遇到了何种煎熬,他立即便要起身去救,却被一旁刚刚推算完毕的甘道清拦住。 “齐道友不必着急,朱厚熜并无大碍。” 齐星衡一惊:“看那白骨塔虽然距离我们也不太远,但我那五雷镜却都不能看出里面情形,道长你能算出来?” 甘道清摇摇头:“我也算不出来,但是我已算出那塔本是佛门至宝,威力极大,只是那鬼太子一来不知用法,二来也怕伤了那白莲圣女,所以还有好多妙用没有施展出来,朱厚熜有皇命在身,天子之气护体,又有白莲圣女保护,万不会出事情,此次也是他俩命中一劫,如果我们现在去救,反而不美,不但不能成功还会生出许多麻烦,不如再等一会,据我推算,冥后寿宴之时将有大变,我们到时于变中取利即可。” 齐星衡想了想,终又坐了下来。 不多时,周奕竹和沁帝又引着三人进来,给齐星衡双方介绍,原来这次周奕竹约毒龙尊者和辛辰子,那毒龙尊者早看出周奕竹要借他起事,心中对冥圣颇为忌惮,便借口有事,将师弟史南溪派来,而辛辰子是百蛮山绿袍老祖的大弟子,前些是因为绿袍老祖错疑生事,竟然将他的一条胳膊活生生咬下,辛辰子在洞中养伤,本想不来,但又想日后借助周奕竹这一般人的实力暗算绿袍老祖,于是就把两位师弟唐石和随引派了来。 史南溪非但是毒龙尊者的师弟,更与华山派烈火祖师交好,他和烈火祖师、火星子杨烧并称华山三凶,几乎就是华山派的二掌门,就算到时得罪了冥圣,他也要顾及到毒龙尊者、华山派的势力,更何况那毒龙尊者和华山派都与五台派交好,毒龙尊者跟五台派的何章、龙飞等人皆有过命的交情,派来史南溪,便相当于把三大派全部绑在战车上,即使撕破了脸,也不怕冥圣报复。 周奕竹也不是易于之辈,虽然看出了毒龙尊者和辛辰子二人的心思,对派来的三人实力有些不满,但还是极为热情、妩媚地把客人迎接到冷渊宫中,命侍女端茶上酒,各种果品点心,招待得十分隆重。 齐星衡偷偷告诉龙青:“既然你舅舅那么疼你,一会你就找个没人的时候去求他,将朱厚熜放出来,即使不能立即释放也最好把各处的机关、禁制摸清。” ... ------------ 第七回 冥后寿诞(下) 第二日便是冥后诞辰正日,在冥帝宫摆宴庆贺,主位上摆着一张鬼寿冥灵案,乃是用一颗冷渊之下的黑铁树根雕成,有三张八仙桌大小,上面坑坑洼洼,凸凹不平,何处摆灯、何处置香、何处盛汤、何处堆果,皆有秩序,高矮参差,错落有致,仿佛一座盆景假山,上面放满果食浆液,又有红绿血焰磷光照耀,似幻实真,充满了神秘感。 冥后周奕竹坐在灵案后面,两旁作陪的是鬼太子徐奕和鬼女乔乔,二人面前摆放的是六魂陷空案,周围高,中间洼,布置成盆地模样,里面有冷渊冻气凝成的玄,水中放有各种食物,有点像现代的火锅。 其余西方野魔雅各达、史南溪、唐石、随引、龙飞、沁帝、甘道清和齐星衡每人面前又有一个小几,是用白骨堆就的尸婴献宝形状,双手中托着一个圆盘,上面摆放珍馐美味。 其余还有冥圣的几个弟子作陪,席间觥筹交错,倒也热闹,那沁帝忽然说道:“冥后今日寿诞吉日,不能无礼而贺,小弟这些年在北邙山,深得哥哥嫂子照顾,这次出了趟远门,取得了一桩宝贝!” 他一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水晶瓶,瓶中有一缕乳白色的仙气,托着一枚小果,仿佛脱壳的荔枝,色碧如玉,晶莹可爱,拢在仙气之中时隐时现,载沉载浮。 沁帝献宝似地举着宝物让众人都看了一遍,然后笑问道:“哪位道友见识广博,识得此物?” 众人面面相觑,齐星衡虽然在《神农经》上看到过这东西,不过他却自顾自斟自饮,不说一句话,而他身旁的甘道清,竟然低眉垂目,似入定了一般。 沁帝瞟了二人一眼,正要说话,忽然那史南溪一拍大腿:“你这果子,莫非就是那朱兰的兰实?” 沁帝一惊:“史道友果然渊博,竟然连此物也认得?” 史南溪一边感叹一边说:“昔年我曾听师兄毒龙尊者说起过,此物亘古难逢的道家异宝,向生长在不见天日的危崖之上,旁边还有神兽守护,许多修道之人休说见到,便是听也未必能听别人提起,实在是太过稀少了。”他又指着那晶瓶中的兰实说:“这仙果,凡人吃了,也能长生不老,虽然未必有些言过其实,但活个千八百年应该不成问题,而仙人服了,用功化开,便能青春永驻,凭空增加许多道行,当年邓八姑到处寻找此物,还托了我师兄一并寻找,结果直到现在也未寻着。”说完唏嘘不已。 众人听完,又都转头去看那仙果,眼中都带了些许的嫉妒,修仙之人,并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只要修炼就能够长生不老,绝对大多数人都是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慢慢衰老,只不过道行深或者修行得法的人会缓慢一些,二三百岁还似四五十岁的中年模样,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只有极少数人通过特殊的方法才能够保持青春,长生不老。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像周奕竹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比容颜永驻更有诱惑力?在从沁帝手中接过兰实的时候,她的脸色都开始微微泛红,也不知心中如何想法,竟然带上了些许的小女子的羞涩。 沁帝献宝之后,其他人纷纷把各自带来的寿礼送上,大多是一些稀奇古怪却没什么大用的东西,很快便轮到鬼太子,沁帝笑吟吟地看着他:“太子殿下,您要给冥后的礼物呢?那可是我们四个人一起跑出几千里采办回来的啊,还不快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宝物。 鬼太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的礼物就是朱厚熜的魂魄啊,可此时他还和虞玙被封在白骨塔之中,不过他本来也是好胜之人,见群情高涨,忍不住说道:“我那礼物非同一般,众位要见还得稍等片刻!”说完转身走入后殿。 齐星衡小声问甘道清:“要不要一会就动手?” 甘道清缓缓摇头:“这里高手太多,就算把人抢过来也难免有什么损伤,还是静观其变吧!” 不多时,鬼太子返回,一甩袖子,抛下一座白骨小塔,落地便涨,转眼间便涨到三米多高,共是一个十二层的小塔,全由白骨拼凑,塔分六角,每一角上都挂着一个喷火骷髅,随风摆动,发出呜呜嚎叫,看上去阴气森森,甚是凶恶,唯独塔顶上有一颗佛门舍利子烁烁放光,才将塔上戾气抵消了一些。 鬼太子伸手一指,塔上门户全开,大家可以看到里面充满了碧火蓝焰,仿佛烈火地狱,虽然感觉不到温度,但也可看出其中凶险,鬼太子将火焰分开,现出中间的两个抱在一起的小人,正是虞玙和朱厚熜。 鬼太子指着朱厚熜说道:“这小子便是今年刚刚登基的人间帝皇,有数十年的皇命在身,我母连有一面宝幡,缺少一个主神,我将他捉来用冷渊鬼火锻炼六日,然后抽出魂魄送给我母亲祭炼宝幡,以谢我母多年的养育之恩。”说着得以向四周环视一圈。 众人听完俱都默然不语,魔教中人抽人魂魄炼制法宝的事情很常见,但是却没人敢对人间帝王下手,原因就是他们有皇命在身,担系极大地因果业力,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轻易都离着皇宫远远地,没想到这鬼太子如此大胆,竟然把皇上捉来要抽魂炼宝。 鬼太子见众人神色不对,原本的得意瞬间消失,正琢磨是何缘故,忽然脸色一变,惊叫一声:“什么人!”伸手一指,塔上的白骨小门立即啪啪关闭,猛然间塔中一声龙吟,飞出九道紫气真龙,将九个骨门冲开,直飞出来,随后消散在空中,再无声息。 在场众人齐齐吃了一惊,纷纷把宝物取出来,齐星衡和甘道清认识那九道紫气真龙乃是紫薇玉所发,知道是朱厚燳到了,甘道清还在纳闷,齐星衡却知道,朱厚燳定然是用自己赐给他的遁形符藏踪匿迹,不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无声无息地混进来,并且深入白骨塔中救人,这份胆识和义气也着实让人佩服! 那遁形符是连山大师所炼,隐身匿迹,功效非凡,在场众人随都无法识破,周奕竹叫道:“快快将殿门关闭,不要让来人跑了,待我用鬼琵琶将他逼出来!” 鬼太子伸头往塔中一看,里面只剩下蓝的绿的火焰,空空如也,不由得怒骂一声:“那小贼把人救走了!”说完转过头狠狠地看着甘道清和齐星衡二人,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你们两个干的?” 当初在紫禁城中,沁帝见识过朱厚燳的紫薇玉,这时见鬼太子对上甘、齐二人,他也不说破,只在一旁看热闹。 “锵!锵!”周奕竹这时已经将鬼琵琶弹起,甘道清腾地站起来:“无量天尊!”道号仿佛滚滚奔雷,震得洞内茶几椅凳一阵摇晃,周奕竹的琵琶立即走了音调,便弹不下去。 齐星衡忽然冷声说道:“原本以为那冥圣也是前辈高人,才千里迢迢赶来祝寿,没想到竟是如此小人,竟然下贱到做那蟊贼的勾当,真是让人所不齿!” 众人纷纷一愣,俱都向齐星衡看来,甘道清心中更是叹服,心想这小子转移话题的功夫比自己还厉害,他和齐星衡在下边商议,朱厚燳功力太弱,抵挡不住鬼琵琶的音攻,肯定是要现形,于是两个人一唱一和起来搅局。 本来他想齐星衡随便把什么东西放在洞中,最常见的也就是几颗丹药,然后诬赖对方偷的,没想到齐星衡往地中的白骨塔一指:“那白骨塔本来就是我的,你们是从何处偷来!” 鬼太子闻言大怒:“这宝塔乃是当年一个和尚的骸骨所化,怎地又成了你的了?” 齐星衡冷声道:“既然是那高僧骸骨所化,自然也不是你家的了?” 鬼太子怒道:“当然是我家的!那和尚点化我父不成,只在他手上救下十二条人命,之后便圆寂在北邙山下,临死前告诉我父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死后骸骨便化成了这十二级的浮屠宝塔……” 话还星衡便冷声道:“你看我这是什么!”取出白骨宝船托在手中,伸手一指,船上舍利子镜光大作,那白骨塔上的舍利子也是光彩艳艳,二者佛光连在一处。 那白骨塔本是佛家宝物,被冥圣用太阴鬼箓重新祭炼之后,看似威力增加,实则反而倒退,只因他发力极高,强行压制住了塔顶上的舍利子,这时那颗舍利得了白骨宝船相助,立即佛光大作,如水般向下泼落,所过之处,塔上点缀的骷髅、血焰、磷火纷纷烟消云散,顷刻之间,鬼气全消,门户洞开,里面放出无量金光。 鬼太子见了大惊,急忙掐诀念咒,要将宝塔收回,伸手一指,那塔却纹丝不动,便在这时,忽听洞外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竟然敢在我洞中作祟!” 鬼太子又惊又喜,叫道:“父亲!” ... ------------ 第八回 幽冥鬼爪(上) 听到鬼王叫声,大殿中心怀鬼胎的双方俱都是一惊,齐星衡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破了塔上的禁制被冥圣知道了。” 甘道清无谓应声:“不错,这不过是万里留声之法,现在他应该还在千里之外,咱们快点杀出去!”把手一扬,乾元龙魂剑化成一道青光,娇娇如游龙一般射出,知道周奕竹和鬼太子都是鬼神,飞剑不能将之斩杀,而又看出众人之中以西方野魔雅各达功力最深,所以一出手便向他攻去。 雅各达前些是在京城施展大力神魔的神通揭开雷泽神网,但并没有看到甘道清,昨天双方混战的时候雅各达还在冷渊之中收拾妖魂炼宝,所以并不知道甘道清是何许人也,没想到他说打就打,而且一上来就对自己下手,眼见一道青光飞来,急切间只来得及施展魔功遁起,只是甘道清出剑如电,虽然他反应迅速,但还是被剑光擦着,将一条右臂齐肘斩断。 甘道清剑势如虹,见雅各达飞在空中,魔光护体,已经有了防备,便把剑光向右划去,三个桌案如豆腐般被无声切过,周奕竹和史南溪、龙飞三人同时惊叫飞起,躲过剑光,甘道清剑势不停,长剑完成一个圆弧,陡然向左弹去,剑尖左右颤抖不休,同时攻向唐石、随引和沁帝三人。 齐星衡趁这功夫,托着白骨宝船收那白骨塔,鬼太子见了大吼一声扑上来,要用猛鬼搬摄的法门将塔搬走,吃齐星衡那五雷镜一照,噼噼啪啪,电弧飞出三张多长,将他鬼身击散,齐星衡把宝船一晃,那白骨塔“嗖”地一声,迅速变小,被收入船中。 齐星衡生怕周奕竹他们反应过来,把五火乾焰神雷取出十几颗,一股脑扔出去,一阵地动山摇,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罡风夹着五行神火练就的乾天真焰四处飞射。 甘道清大喝一声:“走!”扬手祭起四凶印,宝印涨到八仙桌大小,高高飞起轰向大殿正门,本拟这一下能够将殿门轰塌,哪知那印距离殿门还有三丈远的距离时候,忽然凭空现出一阵水波光芒,竟然将那印弹了回来。 四凶印威力无匹,虽然刚才甘道清没有使出全力,但也不是一般的阵法能够抵挡的住的,不由得满是惊愕。 这时打算先避雷火的周奕竹等人也发现自己被阵法困住了,她向四周一看,见雅各达、史南溪、龙飞和鬼女乔乔都已不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厉声喝道:“乔乔贱婢,可是你干的好事?” 空中传来乔乔娇滴滴的声音:“周姐姐你是说这阵法么?呵呵,还真是小妹做的呢。” 周奕竹大怒:“你敢趁着老爷不在家暗害于我?哼,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太子的亲娘,你就不怕老爷回来将你五鬼分尸!” 乔乔声音忽然转冷:“姓周的!你与那蛇妖通奸的事情我已经用法术通知老爷了,他也同意让我除掉你,至于徐奕么,哼哼,贱种自然也不能留着,我布下这太阴六欲阴魔神禁就是想将你们一网打尽,等老爷回来我就说是你引狼入室,最后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周奕竹气得两眼充血,嗷嗷怪叫,把头一甩,七支吊魂催命钗便化成一溜碧火向上飞去,忽然空中飞出一道血光,将碧火一卷,便烟消云散。 乔乔笑道:“周姐姐你还是不要费力了,这禁制法阵可是老爷《太阴鬼箓》之上最厉害的三种阵法之一,你如果还算聪明的就立即将那姓甘和姓齐的道士杀了,等老爷回来我还会在他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让你下辈子也有个好一点的归宿,否则的话,哼哼,我们北邙山冥帝宫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 这时史南溪、雅各达、龙飞和乔乔分别按住阵法四角,周奕竹又质问史南溪和雅各达,二人皆默然不答,只是催动阵法,周奕竹飞到儿子身边,把身子一晃,万魂冷幽袍自动飞起,将徐奕包裹在里面,而她自己这露出雪白的腰肢,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这冥后长袍里面竟然是真空的! 徐奕在法袍之中奋力冲突,都无法出来,只得在里面大喊:“母亲!你要干什么?快点放我出来!” 周奕竹神似决绝:“孩子,娘与你父亲没有一点真爱,这许多年都是忍气吞声过来的,后来生下了你,娘更是把你当成怪物,把对你爹的讨厌和恨意都在你身上发泄出来,可怜你使尽百般手段讨好我,仅仅是为了让我抱着你睡一宿。孩子,其实娘不恨你,娘恨的只是你爹,同样,你爹也只讨厌我,并不讨厌你,今天娘把你收在鬼琵琶当中,躲过这一劫,将来遇到你父亲,一定不要忤逆他,等你有了颠覆乾坤的实力再给娘报仇!” 周奕竹用万魂冷幽袍将鬼太子包裹在里边,收进琵琶当中,然后单足点地,一足向后翘起,身子后仰,手捧琵琶,摆出一个极为妩媚的姿势,阵外乔乔惊叫道:“快!快点杀死她,她要施展五淫天籁殛天,要跟我同归于尽!” 再看周奕竹的身体之上已经浮现一层媚人的粉红色,沁帝急叫道:“不要!”扑过去将周奕竹抱住,而此时周奕竹已经引魔上身,神智全无,伸手在琵琶上一波,沁帝触不及防之下,身上砰砰砰爆出十余个鸡蛋大的血洞,他惨叫一声扑到在地。 而这时,乔乔也和雅各达三人把太阴六欲阴魔神禁发动起来,只见周围景物变换,原本的冥帝宫,忽然变成了窟,地上仙气喷涌,温泉流淌,有无数出浴美人奔跑而来,地上又迅速涨起一株株桃树,万树盛开,空中一片甜香,头上又有点点花雨坠落,如梦如幻。 唐石、随引还有一些冥圣的弟子纷纷把持不住,被美女拥抱着宽衣解带,下水共浴,忽然美女们一声狞笑,纷纷变作嗜血恶魔,四周飞舞的花瓣也都成了一把把飞刀,几人正要挣扎,早被桃树枝条牢牢缚住,周围花瓣不住旋转着聚拢过来,将几人切割得血肉纷飞,筋断骨折。 眼看几人就要命丧当场,周奕竹琴声又起,砰砰砰爆声急响,花瓣纷纷炸裂,她身上红雾喷洒,另有一种腻人的粉红色汁水从她身上喷洒出来,只要被此水沾身,立即便要神情迷乱,被魔头侵入体内,吸干元精而死! 朱厚燳毕竟道浅,一个把持不住,现出身形,被那汁水粘在皮肤之上,立即魂魄颠倒,神志不清,怀里抱着的朱厚熜和虞玙二人也滚落在地,二人也都是昏迷不醒。 齐星衡又气又急,叫道:“甘道友你去将他们三个救过来,看我来破阵!”他把五雷镜对着阵外一照,一口仙气喷上,里面立即浮现出鬼女乔乔的身影,齐星衡口中祝祷,两手一松,五雷镜精光闪闪,悬浮在空中。 齐星衡将头顶上道冠挑落,脱了鞋子,光着脚倒踩天罡,双手持定太阴星落幡,用夸父族落星之法,向境中一拜,阵外的鬼女乔乔立即一声尖叫,她此时便是鬼身,差点便魂飞魄散,紧跟着齐星衡第二次拜祭,她立即惨叫连声,满天飞滚。 雅各达三人一起将阵法向这边攻击,齐星衡头顶上落下无数道粉红色的闪电和太阴鬼火,甘道清把雷泽神网祭起,浮在二人头顶,将闪电阴火全部挡住,他正要去救朱厚燳三人,那边周奕竹猛地尖声咆哮,砰地一下,把一条左腿爆成一团血沫,无数魔头从中化生四散扑来,平地血长三尺,里面涌出无数修罗恶鬼,冥圣的几个徒弟正被桃树捆住,这时连逃都逃不掉,便给恶鬼吞食。 唐石和随引二人此时已经成了两个血人,连肠子都流出来,不过二人也真够狠,用百蛮山的秘法将命吊住,另有蛊虫护身,借着修罗之力,硬将缚身的桃树炸开,拼死向齐星衡二人这里逃过来。 齐星衡正要第三次拜下去,忽听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怒哼,仿佛一柄大锤砸在胸口,他踉跄了一下,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黑云滚滚,凭空伸出一只磨盘大的鬼爪将乔乔抓住,他心陡然一跳:冥圣回来了! 那边甘道清也已经看到徐完,这时他才将朱厚燳救出,那朱厚熜和虞玙都滚在血水之中,被两三个夜叉托着撕扯,他也感觉到冥圣带来的那种无匹的压力,仿佛大难临头了一般,他对准了乔乔所守着的那个方位祭起了四凶印,只听咔嚓一声,仿佛打碎了一块水晶,整个大阵立即四分五裂。 冥圣大喝一声,伸出一只鬼爪抓来,甘道清左手夹着朱厚燳,掐着剑诀,使乾元龙魂剑去斩鬼爪,同时身子急速飞起,大叫道:“齐道友快走!” 齐星衡也看出厉害,正要飞走,忽然唐石二人跑过来,跪地哀求,齐星衡来不及犹豫,把太阴星落幡一挥,将二人卷落幡中,同时脚下血色太极图护身,腾空飞起。 ... ------------ 第八回 幽冥鬼爪(下) 冥圣用太阴禁法将乔乔封禁,放在一边,又看到周奕竹魔功发作,又要把另一条腿爆开,献祭域外天魔,急忙把右手伸去,一只三丈多高的巨大的鬼爪将周奕竹抓在掌心,然后运功压制她身上魔头。 齐星衡举着五雷镜一照,砰地一下,将宫殿大门炸开,甘道清倒着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巨大的鬼爪,他一边指挥乾元龙魂剑与鬼爪相抗,一边叫道:“快走!” 这时龙飞放九子母阴魂剑,带起阵阵阴魂,满天鬼煞从顶上当头罩下,史南溪摇晃一杆红色大旗,放出道道烈火。 齐星衡双臂举着太阴星落幡,往上一晃,黑煞吞吐,九子母阴魂剑落入幡中,再往下一摇,太阴神火如急雨般向后打去,史南溪放出来的火焰遇到太阴神火立即噼啪炸响,他看出是太阴神火,立即吃了一惊,急忙飞走,以免被火沾身。 那西方野魔雅各达看齐星衡宝幡厉害,心生贪念,取出轮转钵盂对着齐星衡一照,钵盂之中飞出阴阳二气,相互搅动,化成一道黑白气柱,飞射过去,满以为无论什么宝物,只要被阴阳二气贴身立即吸住,再不能逃脱,哪知齐星衡手中神幡非同小可,只将幡面展开,六尾一晃,阴阳二气立即散掉,随后举着一面宝镜反照过来,雅各达行走江湖多年,看出五方神雷向中央聚集,急忙化一道血光飞走。 周奕竹所练魔功极为厉害,若不是冥圣多年修行都要压制不住,需要运起全身功力压制,否则让她身体爆裂,引来域外天魔,到时整个冥帝宫也要毁了,他这只手吃力,追拿甘道清的那只便不能尽全力,又被齐星衡放出太阴神火一烧,越发追之不上,甘道清用四凶印在外面的护山阵法之中破开一条缝隙,二人飞窜出去。 刚飞出黑煞云海,忽然迎面又飞来三道剑光,齐星衡急乱之间以为是敌人,正要举镜照去,忽然听甘道清喝道:“住手!是自己人!”齐星衡定睛一看,原来是宋宝书、杨光赫和董铭超三人。 五人飞到一处山峰上,互相诉说以往的经过,杨光赫一看朱厚燳痴痴呆呆的模样顿时一惊:“燳儿怎么受伤了?”搭过脉象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好厉害的魔功!” 齐星衡点头叹气:“不错,要不是有紫薇玉护身,他恐怕就完了。” 甘道清看他神色,惊问道:“怎么?连你也医治不了?” 齐星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现在腾不出手来,要让他恢复神智,非毒龙丸不可。” 几人听了脸色都是大变,杨光赫说道:“蜀山中的毒龙丸我就知道圣姑的幻波池中才有,而圣姑性情孤僻,最讨厌男子,若去求药恐怕……这件事还要劳烦甘道友,圣姑将来要求得正果,须得白眉禅师相助,你是太清一脉,去找峨眉通通路子应该没有问题。” 齐星衡摆了摆手:“那毒龙丸我自己就能炼出来,实际上我洞中已经炼了一炉,只是有几味药实在难得,我便改了炼药丹方,药效虽然不差,但却要多耗费一些时日,算起来还得三年时间才能炼成,这段时间恐怕燳儿挺不下去。” 甘道清几人相继过来查看,最后都是束手无策,杨光赫叹气道:“本来我们不想带他来,只是他这孩子最重情义,我们前脚走,他竟然后脚就跟来了,后来史南溪等人入山,他便用遁形符偷偷跟着下去,也怪我,要是当时拦住他就好了。” 齐星衡摆摆手:“现在冥圣回来了,凭我们这些恐怕也不是对手,我们已经攻打了两次了,而朱厚熜时刻都会有性命危险,万一冥圣恼羞成怒动手杀人我们先前的一切努力可都要白费了,所以第三次出手定要一举成功,我在东海还有几位道友,我决定去请他们来帮助破山,正好顺路送燳儿回山,先用药物压制一时。” 众人也不便相拦,齐星衡带着朱厚燳回转黄山,在半路上从太阴星落幡中把唐石和随引二人放出来,这哥俩此时狼狈不堪,白森森的肋骨和血糊糊的内脏都露了出来,甚至连肠子都被割断不少,齐星衡看他俩可怜,给了二人三小包灵药:“丹药内服,散药擦洗,膏药外敷,不出一月便会痊愈。” 二人跪地叩谢不已,齐星衡心中烦闷,也没有功夫跟他俩废话,挥了挥手,二次架起遁光飞回黄山。 到了黄山,一看到朱厚燳受伤了,血宝儿一下子就蹦起来:“是谁打伤了小朱哥哥?我去杀死他!” 齐金蝉在一旁说道:“爹爹法力比你高上百倍,看爹爹模样便知对头厉害之极,你要是去也是白白送了小命!” 血宝儿把眉头皱成了两个小毛球:“那我就回无忧崖去找师父!” 听了血宝儿的话,齐星衡眼前一亮,心想此事若是能够请极乐小朋友出手肯定会事半功倍,只是他跟长眉交好,不到万不得已齐星衡都不愿去求他,现在还没有到那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齐星衡先取出灵药给朱厚燳内服,然后又拿过紫薇玉,伸手一点,那玉便放出烁烁紫光,将玉放在朱厚燳额头上,齐星衡叫来雷起龙嘱咐他带好师弟,每日用药水给朱厚燳擦身,并且看好洞府,然后出了五云步,急急忙忙往东海而来。 二次来到金鳌岛,这里风景与出来时相差不多,只不过多了几个穿着衣服的少年,他刚降落在岛上,便有一队比基尼少女迎了上来,齐星衡说道:“快去告诉莫直,就说齐星衡来了,让他快点出来见我!” 少女一听,把脸色一寒:“八老爷今天与五奶奶在开‘梦中人’大会,告诉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打扰。” 齐星衡冷哼一声,也不跟她废话,忽然仰头长啸,仿佛龙吟,直冲霄汉:“莫老八!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快点出来见我!否则我拆了你的王八窝!” “什么人敢在金鳌岛放肆!”齐星衡正要喊第二遍,忽然山上飞来一个锦衣少年,看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长得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比文弢更多了几分潇洒,最主要的是他没有御剑,也没有架遁,而是乘风飞来,仿佛云顿漫步,似缓实疾,顷刻来到齐星衡头顶,大声喝问。 齐星衡打量了他几眼:“我找莫直,你赶紧让他出来见我!” 那少年一听,把剑眉一挑:“何方狂徒,也敢直呼八哥姓名!今天若是伤了你倒显得我金鳌岛仗着道术其人,不过不给你点教训,你也真不知我们兄弟的厉害!”说着往巽地上吸了口气,望着齐星衡铺面吹来。 只见他随口一吹,立即平地风气,飞沙走石,迷茫茫把半个岛屿都给遮住,海面上浪随风起,升腾十余丈高,齐星衡触不及防之下,竟被他吹得倒飞出数十里之外,差点跌进海里! “死小孩!”齐星衡已经看出他是自己的师弟,倒也没想下重手,他在风中把身子一晃,化成一道淡淡的血影,贴着海面飞掠上来,那少年见自己狂风奏效,心中还暗自得意,猛然间看到风浪中有血影掠来,顿时惊道:“九哥你什么时候跑到海上来的。” 齐星衡飞到他面前陡然把血光一展,现出身形,大喝一声:“你以为这玩意只有慕容小子才会么!”举起太阴星落幡凭空一刷,顿时把少年刷落幡中,昏昏沉沉坠入地府中去。 “师哥手下留人!”慕容麟和文弢这时纷纷从各自的洞府之中出来,莫直也跟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孩从他的地刑宫走出, 四人并肩而来,一起向齐星衡躬身施礼,那女孩毫无掩饰地把齐星衡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忽然过来一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两下子啊,只一招就把云亭那小子给KO了,哈哈,替姐姐我出气了。” 齐星衡一皱眉,文弢连忙过来给他介绍:“这位是金光圣母的徒弟玉函,刚才被你收到幡中的叫云亭,是风吼阵董天君的弟子,小孩行事冲了点,人还是不错的,师哥你别介意啊。” 齐星衡点点头,把幡一抖,云亭滚在地上,翻身起来还要打,被文弢和莫直等人按住,听说眼前的这位就是自己最敬佩的齐师哥,不由得红了脸给齐星衡赔礼。 齐星衡摆了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我现在正和一帮道友攻打北邙山,莫老八你是一定得去,其他人……就自愿吧,愿意去的我欠他一个人情,不愿意去的就留在岛上,我也不强求。” 莫直、慕容和文弢当即表示一定要去助拳,云亭也说:“齐师哥我也要去,你先等等我啊,我回去把我新炼制的一件法宝带上。”说完急急忙忙飞回自己的洞府。 玉函也笑嘻嘻地道:“小弟弟,你求我啊,你求姐姐,姐姐就去帮你怎么样?” 齐星衡白了她一眼,莫直在一旁小声说道:“五丫头,齐师哥不是那种人,你要泡小伙再找别人吧!小心惹恼了他,把你也收到他那幡里,到里面黑漆漆一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 第九回 阎罗斗鬼(上) 听了莫直的话,玉函两眼几乎都要冒出小星星了:“哇塞!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啊?比你地刑宫里的那些刑具更厉害吗?爽不爽啊?”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莫直嘴角上翘,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你去惹他啊,惹恼了他,他就会让你爽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咱们这位齐师哥虽然长得帅,但为人可最是正派,他如果出手惩罚你还好,我就怕他把你看成是一泡屎,以后都懒得理你,你就没意思了。” 玉函把小嘴一撇:“我的二十四式天魔舞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承受得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有兴趣试一试了呢,只是不知道他那里大不大,能不能把我伺候……。” 他们两个人说话毫无避讳,周围的几个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齐星衡见她说得越来越是不堪,抬手一幡,黑气一卷,便把她给收到幡中,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不多时,云亭回来,已经换了一身青色短衫,几人齐声一喝,同时起在空中,齐星衡也把玉函放出,各架遁法,往北邙山而来。 六人遁法皆快速无比,而且手段各异,齐星衡修成《神农经》之后,便领悟了腾云之法,血光遁影虽然迅速,但远程赶路不如腾云稳定,而且速度也不慢;慕容麟是一道血影,莫直是一缕黑烟,文弢是一道火光,玉函是一道笔直的金光,唯有云亭最为奇特,他遁光一起,便与虚空融为一体,周围只要有风的地方,他都有可能存在,令齐星衡赞叹不已。 回到北邙山,甘道清四人正在炼宝,而龙青正跪在甘道清面前苦苦哀求着什么,一见齐星衡回来,他立即过来求道:“师父,求求您救救我舅舅吧。” 齐星衡看他身上伤痕累累,一头青色的头发都被阴煞腐蚀成一绺一绺的,连忙把他扶起来:“有什么事起来说话。” 龙青哭道:“我那天去求我舅舅,哪知他当场把我镇压在冷渊宫冥后床头的青铜鼎内,说是等事情过后再放我出来,我先前受了伤,无论怎样都破不开舅舅设下的禁制,直到第二天,忽然有两个小孩闯到宫中,觉察到我的存在,他们从外破开了禁制,说是您的儿子,这次一是来救朱厚熜回去,二是来寻那冥圣的秽气,我才知道是两位师弟。”说着抬头看了齐星衡一眼。 齐星衡压住心中的惊骇,点头说道:“他俩都是我的义子,一个叫宝儿,一个叫金蝉,以后你正是入门,就是他们的师哥。你现在说说,他俩现在何处?” 龙青说道:“那宝儿当时建议,让金蝉随我去救朱厚熜,他自己要去寻冥圣给朱师哥报仇,被我苦劝制止。我们在宫中寻了一阵才知道,冥圣已经把我舅舅和朱厚熜一起压在冷渊最底层,而因为顾及白骨夫人一家的情面,才把白莲圣女关在偏殿,准备等此间事了,再放他出来,而此时冥后被天魔侵体,神志不清,冥圣正在宫中全力救治。” 齐星衡强压心中急躁:“宝儿和金蝉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龙青低头说道:“宝儿师弟用他那蚀星盘从后殿法阵之上破出一个洞,将我送出来,说是我身上有伤,法力低微,是他们的累赘……” 杨光赫在一旁赞道:“齐兄弟你那俩孩子还真有胆气,竟然一个人就敢去找冥圣单挑,着实让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惭愧啊。” 齐星衡皱着眉说:“这俩孩子,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了!” 杨光赫说:“那也不尽然,小孩子总有长大的时候,常出去走走,无论是碰壁也好,挫折也好,对他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总在家里养着他们,恐怕一辈子也成不了大气。” 齐星衡一怔,回想自己这些年来,把雷起龙他们四个关在五云步,活动范围仅限于黄山境内,生怕他们出去遭劫受难,今天被杨光赫一说才醒悟过来。 这时莫直五人过来:“齐师哥,您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连你都打不过那冥圣,我们恐怕也更不行,刚才哥几个商议了一下,决定联手布下十绝阵,只要你们把冥圣引出来,到了阵中,我们便有一战之力。” 齐星衡也怕宝儿和金蝉出事,当时就要动手,这是宋宝书出言道:“现在是晚上,阴气最盛的时候,冥圣实力比平时更厉害了一大截,甘道友的意思是等到明日午时再动手,你也说过,皇上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再次出手,一定要一击必杀。” 齐星衡无奈地点点头,莫直他们去空中布置十绝阵,齐星衡和甘道清商议具体打法,宋宝书摆弄着手上的小幡,缓缓说道:“这次我有玄阴聚兽幡在手,也可以跟那冥圣一拼,到时候就由我下去引他出来吧。” 齐星衡这才发现,谷辰没来:“你把谷道友留在京城了?” 宋宝书点头道:“他没了肉身,元神又在连山宝库损耗多年,实力不及当初百分之一,此时唯有再转上一劫,否则无论怎样修炼也几乎是个废人,我已经为他做好了准备,这次回去就送他转世投胎。”说着又向齐星衡略带恳求的口吻说道,“他元神在连山宝库之中受损严重,恐怕转世未必那么顺利,原本心还悬着,没想到你竟然有毒龙丸,我想向你讨要一颗,以帮他转世,也算我姓宋的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刀山火海,我决不推辞!” 齐星衡十分大方地说:“没问题!不过那毒龙得三年之后才能出炉,而且药力太大,我再给你炼一种缓和丸药,以确保万无一失。” 宋宝书十分感激地说:“那就多谢了!” 几人又研究了一会,最终决定由发力最强的甘道清做主攻手,宋宝书接应,杨光赫和董铭超兄弟俩负责挡住雅各达、龙飞等人,而最终下去救人的光荣任务就落在了齐星衡的身上。 此时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众人俱都闭目静坐,养精蓄锐,齐星衡从幡中把受自龙飞和罗枭的九子母阴魂剑和白骨丧门箭取出来,重新祭炼一番,这两样宝物威力也算不错,正好自从鬼邻、伏仙两口飞剑当年在东海失落,一直到现在才终于又有了这套飞剑应手。 转眼间日上中空,到了子时,几人同时睁开眼睛,甘道清喝了一声:“动手!”第一个飞到黑煞云海上空,将四凶印祭起,威力开到最大,往冥帝宫方位砸下,轰隆隆一声巨响,炸得整条山脉都在摇晃,有两座山峰直接崩塌。 冥圣正在宫中运功驱除冥后体内的域外天魔,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冥帝宫前殿又塌了半边,顿时把他气得两眼中碧火喷出三尺,他知道甘道清等人在外面一直再打他的注意,只是想先把冥后体内的天魔驱除,然后腾出手来再去收拾外面那群小辈,没想到他们竟然抢先出手。 就在冥圣犹豫着是不是先让手下弟子出去应付一下的时候,甘道清的第二印再一次砸过来,顿时把他气得火冒三丈,腾地从鬼榻上跳起来,嗷地一声怪叫,飞出冥帝宫。 甘道清举着四凶印正要第三次砸下去,忽听一声鬼啸,紧跟着黑煞云海中央陡然裂开,涌出一团绿火,碧影幢幢,阴风滚滚,仿佛火山喷发一般,冲天射来。 甘道清识得厉害,将雷泽神网护在脚下,疾速升起,那绿火紧贴着他脚底喷射飞起百丈高空,忽然力尽,如喷泉般散成万千点碧光鬼火,把整个天空都给映成惨绿色,配合下方的滚滚黑煞,连正午的太阳也失去了光彩。 在一旁接应的宋宝书看见,每一点绿火上面都托着一个狰狞鬼头,或是垂髫丫角、或是皓首白发、或是光头和尚、或是高髻妇人,有的嚎哭悲啼、有的怒目喝骂、有的哀求蛊惑、有的阴喜狂笑,千奇百怪,各不相同,每一个鬼头都是用一人魂魄祭炼,徐完单是炼这一宗便要抽取千万人的生魂。 宋宝书忙将玄阴聚兽幡展开,共九九八十一面布成一个阵势,化作一团数亩大小的黑云,他伸手向下一指,黑云鼓荡,恶煞喷涌,往下压去,落在碧火之上,只听阵阵鬼啸,声声兽吼,双方争斗得甚是激烈。 那玄阴聚兽幡是谷辰的成名法宝,布成阵势,威力更强,只见黑风怒号,旗幡飘展,竟然压着那股碧火往下落去,下方徐完指挥绿火数次发力,都没能成功,很快便被压到原来的一半高度,甘道清又将乾元龙魂剑放出,化成一条数十丈的青光,带着一阵高亢龙吟将重重碧火破开两半往下飞斩。 ... ------------ 第九回 阎罗斗鬼(下) 那碧磷鬼火被玄阴聚兽幡上恶煞压制,火中魂鬼又被幡中兽魂吞噬,已然是破了,甘道清剑光仿佛神龙飞坠,劈地斩去。 碧火如波浪般层层裂开,剑光直入下方黑煞云海之中,“锵”地一声,似乎与什么坚硬之物金石相撞,紧跟着绿火向周围散开,排成一个圆圈,护在外围,中央涌出一团血焰阴煞,恰似节日里的烟花礼炮,射出道道血焰,那血焰有三丈长短,恶煞环绕,带着嗷嗷鬼叫,向上激射。 隐在天上的慕容麟忽然现出身影,把身子一振,藏于血液之中的血魂剑锵然出鞘,他双手掐定灵诀,左右一分,那血魂剑本来就是一滩上古兽血,本无固定形状,被他化成一张鲜血铸就的天罗,往下一兜,那些血焰火箭俱都落在罗中,顷刻之间便被血魂剑化去其中戾气,吸收殆尽。 徐完没有想到那比幽灵鬼箭更加厉害十倍的修罗血箭竟然被对方一招破去,连忙又把三千噬魂夜叉放到空中,这噬魂夜叉是他用人生魂练就的宝物,俗话说“鬼怕恶人”,他就是专挑生前蛮横,血债累累,死后凶戾之人的生魂练就,平常不用时只是一根三股小叉,一放出来便成活物,张牙舞爪,利啸,夹带着滚滚阴风,把北邙山上整片天空都给罩住。 一看这等气势,甘道清也觉头皮发麻,宋宝书鼓荡玄阴聚兽幡也只能将自己护住,天上慕容麟也不逞强,自动退去,莫直从容而出,往脑上一拍,藏于魂魄之中的落魂幡化成缕缕黑烟从他七窍飞出,在空中结成一个幡状。 这落魂幡也是上古凶手元神炼成,莫直掐动灵诀,将那幡涨到十余丈高,握在手中,往下一挥,立即射出万道黑煞,凭空一卷,漫天孤魂炼成的夜叉立即被黑煞卷住,二一挥,飞出三魂,三一挥,散了七魄,漫天夜叉恶鬼顷刻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转眼之间徐完连毁三件宝物,再也不能忍受,终于从下方飞出,众人这才看清冥圣的长相,只见一个面色灰白的中年人跳在云端,他身穿白麻道装,头戴麻冠,相貌阴冷,眼神凌厉,仿佛鹰隼。 一见冥圣露头,杨光赫和董铭超二话不说,立即放出璇光尺和双龙闹海锥,只听一声龙吟,两条青龙蜿蜒飞来,又有无数彩色光圈,电轮飚转,如雪花般飘落下来,冥圣自持法力,把血沙幡一抖,射出腾腾紫焰护身,甩手放出碧血灭魂梭,飞出无数碧火炫光。 杨光赫法力相比徐完毕竟还低得多,璇光尺发出的光圈被碧焰一射,立即消散,随后双龙闹海锥也吃冥圣用阿鼻珠一下打得倒飞回来,甘道清祭起四凶印打来,冥圣也不敢硬接,化形飞走,探出鬼爪,竟然将宋宝书的黑煞剑抓住,砰砰两声,捏碎成了一滩废铁,等他把玄阴聚兽幡发动过来,徐完早又飞走。 徐完身为一派教主,功参造化,法力无边,尤其遁法最为神妙,来去如电,踪迹难寻,虽然以一敌四,仍然大占上风。 甘道清打得憋屈,空有舜帝至宝,不能伤敌毫毛,气得长啸一声,双手一搓,无数道紫色太清神雷从天如雨般落下,与此同时,其他三人纷纷有样学样,杨光赫发动玄黄天殛神雷,董铭超发动五火乾焰神雷,宋宝书发动云雷仙阵,一时间北邙山上雷声大作,霹雳点射,闷雷滚滚。 神雷最能克制妖邪,尤其四人所使皆是圣人所传三清妙法,炸得徐完也颇为狼狈,他怪叫一声,又将碧磷砂取出,扬手之间,飞起百丈绿火,碧莹如雨,仿佛瀑布飞流直泄,无穷无尽,滔天而来,四人神雷虽然厉害,打在这神沙之中,也只发出几声闷响,略阻一阻,便给欺身飞近。 这碧磷砂是徐完在北邙山收集万千凶魂戾魄,花费数百年聚敛无数腐尸毒气、污血阴秽炼成,差一点的飞剑只要沾上一点也要立受污染,失了灵性,落在沙火之中,最终焚成一堆废铁渣。 好在四人身上皆有至宝,甘道清用雷泽神网,宋宝书用玄阴聚兽幡,杨光赫用璇光尺,董铭超用龙雀环,将万里毒沙破开一条缝隙,脱身飞出。 徐完大喝一声,一心要将四人杀死,方能除了心中恶气,双臂一震,现出一对黑铁森森的鬼爪,夹裹着如涛碧焰随后抓去,四人皆不敢回头,急速往高处飞升,徐完鬼爪捉拿不住,他立即施展本门遁形之法,身子一展,便消失在空中,疾追飞起,猛然间身子一紧,被迫现出身形,已经是落入金鳌岛五人事先布置的十绝阵之中。 徐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落入别人的埋伏之中,不过他也没有把对方这几人看在眼里,正要冲破禁制飞出,忽然北方高空处现出一个身穿红白薄衫的少年,他满脸凝重,把腰间葫芦解下,打开盖子,伸手往葫芦底上一拍,那葫芦之中就有鲜血流出。 很快,自己头顶上聚集了一片血云,那少年扬手发雷,把血云震动,头顶上立即有豆大的血雨降落,开始还是点点滴滴,随后逐渐密集,最后连成一片,似瓢泼一般,哗哗哗下个不停,脚下血水疯涨,头顶上血云欲低,他用来护身的紫焰被血雨侵蚀,很快便消逝一空,连身上的麻冠道服也被血雨化去,现出原本枯瘦的鬼身。 徐完怪叫:“你这血雨却奈何不了我!”伸出一只鬼爪往慕容麟抓去,忽然手腕上一紧,竟然被两道绳索一样的东西死死缠住,那东西有形物质,竟然看它不见,只是在鬼爪之上不住扯磨,那刀剑不避,水火不伤的鬼爪竟然被磨得生疼。 这时云亭从东方现出身形,他凝出三千道风丝,把徐完死死缠住,他这风丝非同小可,平时试炼时,无论多么坚硬的山石,也是一勒便碎,也有些不长眼的剑仙上岛寻事,他们的仙家飞剑被风丝缠住,充其量只拉扯磨动,最多三四下,也立即磨断,哪知今天这徐完鬼体厉害若斯,化形无常,风丝勒在其中,仿佛勒到空处,毫不受力,唯独那一双鬼爪坚硬无比,磨动半天,连一根小指头也未磨断。 云亭长啸一声,双臂展开,把三昧神风从浑身数万毛孔之中射出,阵内立即狂风大作,云涌雾动,仿佛要把天都吹散,把大地都要吹碎,徐完鬼体差点被吹散,他急忙聚拢碧磷砂,又放出阿鼻珠钉在头顶,才堪堪抵住。 这时云亭和慕容麟合力,风助雨势,雨借风威,阵法威力凭空增加了两倍! 不等徐完反击,文弢又在南方出现,把真魂焰从双眼口鼻之中喷出,那火非凡火,乃是融合三昧,锻炼五行之火,有空中火、有石中火、有三昧真火,正是天下万般妖邪鬼魅的克星,更奇的是,那火与慕容麟血雨毫不冲突,也从天上落下火雨,也从地下学海之中射出火焰,又借云亭风助,威力更大,冥圣被三人合力,杀得好不狼狈,连碧磷砂也抵挡不住,顷刻之间,被毁去一半。 他这次知道害怕,凭借绝力,祭起阿鼻珠,带起一片灰蒙蒙的冷焰,向上飞起,慕容麟道行毕竟不如他,被他将血魂剑化成的血云打出一个窟窿,冥圣向上飞起。 忽然,西方显出穿着粉红色比基尼的玉函,从双眼之中飞出两面铜镜,两手擎着向这边照来,只见两道金光合在一处,射出万丈金芒,把不断翻滚的血云都给镀上一片金黄。 正在拼力上升的冥圣被这金光当头一照,顿时惨叫一声,鬼身几乎散去,连头顶上的阿鼻珠光芒也弱了许多,玉函得势不饶人,把镜光透过血云上的窟窿照射下来,徐完拼命把碧磷砂裹在身上。 玉函娇笑道:“徐万呐徐完,你要知道一句话,那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咯咯,本女王最喜欢调教征服你这样的教祖级人物,啧啧,太有挑战性了,我这里有一把贞操八卦锁,你要自己把它戴上,我便放了你如何?”顿了顿,又说,“只要你戴上,无论是否效忠于我,有本事的也可以运功将它脱下,我都没有怨言,怎么样啊?”忽然,又把脸色一寒,“你若是不同意,我就把金光凝成十万光针,赐入你的七窍、穴位以及浑身毛孔,钉住你的气脉元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完把肺都要气炸了,自己盘踞北邙山这么多年,何曾受过如此侮辱,只是今天太过憋气,一上来就被毁了三件法宝,又不小心坠入对方阵中,行动受限,原本极为得力的遁法都用不上,而且他们这阵法也太过古怪,有血雨、有神风、有烈火、有金光,随便拿出一样也能让人骨销神散,何况四人同时发力,威力比单人使用打了何止十倍! ... ------------ 第十回 北邙大劫(上) 齐星衡在冥圣刚一飞出云海之时便使血光遁影飞掠进入,躲过迎面飞上来的雅各达、龙飞和史南溪三人,直到冥帝宫中。 他先前进来过,又用五雷镜观察过周围的布置虚实,所以毫不迟疑,直奔冷渊宫来。 却说那鬼女乔乔,此一回终于搬倒了冥后,虽然对于冥圣不惜大耗元为她驱魔感到心里不舒服,不过已经确定自己是胜利了。 乔乔原本是永乐年间的宫女,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进宫不久,便被妒妃馋杀。后来投生到小户人家,汇聚前生怨气,性情乖戾,嫁人之后嫌弃丈夫丑陋,不与同床,遭致辱骂,羞愤撞死。 第三世生在山西乔姓富翁家中,比前两世更美,却性情刚烈,对每一个男子都恨之入骨,刚订婚约,家道便衰,遇到流寇,便惨死刀下,带着一股怨气游荡世间,便被徐完遇到,待会北邙山,传她鬼修之法。 乔乔炼形固魄之后,知晓神仙境界,心中有了向往,便要再次转生,重修来世,不愿永为鬼籍,只是徐完爱她太甚,平时不但不当妾待,还把功法倾囊相授,夫妻二人同兴鬼教。 周奕竹觉察到其中奥妙,屡次暗下毒手,都被她机灵避过,她本三世积怨,怒火一起,便灾难熄灭,此时一击,便将周奕竹彻底搬倒,自己入住冷渊宫,虽然嫌徐完所修不正,不能行大道,得正果,但也想把《太阴鬼箓》修完再弃他而去,况且贵为冥后,颐指气使,一鬼之下,万鬼之上的感觉也令她颇为羡慕。 如今周奕竹被天魔所乘,神志不清,看那样子已经是离死不远,唯独一个鬼太子让她放心不下,而那鬼琵琶在周奕竹被冥圣制止之后就自动飞走,看方向就是这冷渊宫内,所以她此时正命人封锁了宫门,在十八层冷渊之内寻找。 齐星衡放出得自龙飞的九子母阴魂剑,虽然只是一口,但一出手,便化成一青八白九道光华,青光为母,白光为子,母之所向,子俱随之,剑光动处,有无边煞气,忽而慈母唤子,忽而幼子呼母,其中裹杂三千阴魂,其厉害之处,与岳琴滨的神婴剑各有千秋,九道光华只迎头一绞,无论是宫中服侍的鬼女还是有些道行的冥圣弟子纷纷魂魄飞散,死无往生。 齐星衡驾驭子母飞剑杀人弑鬼轻松写意,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从冷渊宫直杀下来。 鬼女乔乔不是冷渊宫主人,等她发现有外敌入侵的时候,齐星衡已经下到了第六层,不禁大吃一惊,在她看来,徐完虽然所学不正,但毕竟也是一派教祖人物,对付外面的哪一种小辈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更何况还有史南溪、龙飞等人相助,所以便疏忽了防备,只想着在冥圣得胜归来之前找到鬼太子将之除去,万万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杀进来。 等乔乔把冷渊宫内的太阴禁制发动起来的时候,齐星衡已经下到了第八层,他身上有白骨船、五雷镜和太阴星落幡这等神兵利器,无一不是至宝,一路狠打狠杀,横冲直撞,无论是什么鬼火、磷光、血焰全都不惧,乔乔还白皇陵之中的鬼帝刘秀派了出去,结果被齐星衡直接用五雷镜给炸了回来,急得顿足不已。 眼看齐星衡已经下到了第十层,乔乔一发狠,竟然飞到冷渊地下,将万鬼奔腾先天挪移神阵打开,前面说过这冷渊直通地肺,里面积攒了亘古以来的无边秽气,得道多年的剑仙被这秽气冲到,也要大病一场。 本来这秽气都被徐完设下的鬼阵镇压,仅有一小部分放出来,接引向上,直通外面的护山云阵之中,这时乔乔把镇压大阵打开,地下积压数亿万年的秽气立即如火山喷发一般,向上疾射。 齐星衡刚刚打破一层禁制,走入第十一层,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仿佛置身于隧道之中,轰隆隆仿佛闷雷一般从地下下来,震耳欲聋,天崩地裂,他只来得及取出白骨宝船护身,西方便有万千阴魂厉鬼蜂拥扑来,鬼啸魂嚎之声全掩在地震声中,夹裹着地下积压万古的秽浊之气不可抑制地狂喷出来。 那些厉鬼都是冥圣千百年来炼宝所剩下来的残魂,靠着互相吞噬,逐渐壮大,又经过地下万古秽气侵染补养,每一只都是极凶戾的恶煞凶魂,齐星衡虽然有宝船护身,但也抵挡不住如此强大的冲击力量,被秽气顶着从百里地下,直飞上千丈高空。 齐星衡在船上气得肺都要炸了,如此强烈的灾难浩劫不但会伤及无辜凡人,那朱厚熜被压在冷渊底下,他一介凡人,此时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连魂魄也要撕碎,自己找朋友、拼法宝,三打冥帝宫,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让朱厚燳这个“荒唐、胡闹”的家伙称帝,一切心血全部白费了! 齐星衡自从修仙以来,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他长啸一声,左手把太阴星落幡乱舞,拳头大的太阴神火仿佛冰雹一样,漫天坠落,所过之处,无论山石金铁,全部化作飞灰乱气,右手控着九子母阴魂剑从天上头下脚上倒飞下来,所过之处,无论人鬼,尽皆被绞成灰渣! 他正发疯,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齐道友不必惊慌,朱厚熜已经救出,快点飞上来和我一起挽救这场人间浩劫,可得无量功德!” 此时北邙山全境疾震,好几处山峰岗岭全都崩塌,地面千丈以内都被黑灰恶煞笼罩,漆黑一片,大地山河剧烈颤抖,发出奔雷巨响,便是对着耳朵大喊也未必能够听得清楚,那孩子话音竟然能够清清楚楚传来,不用问也是极厉害的高手。 他听说朱厚熜未死,又惊又喜,连忙掉头又向上飞,很快便破出黑云范围,只见甘道清、宋宝书、莫直、慕容麟连同龙飞、史南溪等人尽皆站在云端,中央簇拥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他身上穿着鹅黄短衣,项下带着黄金项圈,看上去领袖可爱之极,正是青城派鼻祖极了真人李静虚! 齐星衡急忙飞过去:“朱厚熜救出来了?” 李静虚脸上依旧从容不迫,点头说道:“在地底恶煞爆发之前,宝儿和金蝉就把他和虞玙带离了冷渊,只是出来的时候被那罗枭用蓝髓沙伤了金蝉,宝儿几乎狂性大发,用蚀星盘吸干了罗枭之后,又疯狂吸那地底下涌出来的厉鬼,若不是我及时赶来,结局几乎不可收拾!” 齐星衡一惊:“宝儿现在呢?他不是被你给……” 李静虚摇了摇头:“他现在被我封禁了,我已经让龙青将他们送到安全地方暂时修养去了。”说着微微叹气,“我虽然教他七年,但已经无法化解他身上几世积累的戾气,只能用另一种办法将他身上的戾气分解出来,融入那蚀星盘之中,只是他一旦受了刺激,立即就会大发血性,一旦不能控制,到时弑神屠佛,食人啖鬼,将彻彻底底成了一个魔头,你以后切不可随便让他出门,即使出门也要时刻带在身边,否则酿成大祸,为时晚矣。” 齐星衡点头道:“嗯,我以后会好好看着他的,只是他们几个身上的伤势如何?要不要我现在就去看看?” 李静虚淡笑道:“你虽然得了地皇道统,但也休要小瞧别人医术,若是连他们几个身上的小伤都医治不好,那这千余年来我也算是白活了。”他伸出小手一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这人间浩劫消弭干净,这是龙青的青蜃瓶,给你先拿着,务必将飞出来的恶鬼收拾干净,这北邙山旁边就是洛阳,切不可让恶鬼横行害人,其余诸位道友跟我一起将这亘古秽气和地底劫灰用法力一起送到九天之上,利用九天罡风和清气将劫灰和那秽浊之气消磨干净。” 一旁雅各达插言道:“既然有真人这般大神通的人物在此,何不用法力将它强压回地穴,岂不省时省力?” 李静虚说道:“凡是宜疏不宜堵,即便我们这次将之封禁,多年之后它还是要爆发,并且威力比这次还要大上数倍,到时就非人力可收拾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行动!” 他一声令下,甘道清、宋宝书、杨光赫、董铭超、云亭、玉函、文弢、慕容、莫直九人分别站定九宫方位,取出各自应手的法宝,运功射出各色采光,雅各达、史南溪和龙飞三人分按天地人三才,每人手里都拿着李静虚给的一面铜镜,将众人宝光接住,陡然一闪,散成一个巨大的彩色光圈,李静虚用手一指,那光圈立即向下延伸,仿佛一个通天隧道,将地肺秽气包裹其中,笔直树立在北邙山上,直至千丈高空。 李静虚劈手射出一道金光,落在冷渊地穴之中,只听地下一声震天巨响,地穴之下秽气喷发的越发猛烈,把冷渊宫连同冥帝宫一起掀起,地穴口扩大了十倍不止,秽气连同地下毒火一起喷出,本应四下飞溅,这时却被众人宝光拢住,直飞上千丈空中,众人法力不济,唯独李静虚独自支撑,又将高度提升了数百丈高,送到九霄天上,被猛烈地罡风吹化散去,那秽浊之气也与清气融和,再次先天化生后天,已经不足为害,四散飞去。 ... ------------ 第十回 北邙大劫(下) 李静虚在天上指导众人合力将地肺劫灰秽气送上高空,他辈分极高,与峨嵋派长眉真人相同,而且也不是那般的嫉恶如仇,天下无论正邪都要卖他的面子,就连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与他也有那么一点交情,所以龙飞等人也都心甘情愿听他调遣。 此时地下的无数恶鬼大多数都顺着疾喷秽气被送到九天之上,被罡风吹散,只有一小部分从旁溢出,不过就算是这一小部分也有数万之巨,如果四散逸逃,恐怕不出半月,附近的山庄城市都要变成一座鬼蜮。 齐星衡一手持五雷镜,用镜光将恶鬼逼住,一手持青蜃瓶收鬼。那瓶乃是前古异宝,瓶口能放出五色宝气,其疾如电,似彩练一般,凭空卷去,无论多么强大的厉鬼只要被那宝光照到,便皆如长鲸吸水一般收入瓶中,他长空飞行,环走全山,由外及内,仿佛一个清洁工,将全山恶鬼打扫收净。 齐星衡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将北邙山周围的恶鬼吸收干净,只是那些恶鬼中不乏拥有智慧者,并不随秽气喷起,而是遁地而行,出了地穴范围,方才透出地面,此时天色渐暗,恶鬼们感受阴气,纷纷从地下钻出,齐星衡一人持瓶救活,忙得不可开交,却仍然有不少漏网之鱼。 此时地穴内秽气得到半日宣泄,气势已经小了许多,李静虚和甘道清等七人在天上主持,让金鳌岛五仙下来帮忙,五人之中,唯有那莫直收鬼最为迅速,只把落魂幡一通乱摇,身周数里地之内,恶鬼纷纷魂飞魄散。 齐星衡向他们一问才知道,原来冥圣徐完被困在十绝阵中,虽然落了下风,但毕竟是修炼千年的教祖,先前四人虽然压着他打,但也不能致死,唯独后来莫直出手,用落魂幡拜祭,连续二十四拜,只把徐完拜得三魂飞了两魂,七魄散了六魄,最后被他拼着废了一颗阿鼻珠破出阵来,还要牺牲法宝拼命,忽然下方全身震动,紧跟着血宝儿抱着金蝉朱厚燳二人飞出,血性大发,浑身血气腾腾,举着蚀星盘发疯乱照,徐完似乎对那蚀星盘颇为忌惮,连散在天上的碧磷砂也顾不得收拾便逃之夭夭。 董铭超因为与血宝儿比较熟悉,正巧当时又没有对手,上前搭讪,吃血宝儿用蚀星盘一照,立即被恶煞黑洞吸住,几乎将全身化去,多亏极了真人及时赶来,出手将宝儿禁制,将他救下。 想起宝儿那孩子的秉性,齐星衡微微叹气,眼望处处狼藉的北邙山,黑暗笼罩之家,残垣断壁,颓魇镂影,其中鬼气森森,磷火阵阵,心中一阵失落,这一次自己五个徒弟,有四个都受了重伤,可谓是元气大伤。 正飞到原来的东宫暖阁上空,看见倒塌的宫殿下方不住涌出一道道绿火,其中缕缕黑气,一钻出地面,立即化成狰狞恶鬼,他刚一飞近,立即嗅到一股腥凉之气,凝神细观,整个东宫暖阁之上不知何时笼罩了一层毒雾,越往下越浓,若不是自己有神农金丹,刚才没有防备,只嗅入那一丝也要毒发倒地。 他看出地下有毒物要出世,心中也有些好奇,正要先在周围布下禁制,忽然天边飞来一道火光,眨眼之间飞到近前,高叫:“道友止步!”。 火光一展,现出一个未满二十岁的清雅少年,头戴白虹映日青阳冠,身穿星光云火广袖袍,足踏烈焰焚天驱云履,红白相配,更显英姿俊秀,温文尔雅,他稽首自介:“贫道季衡,道号苍梧散人(书友“苍星坠”饰),向在云贵一带深山之中修道,这次去关外访友,路过洛水旁时遇到一只琵琶蝎,本想将之捉住,谁知那东西颇为机灵,连续追了好几天最终还是给丢了,这天正要继续赶路,忽然感觉到此处有毒物出世,呵呵。”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弟常年隐居南疆,最擅使毒用毒,尤其喜爱这些毒物,不知道友能否割爱?小弟感激不尽!” 齐星衡略一犹豫,便即答应:“我要毒物也没什么用处,况且这毒物在底下,还是无主之物,道友既然需要,尽管收取,只是既然道友擅长施毒,最好能够阻止毒雾扩散,以免伤及无辜。” 季衡闻言大喜,点头道:“那是自然!”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轮,扬手抛出,齐星衡直觉眼前一闪,金光乱颤,几乎目盲,急忙向后退出近百米,再看那金轮已经变作山岳大小,将整个东宫暖阁都给罩住,宝轮飚转不休,仿佛太阳坠地,金光四射,耀人双目。 宝轮内按太极,分有阴阳双窍,仿佛日月元胎,边缘有朦胧金光拢成的十二宫,内中台阶庭柱、墙壁符文无不毕现,其中一个里面闪耀着百点金光,上下飞动,仿佛萤火虫一般,齐星衡运足目力细看,只见那每点金星都是一只三尺多长的怪虫,其头如蚕,其身百足,又似蜈蚣,胸前两只金钳,背后六对翅膀,飞行速度迅疾如电,若不是他目力极好,根本无法看清。 季衡见他用心观看,不禁有些得意,一边打着灵诀,一边解释道:“我这宝物名叫黄道宝轮,转能收摄毒虫恶兽,上面有黄道十二宫,每一宫中都能囚禁驯养一种毒物,还能够自动收摄毒物所发毒气秽瘴,在中央阴阳元胎之中炼化。可惜天下奇种难求,现如今只在处女宫中装了一百二十三只六翅金蚕,还是上次跟九蛊仙童赌斗赢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掐着灵诀朝下一指,黄道宝轮内金光爆散,轰地一声,把东宫暖阁炸得粉碎,随后金轮电转,金光如雨般落下,很快便将地面炸出一道裂缝,只见一股黑黪黪的阴风夹裹着剧毒黑雾从下面喷涌上来,其浓如墨,季衡却不慌不忙地转动轮上阴阳元胎,将毒雾吸收。 齐星衡在旁也暗自赞叹,那宝轮果然神妙,刚才那股毒煞如果自己来面对,虽然不惧,但青蜃瓶也不能瞬间全部吸收,只要跑出一些,无论人畜沾上必死。 不多时轮内毒雾收尽,季衡脸上喜色越来越浓,忽然欢呼一声,飞上轮去。 齐星衡在后面也很好奇,随后飞去,二人同时落在轮上,那宝轮阴阳元胎一动,便化生阴阳二气,中间现出一条弯曲金桥,构成一个完整的太极图案,季衡带着齐星衡一起站在金桥正中,用手向下指点:“这玩意可是洪荒流传下来的异种!” 齐星衡定睛向下观看,只见黄道宝轮已经把地面炸出一个十余米的深坑,里面盘踞着七八条巨蟒也似的东西,缠在一处,不住蠕动,其中一个巨大的头颅高高抬起,鼻孔已经碰到金桥下面,只是被金光挡住,不能破壁出来,齐星衡看得真切,只见那头形如鸭嘴,顶有凤冠,赤红如火,不是张开的巨口之中毒牙密布,甚是骇人。 齐星衡问道:“季兄,这是什么蛇啊?看上去毒性应该极强,你这下算是捡着了。” 季衡笑道:“这不是蛇,这东西嘛,名叫‘七修’,那七个东西都是它的身子,只有一条是尾巴,不过也只有抬起来的这一个是真正的脑袋,其余六条都是软足,你看上面生满三寸多长的倒刺,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被碰上,立即六身齐上,将猎物裹住,不嚼食玩了不会放开。”他越说越是得意,“这七修出产极少,只有在极卑湿污秽的地方才会出现,不过大多只有一两丈长,从没有这近五丈的巨型,这只七修在北邙山下也不知生存了多少个年头,竟然涨到这般大,而且一身鳞甲都蜕换成了金色,啧啧,真是天赐神物!” 齐星衡没想到这玩意还有这么多的来历:“幸亏今天遇到了你,要不然一旦这玩意出世,恐怕很难对付。” 季衡笑道:“这玩意其实也并不如何厉害,虽然这只堪称是七修中的王者,但也抵挡不住仙家的极品飞剑,要想杀他,也极容易,只是其发展潜力巨大。这七修王看到那边有仙人施法,竟然通行地下,沿着地震裂缝跑到了这里才想破土而出,已经是生出了些许的智慧,只要我带回去用毒药洗练喂养数年,到时不避水火,不惧刀剑,自身又有灵性,可比什么法宝飞剑都要用得多。” 这时,他已经施法收那七修王,只见阴阳元胎射出阴阳二气,将七修王身体钉住,然后宝轮金光四射,将它缓缓摄起,任其怎样挣扎嘶吼皆是无济于事。 季衡一边掐诀一边说道:“年初我应朋友之邀去铁砚峰与鬼老师徒拼毒斗法,眼看着获胜,最后还是吃了那老东西所养毒物的亏,这次等我把七修王炼好了再去找他,定能一雪前耻,呵呵,小乖乖,快点上来,我把巨蟹宫给你住!” 黄道宝轮威力极大,转眼之间便把七修王摄起,收入巨蟹宫中,金光一闪,平地飞起,在空中迅速缩小到原来的巴掌大,被季衡接在手中。 北邙山范围颇广,山岗之间又有原来的护山黑煞云海残留,到处都是黑云惨淡,所以黄道法轮发动之初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知道这时才有云亭等人看到,飞掠过来。 季衡与齐星衡互相通了姓名住址,颇感投缘,季衡再一表示感谢:“我这人喜静不喜闹,就不过去与别人相见了,好在七修王收取还算迅速,当就此别过,日后齐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派人往毒火坳送封信,小弟定不推辞!”说完把袖一挥,烈焰腾起,到空中敛成一道火线,闪电般往东北疾射而去,转瞬不见。 ... ------------ 第一回 封神之人(上) 望着在夜幕之下迅速消失的火焰遁光,齐星衡暗自寻思,看那人精擅用毒,法宝神奇,如果能够与之相交,日后抵挡满清入关乃是一大助力,不过看他所去方向竟是关外,莫非跟满清仙佛有什么关联? 不过他很快便提起胸中豪气,虽然对方擅长使毒用毒,黄道宝轮又神妙无比,但自己正能克制,也不必就怕了他,日后他如果真敢助满清入主中华,战场上遇见了,说不得也要亲手将他除去! 他正想着,忽然冥帝宫那边飞来一道白光,莫直五人在后面大声呼喝,紧紧追赶,齐星衡看那白光之外又有一层淡淡的金色佛光环绕,似正实邪,五雷镜恐怕不能建功,他将炼血葫芦取出,伸手在底部一拍,砰砰两声,飞起两道血光,如红色匹练一般一左一右飞卷过去。 这新的炼血葫芦是齐星衡用九条毒龙的血肉和毒涎炼成,其毒无比,那白光看出厉害,陡然加速,却仍被血光扫到尾部,噗地一声,飞起漫天被血污了的白色莲花瓣,飘飘洒落一地。 那白光毫不停留,往东方疾飞,空中有一女声传来:“一群乳臭未脱的小辈狗胆包天,也敢与前辈仙人争锋,齐星衡,你回去告诉那姓蒋的,不要以为得了人皇道统就可以得意忘形,他在骷髅山外的那点把戏我母皆了如指掌,只因当年受佛门高僧点化,不愿滥杀,他如果再不知进退,小心骷髅山外白骨丛林之厄!”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白光已经消失在逐渐黑暗的天际,但说话声却还是清清楚楚地传送过来。 后面莫直等人赶来,云亭羡慕地说:“齐师哥果然厉害,一出手就打落了她一篷白莲,我们五个在后面相继出手,都没能伤到她一根毫毛。” 齐星衡说道:“那家伙叫做白骨魔姬,是在骷髅山白骨洞中的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所生,深得佛、道、魔三家之传,虽然道行不深,法力却强,此时她一心逃走,凭我们自然阻拦不下。” 玉函不服气地道:“她真的那么厉害么?难道还能高过徐完?” 慕容麟冷哼一声:“徐完那是他自己不小心,被我们以有心算无心困入十绝阵中,要不然就凭我们几个人,难道还能高过甘道清他们么?他们四个都奈何不了徐完,更何况我们?做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 玉函把小嘴一撇:“哼,算那徐完知机,跑得快,要不然本女王高低把他训成一个听话的乖乖狗,咳,现在这里事情已经完了,我也倦了,先回金鳌岛去了,你们慢聊啊。”说完也不多打招呼,把身子一晃,平地一道金光,破空飞去。 齐星衡对她本就不喜,不过她这次过来帮忙,还要谢谢她,没想到走得如此匆忙,莫直笑道:“她刚刚在冷渊那边捉了一条小蛇,这是急着回去训蛇呢,呵呵,齐师哥,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后会有期!” 说完四人也齐驾遁光而走。 此时到了晚间,阴气愈盛,先前顺着地下逃逸的恶鬼纷纷飞出地面,齐星衡擎着青蜃瓶满山巡视,一有恶鬼出世立即收入瓶中,直到第二次凌晨,才不见了鬼影,此时地下喷秽气势已衰,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中间停了好几次,到早上天亮时,已经只剩袅袅余言。 李静虚又主持甘道清、杨光赫、董铭超、宋宝书、史南溪、雅各达和龙飞七人布下北斗封魔大阵,引下北斗星辰之力,将宣泄完毕的地穴封住,阵法深在地下,李静虚又使出移山填海的神通,挪来三座小峰填平地穴,将封印大阵深埋地底。 齐星衡确定周围已无鬼怪乱窜,这才上前找李静虚:“幸不辱命!鬼怪大部分都被我收起,个别逃逸的也已经不能为祸人间,总算完成了一件心愿,如今只剩下将朱厚熜治好送回京城,我也可以回山了。” 李静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忽然向东一指,笑道:“你那几位金鳌岛的师弟可真机灵呐。” 齐星衡连忙问是何故,李静虚笑说:“那位慕容小友跟那莫直相互配合,仗着落魂幡神妙,竟然强行从地穴之中夺走了近五万恶鬼,想必下次再遇,当有厉害法宝相见。那位圣母传人更是机灵,凭借眼中一对宝镜神光能够射入冷渊,竟把蛇皇捉去,呵呵,看她雷厉风行,外柔内残,那蛇皇可有的苦吃了。” 齐星衡听完也是吃惊不小:“我那师传真经之中,有一件宝物需要用大量怨魂戾魄来祭炼,手段大干天和,他想必是要去炼那宝贝了。” 李静虚却不以为然:“这地下恶鬼多是残魂,千万年来互相吞噬壮大,又经地底秽气生养,万难超度往生,如果用法力封存将来也必要为害,又难彻底消除,如果你能将他们训服,积攒一些善果,受红尘人气感化,逐渐消磨身上戾煞,将来也可投生转世,再做人类,只要不用其为恶滥杀,便无须顾虑。” 齐星衡点头:“那宝贝威力极大,且是诸般魔法的克星,我这瓶中也收了数万凶魂,听你这么一说,我回去也花上几年功夫把它祭炼出来,将来满清入关有此一宝,可抵百万雄兵!” 齐星衡又邀请李静虚去五云步做客,李静虚推辞道:“长眉真人还有几十年就要飞升而去,我与他千年良友,也该去帮他准备准备,另外你那黄山也住不长,我就不去了。”说完与众人告辞,小手一挥,一道金光,宛如长虹,把半个北邙山都给照得亮如白昼,起在空中,踪迹不见。 “拿来!”齐星衡正问甘道清朱厚熜他们几个伤者在哪,龙飞忽然拦住去路,伸手讨要。 齐星衡知道他是想要那九子母阴魂剑,不过那剑自己已经用心血祭炼,虽然还不能剑心通灵,人剑合一,但心爱这宝剑的威力,又想借机脱离五台派,所以打定主意不还,闻言冷笑一声:“师哥身为北台山的总执事,代混元师伯执掌北台山弟子行事,果然位高皮厚,被我一个莫学后进打斗之中夺了飞剑,这时竟然还好意思当面讨要,我若是你,早就一头扎入那冷渊之中浸死,还有何脸见我?还有何脸见混元师伯?还有何脸回去统领五台一派弟子?” “你……小子找死!”龙飞齐星衡几乎把肺都气炸,正要施展道术先将齐星衡制住,猛然间眼前闪出青白光芒,认识是自己的九子母阴魂剑,晓得这宝物的厉害,惊叫一声,急忙起在空中,忽地双腿一痛,已被剑光将双足齐膝刖去。 九子母阴魂剑凌厉无比,龙飞在空中惨叫一声,忍痛不住,双眼一翻,倒头栽下,一旁史南溪急忙将他接住,怒叱齐星衡。 齐星衡冷哼一声:“混元祖师代师收徒,我师父已经是五台副教主,我与你们同辈,你们焉敢还以长辈自居?无德无性的家伙也敢指责于我?”伸手一指,九子母阴魂剑又向上飞来。 史南溪惧他宝剑厉害,急忙向后倒飞,避过剑锋,大吼:“雅各达师兄,还不动手给这些小辈一点颜色!”他说完,远处一座山峰之上传来雅各达的应和之声,随后那山头呼啦一下,腾起百丈火光,噼噼啪啪,炸得连声响起,转瞬间将半个山头都给遮住。 宋宝书惊声道:“熜弟和金蝉他们都在那座山峰上!” 齐星衡叫道:“雅各达,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放过他们我们日后还可交个朋友,你若敢伤他们半根毫毛,我就先杀了龙飞和史南溪,然后再将那千刀万剐!”说完一指九子母阴魂剑就要冲上去。 甘道清伸手将他拉住:“不可鲁莽,金蝉他们身边有极乐真人布下的神符禁制,唯独把破法交给了我,那雅各达所用的魔火看似厉害,短时间内不能破禁,且看他想干什么。” 雅各达的声音从峰上传来:“齐星衡,当初我师兄传灯和尚可是在月儿岛死在你手?” 齐星衡一愣,不等说话,雅各达又说:“我师兄有一盏血焰灯,用的乃是上古凶神的一滴污血,与我有大用,你也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本来无冤无仇,你只要把那血给我,我就把三人完好无损地送还给你,如何?” 史南溪叫道:“单是凶神止血还不能够,还要把九子母阴魂剑还来,另外你先前所用那神幡不错,就给我吧,三件宝物,正好交换三人性命,否则的话,雅各达师兄魔火厉害,定然要那三人神销形殒,魂飞魄散!” ... ------------ 第一回 封神之人(下) 史南溪刚刚说完,忽然天上云端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好不知羞的贱畜,竟然也敢坏我汉族气运,损国之贼,死不足惜!” 话音刚落,云层之上陡然射下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如天外神龙飞坠人间,史南溪仰头观望,看出厉害,急忙把自己飞剑放出,被那黑白双剑在空中相互交叉一绞,卡啦啦数声,把他齐胸绞成两截,飞剑也化作一道火星变作点点铁渣坠落尘埃。 那龙飞被九子母阴魂剑斩掉双腿,被煞气攻心,此时已经是昏迷过去,史南溪被斩,他也被剑光扫过头顶,硬生生揭去一大块头皮,满面批血,昏迷之中惨叫一声,滚落在血泊之中,兀自不醒。 雅各达见对方一出手就斩杀了史南溪,虽然其中有偷袭的成分,但也惊怒非常,大喝一声:“何方鼠辈,竟然偷袭,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嗬嗬嗬!”空中那女子又嚣张地笑起来,声若颤铃,响彻云霄,“你这番僧也敢跑来中原放肆,拿着几块破铜烂铁便直立装人,也配我见我?” 雅各达大怒:“哪里来的妖女,再不现身,休怪你家佛爷手下无情!” 那女子又说:“那你便无情给我看看。” 雅各达将左臂一振,把禅杖化成一道蛟龙也似地光华,腾云爬雾,往女子藏身之处飞去,天上两道黑白剑光再起,一左一右将禅杖绊住,那女子又说:“这和尚由姐姐对付,紫阳你先灭了他的魔火,我再破了他的禅杖,看他还有什么倚仗!” 空中无人回答,却从云缝之中,飘飘然落下一张薄雾细网,仿佛仙女所遗绢帕,随风飘动,直到雅各达所立峰头之上,轻轻打开,薄纱散落,层层开叠,转眼之间展开数十亩大小,往下一落,正好将全峰罩住,网一落下,立即全山升腾起冲天雾气,咝咝声响,魔火尽灭。 齐星衡看见雅各达禅杖与黑白双剑缠斗不休,魔火又被人灭去,生怕金蝉他们有什么闪失,把足一顿,化成一道血光,只一晃,便掠上顶峰,伸手一指,展开九子母阴魂剑向雅各达射去。 雅各达知道这宝剑的厉害,如今自己寡不敌众,知道事不可为,急忙借一道火光遁起,齐星衡恨他至极,扬手便把从罗枭那里收来的三支白骨丧门箭放出,只见滚滚黑烟裹着三道惨白光芒,仿佛火箭发射,衔尾追去,雅各达为了收回禅杖,行动稍一缓慢,给白骨箭峰扫到肩背,顿时“哎哟”一声,差点坠落,拼命施展魔功,往西飞走。 这时甘道清等人一起上山来,看见朱厚熜三人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龙青盘膝坐在旁边,神情也甚是萎靡,齐星衡为他们查看伤势。 杨光赫向云端一抱拳,正要说话,那嚣张女子声音又起:“既然你们能对付那番僧,为何先前不出手?我们动了手你们又来横插一杠,真讨人嫌,若不是急着赶路,定要下去跟你们讨教一番,哼哼。”说完便再无声息,峰上四人俱是高手,知道云上二女已经走了,念及她的态度,俱都愤愤。 三人中,血宝儿是发狂受了反噬,此时神志不清,两眼之中血光迸出三尺,虽然被神符禁制,兀自咬牙切齿,手脚发力,仿佛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齐星衡把他抱在怀里,用心安抚,不几下他便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身上一松,眼中血光也散了,抱着齐星衡胳膊抽泣不止:“爹爹,金蝉被那恶人伤了。” 齐星衡见他恢复正常,先松了一口气:“好孩子,你那师父已经把恶人杀死了,放心吧,金蝉没事。” 齐金蝉是被罗枭的蓝髓沙所伤,那蓝髓沙是白骨门秘传,专用活着的青少年骨髓混杂了头发脑浆炼成,又用一种鬼兰汁液淬洗,全是蓝晶晶的多棱碎沙,表面溢出幽兰碧火,极为歹毒,金蝉小臂上沾上一点,几乎将整条手臂焚烧干净,而且毒气攻心,生死悬于一线。 朱厚熜当时和沁帝被压在冷渊地下,受地肺秽气侵蚀,五脏六腑、神经脉络皆受污损,若不是他本身洪福齐天,白莲圣女虞玙又把自己的一件至宝护花铃给他带恐怕早就化作冷渊地下的一滩烂泥了。 二人皆服用了极乐真人的神丹,所以伤势已经稳定,只要调制一番,不久便可恢复。 听说朱厚熜无事,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杨光赫说:“我们这么多大人在此忙活数天,最后还是靠两个孩子把人救出来,实在是让人惭愧。”看着哭成一个泪人的血宝儿,他低头和蔼说道,“宝儿,你这一次立了大功,本应该好好奖励,只是你师伯我是个穷鬼,唯独一柄璇光尺还是兄弟冒着风险给我弄来的,只有两手法术还堪使用,一会回到京城,我就把我那玄黄天殛神雷的手段传授给你吧。” 齐星衡一听大喜,那玄黄天殛神雷可是阐教十二神雷之一,比自己的碧血神雷威力可大得多了,连忙让宝儿称谢,谁知他扬起小脸,抽抽搭搭地说:“还是教给金蝉吧,他心眼小,这次受了伤,心中肯定要烦死了,你教给他,让他也好受些。” 杨光赫大是感叹:“也罢,我就连你二人一并教了吧!” 甘道清站在一处山峰上说道:“北邙山经此一役,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另有十二股尸水地泉被牵引涌现,变作另一种大凶的格局,不可久留,留必有祸,既然大家都无事,还是赶紧回京城去吧!” 四人回到京城,齐星衡就在天泽殿住下,每日为朱厚熜调养疗伤,不出一月,便基本恢复,齐星衡心忧五云步的朱厚燳,开了一副药房便带着金蝉、宝儿还有龙青回转黄山。 三年之后,齐星衡神丹开炉,共得了二十八粒毒龙丸,先用一粒解了朱厚燳身上的魔障,然后将五位弟子全部叫到跟前:“三年前我曾经答应过你们宋师伯,给他一粒毒龙丸以帮助谷辰转世,今日正好神丹出炉,你们便将它送去。另外我已经跟五台派一刀两断,只因为丹炉不便移动才赖着这五云步不还,现在神丹炼成,我也要另觅洞府,你们把丹药送到就先在京城住下,等我找到新的洞府之后再通知你们回家相见。” 齐金蝉吵闹不依,朱厚燳也舍不得在另外山坳之中建立的紫薇苑,雷起龙也说:“这许多年来也未见师父再回过五台山一次,更不见哪个师伯师叔前来窜门,五云步是我们经营多年方才有如今规模,他五台派并未添加一砖一瓦,怎能轻易拱手让人?” 齐星衡微怒道:“这五云步是你师祖万妙仙姑许飞娘开辟,五台派对我无情,你师祖对我却有义,且不说当初在西昆仑她救我性命,也不说后来初上五台她对我的照顾,单是这些年我们师徒练就的各种仙丹就有多少是得自你师祖当年留在这里的大半洞的灵药?五台派将有大难,凭我一己之力不能挽回,也不屑去挽救,只是当初我神农金丹初成之时便暗自发誓,我曾暗自发誓要保的她一命。”顿了顿,又说,“况且,这五云步将来或许还有回来之日也未可知。” 兄弟五人不敢再违抗,一起收拾应用心爱之物。 与此同时,峨嵋派新近收来一个弟子,年纪只有七八岁,生得虎头虎脑,灵气十足,穿着白色短袖校服,胳膊上还带着两道杠,后背上背着小书包,怯怯地跟在一个矮胖道童的身后走在峨眉山腹之中的仙洞之中。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通报师父始祖,不可乱跑。”矮胖道童向男孩嘱咐了几句,然后走入洞中。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才又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看见蹲着在一个石墩上乖乖做作业的男孩,先就笑了:“你这孩子也真安静,正赶上师祖和师父内洞入定,一时就把你给忘了,本以为你还不四处乱窜,没想到竟然这般懂事,快收拾起来吧,随我去见师祖。” 男孩默默地把演算本和文具盒收回书包里,跟在少年身后走入内洞。 长眉真人和齐漱溟就坐在里面,少年用手轻推男孩,小声提醒:“还不快跪下。”男孩初到陌生地方,虽然害怕却很倔强,闻言不为所动,只是瞪着一对明亮地大眼睛骨碌碌地打量云床上的老头和大叔。 长眉真人和蔼笑道:“征儿,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不要吓坏了他。”说完又问男孩姓名,得知名叫“祝锡吉”,微微点头,又掐算了一番,然后向齐漱溟说道,“执掌封神榜者当是此子!” 与此同时,运在依还岭幻波池旁潜心推算的贾筱煜忽然一阵心惊肉跳,先前整理的万般头绪刹那之间全部断掉,待要再梳捋却又乱成一团,半天不能收束心思,来到谷口眼望峨眉方向看了一会,喃喃说道:“封神之人已经出现了,太公在此,诸神退位,我要不要现在就去将他除去?” ———————— 宽带不知道怎么了,无论怎么拨号都是正在打开端口,就是上不去网,显示远程计算机没有反应,打客服网通告诉我他们那边一切正常,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郁闷死了,只能用电话线传上来。 ... ------------ 第二回 巫山钓蛟(上) 此时天下洞天福地几乎皆有仙人修炼,穷山恶水更有魔头横行,齐星衡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也未寻到一个适宜居住的洞府,后来盘算着巫山隐居仙人众多,无论正邪皆在此处辟有洞府,不如随便找一个软柿子捏了,来个鸠占鹊巢,暂时住下,等将来有了好的再行更换。 这一日坐船逆流而上,正逢天降朦胧细雨,凭船远眺,观看三峡胜景,只见苍山叠翠,峭壁排空,苍猿清啼,灵鸟腾飞,云峰雾锁,陇山掩日,心想无怪乎仙家都要找福地修炼,这巫山景致,只要看上一眼,便觉心胸开阔,神怡情馨,便是不修炼,在这里居住也会比其他地方多活十年。 齐星衡目力极好,忽然看到南岸一座山峰上坐着一个人,一身短打黑衣,仿佛夜行,外面还披着蓑衣,头戴箬莅,仿佛一个渔翁,坐在崖边,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青竹钓竿,下面丝线高垂,直达山下密林之中,看似钓鱼,钩线却只垂入山林,并不在河中,不知什么意思。 齐星衡看得古怪,又听那人高声唱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世间多少故事,最梅花三弄。” 听其声音不过二十五六,颇有磁性,平缓抒情,并不高亢,与山歌不同,却清清楚楚传遍山间,仿佛就在人耳边响起。 齐星衡听得有趣,旁边撑船的老汉热情地介绍:“那怪人每天在山上垂钓歌唱,已有月余,我是俗人,听不出歌中意思,却也爱听。”说着用手一指,“你看那山四面皆是峭壁,猿蛇难攀,他却每天准时出现在上面,传说是一位仙人哩,有好多渔民在山下叩拜,更有人试着攀山拜师,他都不理,也不知要何样人物才能得仙人青睐。” 齐星衡看那老汉面色不佳,提醒道:“老人家,我看你身有隐症,应及早就医。” 老汉不信笑道:“我多年来往长江水道,身骨健朗,伤风感冒全不当回事,前些天还遇到一个算命先生说我能活到九十九岁,无病无灾,结实得很,哪来的隐症。” 齐星衡又观察了一下,确定地说:“你确实有病,乃是怒气不泄,伤之在心,秋天转凉之后当发疟疾,现在乃是夏中,如果及时治疗很快便能痊愈,否则等到发病之时,便再难调理。” 老汉笑道:“小哥这便又说得错了,我老汉向来心宽,与人为善,何时与人动过气?你若没钱付舟钱,我看你长得身弱体秀,应该是个读书人,免费送你一程便是,何苦来的咒我老人家?” 齐星衡哭笑不得,又仔细看了老汉几眼,越发地坚信自己的推断,无意之中又看到旁边的舟子个个脸色灰暗,打量之下顿时大惊,原来这满船的人皆是如老汉一般,他又向其他船上、岸上望去,只见长江左右无论江上还是岸边人群皆已得了疟疾,只不过暂时还轻,不能为害,只等夏过转秋之后便要发作。 疟疾又叫打摆子,是古往今来杀死人类数量最多,世界范围流行最广的瘟疫之一,死亡率极高,在古代得了疟疾,尤其是这种大范围的爆发基本是无法控制的,往往是一个地区一个地区地死人,齐星衡原本以为仅是老汉一人得病,也还能救,便是一船人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在话下,但是如果巫峡两岸的人全部得病,恐怕就算是他也无济于事了。 对于疟疾,齐星衡还是知道点,那东西是靠静水中蚊虫传播,只是这长江乃是动水,从天气时令、地气水源方面来看,此时此地不应该爆发这样厉害的瘟疫。 他正苦思不解,忽然峰顶歌声停止,那垂钓人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衣女子,只见那女子身材苗条,一身素衣,秀发飘飘,被细雨微微打湿,更显无边妩媚。 齐星衡看那女子十分眼熟,随即想起,当初入皇宫吸血杀人,后来又相助白莲教截拿朱厚熜的那个同样使用炼血神功的同门不就是她。 齐星衡取了一块碎银子递给船上老汉,轻一跺脚,便化成一道血影掠上山峰,在那女子身前站定,一看之下,顿时失声叫出:“三姐!”原来这白衣女子就是当日武昌城内的柳三娘。 齐星衡心中巨震,柳三娘仅会《炼血真经》之中前六层的功法,而且修炼时间太短,在齐星衡的心目之中,她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母亲,贤惠的妻子,万万想不到她会杀人吸血来练功。 柳三娘转过身来,她脸上通红充血,仿佛高烧大病,齐星衡知道这是吸血练功的后遗症,慢慢地她的脸会越来越红,直到全身,如果心性能够克制,慢慢地将血压回,最后缩到仅在额头存有一个红点,方是大成,否则最终不免爆体而亡,不过无论哪一种结果最终都是魔头一个,再难超脱。 现在看柳三娘连脖子根、双手都是红色的,只不知她紧缚的衣服里面到底红到何处,不过齐星衡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浓烈的血腥味道和冲天的煞气。 柳三娘看了齐星衡一眼,忽然向那坐在悬崖上的垂钓者说:“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是,若我生死相许而他人弃之如敝履该当如何?” 那人并未答言,忽然钓竿一条,下方钓起一条似蛇非蛇,又宽又扁的怪物,那东西长达十丈有余,周身都是梅花斑纹,形似一条锦带,浑身鳞片在太阳下发出耀眼彩光,被钩钓住,往峰上拉起,兀自蜷缩不定,舒卷之间,往崖上垂钓之人身上扫过来,它的身子宽有二尺,厚才两三寸,甚是怪异。 那垂钓人任那东西将自己缠住,伸手抛出一个光圈,勒住七寸,钉在岩石之上,取出一柄黑黝黝的匕首,将怪物剖开活剥,取了胆和毒囊,装入事先准备好的葫芦之中,然后收了光圈,剪断钓丝,抬脚将那东西踢得滚落山下,重新取出一个金钩装在线上,放下山去继续垂钓。 直到这时,他才从容说道:“你若爱他便生死相许,你若不爱他便弃之如敝履,何须再问?” 柳三娘若有所思,忽然叹了口气,恨恨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为他守身坠子,千里寻夫,难道这还不算么?他如今身入正道,视我如蛇蝎,我又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那垂钓人又说:“听说关外有三世佛降世,你去那里问问,佛法博大精深,或许能够给你解脱。” “哼,那些秃驴能济得什么事!”柳三娘施礼,“既然先生也解不了,我自寻他处,你要的那炼血之法都在这张纸上。”说着取出一张白绢,劈手掷出,然后把身子一晃,施展血光遁影往北飞去。 齐星衡本要等他们说完话好问问柳三娘,忽听“炼血之法”顿时一惊,他已经看出来柳三娘修炼《炼血真经》坠入魔道,竟然吸收活人鲜血,再不想让这功夫传给别人,闻言顾不得去追柳三娘,伸手虚抓,便将那白绢摄在手里。 那垂钓人竟然也不阻拦,任他摄来白绢,一看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果然都是炼血真经的前五层秘要,正要询问,忽听那垂钓人悠悠说道:“这位朋友,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抢我的秘籍?”顿了顿又说,“我们素不相识,我也不是嗜杀之人,实话告诉你吧,那白绢之上已经被我下了大散,此乃采用五种淫药合阴阳之气炼成,你将秘籍给我,我也将解药给你,否则你架不得遁,御不得剑,在这山上又没有女人给你发泄,出丑是小,若真阳亢奋而死,岂非太也不值?” 齐星衡笑道:“你那毒药能够对付别人,却奈何不了我,况且这炼血真经本来就是我的功法,那柳三娘私自传给你已经是不该,你要得又如此理直气壮,呵呵,太也没有天理了。” 那人一愣,回过头来,箬莅下露出一张病态深重的脸,齐星衡先前听他唱歌,还以为他最多二十五六岁,哪知竟是满脸皱纹,肤色蜡黄,头发干枯好似稻草,一对小眼睛,毫无神采,鼻尖两颊皆是疤痕毒斑,双肩佝偻,缩成一团,甚是猥琐,齐星衡没想到那样拥有男性魅力的嗓音竟然是由此而发。 齐星衡略一观察,叹气道:“你只知道毒药厉害,却不知那东西并非正途,极伤身体,此时你身体里已经积满毒素,甚至侵入骨髓,如果再不医治,不出三月必死!” 那人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说道:“你竟然能够看出我不出三月就要挂掉,也算懂些医术。” 齐星衡声音转冷:“我还看出你引毒入体,侵入肝脾肺肾四经,深藏脏中,又封闭六腑,不使发泄,唯独留下心火由内至外炙烧全身,异想天开要在脏中修炼毒丹,却不知如此已是坏了身体鼎炉,再难转入正途!” 那人一惊,站起身:“这位道兄竟然有这般能耐,一眼便看出我这‘五行毒丹’的功法,真乃神人!小弟方仁(由书友“我真傻我无谓”饰),乃是瘟部鼻祖吕岳弟子,还请问道友尊姓大名?” 齐星衡说自己师从金鳌岛,方仁喜道:“原来都是截教兄弟!”拉着齐星衡坐在崖边,说道,“齐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瘟神妙法更有一番妙用!” ... ------------ 第二回 巫山钓蛟(下) 方仁略带自豪地侃侃而谈:“人阐截三教之中,太清、玉清重根骨、重福缘、重品性、重前生后世,甚至太清更要入人间修行,积累外功,如果福缘不够,更难速进,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甚至数世苦修,最重根本。我截教与之不同,海纳百川,包容万物,胎卵湿化皆可成仙。通天教主之下,又有各路真仙演化开创适合自己的道法,别辟蹊径,演化万般妙法神通。” 齐星衡点点头,随后说:“我也是截教弟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就单说说你那瘟神一脉有什么奇特的吧。” 方仁说:“确实如你所说,我引毒气入体,藏于肝脾肺肾四脏之中,另闭塞六腑,使毒不能宣泄,凝练毒丹,其实还有一样你没看到,我还有一味金毒藏于心包之中,心包与三焦成表里,我以心火引动胸中五气炼毒,通过三焦控制全身毒素,满则溢之,虚则补之,使我体毒平衡。” 齐星衡说道:“嗯,就算是吧,我刚才没有仔细看,但就算你三个月不死,那又能怎样呢?损坏身体鼎炉,乃是道家修行之大忌!” “你还是小看了我截教!”方仁不满道,“三月之后,我体内毒素达到临界点,自然如你所说死去,不过另用药材洗练全身,死而复生,褪去身上这张皮,之后便可得万毒之体,你看我现在长得丑陋,等到那时,恐怕就算是你也未必有我帅气。” “万毒之体?那你要我的炼血真经干什么?” 方仁叹了口气:“瘟神门下,共有我们师兄弟十二人,我专修毒药,处心积虑十余年,修那万毒之体,只是天下灵药难求,多年来需要服用的药历尽千辛万苦也才找够了七七八八,本来应该温炼百年再蜕皮重生,只是我却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拼了小命多方寻找,将药材寻够,却是根基不稳,每到关键时刻,全身血液凝稠如粥,一连几次都不能冲过玄关,差一点便要烧干心火,全身化作焦炭,一旦走火入魔,恐怕连元神都不能逃生。”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的那柳三娘?” 方仁笑道:“那柳三娘是白莲教客卿,我有一个师弟因为追求那白莲圣女,也入在白莲教中,一次我看到那柳三娘所使道法,顿时知道唯有此术能够助我成功,所以才以替她寻找她丈夫为条件,与之交换功法。” “你师弟入了白莲教?” “嗯,他与我不同,修炼的是痈疡瘟癀之术,施展开来能方圆百里之内的人浑身起小红点,麻痒难耐,溃疡流脓,哈哈,只是虽然攻击面大了,却怎能抵挡我那无影无形的毒术?况且等我修成万毒之体,他那些小把戏也根本不能伤我。”见齐星衡变了脸色,他顿了顿,又说,“我师弟从海外来到中原,第一次看到白莲圣女传教,当时便花痴一般看上了她,还发誓非她不娶,只是那白莲圣女看不上他,为此,他还跟情敌,也就是那北邙山的鬼太子打了好几架。” 齐星衡伸手往山下一指:“那山下百姓,我刚才看时,个个都得了疟疾,可是你施展的手段?” 这一下,方仁眼中闪出惊讶之色:“你看出来了?”见齐星衡面色愈冷,连忙摆手,“不不不,当然不是我,那是我的一位师弟,他修炼的是痎疟瘟癀,他也是最近才练成,不过功力还浅,只能循着天气,夏季种病,秋季才发,春冬两季都不能施法,此时病苗不显,没想到你也能够看出来!” 齐星衡冷声质问:“山下的那些百姓跟他有仇吗?” 方仁笑道:“当然没仇,只是他初成,需要找一地居民试验。”他伸手往西南方一处山下的密林之中一指,“你看那里。” 齐星衡定睛观看,只见那林中有山上泉水流入,林密叶厚,阴暗潮湿,隐隐有毒瘴溢出。 “我师弟养有一种蚊子,有黄豆大小,身上有五种色彩,两对翅膀最为漂亮,飞在空中,连成一片,仿佛彩虹,名叫蕃秀蚊,只是我叫它彩虹蚊。我师弟现如今就把那些彩虹蚊养在那里,培养祭炼,随时放出来传染人类,以观成效。” “混账!”齐星衡火冒三丈,“这小子竟然用活人做实验!”他看向方仁的目光陡然转冷,“我这就去把那些蚊子全部杀了!” 方仁看他动怒,也不害怕:“我们师兄弟十二人,每人都炼有师父的一门秘术,只等将来有一人夺得封神法器,方能做瘟癀大帝,虽是一门兄弟,但亲疏厚薄,各不相同,唯有季衡、文轩二人,其他人死与我何干?别说你去灭了他的蚊子,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连他一并杀了我也不管,只是刚才柳三娘留下来的真经你得给我留下!” 齐星衡冷冷说道:“我如果说不呢?” 方仁轻笑一声:“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我说话的功夫,我在你身上下了多少种毒药?本来你我皆是截教兄弟,你敬我一尺,我也敬你一丈,你把真经给我,我也不难为你,立即为你解毒,你若不给,那可就休怪兄弟不讲情面了!” 齐星衡哈哈大笑:“你刚才一共给我下了十三种毒药,有三种使人胀气,一种使人头痛,一种使人癫痫,四种使人昏迷,一种使皮肤溃疡,一种使人筋骨腐烂,一种麻痹人神经,一种使人产生幻觉,我说的可对?” 方仁脸色大变:“金鳌岛王天君弟子怎会有如此高的毒术?”突然一下子跳起来,“你与铁砚峰鬼老是什么关系?” 齐星衡笑道:“鬼老这个名字,我是第二次听说,上一次是在北邙山听季衡说的,这第二次是你说的,我并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能够看出你的手段,那也不必向你汇报。”他略想了下,扬起手上写满真经的绢布,“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没收了天经地义,你如果有能耐,大可以再去找柳三娘讨要。” 方仁心里盘算着自己现在使出法宝能够有几分胜算,脸上现出无边沮丧:“柳三娘脾气古怪,暴虐非常,一生中唯有夫君、儿子是她心病,我上次帮她找到了她丈夫才换来了经书,以后再难有机会了。” 齐星衡有心要从他口中套柳三娘的话,问道:“那你大可以再帮她把儿子找到。” 方仁摇摇头:“她的两个儿子都在黄山一位高人手中,数年来都不外出一步,她早就知道地点,却是不敢上前相见,可不用我说。”然后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师弟,你我都是截教兄弟,你那真经对师哥来说非常重要,我可以用我的一件宝物相换。” 齐星衡笑笑:“没有我这真经锻炼你身体里的毒血,三月后你蜕皮之时肯定难逃一死,这点我也很清楚,本来咱们同为截教一门,我也不应该这样小气,只是你那师弟的作风我看着实在来气,而且上次遇到季衡,听说他是去关外访友,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关外三佛有什么联系,我只担心,现在帮你炼成万毒之体,将来你再倒打一耙,帮助满清入关,那我岂不是资敌自戕?” 方仁听完,竟然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呀?”他长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好,“先不说我们华夏男儿不能放任那外族入关屠掠中原,单是那封神榜我也不打算逃避,所谓顺天得生,逆天得死,纯属狗屁,我本来也没有打算逃脱封神榜,只是为那最后能够坐上瘟癀大帝争夺瘟癀伞而努力,你说,我凭什么要去帮助满清入关?另外你能认识季衡,我也很高兴,他确实有一位朋友在长白山,但是跟那些佛门的秃驴却没有关系,你尽管放心好了!” 齐星衡略犹豫了下:“封神之中,誓言全部生效,你先发下一个毒誓来。” 方仁举起手:“我方仁发誓,如果将来封神之战时,帮助满清鞑子,欺压汉族同胞,让我魂飞魄散,连那封神榜也上不得。” 齐星衡说道:“希望你能记住今日誓言,只是我修的是神农地皇道统,正是你瘟神一脉的克星,如果你真像今日所说,我还可以帮你用药调理洗练,助你成道,如果你他日助纣为虐,我也有办法让你应了今日毒誓。”说完把薄绢递了过去。 方仁欢天喜地接过,然后说道:“如此便多谢师弟了,那彩虹蚊子也不劳师弟动手,这里有一条锦带蛟就要上钩,等我钓上来,随便弄一包蚊子药撒过去,保证让他断根绝种!” 齐星衡心想也不差这一会,如果自己贸然出手,不能将蚊子全部灭掉,由他出手,把蚊子全部断根了正好。于是他也不急坐在一旁,看他垂钓:“你钓那像蛇一样的东西是叫锦带蛟么?” 方仁目不转睛地看着山下,一只即将咬钩的扁扁怪蛇:“这东西大名三眼锦带蛟,其毒无比,正是我修炼万毒之体需要用的最主要的一种毒物,共需九条,我已经钓了八条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条……来了!”说完一挑钓竿,又拉起一条不住卷动的锦带蛟。 ... ------------ 第三回 四季瘟癀(上) 方仁仍旧按照原样把三眼锦带蛟的毒囊和蛟胆取出,然后将蛟尸踢下崖去。 二人正要去除那蕃秀蚊,忽听那蚊虫所在的密林上空忽然飞来一团浓密的水汽,仿佛悠云,聚散之间,烟雾飘渺,里面隐隐陇着两个人影。 齐星衡看那云气正而不邪,问方仁:“那可是你师弟?” 方仁吃惊道:“祸事了!竟然是这两个煞星!”他不敢上前,拉着齐星衡躲在一处山石后面给齐星衡介绍,“那云里面的两个人来头不小,是两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其中一个是三仙岛三宵娘娘的传人,使一对黑白双剑,几乎是所向披靡,没人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是背后称她小尼姑。另一个师承龙吉公主,名叫侯紫阳,从来都躲在云彩里,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她长得什么样子,有传说她长得貌若天仙,有传说她是个丑八怪的。” “黑白双剑”“侯紫阳”齐星衡想起当初在北邙山最后出场破了雅各达魔火的也是一对女孩,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两人。 方仁继续说道:“那侯紫阳也还罢了,很少有人听到她说话,应该是个闷骚,那小尼姑却是脾气火爆,下手狠辣,尤其厌恶男人,如果是她看不上眼的剑仙,立即说杀就给杀了,当初在四川,遇到东海三仙中酷刑头陀的弟子笑和尚,也不知怎地就冲了她的肺管子了,当场被她打了六个大嘴巴,打得笑和尚腮帮子肿得跟桃似地,又要施展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暗算,被她用三仙岛独传闭仙诀封了法力,吊在礁石上给海水泡了三天三夜,峨眉几个小辈阮征、申屠宏和诸葛警我一起上来群殴,结果又被她用混元金刀把衣服削个精光从天上扔到成都城里,丢了大人!” 齐星衡一愣:“她就这么嚣张也没有人管?峨嵋派的高人就放任门人受辱不成?” 方仁撇着嘴说道:“怎么没人管,且不说现在长眉真人还没有飞升,还有朱梅、白谷逸两个抱臭脚的走狗,单是东海三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只是据传说当时长眉找过她,结果双方怎么谈的不知道,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而笑和尚也被酷刑头陀罚去面壁了。”顿了顿,又说,“那笑和尚飞扬跋扈,仗着师传绝续横行霸道,虽然这一世还未做和尚,但我们也称他做‘笑贼’,我早就想教训那小子,只是忌惮他无形剑遁厉害,等将来定然要他在我手里转上一劫!” 二人正说着,那小尼姑已经出手:“紫阳,你先用弱水神纱将林子罩住,不可让蚊子跑了一只,然后看我灭蚊!” 云中仍然没有答因,无声飞下一团薄纱,在空中迅速展开,化作数亩方圆将整个林子罩住,正是当日用来灭雅各达魔火的那件宝物,落下之后,迅速化成一道半米多厚的朦胧雾气,静静盖在林上。 小尼姑刚要动手,忽然对面崖上火光一闪,现出一对十二三岁的小童,其中一个用还颇为稚嫩的声音质问:“小尼姑!你我元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毁我的灵蚊?” 齐星衡闪目过去,看见那崖上乃是一男一女,俱都十二三岁,男童穿着一件火红小衣,上面镶着翠玉宝珠,外面穿着对开白色短袖小褂,下身也是白色短裤,赤着一双小脚,刚才就是他在说话。 旁边那女孩比他身材略高,穿着紫色旗袍,虽然年纪幼小,但身材已经发育的极好,丹凤眼、吊稍眉,头上插了一对盘蛇钗,站在那里,脸色如冰,透出万点风情,折射千层煞气! 方仁给齐星衡介绍:“那个小子叫做宁寂子(由书友“宁寂散人”饰),那丫头叫做窦秋雨,都是我瘟神一脉,算是我的师弟师妹,修的都是四季瘟术。” 齐星衡不解道:“什么叫做四季瘟术?” 方仁不厌其烦递给他解释:“要说生物环境影响人类生存的科学,我们老祖宗可是早就研究透了,就连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的人生什么病都说得清清楚楚,瘟癀秘术目前已知的共有九中,分为四季瘟癀和五方瘟癀两种(注①)。先说四季瘟癀,因为春夏秋冬四季气息环境不同,流行的瘟疫也各不相同,春季寒变、夏季痎疟、秋季飧泄、冬季痿厥;五方瘟神是中央寒热、东方痈疡、南方挛痹、西方毒药、北方满气,我就是修西方毒药瘟癀秘术的,修到极处,天下用药将无人能出我左右,呵呵,你也不要不服气,俗话说是药就有三分毒,无论风雪雨露、草木金石皆可入药,用对了就是药,用错了就是毒,将来我也未必会逊于你。” 齐星衡点点头:“那季衡和你修的都是五方瘟癀术喽?” 方仁点头:“文轩修的是痈疡瘟癀,能够一晚之间让一镇之民全部身生黑点毒疮,皮溃肉烂;季衡稍微人道一点,不过法力更强,能够让一城之人全部手脚麻木,抽搐僵硬,甚至变成僵尸,我修的毒药之术你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施法范围不如他们,但是若论单个攻击,便是成道多年的剑仙只要找了我的道也照样让他死翘翘!” “那窦秋雨呢……”齐星衡想对瘟癀之术多了解一下,正一问间,忽听那边崖前一声巨响,急忙凝神细看,只见那宁寂子也不知刚才使了什么法术,竟然把小尼姑身外笼罩的那片水汽云雾驱散,露出藏在里面的两个女孩。 只见那小尼姑年纪还要小些,长得虎头虎脑,盯着一个光头仿佛男孩,穿了一身黑色缁衣,穿着麻鞋,脖子上挂了一串黑漆漆的佛珠,直拖到脚下,看上去甚是累赘,此时正驾驭黑白双剑与崖上二人相斗。 那侯紫阳安静地虚倚在旁边,身下都有云雾托着,仿佛仙女浅眠,一手支腮,睁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双方比斗。只见她生的小手小脚,浑身上下粉妆玉砌,就像是一个洋娃娃一样,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紫袍,翘着一双四寸多长的小脚,悠闲地划笼着周围的云雾。 那小尼姑不愧是三宵娘娘联手调教出来的弟子,一对黑白双剑来去如电,上下翻飞,压着宁寂子和窦秋雨二人的飞剑穷追狠打,忽地清喝一声,双臂用力,黑白双剑交叉一绞,咯嘣嘣数声脆响,宁寂子和窦秋雨二人的飞剑绞断,化成点点红星紫霞,散落尘埃。 宁寂子与窦秋雨乃是合籍双修的道侣,练得也得紫啼红鸣的何必飞剑,没成想今天被小尼姑一举全部绞断。 窦秋雨心疼飞剑,叫了声:“小贼秃,赔我宝剑!”一扬手,藏在袖底紫光流云练双双飞出,真好似两条紫龙出世,并行飞舞,袖上黑压压一片,嗡嗡飞起,好似乌云盖顶,往小尼姑和侯紫阳那边涌去。 小尼姑双剑交叉,凭空打出两道黑白闪电,把紫色云袖割下数段,看着密密麻麻飞来的毒虫,厌恶地一撇嘴:“你这女人也真恶心,竟然养苍蝇!”剑光起处,毒蝇如雨般落下,只是那绿荣蝇数量实在太多,看上去何止百万,他剑光砍之不及,忙叫道,“紫阳还不动手!” 宁寂子又取出宝物太阳神幡,喝道:“你不是说要一人打我们两个么,怎么支持不住了又叫帮手?” 小尼姑呸了一声:“就凭这些苍蝇能奈我何?只是我怕它们飞出去把疾病传染凡人。”她把身子一晃,周身射出太乙仙火,分按五行,遍布上下,毒蝇只要一被火焰烧到,立即化作飞灰,小尼姑大叫,“狗男女!看我的黑白双剑!”又驾驭双剑向二人斩了过去。 侯紫阳又取出金风罗,用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托着,只是一团气流,有形物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不到,轻轻一抖,那宝贝起在空中,从山崖上到密林之下,横七竖八有无数道金色光丝时隐时现,闪动之际,又有风声响起,完全展开,连同对面半个山头一起罩住,缓缓落下,毒蝇乱飞,只要碰到罗网之上,立即被风丝绞成粉碎。 金风罗不住下落,毒蝇纷纷被绞杀,那苍蝇有普通苍蝇两倍大小,一会的功夫,粉碎的蝇尸纷纷下落,被下方的弱水纱拖住,盖了厚厚的一层。 那宁寂子除了修炼瘟神秘法之外,更在当初鸿钧老头那里带来一本陆压的道书,练就一身炼火的本领,太阳神幡一挥之下,立即飞出百丈天火,把小尼姑团团包住。 小尼姑被火困住,上下左右都不能脱出,却仍旧不慌不忙,还大声让侯紫阳赶快把金风罗收回,小心天火。 那天火也真厉害,只见宁寂子随手往上一挥,两道火焰飞射上去,立即将宝罗烧出两个窟窿,侯紫阳也不收罗,反而从乾坤袋中又取出了一件红霞幛,往空中一抖,便化作万亩晚霞,把太阳都给遮住,仿佛火烧云一般飘在众人头顶,侯紫阳伸手一指,红霞之上垂下百丈戊土精气,层层落下,仿佛有万钧之重,太阳真火皆被戊土精气掩埋,到最后,宁寂子连幡也挥之不动。 注①:此处取自《黄帝内经》的“四气调神大论篇”和“异法方宜论篇”: 前面说春天发陈,养生不能伤肝,否则到夏天为寒变;夏天蕃秀,养生不能伤心,否则秋天发痎疟;秋天为荣平,养生不能伤肺,否则冬天飧泄;冬天为闭藏,养生不能伤肾,否则春天痿厥。 后面说东方的人吃鱼盐傍水,使人热中胜血(不懂的可以理解为痰热高血压),得病都是痈疡,治疗这种病得用砭石;西方人处金石风沙之地,华食脂肥,邪生于内,治病得用毒药;北方人处闭藏之地,风寒冰冷,多在野外吃乳肉,藏寒生满病,得用炙焫;南方人水土弱,多雾露,多生挛痹症,得用微针;中央的人地平以湿,气候比较好,食杂而不劳,多生痿厥寒热病,得用导引按跷(那个字打不出来,用这个代替)。 从这里看出,中国古代的医术里面从地域特色上大体分为五种,分别是砭石、毒药、炙焫、微针、导引按跷,而到如今,中医上保留下来的,只剩下毒药为主流,知道微针的还不少,虽然针灸同说,但明白炙焫、导引按跷和砭石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本书后面,十二位瘟神还有很多戏份,医术和瘟术的对抗会不断升级! ... ------------ 第三回 四季瘟癀(下) 侯紫阳用红霞幛放出来的戊土精气镇压住了太阳神幡,小尼姑从火中飞出,忽然天上云层之上铿锵声响,仿佛玉鸣,众人不及抬头,便听一声震天巨响,一道金色霹雳从云中落下,齐星衡目光凌厉,看到那霹雳乃是被一件金砖引起,迅若闪电,小尼姑不妨之下,被那金砖打在后背上,顿时一个趔趄,差点从天上坠落。 一口鲜血涌上来,小尼姑闷哼一声,倒咽入肚中,眼中露出杀人的凶光,看到天上云彩里陇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刚才的金砖就是由他放出,此时正把飞剑放下来斩自己。 齐星衡本来对小尼姑和那侯紫阳颇有好感,只是一直想看看她俩的实力才忍着没有出手,这时见有人偷袭,连忙纵身飞出,大喝一声:“今日毒蚊定要消灭,谁敢阻拦,难逃一死!”在空中便把九子母阴魂剑放出。 这阴魂剑三年来被齐星衡用药物洗练,不但去了原来剑上的怨魂,还洗掉了积攒多年的恶煞,飞出之时,近乎透明,只是九道暗影,因为是用白露那天早上的露水淬剑,所以便把剑名叫做白露,出手之际正而不邪,威力却不减反增,提升了一大截。 齐星衡攻击的是那偷袭小尼姑的少年,飞剑化作一金八银九道光影,往少年射去,那少年手中飞剑刚被小尼姑用黑白双剑绞断,吃了一吓,大叫一声:“宁弟秋妹快走!”把身子一晃,就化成一缕黑烟要走。 齐星衡笑道:“小尼姑,你对付下边的那两个瘟神,万万不可让毒虫飞出害人,这小子我来对付!”取出五雷镜一照,那黑衣少年立即被逼的在千米之外现了形,被齐星衡一剑射在后脑勺上。 白露剑射中,发出一声金石相击的脆鸣,黑衣少年的头应声裂成两半,里面飞出缕缕黑烟,化作一个个绿毛黑爪的僵尸,共有四五百个,嗷嗷嚎叫着向齐星衡飞扑过来。 齐星衡见了也是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还有两下子,可惜是旁门外道,他当初试验白露剑感觉性能好用,索性又炼制了二十三口,分别按照节气命名,这时看见鬼尸厉害,索性把二十四口飞剑全部放出,共是二百一十六道剑光,漫天电射,金银两色光晕连成一片,颤若烟霞,豪光万丈,迎着僵尸压上去。 那僵尸也俱都不俗,每一个或是喷碧磷鬼火,或是喷血焰魔火,或是手持金戈,或是浑身污血,带起千丈黑云,若是普通飞剑被他们缠上,非但破不了他们身上的尸甲,反而很快就要被污染,失去灵性,即便能够将之斩杀,那僵尸身上爆出来的鬼火血沫,只要被沾上一点,也会立即如跗骨之蛆,贻害非常。 只是齐星衡这套飞剑却非同一般,二百余道剑光连成一片,布成一片光幕,众僵尸撞在上面,被剑光绞杀,发出咯咯嘣嘣仿佛野兽嚼骨的声音,顷刻之间,五百僵尸尽被绞杀,化作一团翻滚的污血,却被剑光逼住,不能前进一步。 黑衣少年这时已把头颅合璧,那僵尸皆是本命尸虫炼制,每灭掉一个,他都要头痛万分,这时全部被灭,他痛得“啊”地一声,从天上一头栽落。 齐星衡生怕这些僵尸所化成的污血溅落别处伤人,又不想被他跑了,忙用太阴星落幡把污血收了,然后向下急追。 那黑衣少年头下脚上做自由落体运动,齐星衡速度比他快,很快便要追上,忽然他睁开眼睛,一扬手,把早就藏在手里的打仙砖往上打来。 齐星衡只见眼前金光一闪,一块烈火裹着的金砖已经打到近前,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二人相聚不过十米,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幸亏先前收那污血,太阴星落幡还在手里拿着,急忙往下刷去,黑气一闪,金砖已经落入幡中。 齐星衡不知他还有什么手段,不敢贸然上前,把当初得自莫直的毒龙锁取出一根抛下,此时那黑衣少年已经头疼得几乎昏厥,再难反抗,被毒龙锁上身,自动一圈圈捆个结实,最后绳索两边一对毒龙牙自动反绕回来,扣入琵琶骨中,他惨叫一声,知道今生道术算是彻底毁了,顿时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齐星衡提着黑衣少年回到原来的峰头上,方仁还在那里观看小尼姑和宁寂子斗法,看到齐星衡出手,他心中不由得阵阵后怕,那黑衣少年道行虽然不深,但法术诡异凶戾,就算是自己出手,正面对敌胜负也在五五之数,没想到齐星衡竟然只在片刻之间便解决战斗,幸亏刚才没有跟他动手,否则被穿了琵琶骨,十几年的苦修便都毁于一旦了。 那边小尼姑跟宁寂子二人也渐渐分出胜负,宁寂子二人的毒虫俱被侯紫阳的法宝克制,虽然她并不出手攻击,只是用宝物压制毒虫,但小尼姑也真厉害,仅凭一对飞剑变压这两人穷追狠打。 齐星衡生怕这两人逃走,找不到治疗山下疟疾的解药,正要出手帮助速战速决,忽然长江上游飘下一艘小船,长江水到巫山峡里,转折崎岖,落差极大,水势滔滔,有的地方仿佛瀑布,那小船在水上顺流而下,不时地被江水淹没,然后再浮上来。 船上有两人,一男一女,那男的还是个孩子,不过十四五岁,穿了一身青色薄衫,手脚并用伏在船上,不断被江水拍打,连呛数口,几乎坠水。那女的穿一身白纱衣裙,双手不住地摇动双桨,腰姿摇曳,别有风情,借着水势,使那小船仿佛离弦的箭一般飞速行驶。 “贾筱煜!”齐星衡叫出声来,不知她今天为什么不用飞遁反而坐船,正要飞下去相见,忽然贾筱煜后方又飞来三道光芒。 第一个是个青年和尚,顶着光头,穿着大红袈裟,凌空虚度,每一脚迈出,足下都有青莲托住,在空中行走如履平地,健步如飞,从后赶来。 第二个是一只金雕妖精,他长着人的身子,淡金色的脸庞,鹰钩鼻子,一对鸟爪,眼中射出两道金光,穿云透雾将下方的小船锁定,肋下生就一对金翅,飞行疾速。 第三个是一个妙龄女尼,生得清丽脱俗,浑身不带一丝烟火气,面带微笑,三人中走的最是从容,不紧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后,仿佛九天仙子。 江上小舟载沉载浮,贾筱煜身上却是滴水不沾,虽然手上不住划桨,脸上却不见急色,眼看后面三人逐渐赶来,也不慌张,张顾两岸风景,算好了地点,忽然叫了声:“徒儿快快动手!” 话音未落,长江北岸山头上现出两个少年,头一个身材长大的摘下背后一柄奇形铁弓,搭上三支箭,俱都朝那金雕妖精射去,旁边紫衫少年口中念诵咒语:“道曜紫炁,降福无穷。轰天正令,制鬼除凶。神光所照,降格玄穹。”扬手一指,便有一道紫气由东向气,对这三人涌动飞去。 那和尚叫道:“金鹏你和玉罗刹抢人,我来对付这两个小子!”双掌一合,放出清净琉璃佛光将三人罩住。 金鹏忽地仰天长鸣,召唤长江之中的水怪,鱼鳖虾蟹獭蛭六将听见雕鸣,立即从水下攻击小船,他正号召身旁的女尼一同出手,猛地眼前金光一闪,他吓得急忙躲闪,却仍被打中左翅,痛得惨嚎一声。 原来那和尚的佛光虽然将紫气挡住,但那弩箭极有来头,封存北海千年,威力极大,竟然破了佛光,在金鹏那坚愈金铁的翅膀之上穿了三个窟窿。 贾筱煜觉察到水中有异,知道被水怪追上,回身将那男孩夹在肋下,凌空飞起,忽地说了句:“你还不出手帮我!”然后伸手一推,将那男孩向齐星衡这个方向抛来。 齐星衡听了她这句似乎带有嗔怪的话,心里没由来得一阵舒爽,急忙上前接那男孩,那边贾筱煜已经飞到半山腰,看到下方六只水怪已经上船,她伸手一指,那船上立即光芒闪动,事先准备的阵法发动起来,立即将六怪锁住。 随后她在空中脚踏罡步,口念真言,双手之间灵诀不住变换,那六怪刚刚挣脱了束缚,便听一声娇叱:“上清妙法,通天神雷!”只见一道精芒霹雳被她从三十三层天外引下,直劈地府黄泉,一阵地动山摇,江水排空,六怪被神雷一击秒杀,炸成粉碎。 这六怪是东海翼道人耿鲲座下的弟子,法力极高,尤其在水中更是横行无忌,贾筱煜从成都一路行来被他们屡次偷袭,连续数次施展手段都没能将之干掉,这次终于在这里布下了局,先让两弟子阻挡后面三个追凶,再把他们六怪一举击杀。 天上金鹏气得咬牙切齿,叫道:“玉清仙子,你去抢人,我和遗则大师对付那贱人!” 那玉清仙子本来跟邓八姑、毒龙尊者、雅各达都是同门,后来受佛门优昙大师点化出家为尼,原本一身道法便极厉害,学了佛门能耐更是凭空长了一大截,闻言也不答话,伸手一指,罗刹金刀便化作一道金虹,往齐星衡斩来。 ... ------------ 第四回 巫山云雨(上) 那玉清大师原来在旁门的时候就是心狠手辣之辈,罗刹金刀更是旁门之中的至宝,后来入了佛门经由佛法洗练威力更大,挥动之间,舞出百丈长的金色刀罡,竟然轻松挡住了齐星衡的二十四口飞剑。 齐星衡一连变换三套剑诀都不能取胜,那玉清大师也惊叹他飞剑神奇,她和金鹏、遗则大师三人从成都一直追到这里,一路上那贾筱煜看似狼狈奔逃,实则从容自如,到了这里竟然还安排下人接应,她不知贾筱煜是否还有后招,意在速战速决,见金刀不能取胜,忙又取了一把子午火云针打来。 齐星衡看见她素手一扬,便飞出数点火星飞射,忙取太阴星落幡往下一挥,将数十根火针全部收入幡中,玉清大师顿时吃了一惊,忽地见对面又有数百丈黑煞刷来,急忙把双臂并行,手上灵诀一震,射出优昙大师一脉的离合神光。 那离合神光乃是一道金色光柱,聚散由心,先将黑煞逼住,随后仿佛孔雀开屏,逐渐散开,欲把齐星衡都给包裹在里面,只是她此时修炼离合神光时日还短,抵不过那上古凶器太阴星落幡,只勉强支撑了十分钟,便轰然崩塌破碎,知道抵敌不过,只得飞开躲闪。 贾筱煜的两个徒儿在上山独对遗则和尚却是险象环生,那遗则禅师原名黄斯楚(由书友“谟耶”饰),最开始被阴素棠强行掳去,那阴素棠原本是昆仑派长老,后来和丈夫赤城子叛出昆仑,要重立一教,当时看见黄斯楚根骨极好,还想要让他作为自己日后的开山大弟子。 黄斯楚也是读过原著的,知道这阴素棠二人的秉性,便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恳求昆仑名宿钟先生收为弟子。 跟着钟先生修道不几年,又被昆仑四友之中的另一位高人知非禅师看中,要了去,从此由道入佛,开始跟知非禅师精研佛法,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又遇到了佛门一大巨擎尊胜禅师,得了他的点化教诲,功力大涨,独自来到关外潜修。 他先前在金鹏面前掉了链子,心中大恼,取出戒尺、定珠,数合之间便把山上两个少年困住,他端坐于青莲宝座之上,用佛光把整个山头都给罩住,高声断喝:“虞师弟,杨施主,你二人皆是天资聪颖之人,此时天地大劫将起,稍不小心便要落得万劫不复,那时后悔晚矣,我佛慈悲,愿普度众生,你二人何不皈依三宝,入我佛门,将来封神战起,扶保真命天子入关称帝,你二人做个正印先锋,日后也能修个正果。” 原来先前那射箭的少年名叫虞孝,本是昆仑钟先生的爱徒,这遗则禅师也曾经在钟先生门下为徒,二人也曾有过数面之缘。他背上的那似弓似弩的宝物,名叫后羿射阳弩,本被封存北海,乃是贾筱煜用伏羲神卦算出确切地点,亲自带着他去取回来的,威力极大,遗则的佛光都不能抵挡。 这时他师兄弟二人被困在佛光之中,一切攻击手段都被佛光封住,唯有那后羿射阳弩能够建工,却也被遗则的定珠、戒尺挡住。 那遗则因爱两人根基,屡次劝说,二人皆不作答,不由得也动了无名之火,见另一边金鹏又中了贾筱煜一记擂星锤,打得金翎四射,血羽纷扬,他知道不能拖延,把心一横,将手中定珠祭起。 他这定珠共有两颗,一为“有量之无量”一为“无量之无量”,虽然名分“有量”、“无量”,实则皆是无量,合称为无量珠,乃是尊胜禅师收他做弟子时所赐,威力非比寻常,此时对付二人,单发一颗有量珠,在空中涨到足球大小,金闪闪、红彤彤,仿佛骄阳入怀,飞打下去。 虞孝二人见佛珠飞来,忙把飞剑祭起,剑芒连成一片向上托去,而这一碰,喀啦啦数声脆响,两口贾筱煜赐下的飞剑立时被打得稀烂,化作点点火星散落于地,那紫衫少年双手掐诀一撑,念动紫炁神咒,两手间凝聚一团紫气,拼命将佛珠定住,口中急喊:“师哥快用神弩射他!” 虞孝这边正要放箭,遗则在天上伸出一根手指,凌空虚点,佛珠遥相感应,轻轻一震,紫衫少年便大口喷血,横飞出去,重重撞在佛光护壁之上,滚落在地,遗则正要运转佛珠击杀二人,忽然斜刺里飞来一片近乎透明的金银两色光芒,连成一个光罩,横扫过来,他反手挥出一片佛光,想将来人攻击稍阻一阻,等杀了山上二人再做打算,哪知道齐星衡的这二十四口飞剑非同小可,只一下便将佛光护臂绞成稀烂,他大吃一惊,顾不得杀人,忙将手上无量珠打出去,这才将敌人剑势挡住。 齐星衡看见下面有人重伤,也不跟遗则硬拼,把身子一晃,施展血光遁影斜掠下去,用飞剑将佛光护壁破开,救下二人。 忽然,一边贾筱煜高喊:“齐星衡!我让你保护那个孩子,还不快点回来!” 齐星衡一看,方仁、贾筱煜都在江水对面的山上地上还躺着那个青衫男孩和被毒龙锁捆住的黑衣少年,玉清大师和金鹏不断施展各种法术轰击下去,齐星衡向虞重道:“我来逼开这个和尚,你带着你师弟去跟你师父会和!” 遗则看见虞重二人要跑,连忙出手阻拦,齐星衡把二十四口飞剑全部展开一通狂攻狠打,遗则单凭佛光不能取胜又把无量珠祭起打来,齐星衡举起太阴星落幡一刷,就要将佛珠刷落幡中,遗则感觉佛珠就要与自己失去联系,不由得大惊失色,幸好这佛珠乃是尊胜禅师所赐,神妙非常,而万幸自己手上还有一颗佛珠,急忙将有量珠催动,二珠相互感应,“嗖”地一声,眼看就要落入幡中的无量珠又飞了回来,遗则接在手里,还在不住后怕。 这时虞重已经带着师弟去跟贾筱煜会和,遗则面对齐星衡的神幡正在投鼠忌器,忽听后面有人喝骂:“我乃瘟部正神,施些瘟癀之术又有什么不对,你们这些假正经、假道学,也来教训我?不过是胜者王侯败者贼,我今日也算是认栽了,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莫要苦苦相逼!” 瘟神!封神之中的生化武器!遗则打开心眼,虽然没有回头却仍然可以知晓身后一切,看到宁寂子和窦秋雨正被小尼姑和侯紫阳围着打,连连败退,不住说道:“你们也莫威风,大家都是封神榜上有名,日后皆是一样,更何况我也有世尊弟子,佛兄道友,若把我逼急了,将来把我师哥师弟招来,布下瘟癀大阵,让天下转眼间死伤过亿,全都是你们的过错!” 遗则这时已经打定主意拉拢宁寂子二人,舍了齐星衡,飞过去用佛光拦住小尼姑二人:“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已经示弱,二位何苦逼迫不休?” 小尼姑冷笑一声:“我行事向来无拘无束,谁若阻我,我便杀谁,做何事也不需要跟谁汇报请示,你这和尚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混元金刀之下,让你秃头命亡!” “阿弥陀佛!”遗则这边跟小尼姑说话,那头金鹏和玉清大师俱都埋怨愤恨,齐星衡跟贾筱煜联手,他俩根本占不到一点上风,等遗则过来或许还能一拼,结果他倒好,跑到一边跟人拌嘴去了。 这时玉清大师又差点中了贾筱煜的擂星锤,一气之下和金鹏一起退下来,那金鹏就是当初捉着小熊猫飞跃黄山的那只金翅调,此时已经认出齐星衡来,知道他还有一件克制自己的火属性法宝未施出来,打得更是缩手缩脚,这时玉清大师一退,他立即也不打了,反而站到了玉清大师的身后。 双方暂时停战,那边遗则又跟小尼姑动起手来,二人一佛一道,各显神通,打得难解难分,宁寂子和窦秋雨知道小尼姑的厉害,寻思遗则也定然不是她的对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二人一商量,索性逃离战场,架起遁光,拼命也似地往北飞去,远走高飞,再不回中原。 遗则见他俩飞走,也不生气,反而高声说道:“贫僧遗则,久居关外长白山中,二位道友如果得闲还请到山中一叙!” 小尼姑见二人跑了,气得三尸神暴跳,眼睛都立起来:“死秃驴!姑奶奶今天定要把你挫骨扬灰!”又把颈上那一百零八颗黑珠祭起,这珠子看似佛珠,实则是道家神雷,打开来能够布成天罡地煞神宵雷霆大阵,已经是要拼命了。 遗则倒也不惧,正要将无量珠祭起,忽然玉清大师过来用离合神光将两人分开,正待分说,齐星衡和贾筱煜一起杀到,和小尼姑联袂出手,玉清三人抵挡不住,知道事不可为,只得招呼遗则和金鹏往西逃走。 小尼姑恨遗则入骨,还要追赶,下方侯紫阳忽然说道:“林子里还有好多蚊子、苍蝇没有消灭掉呢,你自己去追吧,我在这等你。”小尼姑在半路又跑了回来,伸手捏着她的脸蛋,“我若是走了,你被人调戏了怎么办?不成不成,那和尚法力不弱,等下回再遇上再用我的混元金刀试试,看他能不能接得住!” ... ------------ 第四回 巫山云雨(下) 遗则等人相继败走,侯紫阳仍就用弱水纱和金风罗努力杀死空中剩下的蕃秀蚊和绿荣蝇,那些苍蝇蚊子躲在密林之中,要想过滤都杀一遍也要颇费时日。 齐星衡拉着方仁过去帮忙,侯紫阳把两张宝网揭开一角,让方仁把毒药洒下,还别说,这方仁的毒药还真管用,放出时只是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顷刻间充满整个山林,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里面的蚊蝇皆死,尸体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齐星衡又邀请二人下去小坐,小尼姑一口回绝,侯紫阳却应了下来,小尼姑顿足捶胸,指着齐星衡大声质问:“一群臭男人说话,你过去坐什么?”说着又过去捏着侯紫阳的脸上看下看,“你莫不是要走桃花劫思了春了?” 侯紫阳白了她一眼,又冲齐星衡和方仁一笑,默默降到下放一块巨石旁坐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瓶果汁酿的绿色淡酒,斜倚着轻饮:“我们姊妹多年来四处游荡,也有些倦了,看这巫山人杰水秀,打算在这里寻一处洞府,你们自管做事,我们小歇片刻,等一会再去寻找寝居洞府。” 齐星衡点头认可,然后和方仁回来跟贾筱煜说话,那紫衫少年被无量珠打中,受伤不轻,齐星衡给他服下丹药,然后问贾筱煜:“几年不见,你竟然收了这两个好徒弟,还有啊,这孩子是谁啊,你竟然拼命从上游带下来,还被人追杀。” 贾筱煜笑道:“你先别急,听我一个一个介绍,每一个都有故事呢。”她先让两个弟子给齐星衡磕头,指着那虞孝说道,“我将来要开辟幻波池,自然也要收些弟子装点门面,要不然那么大的幻波池,又是在地底下,我一个人冷冷清清,池底忧叹,可有点《神雕》之中林朝英的意味,岂不冷清?这虞孝本是昆仑四友钟先生的小徒弟,那日我去四川山上采药,碰巧遇到了他喜欢上了,立即带着他去找钟先生要人。” 旁边方仁砸了咂嘴:“大妹子你可真猛,抢人家徒弟还这么心直气壮!” 贾筱煜笑道:“昆仑派秉承玉清元始道统,可惜后来被佛门渗透,掺了沙子,至今非但不复为玄门正宗,更是佛道混居,四分五裂,这虞孝号做‘小仙童’,根骨是极好的,日后也要归于峨眉,我把前因后果都跟他说明白,钟先生不敢跟我动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手了。” 说完,他不理对方惊讶,又指着那紫衫少年:“这孩子名叫杨鲤,本是南海凌虚子催海客的弟子,被称作‘紫府金童’,资质更好,我在幻波池外一边心思与圣姑斗智,一方面算计峨眉,掐算根骨好的弟子,当日我占领罗上一颗紫星便是他,我当即赶去南海与催海客要人,使了一番小手段,自然手到功成。” 齐星衡笑道:“佩服啊,佩服!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等气魄,倒比我们这些男人更强些,不过你最多跟圣姑较劲,那边的那位尼姑妹妹更敢与长眉叫板呢。” 贾筱煜扭头看了小尼姑一眼,回过头轻笑道:“我敢大张旗鼓地在幻波池外谋夺幻波池,她敢当众羞辱峨眉弟子都是有道理的。”顿了顿,才说,“你可知道,我们都是封神榜上有名的恶煞,无论是长眉和圣姑,亦或是苦行头陀、钟先生都是一心追求大道将要飞升的,他们如果杀了我们,便将被卷入封神之战中,用佛家的话来说便是结下了大因果,恐怕再转劫十世也未必能够还完,非但是我们,便是我们的弟子他们也不敢随意击杀,如果是极为凶戾的煞神,他们便是连边也不敢沾,你看刚才只有遗则和金鹏穷追狠打,那玉清大师只是意在夺人,这便是区别所在了。” 齐星衡和方仁听完俱都大惊,就连不远处的小尼姑听了也是惊讶不已,她跟长眉真人叫板可并非知道这其中的玄机,而是一靠怀中混元金刀厉害,二凭一腔血气,那无法无天极火爆的性情别说是长眉,就是太上老君来了她也不服。 闻言也不避讳,径直走过来旁听,贾筱煜冲她一笑,然后又转过头来说:“现如今天下敢向我们出手的高人并不多,别说是长眉那样即将飞升的,即使如齐漱溟的那些师弟,醉道人、李元化这些人,还有旁门中期待飞升的大荒二老等皆有顾忌,除非是将来封神榜挂起,有人做出了极为伤天害理之事,他们出手积攒外功,不过其中也有很多牵扯,需要事先推算好了才能动手,否则千百年的苦修,几世积攒下来的功德全部毁于一旦。现在祝锡吉已经上峨眉修道,各洞神仙皆约束弟子不得外出,只在洞中潜修,否则福祸难料,更有许多人直接关闭了洞府,只等将来封神之战结束才会重新出来活动呢。” 众人听完无不叹服,齐星衡赞道:“你竟然能够窥得如此天机,演算先知,几乎是天下之事尽在掌握了。” 贾筱煜谦虚地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她一路从船上带来的那个男孩:“这孩子叫做甘宇清,是我在成都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当时齐漱溟、苦行头陀、玄真子和晓月禅师四人将我围住,可惜他们不敢跟我拼命,被我夺路跑出,只是佛门咽不下这口气,一路从成都追我到这里。” “甘宇清。”齐星衡念叨了几句,忽然说道,“他跟北京城的甘道清是什么关系?” 贾筱煜笑道:“正是那甘道清的亲弟弟呢,那甘道清原本叫做甘宇泽,后来出家修道,改作甘道清,不过还是念念不忘他这小弟弟,名字中有一清字落底,由此也可见他对这孩子的感情。甘道清是太清一脉,八景宫的唯一传人,道法高绝,又有舜帝五宝傍身,将来封神之时无论站在那一边都是一大助力,所以无论佛门还是峨眉都在争取,长眉和优昙大师都算出了其中关键落在这孩子的身上,派人来收他入门,结果却被因为俱有顾忌,被我摘了果子。” 齐星衡又仔细看了看那男孩,感觉眉眼之间果然跟甘道清有些像,只是穿着一身湿衣,冻得瑟瑟发抖,齐星衡取了几块金蝉孝敬的火龙桂花糕递到他的手里,哄着他吃杨鲤等人皆不过十五六岁,索性把整个玉匣七八样糕点都取了出来,连同侯紫阳和小尼姑大家分食,侯紫阳也将自酿的瑶池仙露又取出两壶,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齐星衡又问:“那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直接送还给甘道清吗?还是给他选一个截教的师父?” 贾筱煜笑道:“那岂不是太便宜甘老道了?此间事一了,我还要找你去天山跟蒋大哥会和,共同去骷髅山捉狮子,正好把他带了去,咱们三个收他了,等调教几年再领着去见甘道清,到时候长他一辈,看那甘老道日后还如何在我们面前深沉。” 齐星衡拍腿应道:“那恐怕他只会更加的深沉了。”随即又担忧道,“我们会不会弄得过了火?” 贾筱煜摆手道:“不会不会,那甘道清是个‘丹痴’,你的神农奇术他是最稀罕的,他又喜欢推算之术,可惜不如我,我把我的伏羲神算也教给他弟弟,他会不喜?蒋大哥修的是轩辕战术,我们三皇传人共同教出来的弟子他会不满意?等我们教好了再还给他。我看这孩子面相不是甘于寂寞之人,可不能跟他哥哥一样一心修道,到时势必依着国师的权势弄个官,这孩子得我们三人真传,他日封神战场之上何人敢撄其锋?” 这贾筱煜不愧是算计专家,非但把齐星衡、蒋钰锋都算计在内,就连甘道清也有份,而且是明谋不是阴谋,三大高手虽然道法高强,宝物通天,却明知道事情原委也只能照办,除了心中略有些嫉妒之外尽是叹服。 那虞孝性格硬朗,锋芒毕露,浑身上下都透出年轻人的朝气和韧劲,杨鲤却是温文尔雅,未语先笑,极为和蔼,俱都惹人喜爱,齐星衡如今虽然外貌还是二十三四的模样,但实际上已经近四十岁,心理上已经是个成年人,对这些小孩子也自认是个长辈,想了想,从玉镯之中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倒出两颗金灿灿的丹丸托在手上。 “神农金丹!”贾筱煜略有些意外,转而满脸喜色,“这丹药可是宝贝呢,你怎么舍得拿出来?” 齐星衡向虞孝二人说道:“你们师叔我是个穷鬼,混了这么多年身上的宝物也刚刚够用,现在我穷的只剩下这些丹药了,你们也别嫌弃,拿去玩吧。” 贾筱煜知道这金丹服用一颗,再略加修炼就能够在腹内结丹,虽然还要经过温养,但以后修炼事半功倍,又可解百毒,万病不侵,连忙让虞孝两人拜谢。 虞孝和杨鲤双双跪倒,却不接药:“我们入门时间虽然不长,但常听师父、师姐谈起师叔的地皇秘传,炼丹修药之术天下无双,不敢奢求师叔赏赐,只是我们有一位师姐,虽然年纪轻轻,却因为常年在林中生活,长得一身绿毛,虽然修炼道术,日久自消,但师姐女孩爱美,曾听师父说起过师叔医术通神,灵丹奇效,还请师叔赐下一粒丹药,让她得以将绿毛退净,还以天颜,小侄感激不尽!” 齐星衡一愣,回顾贾筱煜:“你还有野人弟子?” 贾筱煜笑道:“我现如今可是有五个徒弟呢,大徒弟便是上次在月儿岛收的那火精火无害,二弟子名叫申若兰,原本是红花姥姥弟子,上次长眉真人到她那里抢仙草,她失败之后,暗憋了一股毒火,我许诺日后让弟子帮她兵解渡劫,才把申丫头唤过来。三弟子名叫上官红(注①),这名字还是我根据易象、八卦来取的,她本来在差不多二百年后是要拜在易静门下的,算是峨眉三代弟子最出色的,我这些弟子也数她修行最快,可惜因为误服了一株仙草,长有一身绿毛,经常暗自郁闷。” ———————————————————— 注①:原著虽然有一个大的时间轴,但细节时间比较混乱,《北海屠龙记》和《蜀山剑侠传》中的时间有些对不上号,《蜀山剑侠传》跟《青城十九侠》也有一些时间和人物上的错乱,所以大家也不必深究,上官红本不应该这时候出来,不过因行文需要被我提前了,大家可以看成是上官红的前世。 ... ------------ 第五回 菩萨舍利(上) 齐星衡索性把整个瓶子都递过去:“这里面正好有五粒金丹,正好给你们师兄妹每人一个,这玩意只是原料主药不好找,其实倒也不甚稀罕,另外那上官红应该是先天木行精气才长的绿毛,可用先天水汽化生,这是洗髓炼形丹,回去用无根水化开,内服外敷,初时绿毛会更重,不必惊慌,不出三月,自然消退。” 虞孝和杨鲤拜谢接过去,忽然那杨鲤又指着一旁被毒龙锁捆着的黑衣少年问道:“师叔我看这人甚是痛苦,到底犯了什么罪过,竟然要受如此惩罚?” 齐星衡略皱了皱眉,把手一扬,黑衣少年身上的毒龙锁自动飞回,他先前用自己脑浆炼成的黑尸被齐星衡破去收走,头痛欲裂,神经几乎崩溃,后来又被毒龙锁捆住,扣住琵琶骨,真气立泄,以为自己功力全部毁了,又惊又痛,一时晕过去。 只是那毒龙锁乃是莫直所做,上面有蜂针蛇毒,共十万八千根,刺在肉里,又麻又痒,连骨头都酥软了,所以他只片刻之间便又从昏迷之中醒来,手脚皆被缚住,不能挣扎,却是咬牙强忍,像一条垂死的蛇一样伏在地上轻颤。 齐星衡问方仁:“他也是你的同门师兄弟么?” 齐星衡恨极了那拿活人修炼瘟癀的宁寂子夫妇,对这个赶来拼死帮忙的小子也很厌恶,只是他也不愿随意杀人,心想如果也是瘟神一脉那就交给方仁处置。 哪知方仁却道:“这人可不是我门中人,他是宁寂子新交的朋友,名叫路至宝,据说是东方魔教祖师五鬼天王尚和阳的弟子,我听季衡说起过几次,不过还是头一次见到。” “哦?”齐星衡问那蜷缩在地上的路至宝,“你跟宁寂子只是初教,就那么为他卖命?” 路至宝手脚都不听使唤,刚才这一会的功夫,他身上已经被汗塌透了,艰难地抬了抬头,却仍然只看到齐星衡的小腿,用下巴支在地上,虚弱地说:“大丈夫生活于世,当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也不用折磨人,有种就杀了我。” “哟!还是一个热血小子。”小尼姑走上前去,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在他后心上轻轻一拍,一股浑厚的真气送出去,路至宝痛苦少解,说了声谢谢,小尼姑拍着他的后脑勺脆生生说道,“你也不用谢我,嗯,我对你很有好感,不冲别的就冲你刚才那句话哦,现在啊,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可真不多了呢。” 路至宝缓了口气,从地上做起来,看小尼姑年纪比他还要小,不由的笑道:“看你比我还小,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小尼姑把眼睛一立:“你这死小孩,没大没小的!”伸手一巴掌拍在路至宝后脑勺上,“我弘治六年就在三仙岛修道,你说我今年多大了?就是做你妈妈也足够了。” 路至宝被他一巴掌拍得差点翻白眼又昏过去,一个趔趄又趴在地上,却仍然不服气地说道:“就算你生理年龄那么大了,但心理年龄也是小屁孩一个,充其量也就是我妹妹那么大,还占人便宜哩?” 小尼姑眉梢一挑,扬起手就要抽他一巴掌,不过看到少年倔强的眼神,半路又停了下来,转而伸向齐星衡:“齐道友,麻烦你把那带刺的绳子给我一条,这死小孩太没有家教,我要把他捆起来在那半山腰上的松树上吊上三天三夜,看他还嘴硬不。” 毒龙锁的威力是刻骨铭心的,路至宝一下子跳起来:“你们有种就杀了我,不带这么变态的!” 刚一起身,就被小尼姑抓住脖领又拖了下去,齐星衡冷哼一声:“你练得那些僵尸变不变态?” 路至宝摔在地上,一下子眼圈红了,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被尚和阳捉上山,要是不拜他为师就要被砍了脑袋,炼那白骨锁心锤的,你们知道什么是白骨锁心锤么?就是一颗白骨骷髅,把魂魄用魔教秘法封存在里面,日夜受魔火煎熬,永世不能解脱,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那些僵尸可都是我从乱葬岗子里刨出来的圈养的尸虫所练,我可没害过一个好人,也没捉了人这般作践!” 齐星衡指着山下平民:“那些人都中了疟疾瘟疫,你这还不是害人么?” 路至宝一愣:“他们中了瘟疫?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疟疾可是很厉害的传染病,得赶紧隔离啊!” 齐星衡也是一愣:“你跟那宁寂子不是一伙的?这瘟疫就是他下的!” 路至宝摇头:“我上次在太行山遇到穿心和尚,差点被他杀死,多亏遇到了宁寂子兄弟夫妇二人相救,我为了感谢他,留给他三根万里对魔针,不管他在那里,只要将针射出,我脑中尸虫都能有所感应,这次他遇到危险,我是特地从东海赶过来的。” 小尼姑一听这话,立即拍板决定:“我看小宝也不像那种草菅人命的恶棍。”她拍着路至宝的肩膀很郑重地说,“小宝,我对你很有好感,我决定了让你做我的侄儿,以后有姑姑罩着你,再也不用被别人欺负了,那尚和阳算什么东西?他那些破法术又恶心又埋汰,不学也罢,以后想学姑姑教你。” 路至宝忽然感到自己好无力,正要反驳,齐星衡知道贾筱煜将来要开辟幻波池,有意结交这么一个高手,在一旁配合说道:“很好啊,他的琵琶骨被毒龙锁上的毒牙扣穿了,虽然不太严重,但是如果治疗不及时,以后也会留下大的后患,这药外敷内服,不出三日自然痊愈,还不快给你侄儿敷上。”说着扔过来一个白瓷药瓶。 小尼姑大喜,接过药就往路至宝嘴里塞,齐星衡索性好人做到底,取出太阴星落幡,将里面的先前收到的污血都取了出来,用功力强行压缩成三颗血珠,仍然抛给小尼姑,路至宝被人强行认了侄儿,心中虽然不喜,但很显然齐星衡是看在自己这位“姑姑”的面子上才把伤药和失去的僵尸血给自己的,而这两样东西对自己都是重要无比,万般无奈,才终于小声地叫了声姑姑,把个小尼姑高兴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地献宝一样让众人夸她新手的宝贝侄儿。 众人又闲聊一阵,贾筱煜说起那六头狮子的事情:“那六头狮子所居住的九曲山盘桓洞乃是一个天生的迷阵,后来又经过高人布置,非常凶险,蒋大哥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差点陷在里面,后来我花费了好长时间才把那阵势研究通透,正想把他们一窝端了,结果那六头狮子倒也有些灵性,竟然知道趋吉避凶,舍了那盘踞数百年的洞穴,跑到了骷髅山白骨洞投靠了白骨夫人一家,拜在了白骨神君门下。” 小尼姑忽然在一旁插言:“那白骨夫人一家三口没有一个好东西,因为当年受过一个和尚点化,竟然投靠了佛门,称自己得了大势至菩萨的道统,四处招摇撞骗,糊弄老百姓,哼,上次路过四川,被我看那青阳大士不顺眼,随手宰了,我当时留了字号,还打算等他们找上门来,哪知过去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贾筱煜笑道:“他们不是招摇撞骗,是真的得了大势至菩萨的道统,白骨夫人也是真的诡异了佛门,白骨魔姬才会一出生就受到佛光洗礼。” 众人急忙问是什么缘故,贾筱煜说道:“蒋大哥和我都不愿意心血白费,后来就打上了骷髅山的注意,我潜心推算之下,竟然算出好几种意外之象,头一次封神之战过后,阐教被佛门掺了沙子,很多原来的道教高人也投靠了佛门,这次他们还怕佛门弟子在中土势单力孤,五大菩萨都转生入世,来度化中原的旁门大派,我算了一下,只算出三位菩萨的事故,当初点化白骨夫人的就是大势至菩萨在人间行走的化身,彻底把白骨夫人带入佛门,顺带成功把白骨们划拉进去,还有一个就是地藏王菩萨点化过冥圣徐完,被一位道家高人暗中施展手段,成功了一半,还有就是文殊菩萨度化太乙混元祖师,最后失败了。” 众人听到这等秘闻,又是好气又是吃惊,齐星衡把白骨宝船和白骨宝塔都取出来:“这两件就是两位菩萨这一世化身骸骨所化成的吗?” 贾筱煜点点头:“你已经拥有了两件,还有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和观音菩萨三位菩萨化身骸骨化成的舍利宝物,这等舍利宝物虽然攻击性不是很强,但是各有无穷妙用,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另外三件落入佛门弟子的手中,这类宝物拥有菩萨的强大愿力,在佛门弟子手中更能发挥十二分的威力,如果五件宝物合一还会拥有意想不到的威力,我估计除非四御神兵会和一处,否则无人能挡。” 齐星衡却满不在乎:“过几天我就把风放出,就说这两件宝物都在我的手上,让那些和尚尼姑来找我,自动带着宝物送上门来。” ... ------------ 第五回 菩萨舍利(下) 众人又在巫山住了十几天,在大家的印象之中,中药中根本没有能够治疗疟疾的,虽然能够配制出丹药,但治疗几个人还行,对大规模治疗瘟疫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贾筱煜和小尼姑已经开始商量着摸索用提取西药奎宁,但大家都没有一个是西医出身的,现在又没有相关的设备,要提取西药简直就是硬赶鸭子上架。 不过最后齐星衡还是想起来,在《神农经》上记载着有一种草药,名叫黄花蒿,只要稍加提炼和其他几种调心捋肝顺应天气时令的药辅助就能够有效抑制疟疾。 那经书原本当初在夸父神墓的时候被太阴神火烧毁了,而黄花蒿在某些地区根本就是随地可见的野蒿,齐星衡当初研究经书的心思都放在各种仙药上了,所以一开始竟然没想起来。 如此众仙在下方找到了当地官府,告诉他用黄花蒿治疗疟疾的方法,并且预言秋季将要大规模发病,到时不可惊慌,着人安排预防和治疗瘟疫。 此间事了,贾筱煜邀请大家去骷髅山捉狮子,小尼姑和侯紫阳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众人一起先赶来天山缥缈峰,与蒋钰锋会和。 那缥缈峰在天山极高处,只有天气晴朗的时候,才能够在天际隐隐约约看到,此时云峰雾锁,脚下更有冰川覆盖,一片冰封云海,让人心旷神怡,只想仰天长啸。 众人一到,天山上便已经知晓,七大弟子都被派出来,只见云雾一开,七人白衣飘飘站成一排,躬身施礼迎接。 上了缥缈峰,经过轩辕台、铸剑池、、神兵院等,直来到玄黄殿,一路上气氛肃杀,凛冽森严,仿佛这里就是一个百万兵营,上应苍穹,下彻九幽,得天时地利人和而成。 玄黄殿中,蒋钰锋非常热情地欢迎大家的到来,又把一位朋友介绍给大家认识,那人是一个青年道装打扮,穿着一身金黄色的盘龙长衫,头上系着金龙飞丝带,身旁玉几上放了一口金光闪闪,彩霞道道的宝剑,剑身上隐隐有龙气透出。 蒋钰锋介绍:“这位道友名叫陈枫(由网友“悠然若云”饰),师承广成子,也是心存正义,斩妖伏魔的高人,这次跟我一起去骷髅山捉狮子。” 小尼姑把眼睛一翻:“这么多人都去,一共才六个狮子,怎么够分?” 贾筱煜笑道:“我是不要那狮子的,看我骑个狮子出去,还让人笑话死。” 小尼姑不信道:“那你那么出力干什么?” 贾筱煜也不以为忤:“我过些年要开辟幻波池,到时候需要人手帮我破那先天五行大阵,如果有兴趣的就去转转,那幻波池的景色倒是不错的。” 小尼姑点点头:“你要破幻波池啊,那可是有热闹的,放心吧,到时候知会我一声,我去帮你。”顿了顿,又说,“我也不要那狮子,紫阳也不要,我俩在来路上已经想过了,我们更喜欢骑鸟,骑狮子还不如驾云呢,只是我这侄儿你们可不能亏了,得给他分一头,要不然我可不干。” 蒋钰锋笑道:“没问题!其实我主要是想除了那骷髅山一害,一来那白骨魔姬的白莲教蛊惑百姓,流毒太甚,二来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举家皈依佛门,将来乃是我大明道友的一大劲敌,至于狮子嘛,如果不够分的我也不要。” 接下来贾筱煜为大家演示讲解骷髅山的阵法,她取出宝物衍星罗,捏在手里只是雾气朦胧的一团,仿佛一片柔纱,上面隐着一个个金色的小点,随着雾气上下飘动。 她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往手心上一吹,那团雾气便飞了起来,在空中展开,化作一个直径三米多的圆球,依旧是一片雾气,里面群星闪耀,按照固定的轨道互相运转,众人见了无不惊叹,这简直就是一个立体的宇宙模型嘛! 贾筱煜说道:“我和蒋大哥花费了许多年的心血,已经把骷髅山外面的阵法摸清。”她伸手一点,衍星罗上雾气翻滚,转眼间便显出一片山景,“这便是骷髅山了,看上去虽然与普通山川五二,但实则地下掩埋了无数骸骨,此地乃是古代数十个国家之间的关口必争之地,那白骨洞就在这里。”说着往一个陡峭的山崖下面一指,那里的景物立即放大,现出一个极为隐蔽的洞口来。 贾筱煜伸手又在四下里几个要害的山峰上一指:“这外面是白骨神君布下的枯骨阵,也算是极为凶险恶毒的邪门阵法了,不过其关键就在这六个山头上,我们先把这六个山头一起端了,那枯骨阵的威力便降低了最少三分之一。” 大家随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几座山头上果然有白骨、骷髅组成的祭坛似地建筑,还能够看到一些弟子拿着盛装着鲜血的水桶不断地将血液淋在上面,连人物的面孔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小尼姑又是好奇又是吃惊:“你这里显示出来的,就是现在骷髅山的景象吗?那里真的有一个人在往骨头上淋血吗?” 贾筱煜笑着点点头:“是的,这衍星罗就是我根据《伏羲经》的规律演变炼制出来的,其中省了我好些推算,再加上我这些年的布置推算,现在就算是你想看骷髅山里的一只蚂蚁我也能够在它上面演示出来。” 这下小尼姑也服气地不说话了,贾筱煜接着说:“我们破去了枯骨阵的外围,里面白骨们的弟子势必要反抗,甚至白骨神君和白骨夫人也会出手,到时候可就又有一场恶战。” 蒋钰锋极为豪爽地说道:“白骨神君就交给我吧,白骨夫人交给筱煜,想要狮子的就尽管去捉狮子,剩下的对付那些杂碎弟子。” 齐星衡心中有些不爽:“我前些日子把飞剑毁在东海,正要按照《炼血真经》上的法门再炼制一口血魔诛仙剑,正缺白骨神君炼做剑上魔魂,蒋大哥还是把他让给我吧,狮子我认可不要。” 蒋钰锋听完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兄弟!好气魄!那白骨神君怎么说也是一派教祖,就算是哥哥我要对付他也要弟子配合布下北斗大阵,没想到兄弟你竟然敢跟他单挑,果然是一身正气,无所畏惧!既然如此,那白骨神君就让给兄弟,我替你去抓狮子,只是可不能让他给跑了。” 齐星衡一阵气竭,不过转念间又强道:“要我打败他不难,只是容易让他给跑了……” 侯紫阳忽然插言道:“我炼有五行天罗地网,反正也不想要狮子,我帮你把他困住。” 齐星衡连忙感谢,贾筱煜笑道:“你们别现在就干想好事,这枯骨阵只是外阵,虽然我们人手足够,但如果他们退入白骨洞中,我们还是没辙。”说着把占星盘取出来,指针对着衍星罗,伸手一指,占星盘上光点一阵乱闪,指针飞速转动,只过了半晌,才又停止下来,不过仍然颤抖不休。 此时衍星罗上已经变作金灿灿一片,仿佛金霞横天,风起云涌,金光如水,不住飞涌流动。 贾筱煜解释:“这时那骷髅山的内阵,是白骨夫人布置的,专门用来防守白骨洞,白骨夫人精通佛道魔三教神通,花费数百年的心血布置此阵,确实非同小可。” 陈枫吃惊道:“连你也算不明白?” 贾筱煜点点头:“此阵名叫‘大极乐无量佛魔阵’,能够演化极乐净土,万千佛国,你看,这里有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四色莲华、七宝楼阁……” 众人随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能够从一片水波也似地金光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一点景象,还没等全部看清楚,就一闪而过,化成其他。 贾筱煜说道:“此阵意为成佛成魔一念间,能够演化诸般美好事物,让人生出十六种观想,非有大智慧不可破!” 众人听完俱都不服气,不过听她能够这么说肯定也是非同小可,不等发问,便听她又说:“不过正好星衡手里有两件佛宝,到时候蒋大哥主持那件佛塔,与七位师侄可将大阵部分镇压,到时我再用那件宝船行走救援,只要那白骨夫人没有什么厉害的高人外援,拿下此山应该不难。” 蒋钰锋却对于使用佛教宝物颇为不屑:“我前些时去武当山祭拜真武大帝和三丰真人,曾经得到颛顼大帝所留下来的三件宝物,足够镇压那佛阵的了。” 众人好奇,忙问是什么宝物,蒋钰锋却摆手道:“你们不必再问,到时候管保镇住他那小小的佛阵便是!” ———————— 我决定改变原来的计划,缩短前面的进程,尽快进入封神大战,所以骷髅山之后就要巫山开府了,巫山十二仙还有五个名额,要的赶快。 ... ------------ 第六回 白骨神君(上) 蒋钰锋早在数年前就开始策划对付白骨夫人一家,多年来数次找白骨门和白莲教的麻烦,这两大门派中死在他手中的好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到如今终于要进行最后的雷霆一击。 因为蒋钰锋说起过白骨门和白莲教对大明天下的危害,众人议论之间,群情激昂,由原来的捉狮子,迅速演变为要一举铲平骷髅山,纷纷呼朋唤友,壮大实力。 不过数天,纷纷有仙人到来,有巫山灵羊峰九仙洞大方真人神驼乙休的弟子天威道人凌云,云南毒火坳挛痹瘟神季衡,太行山雷神岭女娲洞万古雷王秦岳荫,有巫山朝云峰绿云真人董铭超,云南孔雀河天师教师文恭,太湖西洞庭山妙真观严瑛姆侄孙严人英应邀赶来天山相聚。 贾筱煜算好了日子,众仙一起驾云赶奔骷髅山。 那骷髅山面积不大,却极为凶险陡峭,岩石层层叠起,沟壑虬结环绕,山上怪蛇喷雾,山下毒虫长鸣,荆棘满山撒刺,葛藤盖岭结网,离着老远,便能感觉到万般鬼煞冲地府,一股怨气射九霄! 虽然没有预想中的白骨皑皑,尸骸遍地,但众人也本能地感觉不舒服,大家落在一处平顶山峰上,观看群山气象,拟定破阵对策。 忽然,那凌云(由书友“鸣笔听风”饰)伸手一指:“大家看看那是什么?怎么吹吹打打的,好像是民间社戏?”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骷髅山的半山腰中竟然掩映了几处红瓦建筑,仿佛庙宇,其中有袅袅烟火腾起,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通到山下,此时道上有许多百姓扶老携幼,挎篮提筐,带着供果上山拜祭,甚至还有虔诚的从山下边开始磕头,知道山上,众人道行皆不弱,更是看到许多夜叉、恶鬼也随着人群登山叩拜。 而那庙中,有阵阵梵唱响起,伴随着钟声传播至广,又有铙钹、木鱼、诵经、祈祷等各种声音吵杂飞溢,广传千里,仿佛正在开道场一般。 凌云不敢相信地说道:“那白骨精竟然也做好事,受人烟火供奉起来了?” 陈枫冷哼一声:“不过是半路出家的妖精,这种野狐禅也只能迷惑迷惑普通百姓罢了。” 蒋钰锋摆手道:“他这可不是野狐禅,而是正宗的大势至菩萨的道统。” 陈枫兀自不服气:“那就等一会看看,他这菩萨道统能不能经受得住我的两仪峰。” 贾筱煜笑道:“这便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第一个难题了,那白骨精已经知道我们要对付她,便做菩萨显圣讲经,非但把百姓招来供奉香火,连山上稍有灵性的鬼魂、妖怪也都拜在座前听讲,一则是让我们投鼠忌器,知难而退,二来也是看看我们要攻打骷髅山的诚意。” 那秦岳荫(由书友“♀冰火震灵劫♀”饰)常年在太行山修道,孤独一个人,性情有些孤僻,又机缘巧合得了一部八凶密典之一的《刑天弑神经》,身上戾气极重,闻言说道:“这些愚民教徒甚为可恶,他们已经将那妖精当做菩萨供奉,讲理是讲不清的,正好那满山的妖精、鬼怪都在,索性一勺烩了,也省得一会多费手脚!” 凌云拦到:“那些百姓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如此滥杀……” 秦岳荫伸手推开他:“万般因果,皆归于我自身,与你们无干!”伸手取出一方白银宝印,他独自修炼魔经多年,也只经书凶戾,为克制自己,专门修炼对魔头凶魂拥有极大克制的雷部功法。修炼魔经之时,有群魔入体,万邪来侵,为此他特意练成了这雷霆万象印为自己护法,乃是他炼魔护身的第一至宝。 雷霆宝印一起,立即化作一亩大小,闪耀着刺眼强光的电球,上面蓝弧飞射,闪电爆响,声势极为惊人,他伸手往前一推,那边便飞到山脚下,顺着山路,在山脚上节节升高,印上有千刀霹雳电弧射到地上,形成一个雷电组成的空间,直到山顶,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凡是被劈中的,无论人、妖尽皆全身化作焦炭,灵魂与那些恶鬼、夜叉一样,全部被神雷击散。 宝印很快便升到半山腰上,先是高高抬起,正要砸落,忽然庙中飞出三道电光,想要将印托住,秦岳荫冷笑一身,伸出大手,凌空往下一拍,那印噼噼啪啪电光陡然加剧,把寺庙连同里面的人物全部劈成粉碎,刚听里面有人呼喝,齐星衡等人眼尖,看到有两个人撑着护身法宝还想要逃走,被雷霆宝印随后轰然砸落,立时拍成稀泥。 秦岳荫宝印的面积只有一亩,虽然电弧笼罩范围大了十倍,但他仍是用那印在地上如研磨一般,碾了几碾,方才扬手招回。 望着半山狼籍的废墟,众人心思各异,有点觉得这秦岳荫手段太过狠辣,有的羡慕他道法高超,望着各不相同的目光,秦岳荫看似粗犷一笑:“这叫做敲山震虎,打破那妖精的一切幻想,要不然她见此招成功,说不定还要找来多少百姓到这附近定居、拜佛。” 他话音未落,山中忽地传来一声利啸,仿佛鬼鹰夜啼,空中倏地闪出一团绿火,鬼火展开,现出一个妖人,只见来人身高八尺,又瘦又长,身穿一件纸糊寿衣也似地道袍,手持长剑。一张狭长马脸,方眼碧瞳,鹰钩鼻子尖雀嘴。手脚四肢瘦骨嶙峋,又是极长,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后背上插着九支长箭,腰上插着三柄短叉,左肋下斜系着一个人皮口袋,左手里拿着一柄丈许长幡。那绿火散开之后化作一篷绿气,将他掩在其中。 众人都在贾筱煜的衍星罗里面看过这人的影响,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白骨门教祖白骨神君,龙飞的九子母阴魂剑就是借了他门中秘传的练剑法门方才炼制成功。 不等那白骨神君说话,凌云因为先前被秦岳荫抢了风头,不甘落后,再加上他也喜爱雷系道术,在乙休门下修炼五行神光之外,更是凭借无上天资独创一门《雷神诀》,他修道十余年,此时正当年轻气盛,心中更存了比拼的意思,这下抢先出手:“白骨妖可出现了,我先替大家探探虚实!” 凌云纵身飞出,也不跟白骨神君说话,张口便喝一声:“白骨妖精受死,看我这雷光炼狱!”把双手一分,飞出五面小旗,这是他模仿乙休伏魔旗门炼制的五行神雷旗门遁法,那乙休在蜀山之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论起旁门散仙都说是乙凌白朱,他更排在怪叫花凌浑和嵩山二老的前面,练就不死之身,法力无边,所练伏魔旗门更是厉害,就算是妖尸谷辰那等千年道行再入月儿岛之前被困在里面也是难以逃脱,他这套五行神雷旗门独具天威,另有一番诛魔妙用。 五面小旗上面各绣着一只上古雷兽,分青白红黑黄五色,按照五方排列,东木西金南火北水将白骨神君困在中央,笼罩十数亩方圆,旗上电光霍霍,互相感应,拉扯出百余米的霹雳电弧。 凌云独自持了中央土雷旗飘然飞起,大喝一声,把黄旗一挥,五面旗子同时放出霹雳神电,喀喀喀喀喀,五道彩色雷光在无数电弧之中最为耀眼,狠狠地劈在那白骨神君身上。 阵法神雷,威力何等之大,只一瞬间便把白骨神君击得全身碎做齑粉! 众人之中,只有齐星衡感知最为敏锐,最先觉察,出声提醒,余者蒋钰锋是感觉到杀机,而贾筱煜是第三个感觉不好,手指略点了几下,算出敌人方位。 如果是平常替身之法,众人自然不难分辨,唯独这白骨神君用的是白骨分身,用一具实现炼制好的白骨替身傀儡代替,这才蒙骗过关,任凭那用新鲜少年的血肉骨骼炼成的替身被神雷劈碎,真身却飞到一旁偷袭。 凌云听到齐星衡提醒还茫然不觉,忽听脚下一声历吼,凭空飞起一幢绿阴阴的邪火妖光,把半山石土人物皆照成碧色,呼拉拉飞窜上来。 凌云再想取法宝抵御已经来不及,看出碧火凶恶,急忙把身子向上腾起,同时双手一合,射出五色射光,连成一片,向下绞去。 他这五行神光颇为厉害,将碧火绞得碎成朵朵火星四下飞散,还来不及高兴,猛然又听见齐星衡提醒:“小心头顶!”话音未落,上方传来嗖嗖嗖数声破空急响,他抬头看见一道白惨惨的剑光已经压到头顶,又有数百道白光如雨般落下,急忙把五行神光往上撩去,忽地胸口一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魂魄都荡了三荡。 白骨神君偷袭得手,正要将这小子彻底杀死,给来敌一个下马威,忽见对面山峰上一个少年一声断喝,扬手打来三道白光,一看之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那白光竟然是他白骨门的独门秘传白骨丧门箭。 ... ------------ 第六回 白骨神君(下) 齐星衡出声提醒的同时,也把手中的白骨箭射出,当初在北邙山自罗枭手里收来的三支白骨丧门箭,回到黄山之后也经过他用药物洗炼,化去了箭上的力气,一放出来只是三道乳白色的光华,仿佛长虹贯日一般射起,天空中立即弥散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虽然白骨丧门箭被炼成了白骨沉香箭,但白骨神君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用自己本门法宝改造的,他所炼白骨箭上面附有许多凶神戾魄,寻常武器只要被碰到立时就要受污坠地,不过齐星衡改练之后的三支神箭妙用非凡,竟然将他的丧门箭纷纷弹开,毫无阻拦地射至面前。 齐星衡用骨箭稍微拖延白骨神君,一边扬手抛出五云神火钟将凌云罩住,五种火精光点飞速旋转,仿佛一团红色星云,正是白骨神君阴毒法术的克星,白骨箭落在里面立即被绞成粉碎。 齐星衡伸手虚抓,将凌云凭空摄回,天上白骨神君一声厉啸,扬手打出数十团碧绿雷火,他这妖雷是用人骨髓磷光炼成,凡人只要沾上一点也要被鬼煞透入五脏六腑,三天必死,炸得五云神火钟火光四射,摇晃不定。 齐星衡营救凌云,左右董铭超、秦岳荫和路至宝同时出手,双龙闹海锥化作两条青气神龙在下,雷霆万象印夹带万钧雷电在上,一起攻到。 路至宝因为再来路上小尼姑特意嘱咐过他,尚和阳的魔法跟白骨神君有不少相互克制,让他不要忘用魔功,否则一旦被破,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并没有施展三虫化尸之法,单把打仙砖夹在秦岳荫的耀眼雷光之中打去。 白骨神君终归是一派教祖,虽然发力比不上未毁肉身之前的谷辰,也比不上北邙山的徐完,但毕竟数百年苦修,这些年白骨夫人又想方设法帮他补足功法中的欠缺,还帮他炼制了不少震教之宝,远非谷辰那穷鬼可比,这次出来,受了夫人嘱托,也不像当初徐完那样轻敌冒进,所以颇难对付。 只见白骨神君把手中白幡展开,一团碧火四下爆开,现出密密麻麻数千颗人头,俱都污秽披发,血垢涂面,神情狰狞凶恶,眼耳喷碧火,鼻口流血光,仿佛地狱中的恶鬼,血海中的修罗,此幡一经展开,立时天地变色,阴风汇聚,恶煞遮天。 白骨神君把幡往上一抖,幡上人头翻滚,嗷嗷戾啸,射出无边煞气将那雷霆万象印托住,原本极为厉害的霹雳劈在如胶似漆滚滚涌动的黑煞之中,威力大减,等落在那些人头上面时被削弱得只剩下极细的电芒,丝毫不能构成威胁。 白骨神君擎着妖幡往上刷去,千颗人头竟然脱离幡上,怪叫着飞到空中,后面贾筱煜急声叫道:“快收印!”秦岳荫慌忙之下急忙掐诀收宝,只是还晚了一步,宝印收回手中之后,边沿之处已经残破不堪,甚至连一角都被恶鬼咬去。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齐星衡一边医治躺在地上的凌云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这样不行,恐怕还得再加几个人上去才能让白骨神君把妖阵发动起来,要不然就先在的架势,人家兴许一会自己就杀过来了呢。” 小尼姑冷哼一声:“他直接杀过来更好,让我一刀剁了,也省得这么一点一点地添油拉锯。”说罢一搓小手,“紫阳,你在外面不知天罗地网配合捉狮子,我进去再加一把火!”说完把肩膀一晃,背后飞起黑白双剑,起在空中,矫矫如龙,相互交叉,黑白分明,往下一落,就往白骨神君那幡上绞去,她倒是想要将那破幡一举绞碎毁去。 白骨神君仅凭一面饿鬼幡便挡住了董铭超、路至宝和秦岳荫三人的攻击,数千颗血淋淋的人头将他全身护住,无论是双龙闹海锥、还是打仙砖俱都攻打不破,就连小尼姑的黑白双剑也被群鬼托住,不能落下。 齐星衡这时已经稳定住了凌云的伤势:“这小子也真冲了点,傻大胆的就敢单挑白骨神君。” 蒋钰锋与凌云相交甚厚,连忙问:“星衡,凌小子不会有事吧?” 贾筱煜在一旁插言:“有星衡在这里,你就放心吧,如果他还不能救治,那天底下估计也在找不到能够救人的了。” 齐星衡笑呵呵地道:“你们也太高看我了,这白骨丧门箭我可是也用过,乃是用地底下埋葬腐烂的尸体熬炼尸油,加上生人的脑浆骨髓毛发指甲,熬炼成功之后,取活人脊骨封印了受害者的生魂在里面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然后还要用碧磷鬼火熬煮祭炼才能成功,若不是我知道天下多有这种阴毒手段,特意炼制了太阳神丹备用,他要想治好,恐怕也不这么容易呢!” 侯紫阳在一旁不敢置信:“有那么厉害么,我看着也没啥嘛。” 蒋钰锋点头道:“白骨门的法宝威力虽然不一定很大,但绝对是够歹毒的,后遗症极大,原著上朱文因为不小心中了一下,是金蝉他们千里迢迢赶到红花姥姥那里,取了乌风酒才治好的,饶是如此也弄得屎尿齐流、狼狈不堪。”说到这里不由的皱了下眉,“星衡,凌小子有洁癖,你……” 齐星衡站起来:“没事的,我的太阳神丹里面不但有肉芝成分,还借鉴了毒龙丸的配方,可比那乌风酒强多了,再说他只是被那白骨箭略在胸口剐了一下,魂魄略有受损,伤的不重,用不了半天就又生龙活虎了。”说着向战场上一指,“你们看那白骨神君以一敌四还能不落下风,我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他将五雷镜取出来,用左手托着,右手掐诀施法。 先前凌云布下的五行神雷旗门还悬在空中,因为此阵已经发动,磁场电弧之间互生感应,与天地连接一体,虽然没人主持,却仍然悬在原地,旗门朦胧飘动,门里面电光霍霍,已经积蓄了不少能量。 齐星衡用五雷镜招来五方神雷,用强力藉由宝镜聚敛旗门之中积攒的能量,只听喀喀电声不绝于耳,齐星衡伸手一指,五方旗门之中立即便有电弧飞出,劈打在五雷镜上。 初时还只是稀稀落落的几道,随着齐星衡咒语加快,那电弧飞得也快,越来越多的电弧不断地从五道旗门之中飞出,如狂风骤雨一般击打在五雷镜上。 那宝镜被齐星衡每被电弧打中一下,便明亮几分,到最后全是耀眼精芒,竟然将齐星衡全身都给遮住,大家纷纷后退,只看到原地悬着一个闪亮的光球。 那白骨神君原本凭借宝幡压着三个人打,等到小尼姑上来之后,顿觉压力大增,单是那一对黑白双剑便不容易对付,后来她更把脖子上的数珠祭起,排衍天罡地煞,布下神宵雷霆大阵,一百零八颗珠子化作繁星,悬在四周,每两颗珠子之间都有电弧感应。 小尼姑叫道:“小宝退到我身后来!”她倒是只提醒路至宝一人,然后把小手一只,大阵发作,一举便射出一百零八道神雷,上面三十六道天罡神雷威力最强,仿佛一柄柄撕裂宇宙的利刃,轰然劈落,下方七十二道地煞神雷皆是乌光,仿佛来自九幽地府,上下交错,群雷狂发! 在这同时,齐星衡也看准了机会,举着五雷镜向白骨神君照去。 此时五雷镜已经将旗门之中的能量尽数吸收,形成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巨大光球,把整个峰顶都给笼罩进去,贾筱煜等人俱都飞起,远远避开,齐星衡手持五雷镜照向白骨神君,右手一指,口中喝道:“疾!” 五雷镜立即射出一道圆形光柱,仿佛一道激光束,一举透入小尼姑的神宵雷霆阵中,那光柱之中更有无数道闪电,皆被光柱束缚积压,厚实细密,夹带无穷威力。 白骨神君也觉察不好,急忙将饿鬼幡挥动,幡上数千人头齐声咆哮着飞起,笼着腾腾煞气将闪电挡住,齐星衡把左手一震,右手二次法力,镜上光芒陡然发亮,光柱下的近百颗人头立时被光柱融掉,竟然无声无息,直透过了饿鬼幡! 白骨神君似乎早就料到这雷霆神威,这时已经又拿了一面畜生幡在手,迎风一抖,幡上飘起数千颗闪亮的妖丹,仿佛千盏金灯,腾空扬起,上面丹气涌动,魔力非凡,那光柱透过饿鬼幡之后照在这畜生幡上,终于力竭,齐星衡连发力三次都未能攻破其防御。 白骨神君大叫一声:“小辈竟然毁我至宝!”看似十分心疼,双手执幡向下飞去,小尼姑四人毫不迟疑,随后紧追,还不等落在山上,白骨神君猛然回身,仰天长啸,啸声未毕,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山头上皆有啸声呼应,各个峰头上涌起团团彩烟,下方土壤石缝之中涌出滚滚黑煞,缕缕碧火,原本的青山绿水瞬间化去,遍地山石皆做白骨铺嵌,山涧白泉成了血水,泛花,冒起一片血雾花草树木吸收此等血浆,纷纷脱去皮叶,里面尽是森森白骨,一条条脉络之中流淌得尽是鲜血,猩红一片。 在此特地感谢“妖道受死”,那个打赏的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我竟然不知道……怎么说的,这书扑得很,我早就做好了一直裸奔甚至不上架的准备了,引用一句郭德纲的话,那就是“不值当”,作为一个作者,我只求将来下本书上架的时候,大家能够订正版,这就是很大的奢望了,大家看的高兴,顺手投一张推荐票,在书评区留个言,让我知道有人 ... ------------ 第七回 六道灵幡(上) 枯骨阵一起,天地间立时风云变色,花草树木,泥土岩石全部变作森森白骨,血液流淌其中温润滋养,那些骨树骨花立即长大,通了灵性,纷纷仰天长嚎,向入阵的四人示威。 看到白骨阵这般声势,阵外的几人也俱都有些吃惊,齐星衡慢条斯理地把五雷镜收起来:“他终于把这阵法发动了。” 陈枫望着白骨森森,恶煞翻涌的枯骨阵,脸上流露出几分羡慕:“那骨头架子也懂得示敌以弱,怪不得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原来一直是打算引我们上钩再发动阵法的主意。” 蒋钰锋说道:“那阵十分凶险,好在进去的四个人道法都不弱,我们快点破阵吧!” 蒋钰锋、贾筱煜、陈枫、方仁、季衡、师文恭六人分别飞向一个布阵法坛的山头,齐星衡和侯紫阳准备破阵,其余蒋钰锋的七个徒弟和严人英在这里看着凌云。 六人皆是高手,飞出去约莫半个小时,便见东南山上一声剧烈的爆炸,随后升起一片淡蓝色的烟雾,齐星衡赞道:“蒋大哥不愧是轩辕黄帝的传人,杀敌破阵,只在翻手之间。”话音未落西北又一声爆炸,随后升起一片淡黄色的烟雾,那是贾筱煜去的方向。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其余四个方向的白骨祭坛也先后被破,齐星衡就等着最后正南方向红烟一起,立即纵身飞起,取了二十多颗当初得自董铭超的五火乾焰神雷打下去。 那六个山头上的祭坛一破,枯骨阵立即失了根基,威力大减,五火乾焰神雷乃是清虚道德真君秘传,威力极大,二十多枚雷珠同时炸开,化作一团数亩大小的乾焰火团,只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把整个白骨山都炸得晃了三晃,枯骨阵上方的禁制立时被炸出一个大窟窿。 此时阵中斗法正自激烈,路至宝一条大腿被一根骨刺穿过,挂在一片骨林之中,秦岳荫和董铭超都被十几颗参天骨树困住,那骨树每一颗都有十余丈高,粗大的树干有车轮粗细,十几颗骨树连成一片,喷出滚滚恶煞,又有尺许长的剧毒骨刺排天乱射。 董铭超此时唯有用龙雀环自保,秦岳荫被激发了魔头血性,现出了三丈多高的凶神法身,手里拿着一杆方天画戟上下飞舞,又把五杆护背引雷旗放在周围不成五行天雷阵,只要骨树把枝条伸过来便给绞成骨粉,只是二人虽然不怕,但却无法冲出这白骨树丛。 小尼姑这时一百零八颗数珠布成的天罡地煞神宵雷霆大阵也被破去,宝珠散得到处都是,她也发了凶性,祭起了混元金刀。 那宝刀是集合三宵娘娘三人秘法共同炼成,威力无匹,放出时只是一柄一尺来长,不住旋转的金刀,看它转的也并不快,飞在空中,仿佛一只无害的金蝶。 小尼姑把手一伸,混元金刀立即化成一道金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电射出去,化成一道金虹,白骨神君手中原本威力极强的饿鬼幡和畜生幡根本抵挡不住,无论是上面的人头还是妖兽只要碰到,就跟纸糊的一样,立即切碎。 小尼姑使开黑白双剑和混元金刀,在枯骨阵中横冲直撞,白骨神君开始还能够利用阵法的威力压制她,甚至还想利用这四人当做诱饵,把剩下的那伙人都给引进来,等到四周六个峰头上祭坛一破,他立即吃了一惊,待齐星衡炸开大阵,飞下来和小尼姑联手出击,他更是不抵。 用一个白骨替身在混元金刀下应劫,白骨神君真身飞到千米之外半山腰上的一颗横生古松之上,怪叫一声,周围的白骨丛林之中立即有人应声,分别飞出六个白骨门弟子,其中有三个人手中都各持一面长幡,白骨神君把手中的两面也抛到左右两名弟子手中,然后把头一晃,顶上飞出三道惨白光芒,起在空中化成三口宝剑,这老家伙也是拼了命了,竟然用本命白骨神魔化成飞剑,威力固然是极大,但一旦受损自己元神也要立受重创,看来小尼姑确实是把他给逼得急了。 白骨神君六大弟子各持一面神幡,乃是白骨夫人为他所炼,名叫六道幡,分别是天神幡、修罗幡、人灵幡、饿鬼幡、畜生幡、地狱幡。那白骨夫人身兼佛道魔三教神通,也是能掐会算之辈,蒋钰锋再算计她的骷髅山时候,她也在做准备。 白骨夫人虽然皈依佛门,但毕竟劣性根重,难以超脱,每年都有一两日虚弱之时,她修佛受戒,已经不再饮人鲜血,每到这一天都需要静心念佛,虔诚诵经,借佛祖愿力方能度过。 白骨夫人早就算到对方会挑这么一个日子来,本想出手杀了蒋钰锋和贾筱煜,只是这二人不但本身道行极高,又极善推算、阵法,她暗中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便又做她想。 这六道幡是她根据六道轮回所炼,手段之残酷,令人发指,不过威力也是极大,本来若是六道灵幡全部炼成,布成六道轮回大阵,便再难破之,贾筱煜事先推算出来,与蒋钰锋合力,暗算重创了白骨魔姬,那白骨魔姬被贾筱煜用阵困住之后,又受了蒋钰锋轩辕秘法一记狠的,几乎身死魂散,贾筱煜又将阵法开了一个口子故意放她逃走,白骨魔姬回到骷髅山,白骨夫人摆下法坛,花费数月苦功为他疗伤,结果那修罗幡便没能练成,此时虽然勉强拿出来布阵,却只是一面干干净净的血幡,上面的修罗一个也无。 白骨神君忌惮混元金刀的厉害,令弟子布下六道轮回阵困住小尼姑,然后亲自催动那白骨三尸魔魂剑来战齐星衡,齐星衡放出二十四口宝剑,放出二百一丝六道金银光芒,连成一片,与白骨神君斗起剑来。 这时又有其他白骨门弟子出来助战,严人英荡开银河剑护住平顶峰,那妙真观严瑛姆乃是跟芬陀大师平辈论交,道行相平地人物,比那玉罗刹的师父优昙大师还要略胜一筹,严人英是她的侄孙,日后三英二云之一,无论资质根骨,还是所修道法,所用神剑无一不是上上之选,那剑光之中仿佛笼罩亿万繁星,光芒展开,将整个山头都给罩住。 贾筱煜说道:“星衡还真的跟那白骨神君单挑起来了呢,现在看起来,竟然一点也不落下风。那些白骨门的弟子都出来了,你不是说不让他们一个漏网么,还不快去。” 蒋钰锋说道:“那些有我的七个徒弟去做就够用了,我曾经答应过星衡的,他去单挑白骨神君,我帮他捉狮子。” 贾筱煜用手指着下方道:“那不就是,陈枫他们都已经冲过去了。” 蒋钰锋说:“这一窝狮子共有六只,分别是猱狮、雪狮、狻猊、白泽、伏狸、抟象,星衡喜欢干净、简朴的事物,我看来看去,决定把那雪狮捉了送他。” 贾筱煜笑道:“那六个狮子都是长得奇形怪状,你能分辨得出他们哪一个是雪狮么?” 蒋钰锋傲然一笑:“那我就把他们都打得现了原型,自然就知道了!”说完一顿足,全身泛起一阵金光,就那么从山上飞驰下来,空中掠出一道金色人影,眨眼之间,他已经冲到一只狮子近前,祭起北极神剑当头便斩。 只见这妖精一对圆黑大眼,仿佛灯泡,一头红刺毛发,似火飘光。大头鼻子,血盆口,尖牙森森,穿一身紫金对嵌甲,手里拿着一对无量如来抓,长短伸缩,前后转折无不如意,有磨盘大的岩石被他抓上也立时粉碎。 蒋钰锋用北极剑数次发力,都不能将他双抓绞断,反而差点被他将飞剑抓去,他怒喝一声:“你可知轩辕黄帝最擅降妖伏兽,你这孽畜还不皈依!” 那狮子精闻言勃然大怒,伸出拳头往肚子上一拍,把一口离地神火从口鼻之中狂喷出来,蒋钰锋只用上请神符护住自身,站在火种任他炙烧,狮子精见烈火不能建功,有些胆怯,连忙召唤同伴过来帮忙,蒋钰锋劈手掷出一件宝物,扬手抛出。 蒋钰锋这件宝物乃是《轩辕经》上所记载,专能降服妖怪的至宝,名叫天鼋尺,平时不用只是一个黄金镇纸,这时使用轩辕秘法催动,在空中金光一展,化作一只似龙非龙,死鸟飞鸟的神兽,翼展张开有十米多长,飞在空中遮天蔽日,张开一对铁爪往那狮子精抓去。 狮子精一见此物,立即浑身抖得仿佛筛糠,还来不及逃走,便被那天鼋低头飞下,一爪抓头,一爪抓肩擒在空中,那妖精在空中便现了原型,乃是一只烈火狻猊,被天鼋抓着飞上山峰,摔在贾筱煜的身边,一阵翅膀,又冲着下一个目标飞去。 ... ------------ 第七回 六道灵幡(下) 蒋钰锋那天鼋尺简直就是天下各种妖兽的噩梦,那六个狮子精每一只都有一个拿手的绝招,而且也是修炼数百年,道行也自不弱,大阵一破,抢狮子的人虽然不少,但真正能够拿下的却一个都没有,双方僵持起来,俱备蒋钰锋捡了便宜,天鼋尺连连放出,顷刻之间,六只狮子全部被擒,摔在峰上,贾筱煜早在那里用蒋钰锋事先练好的驭兽环一一套在脖子上,将之降服。 齐星衡单挑白骨神君,虽然功力经验不足,但胜在法宝强横,白骨神君虽然也是一教之祖,但实力比谷辰、徐完要低,至于绿袍老祖、鸠盘婆这样的妖孽大佬更是远远不如,他用白骨魔神凝结出来的三口神剑虽然凌厉,但在齐星衡漫天剑影之下也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炼制出来的十余件白骨系列的法宝,又尽皆毁在炼钢柔之下,急得历吼连连却也仅能自保。 相比起齐星衡这边稳扎稳打,小尼姑却连连遇险,此时六道轮回大阵已经发动,共有六条宽大数十丈的彩光大道从幡上射出,横亘天地,六人齐声怒吼,摇动妖幡,骷髅山连绵数百里境内立即混乱一片,六道纠结一处,仿佛数条相互缠绕的巨蟒,众人皆备扫入六道,坠入其中。 小尼姑落入的是天神道,这里面共有九百九十九名天神,皆是白骨夫人杀死的各路修士,佛道混杂,正邪具有,死后被封入此道之中。 天神幡本身就是用金丝织就,此时发动起来,这天神道内也俱是金砖铺地,璎珞悬空,上有散花天女,下有吐浆金龙,近千名修士俱是衣着光鲜,神采奕奕,或在山上对饮,或在池边垂钓,怡然自得,他们的元神已经与幡融做一体,幡在人在,幡毁人亡。 而他们自己也真的把这里当做是传说中的天神道,听了白骨夫人所化做的骨灯佛说了几次法,竟然真的以为自己皈依佛门得了福报,此生投入天神界,得享天神业报。 小尼姑一落入天神道,立即被九千九百九十九位天神觉察,他们皆得到过骨灯佛法旨,说是天神道已满,再有外人进来就要将此道压毁,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消灭掉。 这些天神生前皆是不俗之辈,白骨夫人曾经把六道幡挂在山中骨灯寺内受人拜祭,经过这么多年的香火滋养,他们尽皆将元神凝练,许多人法力更胜从前,虽然小尼姑的混元金刀厉害,但他们在此道之中是不死之人,虽死虽生,勇无穷尽,除非外面的人把天神幡毁了,否则他们就不会灭亡。 小尼姑落入了六道之中最厉害的一道,不过还好在有混元金刀在,暂时自保还没有问题,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方仁落入人灵道,此道之有十万八千凡人,都是骷髅山多年积攒下来的魂魄,当初六道幡挂在骨灯寺内,凡是拜祭过此幡,并且信奉骨灯佛的,死后魂魄皆被此幡射来,归入人灵道中。 这里与外面的世界没什么不同,也都是高山绿水,鸟语花香,到处都是凡人,没有一个修仙者,此地没有人对他报以冷目,时而有农民扛着锄头路过,还会很友好地跟他打招呼。 “请问大爷,这里是什么地方?”方仁向一个卖凉茶的老头问路。 老头很热情地给他讲解:“此地名为极乐之地,我们前生行善,虔心念佛,受骨灯佛接引,死后才能来这里,小伙子,你也是几世修行的善人吧?来,喝碗凉茶解解渴。” 极乐之地内一切都是美好的,人们友善和睦,满足而充实,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且只要劳作,虔心念佛,田地里就会长出吃不完的食物,井里涌出永不停息的甘泉…… 方仁虽然是毒药瘟神,却不是嗜杀之辈,不忍心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下手,却反而被此地居民的善良所感动,日复一日,他逐渐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不再寻找出去的方法,他有些累了,不愿再去惹什么纷争,只愿在这里享享清福,哪怕就算是梦也好…… 季衡、严人英和凌云一起落入畜生道,这里原本有三千妖兽,尽是白骨夫人发动白骨门四处寻来的,俱都是结丹妖兽,白骨夫人将死人尸体投入其中,群兽竟然互相杂交,阴阳相合,繁育后代。此幡是用各种毒物的涎液制成,发动起来之后,畜生道内大地皆是沼泽毒水,天上是永不见天日的毒瘴浓烟,这里有数十丈长的巨蟒,有遮天避地数不尽的毒蛾,有山峰般大小的黑象,有恐龙大小的巨鳄。 此时凌云服药之后正在高烧昏迷之时,严人英荡开银河剑,化作漫天星辰将三人互助,季衡祭起黄道金轮,里面收到的毒宠虽然不敢放出去,但这件宝物本身也是一件防御至宝,只见此轮悬在三人头顶,缓缓转动,十二宫内毒宠嘶鸣,放出万丈金光,他又取出一件宝物牧鸦鞭,此鞭乃是用离火之精炼成,轻轻一挥,就能凝成一只三足金乌,虽然相对于畜生道之中的各种巨兽来说威力还是太小,但毕竟那太阳真火是各种妖兽的克星,虽然岌岌可危,但也自保一时。 董铭超和师文恭落入饿鬼道中,饿鬼幡是用三千刚刚发育的男女精血骨髓炼成,里面原本只有数千饿鬼,便是幡上那些人头,只是白骨夫人精通佛道魔三教神通,此幡在骨灯寺内受人间香火,里面的饿鬼竟然也能繁衍生息。被封在此道之中的群鬼,总是饥饿难耐,终日哭号,一得人间香火供奉,或是受求佛之人愿力,便觉饱食,互相交合,繁生小鬼,之后仍是饥饿难忍。 此时饿鬼道中已有数万饿鬼,一见生人气,立即蜂拥围上,其面目可憎,尖牙獠立,手爪枯瘦,鬼涎长流 看着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饿鬼从四面八法蜂拥而至,二人直觉头皮一阵阵发麻,二人用飞剑去斩那些饿鬼,直杀得臭肉横飞,血水漫流,只是这饿鬼道本就是男女精血筑成,暗合天地交合之气,饿鬼一死,魂魄转入地下,不多时便又破土爬出,永不停歇。 师文恭是云南天师教教祖天灵子(此处按照电子版做“天灵子”,有的朋友在书上看到的“藏灵子”系一人)的徒弟,那天灵子与乙休凌浑、三仙二老都是同一辈的人物,师文恭是他大弟子,不但剑法厉害,更炼有一种黑煞落魂沙,专伤人元神,对这些饿鬼也有很大的克制作用。 董铭超先时在月儿岛得到的那龙雀环,乃是当年连山大师的炼魔至宝,虽然只有一半,但也非是普通法宝可比,只化作两道彩色光圈,将二人互助,相互磨动,凡事靠近的饿鬼立时全被绞成粉碎,连魂魄也跑不掉,竟是不能再重生。 六道之中,最苦的便是秦岳荫和路至宝,他两人先前便已经受伤,尤其是路至宝,大腿和肩胛都被骨刺穿透,留下两个碗口大的窟窿,几乎站立不住,他的飞剑先前在巫山时候被齐星衡毁了,后来在天山蒋钰锋从铸剑池中取了一口宝剑送他,结果在刚才的争斗之中又被白骨神君给污染成了废铁。 秦岳荫自己炼制的雷神剑刚才也被白骨神君用幽灵阴火烧成铁渣,雷霆印也被饿鬼啃食得缺边断角,二人可谓是倒霉透顶。 地狱道是白骨夫人抽取千人的精气神炼成,里面共有二十四中分尸兵刃,其中有六种刀,分别为削发刀、剥皮刀、割肉刀、剔骨刀、断筋刀、斩头刀;有六种钳,分别为拔舌钳、挖眼钳、掀鼻钳、夹耳钳、扳甲钳、碎脑钳;有六种钩,分别为挂头钩、掏心钩、挑肠钩、翻胃钩、穿肾钩、裂脊钩;有六种锁,分别为穿脑锁,穿心锁,穿眼锁,穿骨锁,穿身锁,穿魂锁。 除了这些刑具之外,又有四种火,分别为碧磷鬼火、幽灵阴火、败血魔火和太阴地火;又有四种水,分别为剧毒断魂汤、玄冰冷凝浆、脓血化骨水、天癸赤龙液。 此道因为是用前人的精气神炼成,就算人死在里面也会藉由三宝之气立即复活,然后继续受刑,永无停止,除非幡的主人好心,把他提升到另外五道之中,否则相死都是不能。 发动起来阴阳逆转,五行齐动,蓝天便黑土,大地化苍穹,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脚下腾起黑红色的毒水,仿佛岩浆一般,天上也有滚烫的黑水倾下而下,又有数千条四色火色在雨中遨游,蜿蜒飞舞,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两人的护身法宝仅支持不到十分钟便化成了灰烬,眼看就要被烈焰毒水把肉身化为灰烬,忽然头顶上黑漆漆的混沌被裂开一条口中,一个人大呼小叫栽落下来,正好从二人身旁落下。 那人很快便稳住身形,抬起头来,双方都是吃了一惊,原来竟是那被白骨丧门箭伤了的凌云。 ... ------------ 第八回 众生之惑(上) 凌云道行本不浅,刚才被白骨丧门箭在胸口剐了一下,伤势不重,再有齐星衡用药调理,这一会已经驱尽体内寒气,高烧过后,出了一身透汗,已是恢复过来。 他一醒过来就已经在畜生道内,看到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野兽,连忙掐诀念咒,召唤五行旗门。 他那五行旗门神异无比,虽然主人不在,却仍然立在空中,相互之间电光霍霍,运转依旧。 这时凌云在畜生道内召唤,那旗阵猛地放出无量电光,喀吧吧一声响,竟然将畜生道撕开一条口子,畜生道内漆黑的天空猛然豁开一道由百丈精芒组成的缺口,五杆旗帜从中飘落,凌云趁机飞起伸手去接,一边大声叫着季衡和严人英一起逃走,他第一个飞起来,抓住旗帜,周围电光猛地一亮,他便出了畜生道,本以为逃出生天,哪知白骨夫人这六道轮回之阵,六道连通,互相勾结,他从畜生道飞出来,却又落入了地狱道之中。 这时天上火雨交加,脚下岩浆,又有万千金刀、金钩等从四面八方飞来,凌云反应极快,双手一展,便将五行旗门立起,叫道:“快点进阵!”与秦岳荫和路至宝一起飞入中央土雷旗门之中,周围四杆旗帜相互,彼此电光交融,将一切攻击都挡在外面。 凌云年轻气傲,见先前大出风头的秦岳荫竟然须得自己保护才能苟活下去,心情大爽,瞟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这旗门足以抵挡外面的攻击,你们不要出去,看我破阵!”说完双手掐诀,爆出五色神光,与周围四个旗门连通。 秦岳荫心中也不服气,瞥了路至宝一眼,心想若不是你这累赘,我施展刑天法身,再不济也能自保,何至于受如此窝囊气?又暗自发狠:《那刑天弑神经》有一件宝物名叫天魔灭世图,原来因为此宝杀戮太重而没有修炼,这次回去说什么也把他炼出来,到时候再让你这死 此时外面,贾筱煜和蒋钰锋正站在一处山崖上观看阵势变化,他二人道行极高,六道轮回阵发动之初,他俩凭借着身后的功力就跳出了轮回束缚,破空飞去,才没有如其他人一样落入六道之内。 蒋钰锋叹道:“这六道轮回阵竟然如此厉害,看来我们先前还是小瞧了那白骨夫人,我现在有些担心,那后面的大极乐无量佛魔阵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贾筱煜笑道:“蒋大哥不用担心,她现在已经将大阵完全发动起来了,我们按照原计划破了便是。” 蒋钰锋略有些吃惊:“我们先前俱都低估了这阵法的威力,看现在这般光景,便是我落入其中也难以逃脱,我们原来的计划还管用么?” 贾筱煜笑道:“她这六道轮回阵确实厉害,并且超出了我们先前的预算,如果是完全形态的话,我们短时间内自然是破不开,落入里面的诸位道友恐怕也只有身死一途,不过么,现如今她修罗幡未成,我们只从此处入手便是。” 贾筱煜指着血红一片的修罗道说:“那修罗幡本是威力仅次于天神幡排行第二的,只是现如今上面只是一片血海,并无修罗,我从此处先破了此道,之后六道不通,运转不灵,可教他顷刻间土崩瓦解。” 蒋钰锋点点头:“如此最好,只是那些修罗道的威力仍然不可小视,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贾筱煜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此道我一人去破足矣,如果我料得不错的话,一会破阵之时,白骨夫人一定会出手的,一会我走你就隐身在那山峰顶上,只要看她出来立即给她一记狠的。” “既然如此,你也要多加小心!”蒋钰锋说完,顿足飞起,身子贴在那最高的一座山峰顶上,身子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终。 贾筱煜飞下山崖,她先用浣星纱将自己护住,然后缓缓下落,距离那修罗道还有十余米的距离,猛地血浪一翻,便将她强吸进去。 这修罗幡的威力在六道灵幡之中排行第二,为了炼它,白骨夫人收集了十万人的鲜血,放入地肺之中,任那污浊秽气吹动千日之久,又用佛魔两道的秘法将无边污血炼成幡面,上面挂满各种各样的符箓。 这修罗幡内的阿修罗炼制更为不易,一定得是修行百年以上的厉鬼,投入血海以后,便与血海一体,这血海不敢,修罗不死,否则普通人的魂魄受不了那血海的秽气,沾上一点就要被融掉。 现在修罗道内没有修罗,阵法不全,侯紫阳和天山七剑全都落在这里,那血海果真污浊不堪,八人的飞剑只坚持不到半个小时便全被污染,坠入血海之中,连上清神符也抗受不住血浪拍打,先后爆裂,而这污血更是侯紫阳的克星,五行天罗根本不敢放出来,只能凭借功力硬抗。 知道血海厉害,贾筱煜也早就把碎星剑收起,她落在八人身边,取了八张灵符分别递给侯紫阳和七剑:“此符是我早就炼好的,乃是我碧游宫七大灵符之一,你们每人拿了一张,一会按照八卦方位各自飞开站好,与我一起发动太极八卦阵定住血海,将那主阵之人逼出来!” 八人依计行事,各自飞出百里,然后举着灵符运功催动,只见那灵符逐渐明亮起来,最后形成一个个耀眼的光团,各自向贾筱煜射出一道精光。 贾筱煜凌空站在海上,身上的薄纱和一头长发被腥风吹扬,她看到金光射来,十分熟练地取出两根定星锥,左右一晃,各接住四道光柱,身子一晃,将光柱拉扯,连转三圈,便有一个以她为圆心,直径十米的光环亮起,两个定星锥化作阴阳鱼眼,构成一个太极图案。 太极图缓缓转动,沉稳而有力,贾筱煜站在中央,伸手一指:“定!”有定星锥化成的两个鱼眼同时向下射出一道光柱,此光极强,势不可挡地穿透层层血浪,直射血海底部。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血浪不在翻涌,血海不在,修罗道内一片寂静,只有一望无际的猩红海面静静地躺在脚下。 贾筱煜神情却是十分的凝重,左手持着占星盘,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指关节上迅速演算,忽然叫了声:“在哪里了!”用擂星锤对准那个算出来的方向轻轻一敲,立即射出一道白光,射入血海之中,随即便听见一声惨叫,血浪一翻,飞出一人。 看到主阵的白骨门弟子出现,贾筱煜也不再客气,伸手一指,飞出二十四口碎星剑,她这宝剑十分奇特,每一口飞剑都只有一尺多长,剑上光芒也不敏锐,只是在剑尖处不住地飞出耀眼的银星,噼噼啪啪,甚是好看。 那白骨门弟子还不服气,扬手射出六支白骨丧门箭与碎星剑一砰,立即被剑上银星缠住,喀喀数声,便碎成骨粉,再要逃走,已经是来不及了,被二十四口碎星剑环成一圈围在中央,剑尖向里,剑柄朝外,银星闪耀之间,仿佛节日里的烟花,他只惨叫一声,便全身碎成齑粉而死。 主阵之人一死,修罗道一阵天旋地转,红色翻涌,转眼之间化成一面红色小幡从空中飘下来,被贾筱煜轻轻接在手里:“你们先去外面埋伏,我去破人灵道。” 进入人灵道内,贾筱煜不理满地祥和,直接去找到方仁。 方仁此时已经结婚生子,做了一个富家翁,每天喝茶钓鱼,吃瓜品果,好不自在,见到贾筱煜之后,还要请她一起住下来。 贾筱煜眉头微蹙:“你要知道,这里是白骨夫人幻化出来的人灵幡内,你难道真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方仁说道:“我知道这里是在人灵幡里边,但那又怎样?这里面与外界又有什么不同?而且这里人人幸福和善,远比外面的阴险狡诈要好,我也不用在拼着老命去争那瘟癀伞,就为了将来死后封神,做一部正神。” 贾筱煜问道:“你不知道这里差不多都是你的幻觉么?你以为念几句佛经就真的能够从地里长出粮食来了?你这不是做梦么?” 方仁笑道:“庄周梦蝶,安知不是蝶梦庄周?是真是幻,只在一念之间。” 贾筱煜忽然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不过我要破阵就要去杀了主阵之人,到那时候这人灵道便要倾覆,你自然就出来了。” “不可!”方仁指着旁边一个六七岁非常可爱的男孩说道,“这是我的孩子,放里面还有我的妻妾女儿,一家三十多口,你若是自己要走我不拦你,你若是想毁了他们我决不答应!” 贾筱煜无奈道:“姓方的,你小子疯了?” 方仁狞笑一声:“你可知道我这‘毒药瘟神’的绰号?你可知道我俩对话这段时间不知不觉地已经中了我多少种毒药?你自问可有齐星衡那出神入化的医术?没有的话,我要杀你也只在弹指之间,倒下!”说着,冲着贾筱煜凌空一点。 贾筱煜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软软倒下,方仁走过去伸手将她抱起来,迈步向房中走去,一边走一边阴狠狠地说道:“贾大妹子长得国色天香,风流万种,我早就想一饱口福了,才不舍得杀你呢,呵呵,不如你也在这里跟我住下,做我的第十六房姨太太,将来也给我生几个儿子……” ... ------------ 第八回 众生之惑(下) 方仁抱着贾筱煜向屋里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怀里昏迷的贾筱煜猛地睁开眼睛,方仁大惊,刚问了句:“你怎么……”直觉小腹上一阵冰凉,随后魂魄便给强行吸出身体。 贾筱煜站起来,看着瞪大眼睛,软软倒地的尸体,甩了甩头发,晃了晃手里的占星盘:“先委屈你一会吧,等我先破了这六道大阵再放你出去。” 贾筱煜很快便推算出人灵道的主阵之人所在的位置,径直飞过去,用碎星剑杀了。 齐星衡大战白骨神君,仗着一身宝物打得大魔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嗷嗷怪叫几声,聚拢了十几名弟子过来围攻。 齐星衡凌然不惧,把当初从玉清大师那里收来的五火须弥针取出来,劈手乱打,只见红线四溅,当场便有六名白骨门弟子中针痛呼,他又挥动太阴星落幡,狂发太阴神火,把白骨神君最后的一件宝物瘟篁沙也给烧成一流碧火。 就在这时,忽然脚下六道大阵猛地一震,轰隆隆一阵闷响,随着最后一面地狱幡到手,这个大阵已经被贾筱煜彻底破去。 白骨神君终于要逃走了,他用手一指,命令弟子:“你们一起攻击,看我用幽灵阴火烧他!”记名弟子依言拼着命围杀上来,他自己却一掉头向骷髅山后飞去。 齐星衡伸手一指,用二十四口飞剑把扑过来的白骨门弟子连人带剑都给绞碎,那白骨神君已经飞到崖边,他急忙施展血光遁影从后追去,刚刚起步,猛然间地下飞起一片金光,刹那间腾起十余丈高。 隐在峰顶的蒋钰锋时刻用九天十地镜听监视着骷髅山的一草一木,这时看得真切,在那片金霞之中,有一处朦朦胧胧裹着一具白骨,认出是白骨夫人出手,连忙在空中现出身形,把颛顼大帝留下来的天圣元冥剑祭起,伸手往下一指,那剑便好似一条黑龙飞落九天,铜墙铁壁一样的佛光金霞被神剑如切豆腐一般剖开,只传来一声惨叫,漫天金霞立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两截白骨尸体坠落在地。 单说那白骨神君,用几个弟子的性命为自己争取来逃跑的时间,眼看就要转过山崖,飞入白骨洞,猛然间前面一块岩石后面转过一个身穿金黄色盘龙长衫的青年,扬手就打出一道金光,口中还喊:“妖孽哪里走!” 这人正是蒋钰锋的好朋友,金仙广成子的传人陈枫,他打出来的那件法宝叫做两仪峰,汇聚阴阳二气炼成,可大可小,小时不过三寸,大时终于山岳,里面更有两极元磁真气,专能吸取五金飞剑和宝物。 陈枫这次出其不意,口中还没喊完,两仪峰已经到了近前,此时涨到磨盘大小,白骨神君来不及躲闪就被它当胸一下,登时打得大口喷血,倒飞回去。 齐星衡本来以为就这么被他给跑了,见此喜上眉梢,举着五雷镜一照,引动五方神雷,从天而降,又给白骨神君背后来了一下,几乎把个一代魔头当场劈死。 白骨神君头下脚上,如风车一般旋转,放出漫天绿火,趁着众人被鬼火遮住视线,飞速往下降落,打算钻入地里逃走。 从修罗道出来之后,侯紫阳便一直关注着二人的斗法,先前出手不及,差点被白骨神君跑了,已经是暗叫惭愧,这时早把红霞障打开,铺在地上,把半个骷髅山都给盖住,戊土精气化作坚逾金刚的地面。 白骨神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钻入地面哪怕一毫,吓得急忙贴着地面往南逃窜,侯紫阳又把炫火罩祭起,挡在东面,布成一片通天火墙,并且四下收拢,要将他困在里边,白骨神君一眼就认出来,此火乃是道家三昧真火,若是在平时还不怕它,不过此时哪敢拖延,连忙又加快速度转到向北。 在北面,侯紫阳抖开弱水纱,化作朦胧雾气,仿佛薄纱,白骨神君看出厉害,不敢硬闯,又循着山脉往西逃窜。 这白骨神君遁法神奇,一心逃走,众人都追之不上,陈枫连发三次两仪峰都没能打着,气得直哼哼,齐星衡却看见侯紫阳出手,便不再忙活,只把太阴星落幡展开,挂在正上方。 白骨神君正向西逃,忽然感觉身上一紧,周围凭空凝出无数道拇指粗细的风丝,相互交杂,形成一张五行巨网,嗡嗡作响,将他困住,白骨神君就好像是一条被网挂住的一条游鱼,费尽力气也不能逃脱,眼看陈枫又把两仪峰砸下来,急忙又放出一具白骨傀儡替身在原地被两仪峰砸碎,真身贴着金风罗往上升起。 “白骨小儿,看你还哪里逃!”早在天上等待多时的齐星衡轻轻松松把太阴星落幡一挥,白骨神君立时昏昏沉沉被头下脚上吸入幡里,沉入幡内的混沌之中。 收了白骨神君,捉了六只狮子,此行的目的基本已经完成了,要不要破了骷髅山,杀死白骨夫人,大家形成两派,其中一派以秦岳荫为首,包括路至宝和刚刚被放出来的方仁。 秦岳荫受不了凌云的傲气凌人,自己的几件宝物都毁了,只想赶紧回山去把那天魔灭世图炼成,然后再回来给姓凌的好看。路至宝则是看出自身不济,单是这白骨神君就已经如此厉害,那白骨夫人说不定还有多大的神通,自己这几斤几两,上去纯粹是给人家送菜。 至于方仁则是对贾筱煜又恨又愧,他舍不得人灵道中自己的妻子儿女,对拆散了他美好家庭的贾筱煜虽然没有到恨之入骨的份上,但也咬牙切齿,同时,他又对自己后来鬼迷心窍,要轻薄贾筱煜而感到惭愧,所以无论是出于哪种目的,他都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蒋钰锋也不阻拦:“既然如此,那就把狮子分了吧,然后你们回家,我们继续攻打骷髅山!”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虽然对那狮子都很眼馋,倒也没有因此伤了和气,很快便商议出结果,齐星衡得白泽、秦岳荫得伏狸、路至宝得抟象、陈枫得狻猊、方仁得猱狮、凌云得雪狮。 之后秦岳荫回太行山去练那灭世魔兵准备报仇,方仁去昆仑山炼万毒之体,季衡本就是他找来的,他对季衡没有得到狮子暗自不平,听说滇西那边有一种三爪神鹰,打算炼成万毒之体之后去给季衡抓一只来。 路至宝本要回尚和阳那里,小尼姑却不依:“那尚和阳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我的侄儿?小宝,以后你不要鸟他,他能教给你的姑姑都能教给你,给,这就是我三仙岛的独门秘籍,先给你琼霄仙经,你嫌拿去练,等练好之后我再给你碧霄、琼霄二位师父的道术,哼,随便拿出一页来也比那尚和阳的垃圾强。” 路至宝知道三宵娘娘在截教的地位,他原本被小尼姑强行拉着认了姑姑还很不平,直到这时才知道这小尼姑竟然是真的对自己好,拿着经书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小尼姑翘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天山你蒋师伯那里,等我这里完了就带着你去巫山寻一处洞府,尚和阳那小杂种啥时候找来,我就正好顺手将他收拾了以绝后患。” 路至宝默默感动,却没有多说什么,小尼姑兀自不放心:“蒋大哥,我这侄儿受了伤,虽然小齐子给他医治过了,不过我却不放心,你派个徒弟送他回去。” 蒋钰锋眉毛一挑:“一会破那佛阵,还有用的着他们的时候,这七个小子少一个都不能布阵了。” 小尼姑毫不在乎地一摆手:“你看我剃了光头,就只是一个假和尚么?那些秃驴的玩意,我就是不稀罕练。”扫视了众人一圈,又缓缓说道,“当年我和紫阳游玩到西崆峒,遇到一个和尚留下来的洞府,我当时就要破了外面的禁制开辟洞府,结果那个叫做大雄的秃驴留下来的玩意到时很有点门道,我费了好的劲也不能进入,当时紫阳劝我放弃,我却不甘心服输,发誓若是不能破除禁制,在那里开辟洞府,就算是向那秃驴认输,剃了头法做尼姑打扮,什么时候把那洞府彻底破了,什么时候再蓄发改装。” 西崆峒大雄宝库!众人听言无不暗自吃惊,蜀山之中宝库不少,这大雄宝库是最为繁琐的,他不像月儿岛连山宝库那样威力无匹,只是禁制最为繁复,就算是知道破法的人,也得有相应并且足够高的功力,而就算如此,也得数人联手。 那大雄禅师本是道家,后来归入佛门,身兼佛道两家之长,乃是蜀山之中佛门的超一流人物,那禁制也是佛道两家手段布置,破禁的人须得精通两家功法才行,而这女孩子竟肯剔去头发当尼姑,也足见其性格之刚辣。 小尼姑见众人不语,继续说道:“我从正门无法进入,就用混元金刀拼蛮力从玉璧一侧打出一条通道,终于进入里面,结果只得了一个金环,从那之后,无论是往里走,还是往外走,都不能通行,过了不多时候,那禁制竟然自动把我给弹了出来,玉璧也自动修复,我后来又花了数月时间也不能破禁,只得在山前剃了头法。之后我四处搜罗佛门修练功法,无论禅密净显的花花道道我都晓得,只是却又哪里急得上我道家妙法。等我再修炼几十年,功力够了之后,再去破了那秃驴的劳什子宝库,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零碎!” ... ------------ 第九回 无量佛国(上) 在现在的截教众弟子中,论单挑蒋钰锋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他曾经跟甘道清斗法三天三夜不分胜负;若论推演算计当属贾筱煜,伏羲神卦举世无双;而齐星衡修丹炼药,医治各种毒伤邪病也是独步天下。 此三人中,贾筱煜是金灵圣母弟子,蒋钰锋是无当圣母弟子,二人的师父都是碧游宫四大弟子,在截教之中,只有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和龟灵圣母四大弟子的传人才能学得到三清仙卷之中的《上清通天真经》。 此二人功力自不必说,而齐星衡虽然修炼的只是王天君的《炼血真经》,但胜在炼成了神农金丹,以药为辅助,现在功力虽然还不如二人,但再过几十年之后就能够赶上来。 截教号称万仙来朝,各部神仙多出自上清,如此多的弟子每一人都有自己独到之处,但能够拔尖出彩的不多,蒋钰锋三人是借了三皇道统的便宜,而这小尼姑则是实打实的凭借三仙岛道法苦修而成。 神霄三奇经比之三清仙卷差了半个档次,但她此时功力却不次于蒋钰锋二人,而为人更傲,虽然看了一肚子佛经,却从没修炼,因为那大雄宝库外面既有佛门禁制又有道家混元真气,需要佛道两门法术都精通的人才能破去,她却要专凭道家一门神通去破,看佛经也是打着知己知彼的心思看的,这些年来翻阅佛经无数,自认对佛门的一些法术都了如指掌,所以一心要让蒋钰锋派弟子送路至宝回天山。 蒋钰锋看了贾筱煜一眼,贾筱煜微笑着上前几步:“若破那佛阵,最好还是用佛门宝物,我听说妹妹曾经在大雄宝库得到一件宝物,颇似大雄禅师的伏魔金环,不知能否拿出来一看?” 小尼姑随手从袍袖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圈子:“秃驴的东西虽然也有些好的,却怎能敌我的混元金刀?这玩意本来是一圈印符,被我收来又用我三霄岛的秘法祭炼了一下。”说到这里,她略微有些脸红,觉得自己虽然重新炼制了一番,但其本质毕竟是佛门宝物,有些气急,索性甩手抛到贾筱煜手里,“我是不屑用的,你如果看好尽管拿去。” 陈枫、凌云等人听了几乎把下巴掉下来,这伏魔金环是大雄宝库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件佛门降魔至宝之一,这小尼姑身怀这等宝物,刚才竟然不用,这时更是随手送人,简直就是一傻缺啊,心里无不暗喊:“你不要给我啊!”只是顾全面子,不能直接喊出来。 贾筱煜接过金环看了看,心中一动,向小尼姑说道:“既然如此,姐姐就却之不恭了。”说完随手揣进乾坤袋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把刚才破阵时候收到的六道魔幡取出来递给齐星衡。 众人又是一阵头晕,那伏魔金环到底如何厉害毕竟大家只是听说,但这六面魔幡的威力刚才可都是亲眼所见,随便拿出一面来也是了不得的至宝,没想到这位仿佛无所不知的仙女也是随手送人。 齐星衡也知这宝物的珍贵之处,连忙推脱,贾筱煜却笑道:“这幡你务必要收下,在此事之前我就算到骷髅山有此六面魔幡,只是我和蒋大哥使了点小手段让白骨夫人不能炼全,卦象上显示此幡唯有落在你的手中才能够将它补全,日后封神之战时还有大用,于公于私,你都不应该推辞。” 齐星衡一愣,略寻思了一下,这才将幡接过,又将当日在北邙山炼制的九龙环取出来:“这宝物名叫九龙环,是我用太阳神焰融和九条毒龙的元神炼成,可顺可逆,顺时则凡、逆则成圣,虽然跟那六面魔幡不能想比,但也还不错,你收下吧。” 贾筱煜十分大方地接过去,戴在手腕上,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笑问:“好看吗?” 只见一根极细的金环之上,九龙盘绕,在阳光之下烁烁放光,配上她白皙胜雪的肌肤,真好似金玉相配,光彩怡人,大家齐答“好看”。 小尼姑的行径众人虽然看着不习惯,却惟独对了蒋钰锋的胃口,当初他得到白骨宝船也是随手给齐星衡当玩具,也是丝毫不屑于用佛门宝物的,当下在心里对小尼姑又高看了一眼。 贾筱煜将九龙环掩回袖中,向下面一指:“那白骨夫人功力比白骨神君可高出了一大截,她修炼佛门,炼成十位白骨化身,此神通与佛门明王化身相类,好在刚才蒋大哥已经出手斩了她一具化身,只是我们也不能大意,这妖精十分狡猾,此时八成打的是把我们一起引入她那佛阵之中,然后一举擒杀。” 陈枫不服气道:“刚才你们斗法的时候我杀了几十个白骨门弟子,之后就想先杀入白骨洞中,去把那妖精干掉,已经在这里飞了几圈,也没看到什么阵法的布置迹象,再说她如果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杀出来?” 贾筱煜笑道:“佛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按照道家两仪三才五行八卦的法门去找他的阵法当然找不到。” 小尼姑更不服气:“那我们道家在六道之内,岂不是比他们矮了一层?” 贾筱煜笑道:“六道之外,也在大道之中,佛家看我们道家修行不脱因果业力,到头来是一场空,我们看他们苦苦修行,最终仍在大道之中,也一样是徒劳。” 众人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 贾筱煜扫视了众人一圈:“蒋大哥,既然路至宝想要回去,你就让七位师侄送他回天山吧。” 蒋钰锋见她如此说,便叫过七位弟子,让他们跟路至宝带着几头狮子一起回山。 贾筱煜算了算,最后点头道:“那大极乐无量佛魔阵能够化生净土佛国,令人生出十六种观想,幻象重生,进入其中的人无论法宝强弱,法力高低最后都要看个人定性。此阵全由白骨夫人十具白骨明王化身主持,幸好刚才被蒋大哥斩杀了一个,要不然我们人手还要不够。” 她取出占星盘,一边看着那颤动的指针一边说:“一会进阵,蒋大哥你看到中央菩提树升起,立即用宝物将其镇压,切不可使其发动起来,董大哥你向东,破她东方须弥山白骨明王化身;紫阳你向南走,破她那如意灯白骨明王化身;星衡向西走,破她大光明白骨明王化身;人英,姐姐痴长你几岁,这么叫你不要介意,你去破北方的最胜音白骨明王化身,那化身另有一套极为厉害的秘法,借助地利,厉害无比,姐姐这离合五云圭先借给你;上方的大诸天梵音白骨明王化身我来破,尼姑妹子你去破下方的万法金幢白骨明王。陈枫大哥护在蒋大哥左边,凌云兄弟护在蒋大哥右边,师道长护在蒋大哥后方,到时如果那白骨夫人不派化身前往便罢,如果派去化身抢那菩提树,你们务必守住,之后等我信号,打破八宝功德池,此阵便破。” 众人听她说得如此明白,轰然答应,临入阵时,贾筱煜又再三叮嘱,在阵内能够生出十六种观想,内有无相天魔,只要稍有不慎,立即为魔所乘,永远沉沦于阵中,就算是后救出也要大损道基,切记谨慎。 之后又偷偷把齐星衡叫道别处,轻声嘱咐:“大家心性不一,道行参差不齐,蒋大哥在中央主持,严防白骨夫人破釜沉舟,把真身出来拼命,所以是半步也不能离开的,只有靠你八方接应才行。” 齐星衡见她如此看重自己,连忙拍着胸脯打保证:“放心吧,等我杀了东方那具白骨化身之后就去接应其他人。” 贾筱煜笑道:“那可不行,你走之前须得用一件宝物镇压住那一方佛国,否则大阵便要逆转,除了你我几个道行深、法宝狠的几个其他人全都逃不掉。”顿了顿才又说道,“你可以用你那佛塔镇压的。” 齐星衡点点头:“你就放心吧。” 众人站在一处山峰之上,齐喝一声,同时把飞剑法宝放出,蒋钰锋放天圣元冥剑、陈枫放九柄龙皇玄元剑、凌云放五口藏在旗门之中的九天雷劫剑、师文恭放天辛剑,董铭超放双龙闹海锥、侯紫阳放紫玉龙泉剑、齐星衡放二十四口九子母金银仙光剑、严人英放银河剑、贾筱煜放碎星剑、小尼姑放黑白双剑。 群仙一起出手,剑光好似天河飞泻,又似群龙出海,从山峰顶上飞卷下来,有金芒、白虹、银星、黑煞、乌光、青烟、紫霞,连成一片,犹如万雷飞射,向骷髅山主峰的山腰射去。 众人合力一击,如果打得实了,这骷髅山立时就要被削去一半,白骨洞中的白骨夫人原本引诱对方上前的心思告破,不得不提前发动阵法,那大极乐无量佛魔阵一起,整个骷髅山地区立即卷起一片金霞,空中传来阵阵铜钟大吕的轰鸣,又有天女洒落漫天金花,仿佛千万人齐声高唱,天龙梵唱震撼天地,原本一片白骨、血腥的骷髅山立时变了颜色,只见金砖铺地,天花飘摇,檀香浮动,地面上升起一幢幢黄金宝树,上面垂挂璎珞、金珠、玛瑙、翡翠,有八宝功德池升起,白象、金狮、孔雀、灵鹫等瑞兽往来行走,金色莲花池中盛开,有金龙空中盘旋,有仙女赤足歌舞。 功德池旁生出一株垂挂七宝的菩提妙树,树上升起一面宝轮,放出万丈佛光将众人仙剑止在三丈之外,贾筱煜急叫:“蒋大哥快点出手,不能让那菩提树再生长了!” ... ------------ 第九回 无量佛光(下) 颛顼大帝有三宝传世,天圣元冥剑算是其一,这第二宝其实是两件,分别是付禺山和硝河。 传说颛顼整治水患之后,用手中神剑堆山划水,为人造福,用佛教的说法,就是这一山一河之内含有颛顼大帝的极强愿力,乃是功德至宝。 蒋钰锋从乾坤袋中取出付禺山,托在左掌心,右手凌空画了一道复印,向下一指,口中轻喝一声:“去!” 那山便发起无量金霞缓缓飞起,黑黝黝的山脉仿佛黑铁所铸,只有数亩大小,却重愈万钧。先向下射出一片金光将七宝菩提树拢住,那树上金轮立即失了光彩,变作一面普通金轮,摇摇欲坠,付禺山缓缓降落,那宝轮数次反抗皆无济于事,猛地往上跳起,周围十方佛阵刮起一阵金光狂潮,却是白骨夫人想要牺牲这面宝轮为她菩提树的生长拖延时间。 “喀吧!”仿佛打碎了一块水晶,那金轮还没等到达山下就碎成齑粉,随后付禺山落在菩提树上,整个大阵一阵摇晃,菩提树上枝条伸展,上面七宝齐放光明,将大山托住。 蒋钰锋那么深的功力,此时也有些吃不消,呼吸沉重,面色潮红。付禺山与菩提树僵持起来,他却不能跟整个大阵做长时间的消耗,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又把硝河打出。 那河仿佛一条银龙,盘旋而下,绕着付禺山环成一圈,水光潋滟,与付禺山形成一体,两件至宝同时发威,菩提树终于支撑不住,上面的七宝忽然同时爆裂,炸得啪啪作响,原本飞扬起来的枝条也被压得垂落下来。 蒋钰锋身上忽然浮起一片金光,凌空虚步跑到付禺山上,他站在山顶,双手掐诀,向下虚按,大喝一声:“落!”那山便一阵抖动,仿佛地震一般,又似山下起奔雷,轰隆隆作响,缓缓下沉。 “轰!”十方佛国又是一阵晃动,菩提树终于被重新压回地下,付禺山镇压在上,周围硝河环绕,蒋钰锋消耗了许多元气,盘膝坐于山顶闭目调理。 贾筱煜说道:“诸位道友赶快进阵,不要给白骨夫人反扑的机会!”说完领头飞入上方佛国,只见空中金霞一展,佛国开放,里面有五百比丘齐声梵唱,仿佛天堂开放,接引有缘之人,又有无数金花飞洒,贾筱煜身罩浣星纱,身上银星乱闪,水雾荡漾,飞入其中,只见金光一闪,佛国便又重新隐去。 紧随她之后,众人依次进阵,陈枫、凌云和师文恭也按照事先所定,分别坐于蒋钰锋左、右、后方护法。 这十方佛阵以七宝菩提树和八宝功德池为中心,向周围延展,到处都是金砖铺地,有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七宝楼阁,地有四色莲华,空有百鸟飞舞,风吹罗网,唱作天乐,附和鸟鸣、梵唱、流水生出无边安静祥和。 齐星衡不敢脚踏金地,他先把白骨宝船抛出,化作三丈长短,置身其上,驱船而入。 船刚飞近,佛国陡然出现,接引门户,气象万千,里面有无限光明射出,虽强愈太阳,却并不刺眼,将周围一切都镀上一层金黄,左右幡旗招展,经幢转动,有飞天仙女往来飞舞,挥纱撒梦,引人神往。 齐星衡驱使白骨宝船缓缓进入,身后金光一闪,门户消逝,他一手托白骨宝塔,一手持太阴星落幡,凝神戒备。 西方佛国,一片光明,正西方有一轮耀眼红日,此代表宇宙源头,佛教认为,宇宙的源头就是光明,照遍十方一切佛刹土。齐星衡被金光沐浴,全身都仿佛泡在热水之中,每一寸骨头缝都舒服无比,几乎呻吟出来,他闭上眼睛,盘膝坐在船上,心底浮起一个声音:“歇一会吧,这样舒服放松,就稍歇一会吧。” 此乃十六种观想中第一观想——日观,本是佛教的一种修持功课,能够帮人断除五过、修八断行,达到九住心,而这大极乐无量佛魔阵是反其道而行,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点慵懒,之后昏昧、沈郁、钝感、顽迷一一袭来,逐渐将身心沉迷。 那白骨魔姬的化身大光明白骨魔王就藏在太阳之中,见齐星衡昏昏沉沉,不能自已,便要下来加害,忽然白骨宝船上舍利一亮,他不敢下去,重又隐入阳光之中,而就这一下,已经引得齐星衡手中白骨塔上舍利和怀中五雷镜同时放光,将他惊醒。 齐星衡一振,顿时脱了刚才那种状态,心中懊悔不已,自己枉自多年修行,怎么会掉进这么简单的幻象之中,筱煜之前还特地嘱咐自己,让自己赶紧破了阵再去救别人,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枉费她对自己看重…… 他刚刚被白骨塔和五雷镜唤醒,只清醒了一刻,便又坠入“十缠”之中,佛教认为,此“十缠”是缠绕束缚一切众生不能脱离生死之苦的法业,齐星衡悔念一开,又不能收拾,从愧对贾筱煜想到前世父母,又想起自己曾经杀过和伤害过的人,又想起抢了柳三娘两个儿子,逼她性情大变,堕入魔教。 之后,心情一转,又可惜自己的九龙环,那可是用太阳神焰炼成的呀,无论什么仙体也经受不了,九龙一出,形魂全消,如此利器怎地当时就头脑一热送了人了呢? 他时而吝啬;时而悔恨;时而凄耻自惭;时而愤怒萦怀;时而不自羞愧;时而昏昏沉沉,懵然无知;时而左思右想,动摇不定;时而嫉妒甘道清、蒋钰锋这样的强者,恨不得杀人夺宝;时而为了昔日一件小事耿耿于怀;时而如做贼一般防人窥视。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本来若再等上数日,令他心神彻底崩溃,到那时就算是白骨宝塔和五雷镜也无法将他唤醒,再下杀手易如反掌,只是白骨夫人恨他杀了自己丈夫,又知道六道宝幡在他身上,只想赶紧杀了他,一为丈夫报仇,二想尽快夺回六道宝幡去除了蒋钰锋,让大阵完全运转起来,以防夜长梦多。 只见那原本明亮至极的太阳之中忽然伸出一对白骨枯手,往左右一分,仿佛开了一个门户,阳光越发肆意地喷洒出来,里面走出一具白骨骷髅。 那骷髅颤抖着下巴桀桀而笑,手持一柄白骨夜叉剑就往船上的齐星衡飞斩过去。 “当啷”一声,白骨宝船自动护住,船上三颗舍利大放光明,放出无量佛光将齐星衡护住,白骨夜叉剑站在上面,佛光应声而破,白骨宝船横飞出去,却仍然托着齐星衡。 船身巨震,五雷镜在此放出电芒,齐星衡身子一震,顿时醒悟,再来不及自责,还不等将宝船稳住,白骨夜叉剑便再一次袭来,他只能左手一扬,将白骨宝塔挡在身前,白骨夜叉剑站在白骨宝塔之上,只听一声闷响,那宝塔也飞上了天。 “桀桀桀!”白骨骷髅心贪宝物,竟然不在乘胜追击,反而飞上天空,将白骨宝塔抓在手里,从喉咙里传出一个女声,“地藏王菩萨的化身骸骨所化,正应该归我佛门所用!” 言毕,那骷髅把身子一晃,耀眼的金光从他头顶一直流淌到脚下,把身躯猛涨到丈六之高,化作一位神人,只见他脸上生有五只眼睛,左右两两相对,额头上又有一只,左右各有一张脸,让人心生恐怖,白骨夜叉剑化作一尊金刚降魔宝杵,左手现出一只金刚铃铛,横眉立目,殊为凶恶! 大光明白骨明王现出化身,用手中宝杵向齐星衡一指:“众生苦恼,佛光普渡,你还不快快皈依!” 齐星衡也不跟他废话,立即放出二十四口金银仙光剑,当空罩去,又把自炼的白骨沉香箭如火箭般打去,那明王怒哼一声,仿佛霹雷阵阵,左手金刚铃一晃,发出叮叮脆响,散播无形音波,此佛国中的普渡佛光都被铃音扭曲,呈现各种各样五彩纷呈的颜色,铃音只一响,二百一十六道剑光便顿在空中,铃音二一响,原本连成一片的剑光便轰然散去,铃音第三次响起,那二十四口飞剑便打回原形,倒飞回来。 随后白骨明王把手中金刚宝杵扬起,撞在白骨沉香箭上,立即打得粉碎。 对这明王的实力,齐星衡也暗自心惊,看那明王举着金刚铃向他摇晃,急忙将太阴星落幡竖起,这幡不愧是上古夸父一族的占星至宝,三丈多高的巨幡立在齐星衡身前,黑幡飘摇,六尾扬起,垂下道道黑煞,音波袭来,只在幡面上形成一道道水纹涟漪,根本不能损其分毫,那明王一连摇铃三次,都劳而无功。 要客串的读者别着急啊,我得按照情节一个一个家,毕竟大家也都不想成为只有一个名字的符号不是。另外巫山十二仙还有三个名额,想要的在书评区留言…… ... ------------ 第十回 白骨明王(上) 贾筱煜进的是上方佛国,此地便如真正的西天极乐世界一样。 地上似云如雾,轻托脚底,看不真切。正中央,有一莲花宝座,上面端坐一尊金佛,观音、大势至二位菩萨随侍左右,各方金光,左右两旁,又有五百比丘,跏趺端坐,低眉垂目,仿佛并不曾看到她,只是低声梵唱诵经。 众佛陀菩萨的金像虽然光明烁烁,却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有一个整体的轮廓,仿佛是在梦中。 贾筱煜把伏魔金环套在手上,默念上清真言,缓缓而入,她只是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佛像,便再不理,径直坐到地上,取出占星盘开始演算阵法玄机。 此上方佛国是十方佛国之中最强的一个,其他佛国之内,最多演化一、两种观想,唯独此阵能够令人化生五种观想,这第一种便是“像观”,诸佛、菩萨、比丘皆是模糊法相,来人只要认真细看,甚至只需要一个仔细看的念想,那佛像立即变化,使人立即着像,坠入其中不能自拔,厉害非常。 此佛国之中是白骨夫人的诸天梵音白骨明王主阵,他见贾筱煜并不受惑,立即发动第二种观想——真身观。 那佛陀金像和二位菩萨、五百比丘的身躯立即变得清晰真切起来,只见那佛陀曾阎浮檀金色,身高无量,仿佛望不到顶,全身毛孔大放光明,犹如五须弥山,化佛化菩萨,皆具足八万四千相好光明,每一光明都能照十方。 此时如果来人好奇,只要随便瞥上一眼,便也要被引动心魔,甚至会引人数看佛身毛孔,最终沉沦迷失。 但贾筱煜早算出其中关窍,只是默念上清真言,左手腕挽着伏魔金环,不看那佛、菩萨和诸比丘一眼,此一观想又不能建功。 这时诸天梵音白骨明王忍耐不住,把后三种观想一起发动。 只见那观音菩萨忽然全身变作紫金色,身体也急速增长,顶有顶有肉髻,项有圆光,天冠中升起一佛,眉间眉间毫相流出八万四千种光明,恒以宝手接引众生。 同时,大势至菩萨身量大小也如观音一般,天冠之中现出十方佛国之相,于肉髻上有宝瓶,盛诸光明,普现佛事,射出无量智慧光普照一切,令离三涂。 那观音菩萨忽然开口:“贾筱煜!你天性聪慧,与我佛有缘,前生乃是佛门弟子,先进入了道门,昧了前因,不修功德,不斩业力,跳不出六道,躲不过轮回,到头来终究还是要上那封神榜,形若囚犯,劳得一场空处,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说着背后现出千手,“我有接引宝手,远引你脱离苦海,不垢不净,不生不灭,托却了上封神榜之苦,可得大自在!” 能脱离封神榜!这无疑是一个大诱惑,如果换作旁人,恐怕即使不答应,也要心动,而只要此念一起,就立即着了人的道,便是有再高的法力也是无济于事,只是这贾筱煜却是毫不动心。 她笑道:“菩萨你也痴耶!便是跳出六道,仍在大道之中,我道家清静无为,生老病死,皆不觉苦,六道内外,本无不同。老子曾言:‘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如果心性不够,不上封神榜亦有万般苦恼,如果心性足够,便是上了封神榜亦能两袖清风,无为自在,即可于方寸之间,游遍千山万水,菩萨焉知一个囚犯也可清净自在?” “咄!”观世音菩萨说道,“你所言自在,非是大自在,佛曰自在,非有大智慧不可得!” 贾筱煜仍然不为所动:“一心追求大自在,便又陷入了不自在之中,我得自在,不管大小,皆是自在,何必再求?” “你那些皆不是大自在,且看这里!”大势至菩萨伸手往头顶上一指,一道金雾飞起,厄尔散去,十方佛国之中变得清晰下来,大势至菩萨往东方佛国一指,“你看那董铭超,他心含杂念,身怀挂碍,已经被冰封住!” 贾筱煜往东方佛国一看,那里是遍地寒冰,董铭超已经被困在寒冰之中,无论怎样抵御都无济于事,他经历的是“水观”,整个世界都变作极乐国土琉璃地,又叫做见冰映彻之相,周围的气温不住下降,双龙闹海锥也已经被封在冰里,现出两个龙形冰雕,唯有龙雀环勉强护住身前三尺之地。 只是那龙雀环能防外魔,却防不住心魔,那周围的寒兵都是由他心生,他越是紧张,周围的温度越低,寒冰积得也就越厚,他却只想凭借功力抵御,却不知他的心中魔想已经借助阵法的威力化生出来,他此时无异于是在跟自己较劲,即使凭借宝物的威力破开冰封,也会心知受损,自残身体。 大势至菩萨又往南方佛国一指,那里是“地观”,此极乐国土之琉璃地,由七宝金幢所擎,地上以黄金绳杂厕间错,地有黄金等各种奇珍异宝,琉璃光为其基础,一一宝中有五百色光,此大地为七宝组成,又有草原、树木、莲花一片祥和,侯紫阳把金风罗、青藤网、弱水纱、炫火罩、红霞幛同时展开,布成无形天罗地网,排在佛土之上,只见五色彩纱从天垂挂,随风飘渺,妙不可言,侯紫阳端坐在一个紫色蒲团之上,手掐昊天敕令印,默念瑶池神咒,对周围景物只是不理。 下方佛国与上方佛国一样,都是极为重要之地,化生四种观想,分别是“宝树观”“华座观”“总观”和“上辈生想”,十方佛国之中,上方佛国最为庄严,下方佛国最为华美。 此国遍是黄金铺地,上有七重行树,具足金银珠宝等七宝华叶,一一华叶作异宝色,一一树上有七重网;又有五百亿宝楼,楼阁之中有无量诸天,做天伎乐,又有乐器,悬处虚空,如天宝幢不鼓自鸣。又有无量莲台华座盛开,其花有八万四千叶,那莲叶小的也有四千里,每一叶上都有百亿摩尼珠王,每个摩尼放千道佛光,莲花的每一叶片都有七宝铸成,射出无量佛光,每一道佛光之上都有诸佛,施展神通到各个世界之中却度化众生。 但由此还不算完,诸魔幻象又生出小尼姑的前世种种,伤心、哀劳不一而足,外表越是强势的人,其心中越是柔软弱势,小尼姑看到前世仇人,无名之火大作,未曾斩去的三尸暴跳,取出混元金刀大开杀戒。 大势至菩萨又向北方一指,此国化生“下辈生想”,严人英看到自己与周轻云的不解姻缘,后来拜入峨嵋派醉道人门下,受长辈漠视,同门排挤,终生郁郁寡欢,此真是如醉如痴,时而愤怒,时而哀叹。 又有此国主阵的最胜音白骨明王在旁用言语诱惑,用各种音律影响其心智,已经是彻底崩溃,跪拜在白骨明王脚边,恳求他收入佛门,剃度皈依。 最后看到西方佛国,贾筱煜正看到齐星衡倒在白骨宝船之上,自责自怨,隐隐约约还可听到“让筱煜失望”的话,不由得怔了一下,仅此一下,便有无形天魔乘隙而入,心扉开启,一发不可收拾。 便在这时,此国主阵的诸天梵音白骨明王所扮演的佛陀陡然将手臂伸展,当头喝道:“还不皈依,更待何时!”伸手一指,贾筱煜脚下升起一座九品莲台,她依言跏趺而作,莲花盛开,五百色光来照身想。 佛陀菩萨飞起在空,周围比丘齐声梵唱,贾筱煜所乘莲台也同时飞起,十方佛国皆在脚下,仿佛远离尘世,往生极乐。 那妖精见贾筱煜已经丧了心智,不由得暗喜,这次对方能够杀入骷髅山百分之八十的功劳都是此女多方算计,把自己的底牌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且道行又深,颇为棘手,这次将她除去,不但可以为白骨神君报仇,又能彻底将对方一一击破。 那魔头正要下手,忽然空中传来一声怒喝,随后落下一片金银两色光芒组成的金霞,左右一绞,五百比丘顿时烟消云散,那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同时出手射出佛光,天上又有太阴神火如雨般落下,二菩萨本是阵法幻化,经不得这太阴神火,纷纷化作一团金光消散。 齐星衡挥舞着太阴星落幡从空中飞来,正落在贾筱煜所在的青莲宝座之上,只见贾筱煜满脸泪水,仿佛极为痛苦,齐星衡吓了一跳,伸手抱住贾筱煜肩膀,急问道:“筱煜!你怎么了?!” 贾筱煜道行本是极高,闻言立即醒悟过来,看见齐星衡到来,自己却是满脸泪水,不由得脸上一红,忙把泪水擦了擦,抽了抽鼻子,强笑道:“没什么,刚才被那魔头乘隙而入,想起了爸爸妈妈。” 齐星衡看见那诸天梵音白骨明王就要化成明王法相,连忙挡在贾筱煜身前说道:“筱煜你累了,先退后休息一会,看我拆了这骨头架子给你解气!” 贾筱煜闻言笑道:“好啊,那你要快一点哦,不要让我久等啊。”说完真的飞下莲台,推倒后方。 齐星衡回头冲她一笑,向那诸天梵音白骨明王大喝一声,把太阴星落幡一晃,放出数十道黑煞,从四面八方包围绞杀过去。 ... ------------ 第十回 白骨明王(下) 十方佛国之中的每一位白骨明王,都是白骨夫人的化身之一,若论其本身实力,根本不足以跟贾筱煜这等高手相抗,要不然白骨夫人也不需要费这些周折摆下大阵了,直接指挥十具明王化身杀出去就行了。 此时上方佛国的诸般变化不能迷惑住贾筱煜和齐星衡,此阵便已经算是破了,白骨夫人先前已经被齐星衡杀死一具大光明白骨明王,知道这小子身上有异宝,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个道行更高的贾筱煜,所以并不敢与之相斗,反而把金光一展,就要逃走。 齐星衡有了先前杀死大光明白骨明王的经验,暗自准备了炼钢柔,正要如法炮制,哪知道那诸天梵音白骨明王竟然如此懦弱,一手不交,直接掉头就跑,等反应过来已经是追之不及。 齐星衡虽然反应慢了一拍,贾筱煜却是早有防备,见那白骨明王要走,早把擂星锤祭起,擂射出一道乳白色的星辰罡煞,正打在那白骨明王的护体金光之中,“啵”地一声,金光散去,白骨明王身子一顿,齐星衡已经从后追上来。 这诸天梵音白骨明王法相乃是三头八臂,六条手臂分别持一柄宝杵,前面两条手臂分别持剑和一尊宝瓶,此时见逃不掉,索性转身挥舞着八般兵器向齐星衡杀来。 这明王法相能够借用阵法的威力,齐星衡身上只有少数的几件法宝能够与之硬抗,他也不取飞剑,只把太阴星落幡连挥,将明王压制住,暗取炼钢柔施为,空气中立即生出一股腻人的甜香,无数道细密的丝线喷薄而出,正好明王祭起六口降魔宝杵打过来,一下打入丝网之中,立被网住,他又挥舞伏魔金刚剑劈开,却也被挂住。 齐星衡催动炼钢柔,千万条细丝立即收紧,其中又有甜香汁水喷出,噶蹦蹦数声脆响,六柄宝杵和一口金刚神剑俱备勒做数节,金光散去,化作一把碎骨坠落尘埃。 那明王又用金瓶射出智慧金光,齐星衡把太阴星落幡涨到三丈大小,将自己罩住,佛光照射不进,他在幡下把五雷镜取出调动五方神雷照射过去,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白骨明王已被炸的粉身碎骨而亡。 杀死了诸天梵音白骨明王,齐星衡还不及回头说话,贾筱煜便飞过来催道:“严人英在北方佛国之内遇险,你快去救他。” 齐星衡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那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吧,这个佛阵之中处处透着古怪,稍不留神就要被天魔所乘,我的白骨塔现在镇压在西方佛国,没有那件宝物随身恐怕应付不来。” 贾筱煜略想了想:“我还要镇守在这里,否则佛阵还会起变化。” 齐星衡取出白骨宝船:“不如就用这宝船代替你吧。” 贾筱煜笑着摇摇头:“你这宝贝是度厄所用,不是镇压法器,还是用我的定星锥吧!” 此时的定星锥已经不复当年在黄山紫玲谷所见时模样,共是一百零八根三尺多长的银锥,专门用来定禁各种阵法禁制,从贾筱煜手中飞起,化作百余道流星从空中飞射下来,深深插入地下。 这上方佛国是佛阵之中最重要的一个,定星锥仿佛彗星撞地球一样,摧腐撕朽一般射入地面,整个空间一阵剧烈地抖动,刮起一阵金光风暴,一道道波痕向四周散去,原本的金地、宝树、金莲、楼台纷纷消散,露出一座白骨山,一百零八根定星锥将整个白骨山牢牢钉住。 二人定住了上方佛国,一起赶来北方。 北方佛国之中,严人英痛苦地蜷缩在一株黄金莲台之上,身体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得怕人,两眼空洞无神,口中不住溢出鲜血,将身上的白衫涂上一片片殷红。 镇守此地的最胜音白骨明王几次要出手将他斩杀,却都被离合五云圭挡住,只能在一旁用魔音勾动他的心魔,此魔音为大阿修罗勾魂摄魄音,只需半日就能让他散了三魂,再过半日就能让他融了七魄,形神俱销。 齐星衡和贾筱煜破开空间,落在严人英所在的莲台之上,贾筱煜收了五云圭,将严人英扶起,轻抚其背,轻声呼唤:“人英?人英?” 严人英空洞的眼中忽然掠过一丝神采,紧紧抱住贾筱煜,喉咙里哽咽着只是说不出话来,贾筱煜轻柔地安慰他:“姐姐在呢,姐姐在呢。” 那魔音陡然一变,严人英看着贾筱煜:“轻云,是你吗?”不等贾筱煜说话,他便又满脸痛苦道,“轻云,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愿跟我好,怕我误了你的仙业,可是我……你我二人三世孽缘,呵呵,真真的是孽缘呢,我看到你时,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魔音再拔高音,严人英身子陡然绷直,嘴唇都咬出血来,两眼中血光霍霍,猛地一张口,就往贾筱煜脖子上咬过来。 齐星衡见他发疯,就要过来将他扯开,贾筱煜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轻轻拍他的后背,扭头瞥了齐星衡一眼:“还不快点把你那白骨船拿出来!” 齐星衡依言抛出白骨宝船,将三人托住,船上三颗舍利子放出佛光,魔音立时被隔断,严人英身子瞬间软了下来,却依然如子恋母,不肯松手。 贾筱煜伸手向一个方向一指,回头看着齐星衡笑道:“那具骨头就在那里,还不快点去把他给我敲碎了,这孩子被天魔迷了心智,不能就这么让他睡觉,得一点一点缓和下来,一会我救好了他,你要是还杀不死白骨夫人一个化身,小心我让你好看。” 齐星衡深吸了一口气,飞到白骨明王藏身之处,把太阴星落幡、五雷镜、仙光剑和炼钢柔一起发动,“啵”地一声,金光似云如风,一阵涌动,凭空现出一尊一头八臂,手持宝杵、金轮、三叉戟的明王。 贾筱煜用上清秘法逐渐安抚严人英,使他很快就缓和下来,神智也迅速恢复,全身放松,竟然就那么沉沉睡去。 这时齐星衡已经将那明王收在幡中:“我这幡有六尾,暗应群星,那白骨夫人如此狡猾厉害,一会破了佛阵大家都别动,等我拜她几拜,看他能够经受得住几下。” 贾筱煜说道:“那中央佛阵已经被我破了,我就在这里主持吧,你去帮助其他几人破阵,之后给我一个信号。” 齐星衡先后赶奔南、下二阵,侯紫阳和小尼姑早已经将阵破了,等他到达东阵时,董铭超也已经从寒冰之中突破出来,经此一战,他的心性又有所提高,心静如水,周围的琉璃世界自动化去,正与镇守东方的须弥山白骨明王相斗,齐星衡与他联手,很快又将那明王化身收入幡中。 齐星衡回到西方佛国长啸发信,其余四人纷纷回应,众人一起发力,轰隆隆一阵闷雷般的巨响,空间一阵剧烈地扭曲,金光气流四处喷溅,中央的陈枫用两仪峰打破八宝功德池,十方佛国被一举破去,原本美轮美奂的极乐净土瞬间化作漫天金光,消散于无形,现出骷髅山的本来面目。 那骷髅山在上古时期就有妖精在这里吃人,多年沉淀之下,积攒了皑皑白骨,铺满山冈,众人看着原本金砖、宝树的世界转眼之间变作修罗场地,都有一种如看梦幻泡影、大梦初醒的感觉。 众人看着半山腰处一个大大的洞穴,面面相觑,陈枫正要领头进入,齐星衡说道:“白骨夫人最擅埋伏,洞中虚实如何我们并不知道,看我先拜她几拜,然后再进洞不迟!” 蒋钰锋闻言,飞起在空中,与众人分别把守住前后山的要道。 齐星衡将太阴星落幡立在洞口,退后几步,张口喷出三道仙气,那幡上立即浮现出两尊明王虚影,幡面飘摇,六尾齐动。 齐星衡双手抱拳,躬身施礼:“白骨道友且受我一拜!” 躲在白骨洞中的白骨夫人立即脸色大变,身子一晃。 齐星衡二次躬身拜祭:“道友还不出来相见?再受我一拜!” “噗!”白骨夫人损失了十大明王化身,心神已经是受了重创,此时被上古神器拜了两次,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狂喷出来,勉强用手撑在桌上,齐星衡第三次拜祭,她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两旁有童子童女过来搀扶,白骨夫人狰狞一笑,伸手抓过童子童女,张开朱唇,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对着脖颈咬下,大口吸血。同时又不惜大耗元气,将自身心血注入童子体内,又施展大阿修罗啖魂转命,让其代死。 齐星衡连拜了二十四拜,那些童子们哪里经得住他这一拜,一共拜死了十七人,只剩下白骨夫人也是元气大伤。 她知道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不敢直接出去,先从玉璧之中取出两具白骨骷髅,咬破中指将心血地在骷髅头中,张口对着骷髅脸上喷了三口妖气,那骷髅立即借血生肉,迅速生长成人,变作与白骨夫人一模一样。 ... ------------ 第一回 白骨夫人(上) 白骨夫人放出两具白骨替身出洞迷惑众人,却不知道她在洞中所作所为全都被齐星衡用五雷镜看得真真切切,两个一模一样的妖娆女子同时驾驭心光空遁分别飞出前后洞时,众人都没有可以阻拦,只有凌云和陈枫二人随手用剑光拦截,见阻拦不住,也就作罢,侯紫阳也没有进全功,致使二妖拼耗元气,钻破弱水纱和金风罗分别往南北飞去。 贾筱煜和齐星衡分别从前后山破门而入。 齐星衡走的是前门,他一边走一边用五雷镜观察那白骨夫人的动向,只见那白骨夫人送两具傀儡替身出门之后,仿佛消耗尽了所有元气,瘫死在石床之上一动不动。 白骨洞到处都是皑皑白骨,有的上面还沾染着一块块的血迹,齐星衡不敢大意,站在白骨宝船之上,缓缓飞入。 行走了不到十分钟,镜中那白骨夫人忽然抬起头来,对着齐星衡诡异地一笑,轻轻说道:“小子,你可想看看我那六欲迷魔大法厉害?”把手一挥,一片白雾涌起,镜中灰白一片,等再次恢复正常,却只剩下空荡荡的洞穴,床上的白骨夫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齐星衡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白骨夫人法力竟然如此之高,能够觉察到自己在用五雷镜观看他的一举一动,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前方一个白骨堆上,现出一人,看其背影,正是贾筱煜。 齐星衡连忙驱船过去:“筱煜,那白骨老妖竟然能够觉察到我在用五雷镜观察她,现在我用五雷镜也无法观察到她,你可要小心些,千万不要中了她的魔法。” 贾筱煜忽然转过身来,满眼幽怨,直直地看着齐星衡:“你爱过我吗?” 齐星衡一怔,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贾筱煜还在追问:“你就说过,爱过,还是没爱过?” 齐星衡勉强咽下一口唾沫,上前扶住她:“筱煜,你是中了那白骨老妖的六欲迷魔大法了,咱们先不说这个,快点到我船上来,先把你身上的魔法解除了。” 贾筱煜看似有些失魂落魄的被他搀扶上船,刚刚站稳,便又直视齐星衡的眼睛:“星衡,你说,你到底爱没爱过我?”见齐星衡目光回避,她眼里闪出粼粼波光,“自从第一次在紫玲谷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喜欢你阳光潇洒的样子,之后通过交谈,我又看出你是一个敢作敢当,心怀大义的男子汉,我当时就暗暗发誓,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破了那妖阵送你出去。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受了伤,之后一直躺在我怀里说胡话,我给你包扎伤腰上伤口的时候,你还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放,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高兴吗?我当时就希望,你能够永远地抱下去。” 齐星衡满脸通红,又是羞臊,又是感激:“筱煜,先不要说这些,我……我先帮你把身上的魔头驱除了。” “我不要!”贾筱煜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我就问你,你到底爱过我没有?”见齐星衡不肯作答,她又哭道,“我知道,你是喜欢上了那个侯紫阳了,或许,你心里根本就不爱我,不过我不在乎!”贾筱煜抱住齐星衡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我只要经常见到你,也就满足了,你知道你就像是一味毒药,深深地渗透入我的心神之中,我在依还岭每日想的都是你,我努力地推算我俩之间的姻缘,却每一次都是镜花水月,星衡,我劳心劳力,做出的种种都是为了让你能够注意我,星衡,哪怕你骗我,只要你说一句,你爱我,好不好?” 齐星衡心里升起一阵感动,抱着贾筱煜,轻声安慰:“筱煜,你别哭,你……是个好女孩,我其实……其实也是,很喜欢你的,你……” 贾筱煜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唇:“说喜欢不作数的,要说爱过才行。” 齐星衡把脖子都羞红了,香人在怀,他忍了半天,最终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我爱你!” 话一出口,贾筱煜两片柔软的嘴唇便欺上来,口中喷出一股幽兰芳香,齐星衡直觉浑身血液,抱着贾筱煜紧紧地,两人相互缠绵滚倒在白骨船的甲板之上。 转眼之间,两人衣衫尽褪,贾筱煜把齐星衡的头埋在自己胸间,忽然眼中红光一闪,张开猩红的嘴唇,露出一口尖牙,用舌头一舔,脸上笑容陡然变得诡异非常。 贾筱煜手持占星盘从后门进入,这白骨洞的后洞修得仿佛迷宫,九曲十八弯,其中又间杂着各种厉害的阵法禁制,生出无边幻象,勾魂摄魄,极为凶险,贾筱煜也是小心翼翼,一手持定占星盘,一手不住地点算,避实就虚,一路有惊无险地闯了进来。 就在她要走到白骨洞的核心地点时,忽然占星盘上指针摇摆不定,她又算了算,惊道:“星衡有难!”话音未落,猛地前面一声闷响,暴起一片猩红血气,她连忙后退十丈,那些血气如有灵性,分散聚合向她包围过来,贾筱煜劈手打出三道上清神雷,只见精光闪烁,血气立即烟消云散,显出白骨夫人的内洞。 贾筱煜看见此洞穴跟刚才在外面时五雷镜上显示的一样,认出是白骨夫人的寝室,四下一看,认出玄机,把擂星锤扬起,对着周围石壁砰砰砰连轰十余下。 那擂星锤威力极大,刚才这十几下,便是一座小型的山峰也轰得粉碎了,这时打出,却都被周围石壁上飞起的金霞挡住,双方硬碰,噼啪数声,周围幻象已经被破,一阵气流喷涌,光霞闪动,现出了原来的面目。 只见这里是一座空间极大地地宫,墙壁顶棚和地面都用白骨铺就,正中央一个白骨堆上站着一个中年贵妇,只见那贵妇头上带着一顶白骨幽泉冠,那骨冠起白如玉,靠前方雕刻着三座骨塔,中间的九层,两旁的六层,只有拇指粗细,上面的门窗骨铃俱都雕刻得细致入微,塔尖上不住地向上喷射一溜碧绿色的鬼火,三座骨塔后面是一处天池,里面存有一汪漆黑如墨的浊水,咕嘟嘟不住泛花,腾起屡屡黑烟。 贵妇身上穿的是青莲碧磷袍,上面都是一片片的青莲花瓣,周围环绕团团碧火,仿佛幼鸟恋母,随着贵妇赤足沿着骨阶走下,身上莲瓣上下翻动,护开护合,隐隐花芯处有明珠显现,周围碧火环绕,载浮载沉,环绕飞舞。 “你是白骨夫人?!”对方这幅雍容华贵的模样确实不像是一个妖魔,贾筱煜颇有些惊讶。 白骨夫人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我知道你是天皇道统的传人,本来我自相夫教子,躲在这骷髅山中,再不打算问世事,只是那蒋钰锋小狗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屡次三番的冒犯我都睁一眼闭一眼,在这里静颂佛经,不与他一般见识,可他带人破我洞府,杀我夫君,屠我徒众,此仇不共戴天,你就是那小狗的军师,啧啧,若是你知机,躲在外面我还奈何不了你,天可怜见的,你竟然自己跑进来了,哼哼,我定要你永世不得超生,连魂飞魄散的机会都没有!” 贾筱煜不以为然地道:“你精通佛道魔三家法术,若在数日之前,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你此时先被破了十具化身,又拼着损耗元气精血催动魔教秘法,却不知能够当得住我这碎星剑?” “哈哈哈!”白骨夫人尖声大笑:“死丫头,枉你得天皇道统,自付聪明会算,却不知姜还是老的辣,你且看这里!” 她说完伸手往后一指,那白骨堆上缓缓浮起一根白骨柱子,齐星衡衣衫褴褛地被绑在上面,一见贾筱煜立即喊道:“筱煜快走!这老妖精太过狡猾,你不是她的对手!” 眼睛痛得厉害,先歇两天,不过还是会保持每天一更,时间上浮动一点,大家多多包涵吧。 ... ------------ 第一回 白骨夫人(下) 齐星衡被擒,大大出乎贾筱煜的意料,在她印象之中,齐星衡虽然修炼的功法比自己和蒋钰锋的三清仙卷差了一个档次,但是有神农金丹辅助,功力虽然还不如自己二人,但是比之截教其他弟子已经强了一大截,而且身上一大堆的顶级法宝,尤其是那太阴星落幡更是不必蒋钰锋的五帝灵宝逊色,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被白骨夫人捉住。 白骨夫人得意地笑道:“这小子杀了我的夫君,我必要他死!”伸手一指,白骨堆上立即燃烧起熊熊魔火,齐星衡被捆在白骨魔柱之上奋力挣扎,神情极为痛苦,那魔火从足底烧起,焦透五脏六腑,直冲顶们,齐星衡眼儿口鼻之中火星四射,只是叫她快走。 贾筱煜见齐星衡转眼之间便烧起了半截身子,当下也急了,大叫道:“白骨夫人,你还不让开!”伸手一指,二十四口碎星剑排成一个扇形,银星飚射,电光乱闪,向白骨夫人包围过去,同时用擂星锤射出碎星神光去打那白骨魔柱。 白骨夫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身前自动腾出一片佛光将碎星剑挡住,喝一声:“贱婢死到临头,还想损我法宝!”扬手就是数百枚白骨钉如蛆飞天,劈头盖脸打过来,又把白骨堆上的魔火引过来向她炙烧。 贾筱煜剑法通灵,碎星剑剑柄朝里、剑尖向外,排成一个圆圈,当空一转,白骨钉先被剑光上的吸星神芒摄住,随后吃剑光一绞,立即碎成漫天骨粉,扑簌簌落了一地。 这时贾筱煜已经落在白骨堆上,她逼开魔火,先用浣星纱将自己和齐星衡一起罩住,随即用擂星锤震碎他身上的白骨链。 齐星衡此时已经被那魔火将双腿烧成灰烬,被贾筱煜抱在怀里,立即展臂将她抱住,眼神有些迷离,只是痴痴地说道:“筱煜,你不该来救我的,你快走啊,这是一个圈套!” 话音未落,只听那白骨夫人一声狞笑,白骨堆上佛光大作,周围升起根根白骨,连成一片骨墙,每一根骨头上面都烧着幽冥鬼火,上面又有一座巨大的白骨钟急坠下来。 贾筱煜一手抱着齐星衡,一手用擂星锤破那禁制,忽然怀里人一声惨叫,头便向一边歪去,她低头一看,顿时吃了大惊,只见齐星衡面色火红,已经是毒火攻心,离死不远。 就这一迟疑的功夫,头上白骨佛钟已经落下,周围禁制合拢,彻底将他二人镇压在此。 白骨夫人在外面笑道:“你可知道,我这叫做六欲迷魔大法,除了你自现元阴,才能够消灭他体内火气,否则吃什么灵丹妙药都不好使。” 贾筱煜迟疑了下,齐星衡此时已经甚至昏迷,正为难间,忽然洞口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喝:“白骨精找死!” 她扭头一看,只见齐星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洞口,顿时又惊又喜,在低头看怀里那人,已经变作一具骷髅。 齐星衡喝道:“你这妖精,死到临头,竟然还用两个骨头架子变化了去骗我二人,想要骗取我俩本命元阳、元阴,其心可诛!”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把五火须弥针压在剑光之下打过去。 白骨夫人咯咯笑道:“齐道友年少英俊,正当风流岁月,枯坐修道,岂不寂寞?那白骨神君又老又丑,我早已厌烦,不如我俩重结连理,共同在这骷髅山再创一番基业?”她嘴上说着,手里可不含糊,虽然已经元气大伤,但仍然放出漫天血煞鬼火。 齐星衡用太阴星落幡扫荡血煞鬼火,叫道:“你这上千年的老女人,小爷才不稀罕呢!”将宝幡涨到十余丈长,晃动乾坤就要将她收入其中。 白骨夫人知道她这幡厉害,长啸一声:“既然如此,姑奶奶就不陪你玩了!”把身子化作一道妖光向洞口飞去。 齐星衡笑道:“我早布下天罗地网,收了你和白骨神君一起祭炼神剑,还妄想逃走么?” 白骨夫人刚飞到洞口,猛然间看到迎面墙壁上挂着一轮精光闪闪的宝镜,散发着万钧雷霆无匹的降妖伏魔威力,她刚一飞近,那镜上立即精芒爆闪,射出一道闪电。 白骨夫人先被宝镜留影锁定,随即五方神雷大作,她急忙飞遁,却仍被神雷将护身宝物鬼影碧磷纱炸成粉碎,散成漫天绿色的火星。 白骨夫人见前路不通,连忙向上飞起,想要穿山而走,猛听得一声铜钟大吕,隐隐降魔梵音,仰头一看,顿时吓得半死,只见一座巨大的白骨宝塔从天而降,塔上门户全开,射出无边佛光,几乎立即就要让她现行。 白骨夫人立即施展魔门神通,掰下一根手指向上掷去,真身向洞内飞回。 这时齐星衡正全力营救贾筱煜,本来以为很容易就能打破那禁锢,哪知那白骨佛钟仿佛泰山压顶一般,任凭剑砍火烧,只是巍然不动。 贾筱煜急道:“这宝钟应该是五台山文殊菩萨化身当初点化太乙混元祖师时候骸骨所化,与你的白骨宝塔、白骨宝船相同,急切间不能破开,你快如此如此,与我先灭了那妖精再说!” 齐星衡知她向来足智多谋,急忙按照她说的,把炼血葫芦打开,运功蘸着炼血在周围洞壁上画着上清降妖符箓。 贾筱煜在佛钟之下口述,齐星衡用食指凌空虚画,每画好一张伸手一推,那符便自动飞到指定的地方,腐蚀烙印进去,白骨夫人退回洞中之时,周围墙壁棚顶地面都已密密麻麻画满了血符。 知道此时,白骨夫人才感觉到绝望,知道再也跑不掉了,索性现了凶相,原本绝世美貌的面容瞬间变作一个白骨骷髅,额头上还有三枚骨刺,手脚皮肉也都尽数化去,浑身上下鬼火喷涌,悬在空中,张牙舞爪,嗬嗬怪叫,好不怕人! “你们一对小狗男女,我素与你们无冤无仇,只在骷髅山潜修,相夫教子,不求天仙位业,只求逍遥长生,为何要毁我家园,杀我夫君?我与你们势不两立!”说完伸出一对车轮打得白骨鬼爪,就往齐星衡这里扑过来。 齐星衡仿佛被她吓得傻了,竟然不知躲闪,被她一对骨爪分别掏入胸腹,四成粉碎,这是这齐星衡就好似一个盛装着鲜血的皮囊,人身碎去,炼血飞溅,撒了她满头满脸。 这炼血可是齐星衡用九条毒龙的毒囊和龙珠又加入许多药物炼成,性烈无比,饶是白骨夫人千年妖身也是抗受不住,只听“嘶嘶”作响,脸上和手上的白骨皆备腐蚀得坑坑洼洼,她双手扶脸惨叫,齐声如夜枭哭啼,令人汗毛乍起,冷汗直流。 齐星衡刚才从贾筱煜那里拿来了九龙环,这宝物贾筱煜还没有祭炼,唯有他才能够运转如意,一出手便化作九条火龙,高亢长吟,盘旋飞舞着冲过去。 白骨夫人看出这龙身乃是太阳神焰,正是自己的克星,急忙逃窜,怎奈到处都是炼血所画成的上清符箓,她接连碰壁之下,终于被九条火龙缠住,直烧的惨叫连连,鬼火乱喷。 贾筱煜在谷牢之中脚踏罡步,掐诀做法:“上清秘法,通天神雷!”双手结印,向前一推,立时便有一道开天裂地的泪光从九霄云外飞下,威力直透九幽地府,狠狠劈在了白骨夫人的身上。 “轰!”地一声巨响,九龙环倒飞回来,齐星衡伸手接住,再看那白骨夫人,虽然狼狈之极,却仍然站在那里:“想杀死我,嗬嗬嗬……” 她话听见山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上清秘法,通天神雷!”随后又是一道神雷天降,白骨夫人都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被毁了腰身,化作一具白玉骷髅,跌落于地。 原来,进洞之初,贾筱煜就和蒋钰锋约定,以通天神雷为号,自己先劈出一记,即使不中,对方也肯定不会想到第二次神雷会那般迅速降临,刚才蒋钰锋在山上看到有神雷自九天而降,落入山中,立即同时施展雷诀,把通天神雷按照原来的位置二次发动,白骨夫人果然没有提防,被神雷击死。 这两天遭老了罪了,左眼睛周围几乎都肿了,一看电脑或者灯光就淌眼泪,不过还好症状已经减轻了……唉。 ... ------------ 第二回 阴阳怪叟(上) 众人合力终于把白骨夫人杀死,齐星衡知道那用来镇压贾筱煜的白骨佛钟也是一件菩萨化身所化成的佛门至宝之后,立即用白骨宝塔和白骨宝船进行收取,那钟很快便缩小到巴掌大小,落在他的手里。 贾筱煜从骨牢之中飞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会,齐星衡问是何缘故,贾筱煜却摇了摇头:“等回天山再说吧。” 白骨夫人的骸骨和白骨神君都被齐星衡收入太阴星落幡之中,白骨们徒众大部分都被杀死,只有极个别的不在山上,免得一死,从此骷髅山这一脉便算是彻底被破了。 贾筱煜取出一个葫芦:“这骷髅山中多埋冤骨,汇聚阴魂,白骨夫人一家数百年的布置,其中阴浊污秽之地众多,若是有孤魂野鬼以这里为巢穴,都来聚集,天长日久恐怕另生祸患。进洞之前,蒋大哥给了我一葫芦五火神雷,让我杀了白骨夫人之后就把洞窟炸掉,现在我们把神雷分作两份,仍然分别从前后动口出去,一路上用雷珠将这里彻底毁去。” 那五火神雷共有近百颗,齐星衡分得四十九颗,与贾筱煜分别向前洞飞去,一边飞行一边将五火神雷运功催动,左右乱扔。 那五火神雷是蒋钰锋在天山顶上,狂风骤雨天气突变之时,采集空中雷火凝聚而成,其性极阳,其本质乃是五火之精,一经引动,立即爆发,专门是各种邪魔的克星。 神雷爆发极快,齐星衡飞行迅速,洞窟之中仿佛点燃了一个军火库,轰隆隆震得全山乱颤,刚猛的火焰紧贴着齐星衡身后一路喷薄狂暴,直到齐星衡飞到洞口,四十九枚雷珠正好放完,等驻足空中回头再看,那骷髅山已经生生矮下去一截,很多地方都已经崩塌断裂,山体上四处喷火,无穷尘烟滚滚升起,遮天蔽日,好不壮观。 骷髅山大胜,众人凯旋而归,一起回转天山缥缈峰。 蒋钰锋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彻底铲平了白骨夫人一家,自然是大喜,把天山珍藏的冰封雪露、雪莲青玉羹等各种名贵的仙酒、仙果都拿出来犒劳大家。 此一行有惊无险,说起那六道轮回大阵和十方佛国,俱都是兴高采烈,唯独贾筱煜默然不语,仿佛有些心事,踌躇半晌方道:“根据我卦象上显示,白骨夫人并没有死!” 一句话把大家全部都给镇住,凌云说道:“不会吧?贾大姐你的神算之术小弟自然是佩服的,只是那白骨夫人再厉害,却也数次受创,最后不是说还被齐大哥给收了么?” 贾筱煜叹了口气:“我们没有低估白骨夫人的法力,确实小瞧了她的智慧了。当时我看到两个白骨替身飞遁出山便觉得有些蹊跷,只是当时事急,没来得及用心演算,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最后关头白骨夫人把元神一分为三,两道真魂附在替身之上,我们没有拦阻,她趁机飞走,我们最后消灭的只是她的法身和其中一道真魂,三魂之中被她跑了两道,恐怕日后为祸无穷。” 这下就连蒋钰锋也皱起了眉头:“那你知道他那两道真魂逃到哪里了么?” 贾筱煜说:“卦象上显示,那两道真魂已经飞去河南跟她女儿白骨魔姬会和。” 蒋钰锋冷笑一声:“她不过只剩下两道残魂,不足为虑,再说那白骨魔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灭了骷髅山,我正好去连那白莲教一起灭了。” 贾筱煜摇头道:“白骨魔姬气数未尽,恐怕她会投入佛门,而卦象上显示出来,白骨夫人虽然只剩下两道残魂,但却是对星衡不利。”说着,十分担忧地向齐星衡看了一眼。 齐星衡满不在乎地说道:“那白骨夫人的确狡诈多端,我若不是身怀重宝,这次就栽在这骷髅山了,不过她现在只有两道残魂,她的真身和另一道残魂还在我的太阴星落幡中,只要我每日按时祭拜,不管她身在何方,不出三日,也管教她魂飞魄散!” 众人都知道他宝幡厉害,闻此俱都再不以为意,纷纷举杯畅饮,唯有贾筱煜还不放心,忽然看到正在询问路至宝伤势和功课的小尼姑,立时有了主意。 她举起酒杯敬了小尼姑一杯,然后笑问道:“尼姑妹子明日离去,可有什么打算?” 对于贾筱煜,小尼姑还是十分敬重的:“我和紫阳流浪多年,该走的地方差不多都走遍了,前些时候她说累了,想找一个风水宝地收徒潜修,我看巫山那里风景不错,明日回去打算去巫山寻一处洞府,清静些时日。” 贾筱煜点点头:“正好星衡你也想找一处洞府,不如也在巫山。”说着又冲凌云笑道,“凌兄弟的师尊乙真人和董二哥的洞府不也都是正好也在巫山?真是巧了。” 她屈指算来:“峨眉秉承太清一脉,乃是蜀山之中第一大派,我们阐截二教弟子何不联起手来,也在巫山合立一教派,将来封神之战一起,也好与峨嵋派抗衡,否则一盘散沙,恐被敌人一一击破。” 她这一番话勾起了众人兴趣,作为这里唯二的阐教弟子之一,陈枫也对此颇为认可,连连点头:“不错,当年上清一脉声势浩大,号称万仙来朝,太清、玉清二圣联手打压,这次太清势大,况且由他执掌封神榜,我们阐截、二教正应该联起手来对付他们,而且巫山乃是入川门户,正好堵在峨眉派的大门口,地理上面也占优势。” 统计人数,小尼姑、侯紫阳、路至宝、齐星衡、陈枫皆要去巫山开府,再加上原来的凌云和董铭超,共是七人,还缺五个。 蒋钰锋说道:“这次大战骷髅山,秦岳荫也是出了大力了,他一个人在太行山修道也是寂寞,我看不如把他也算进去吧。”顿了顿,见众人没有异议,他又说,“我有一位至交好友,名叫欧阳易,师承东岳大帝黄飞虎,打骷髅山时,他去海外修炼金身法相,我派弟子给他二人送信,让他们也去巫山,将来共同对抗峨眉。” 凌云一皱眉:“他是个和尚?” 蒋钰锋笑道:“他穿越时买得半部《藏地轮回经》,不过只修其法,不修其道,自号‘天闲散人’,算不得佛教中人。” 第二天,贾筱煜带着虞孝和杨鲤回幻波池,师文恭回云南,严人英回洞庭,蒋钰锋以免让弟子给秦岳荫和欧阳易送信搬家去巫山,一面准备去河南寻白骨魔姬的晦气。陈枫回原来的洞府准备搬家,小尼姑、侯紫阳、路至宝、齐星衡、董铭超和凌云六人一起回转巫山。 这半章字数少了点,不过下半章多,整体还是六千字 ... ------------ 第二回 阴阳怪叟(下) 巫山地跨长江巫峡两岸,接壤神农架,相传说是天地的后花园,共有十二座山峰,隔江相望,上览苍字,下观山河,揽风抱川,吞云布雨,气象万千,蜀山之中有许多神仙都在此处安置洞府。 六人或乘坐骑,或架缠云,或御遁光,凌空飞度,从天山一路赶到巫山峡。 本来大家在天山便已经商谈好,共集齐十二位道友,每人分上一座山峰,距离巫山还有百十里,小尼姑便忍耐不住:“我和紫阳先走一步,去看我俩那神女峰和聚鹤峰了!”她二人原本是驾云行驶,此时竟然取出混元金刀,拉了侯紫阳,化成一道霹雳金光,比闪电还急,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临近巫山,众人也都散开,飞往各自实现约定好的山头,去寻找合适的地点开辟洞府,齐星衡定下的是圣泉峰,他也加快速度向此山飞去。 他本来打算绕着圣泉峰转上一圈,查看好的风水宝地,刚转到山阳,忽然看到南方一处山坳密林之中有一片红霞魔雾,里面有一道金色闪电,仿佛没头的苍蝇上下左右乱闪乱窜,只是被魔雾困住,不能逃脱。 齐星衡多年修炼《神农经》,目力感知远非常人所比,定睛一看,透过血一般的魔雾,看到里面被困的那人正是自己的大弟子雷起龙,此时正拼命催动波罗刀上下飞窜,却无法突破那血霞魔光。 齐星衡心下一惊,出来之前,这五个弟子可都被打发去了京城的,此时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不动声色,把身形敛成一道极淡的血光贴着地表飞掠过去,暗中窥探。 只见那里一侧崖壁之上伸出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面端坐一个少女,年约十四五岁,披发赤足,裸臂露乳,只在腰中围了一圈绿叶,还用些许兰花点缀,面色死白,碧瞳如电,眉心有一颗鲜红如血的砂痣,盘膝而坐,低眉垂目,默云魔功,周身笼罩淡淡的血烟,一看便是魔教妖女。 少女在空中困住雷起龙,又用太阴锁阳将朱厚燳定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之上,也不见她施展什么手段,只是默默施法,连眼睛也不睁开,朱厚燳便足底发热,双腿发软,那岩石仿佛有无穷吸力,将他摄在上面,再难挪动半步。 齐星衡有心看两个徒弟的表现,也不着急,静静在一旁观看。 过了半晌,那少女抬起头,吐声如铃:“我是赤身教教祖座下弟子冷幽兰,你二位娶了我也不算辱没门庭,本来这次下山,就是想寻找几个根骨好的男孩修炼魔功,不曾想正好再次遇到二位。我性情向来说一不二,你二人若是从了我,我不但不吸你们的元阳,还会教你们阴阳双修的,共同进步,从此三人携手并进,共问天道。如果你二人不允,我便将你们擒回山去,到那时如何处置,可就全凭我意了!” 朱厚燳性格向来刚强,如果那少女软语相求,说不定他还就答应了,这时被人困住,却不肯妥协,大怒道:“你这不要脸的贱妇!今天便是杀了我,也休想我与你苟合!” 冷幽兰到不生气,反而笑道:“你生气的样子,更是帅呢,我更加的喜欢了,啧啧,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下不去手杀你。不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答应我的!” 正说到这里,忽然山阴飞来一道剑光,落在冷幽兰所在的岩石之上,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来:“冷丫头!柳姐都已经走得远了,你还没有拾掇下这两个小子?” 冷幽兰面带微笑:“司徒老爷,你的手倒快,那条小青蛇已经拿下了?” 那老头道:“那小东西可是服过天地灵根的极品,不过道行还浅,已经被我装在葫芦里,准备拿回神女峰去炼成灵丹。” 老头说着话,仿佛无意识地把目光向齐星衡这里瞟了一眼。 冷幽兰说道:“这两个小子功力还凑合,法宝也不弱,就是斗法经验太差,一上来就都被我魔法摄住,要想杀死他们倒是易如反掌,只是这样的仙骨少年可不多见,我又不想去惹峨嵋派,所以就越发的稀少了,所以并不能害了他们性命,只是带回山去好好调教一番,将来修行渡劫,也不至于是孤家寡人一个。” 老头忽然叹了口气:“冷丫头你的命可真好,这两个绝佳少年还显不够,那边就又来了一个,不过你都有了两个,新来的那个须得让给我!”说完猛然转身,抬起右手,向齐星衡凌空虚抓。 齐星衡听二人对话,知道自己的三个弟子已经全部栽在对方手里,龙青还被那老头收在葫芦里,心中早就怒不可遏,只是还想听听宝儿和金蝉是否也已经遇险,忽见那老头转身抓来,周围粉雾翻腾,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不由得把身子一晃,几乎摔倒。 体内神农金丹陡然一振,立即恢复如常,齐星衡大喝一声:“妖女老鬼,野外私通,鸠盘婆教出来的好徒弟!”他飞在空中,舌绽春雷,震得壁上石屑乱滚,双臂一晃,把二十四口飞剑全部放出,共是二十四道金光夹在一百九十二道银光之中,连成一片水晶天幕往岩石上二人当头罩去。 那老者没有想到齐星衡会有如此神利的飞剑,冷幽兰更是没有觉察到周围会有人,二人一见漫天剑影,俱都吃了一惊,两忙把飞剑、飞叉射出。 齐星衡见二人匆忙迎战,心中一喜,陡然驾起血光遁影,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反向朱厚燳掠去,冷幽兰娇喝一声,射出三道飞叉,齐星衡用三口飞剑将其缠住,飞快地来到朱厚燳身旁,伸手一拍他的额头,把一道真气从他头顶射入,飞降到脚底,一身欲火登时熄灭。 朱厚燳飞到空中,那老者又是一掌虚拍,朱厚燳张口吐出九条紫龙,刚才他中了魔法,多亏有紫薇玉含在口中,才没有被迷了心智,只是含恨喷出,九龙齐发,老者功力虽然深厚,但这次并没有运上全力,用功力凝成的粉红色手掌竟然被紫龙击碎。 老者大怒,他伸手一指,空中立即现出无数道粉红色的彩丝,向朱厚燳身边汇聚缠绕过去,朱厚燳看出厉害,在原地把身子一晃,立即失去了踪迹,漫天彩丝失去了目标,只在空中随风飘荡。 齐星衡先去救朱厚燳,又来到雷起龙身边,本来以为那魔雾只是功力凝聚,一击便散,哪知却是赤身教的一件至宝,他调来十口飞剑,九十道剑光上下飞射,也不能透入分毫。 这时那冷幽兰把所有十三道飞叉都射过来,齐星衡恨她勾引自己徒弟,用仙光剑将血叉全部拢住,奋力一绞,咯嘣嘣全部绞碎,散成朵朵血花红煞。 冷幽兰兵器被毁,朱厚燳又脱了禁锢,又气又急,一声娇叱,飞身过来,到齐星衡身前把娇躯一晃,腰间树叶尽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身子一翻,头下脚上,四肢齐舞,柔软若蛇。 “不要脸!”齐星衡咒骂一声,飞出一把惊蛰剑,拦腰一下,登时将冷幽兰劈成两半,他还有些惊诧那魔女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挂掉,哪知冷幽兰的两半身体忽然从断裂的腔子里各喷出一道血雾,顷刻间血雾散尽,那上半身长出双腿,下半身生出躯干,竟然变成两个一模一样的冷幽兰,依旧施展那地魔舞蹈。 齐星衡心中不信邪,又用一口处暑剑、一口大雪剑和一口小雪剑把两女斩成六段,结果魔功霍霍,变成了六个一模一样的裸身女子。 朱厚燳所用遁形符乃是连山大师所炼十三件旁门至宝之一,颇为神妙,那老者不能发现他的隐身,连续几次都击在空处,索性置之不理,又向齐星衡杀来。 齐星衡看出他道行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大截,不敢怠慢,取出三颗五火乾焰神雷,劈手打出。 那老者看到三颗雷珠飞来,急忙屈指连弹,三颗雷珠立即于空中爆炸,一声巨响,喷射出漫天火焰,老者正惊叹这雷珠威力之大,猛然间数点火光从雷火之中电射飞出,迎面扑来,顿时叫了声:“不好!”急忙躲闪,却仍被三点火光打在腿上,登时痛彻心扉。 那冷幽兰共化出九个魔身,施展九子母驯阳秘法,却不知齐星衡腹内神农金丹神妙,全然不为所动,她已是怒极,陡然立起身子,双腿夹拢,左腿微微屈膝抬起,左足跟顶在右腿小腿三阴交穴位之上,两手仿佛没有骨头一样左右挥舞,两乳和肚脐之上陡然射出一道血气,各开放一朵娇艳殷红的莲花,仿佛从血水里面捞出来一样,迅速开放,每一朵莲花之中都包裹着一颗磨炼人头。 冷幽兰闷哼一声,九人身上共是二十七个滴血人头同时飞起,嗷嗷怪叫着绕着齐星衡团团飞舞。 齐星衡看她能够使出如此厉害的魔法也是暗自吃惊,忽然那老者一声断喝:“你与那成都玉罗刹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有她炼的火针?” 齐星衡调回剑光护身:“你是什么人?竟然认得这针的来历?” 不等老者说话,那冷幽兰抢先说道:“这位便是巫山神女峰的阴阳叟司徒雷老爷子,一身道法通天,你若是识相趁早跪下来求饶,司徒老爷子或许还能饶你不死,否则难逃形损神消之厄!” 在天山时候,齐星衡便听大家谈论巫山已有的仙人,其中就有这位阴阳叟司徒雷,据说他上半月为男,下半月为女,曾逢异人传授三卷天书,专修采补迷神之术,上半月为男时采女贞,下半月为女时吸男贞,一年四季总有吸收修炼之时,在巫山十二峰之中,专挑了神女峰,开辟一处玄阴洞修炼。 他道行比同时修炼的剑仙都要高出不少,手段又极为阴狠,刚才所使颠倒迷仙五云掌便是他最拿手的魔法之五行真气,运用心神元气,引人入窍,使人失去知觉,魂灵迷惑,令人防不胜防,普通宝物飞剑根本无法抵挡,多亏朱厚燳有紫薇玉,才幸免于难。 阴阳叟司徒雷见齐星衡剑光正而不邪,又因为他曾经跟甘道清在天泽殿互相传授道法,五台派剑诀之中又混有太清一脉的剑意,当成了峨眉派的弟子。 司徒雷修行从来小心翼翼,轻易不愿招惹大派剑仙,就连采补完的少年男女也尽数送回,生怕哪天遭了劫数,正迟疑着是不是要把真实姓名说出来,那冷幽兰却先说了,还来不及埋怨,就听齐星衡一声长啸,前面血浪翻飞,红雾喷薄。 原来齐星衡一连几次都不能破开禁锢雷起龙的法宝,周围魔头又呜呜环绕,虽然被剑光挡住,但也不能支持太久,他一时发狠,直接用五雷镜调动五方神雷将魔雾震散。 那宝物乃是赤身教教祖鸠盘婆所炼,虽然暂时被震得散开,却并不能毁去,反而化成汹涌血涛,要把齐星衡师徒二人淹没其中,齐星衡扬手把碧血神雷乱放,大声道:“论起玩血,我是行家!”从冷光玉镯之中,将炼血葫芦取出,缓缓打开瓶塞。 ... ------------ 第三回 徒弟被拐(上) 齐星衡把炼血葫芦底连拍三下,里面的毒龙炼血飞腾奔涌,四下横流,飞射喷溅,顷刻之间,数亩之内,血浪滔天,化作一汪血海。 冷幽兰那件宝物完全被血水浸透,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腐蚀、侵袭之力反射回来,直冲得脑中一阵阵眩晕,不由得吃惊于对方法力之强,那件宝物是师父鸠盘婆所赐,不能丢失,她正要喷出精血,将宝物强行收回,忽然迷茫血水之中传来一阵轰隆隆闷雷急响,她手上一轻,胸口如被大锤重击,几乎晕倒。 齐星衡并不想在这里就跟两人拼个你死我活,毕竟阴阳叟的老窝在神女峰,他是小尼姑的敌人,这老家伙道行不浅,不值得现在就代人拼命。而冷幽兰也只是看上了雷起龙和朱厚燳,最多算作性骚扰,并且也是实心实意想把俩帅哥拉回洞去过日子。 他破了冷幽兰的宝物,便收了炼血,只用剑光拦住二十七个血淋淋的人头,正要说话,一旁雷起龙带着哭腔喊道:“师父!宝儿和金蝉被她们都给拐走了!” 齐星衡闻言眉毛一挑,沉声问冷幽兰:“你们把两个小孩拐到哪里去了?” 冷幽兰冷哼一声:“你这人好不要脸,那两个孩子的母亲来寻子,乃是理所当然,相反你这一个外人才是拐了小孩好几年,也敢倒打一耙?” “是柳三娘把他俩带走了?”齐星衡听说是柳三娘出手,倒把心放下来了,安慰雷起龙,“不用着急,那柳三娘确实是宝儿和金蝉的生身母亲,不会害他们的。” 齐星衡向空中喊道:“燳儿出来!”他前方不远处忽然人影一晃,朱厚燳现出身形,齐星衡指着冷幽兰道,“这丫头看上你们两个了,我问问你俩的意思。” 二人一惊:“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齐星衡笑道:“我问你们是不是也喜欢她,如果能够与她真心相爱,我也不加阻拦,如果不喜欢她也不用勉强,现在就回绝她,免得让人家拿不定主意,阴魂不散地缠人,不过你们放心,不管你们是愿意与否,师父都会给你们做主。” 这一句话大出在场所有人的意外,冷幽兰心中一动,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她一招手,把三套子母魔头招回,环身飞舞,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雷起龙和朱厚燳二人。 朱厚燳从小在宫廷之中长大,虽然很多时候顽皮淘气,总爱叛经离道,但是冷幽兰这身打扮对于他来说也是太过“前卫”,心里早就把“蛮夷”“下贱”骂了几百遍,这时听齐星衡一说,把脑袋都要摇得掉了下来,一口否决。 雷起龙骨子里有些懦弱,天生带有一股媚气,对装扮倒也不太注重,看冷幽兰玉面朱唇、眼波流动,身材凸凹有致,一身肌肤,好似白锦,遍体香骨,都如玉砌,便有一丝心动,不过也就仅限于这一丝罢了,他也是立即回绝。 冷幽兰精通魔功,把雷起龙那一丝心动把握在心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想齐星衡盈盈一拜:“小妹赤身教冷幽兰,这次受刘三姐邀请赶来助拳,本意也不想伤人,只是挡住追兵便是,只是小妹看见贤徒英俊帅气、风度翩翩,因常年在云南山中修道,见到的多是山野粗人,还从未见过如此美少年,暗叹今生缘分以致,这才出手相邀,想与其同回山中,携手共进,并无害人之意,冒犯之处,小妹在这里赔不是了。” 朱厚燳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前倨后恭,但从心里对她厌恶非常:“你这魔女少说废话!快点告诉我们,那姓柳的把我们两位师弟拐到哪里去了!” 冷幽兰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道:“柳三姐说她孩子被人抢走,要我俩在这里拦住追兵,具体到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大致应该是向西昆仑去的吧,据说她修练功法并不完全,如今已经到了瓶颈,听说西昆仑老魔不少,便想去偷上几部魔经……” 齐星衡听她说完差点跳起来:“她走了多长时间了?” 冷幽兰笑道:“能有好几个时辰了吧,她那血光遁影速度极快,这事恐怕已经到了大雪山了!” 齐星衡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摔倒。西昆仑遍地都是魔头大佬,像那星宿神君、赤尸神君、火灵神君、沙神童子、血神老人全都是宇宙六怪那一级别的巨型魔头,其余像破头和尚、伏尸峡六恶、麻头鬼王呼加卓图、金狮神佛赤隆儿瓜这种货色更是满大街扒拉,柳三娘一个人跑去找死也就算了,竟然把金蝉和宝儿也都带了去,真乃罪不可赦! 血光遁影神速无比,那柳三娘向来吸人鲜血练功,功力增长得飞快,并不比齐星衡逊色,她先走了几个时辰,茫茫青藏高原让自己上哪找去! 齐星衡又是愤怒,又是着急,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强压怒气,狠狠瞪了冷幽兰一眼,忽然转向站在一旁的阴阳叟,厉声喝道:“老东西!把我徒儿龙青交出来!” 阴阳叟为人阴狠,也算是一派教祖,何曾受过一个小辈的气?闻言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说的就是那条小青蛇么?他已经被我泡在酒里,炼成仙丹了。” 齐星衡虽然怒极,已经动了杀心,只是怕他跑了,反而笑道:“我刚才从北边过来,看到一个小尼姑说是要替天行道,斩杀不男不女的人妖,这回应该已经进了你的玄阴洞了吧?你且往那边看!”说着伸手向北一指。 阴阳叟顺着他手指回头一看,只见江北剑光霍霍,好似长虹经天,看样子就是神女峰方向,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跟齐星衡扯皮,把身子一晃,就要飞回山去。 “哪里走!”齐星衡大喝一声,伸手一指,阴阳叟前方凭空飞起一个五亩地大小的血色太极图,阴血阳气汇聚双鱼,飞速转动,拦住他的去路,与此同时,齐星衡又把二十四口飞剑全部放出,从后杀来。 神女峰玄阴洞中,不但存放着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各种灵丹、法器,更有二十四个还未破身的青年男女,都是柳三娘送的,已经用灵药喂养多日,又训练他们修炼特定的阴阳和合功法,费了许多心力,只等到时采补,阴阳叟哪肯就此放弃,眼见对岸峰上剑光越来越盛,把一颗心急得火烧火燎,恨不得立即赶回去。 齐星衡又把连血葫芦打开,用炼血聚成九条血龙,也不与阴阳叟硬碰,只是在周围盘旋乱飞,不让他离开,此时地炼血非同小可,便是修炼多年的剑仙沾上一点,也要腐皮化骨,阴阳叟被打得郁闷无比,好些用女子天癸炼成的污人宝物的法宝都用不上,齐星衡那套飞剑又是脱胎于龙飞的九子母阴魂剑,把阴阳叟的好几件宝物都给绞成粉碎。 阴阳叟连续几次施展魔功突破血龙,都被齐星衡用白骨佛钟挡了回来,急得五内俱焚,索性拿出了那个碧玉葫芦:“你那条小青蛇就在这里,给你拿去好了!”说完扬手就往血里抛去,齐星衡生怕伤了龙青,急忙收敛血龙,阴阳叟趁机逃走。 齐星衡接过葫芦,打开盖子,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股子刺鼻的酒气,他一拍瓶底,里面“嗖”地一下,窜出一道青气,在空中聚拢云雾,化作一条十余丈长的巨大的青蛇。 龙青相貌十分骇人,头顶上一个肉冠左右摇摆,上面竟然结出一个碗口大的珠子,血一般红,迎着阳光,娇艳欲滴。 青蛇浑身酒气,身子在空中摇摇晃晃,仿佛一个喝醉酒的人,踉跄了几下,终于架不住妖风,把云都弄的散了,重重摔在地上。 齐星衡连忙跑过去,那蛇抬起头,把一颗脑袋左右摆动,时高时低,仿佛不认识齐星衡了一样地看了半天,忽然口吐人言,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师父?”忽然,原本冷漠至极的蛇眼之中闪出了光华,“竟然真的是师父!”硕大的蛇头一晃,就要欺身过来,齐星衡连忙跳开,他这才尴尬地笑笑,把身子一滚,青气涌动,化作一个青衫少年。 “师父你可回来了!金蝉和宝儿两位小师弟都被人拐走了!” 齐星衡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先别说他们,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青说道:“两位小师弟被人拐走之后,我就和两位师兄随后追过来,哪知到了这里,那个魔女忽然跳出来阻拦,我当时凭借青蜃瓶破了她用来困我的血光,两位师兄催我快去追赶敌人,我不敢停留,追过江去,又遇到了阴阳叟,也不知他使的是什么魔障,我就开始晕忽忽的,被他收到一个葫芦里,那里都是药酒,我气得在里面把他的酒给喝得干干净净,结果那酒后劲极大,我被烧得不行,就运起您教给我的功法,催动神农金丹化解,只是那那酒力太强,我功力浅薄,只坚持了一会就被迫停下来,现了原型,逼不得已又用上了我动物本能的功夫,那些酒力都流向我头顶,化成了一个红色的宝珠。” “这是什么酒,竟然连神农金丹也化解不了!”齐星衡摇了摇葫芦,叹息一声,“可惜这酒没有了,要不然到可以弄一点来研究一番。” “师父,我们现在就去救回两位小师弟吗?” 齐星衡摇了摇头:“不!我们现在去依还岭,找你们贾师姑,推算宝儿和金蝉两人的去处!” ... ------------ 第三回 徒弟被拐(下) “唉!”连喷三道精气,看着那仍旧晦暗不明的衍星罗,贾筱煜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筱煜?连你也算不出金蝉和宝儿如今被带到了哪里?” 贾筱煜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索性收了衍星罗和占星盘:“他们现在应该不在这个世界上,嗯,我的意思是说,应该是有大神通者施展手段撕裂虚空,自成空间,他们应该就在那个空间里面。” 齐星衡一惊:“天下能有这样神通的寥寥无几,难道他们真的被西昆仑的老魔捉去了?是星宿神君还是血神老人?” 贾筱煜摇头道:“我也算不出来,除非我能够把《伏羲经》修炼到第九层,不过我现在刚刚修炼到第八层。不过我虽然不知道那个老魔是谁,但已经确定他们现在就在西昆仑了,而且那人的功力应该不比幻波池里面的那位主弱。” 齐星衡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去西昆仑把俩孩子救回来!” 贾筱煜忽然一笑:“人家在自己开辟出来的空间里,除非你也有撕裂虚空的本事,否则你上哪里去找人家?况且就算是你找到了人家又能怎样?那些老魔虽然也有的敬畏天罚,但可不像长眉真人和圣姑那样一心盼着飞升,他们大多是飞升无望的,如果人家不顾及你封神榜上恶煞的身份,或是杀了你,或是禁锢你,你去了不也是白白送死么?” 齐星衡皱了皱眉:“如果我把《神农经》修炼到第九层,那我也有了撕裂虚空的本事,只是时间上却来不及了。” 听他这么一说,贾筱煜眼中明显露出惊喜的神色:“你也能够撕裂虚空?那就好!来得及,来得及!我虽然算不出那老魔的来历,不过根据你给我的宝儿和金蝉的生辰八字,还有通过你与他们之间的血缘感应还是算出来一点端倪。金蝉应该没有大碍,不久就会被人救走,从此因祸得福,应在东方。至于宝儿有一长大的劫难,不过性命却是无忧,如果我推算得不错,封神榜挂起之日,就是他走出魔宫之时,到那时你们再相见,然后去接回金蝉,也是皆大欢喜。” “哦?”齐星衡正深感无力,忽然听见事情还有转机,不禁又惊又喜,一把抓住贾筱煜的手腕,“筱煜,你说的是真的?他俩真的不会有性命之忧么?” 贾筱煜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自然,你难道还不信我的伏羲神卦么?只有宝儿会吃点皮肉之苦,金蝉最多也就是受点委屈,我保管二人平安无事!” 对于贾筱煜的神卦,齐星衡自然是信服的,闻言把心放下:“小孩子嘛,受点挫折也是应该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能长大,只要死不了就成。” 正说话间,忽然上官红从门外进来禀报:“师父、师叔,门外那赤身教妖女又来聒噪,声言一定要师叔允许她与雷师兄相见。” 齐星衡有些恼怒:“那冷幽兰也太不知道好歹,起龙已经明确告诉她自己的意思了,她竟然还死缠烂打,难道以为我真不敢杀她么!” 贾筱煜在一旁抿嘴笑道:“雷起龙虽然不喜欢人家,但可也不能阻止别人爱上自己啊,要说啊,怪就要怪你那徒弟长得太帅了,那些旁门女孩不修心性,最是经不起诱惑,不着迷才是奇怪呢。” 齐星衡沉声道:“爱情就应该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起龙不喜欢她,还从巫山纠缠到这里,那就是生生地勾引了!”他对上官红说道,“你出去告诉她,她要敢勾引我徒弟,我就敲碎她的脑袋!” 上官红出去传话,贾筱煜笑道:“我刚才也为这冷幽兰算了一卦,将来满清之中有一位佛门凶神,极为厉害,这冷幽兰正是他的克星。一来她心底也不算坏,二来她实力不弱,你那巫山十二仙不是正好还差一个人嘛,她是鸠盘婆最为宠爱的弟子,让她加入进来不但多了一个高手,更是把赤身教也拉了进来,何乐而不为呢。” 齐星衡冷哼一声:“不管她是何方神圣,我不会拿着我徒弟的幸福去交换,你不要再多说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贾筱煜听他说得语气颇重,却不生气,只是抿嘴笑道:“你怎么知道雷起龙一定对她没有意思呢,唉,不说也罢,我看你还是尽快回巫山去吧,晚了的话,好的山头就被别人给瓜分光了。”顿了顿,又说,“你就放心吧,金蝉和宝儿的安危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每日推算他们的行踪情况,一有消息就会尽快告诉你的。” 走出贾筱煜所住的山谷,正看见冷幽兰在正对谷口的一个大岩石上面盘膝闭目打坐,齐星衡带着三个徒弟出来,与贾筱煜作别,然后回转巫山,冷幽兰在人群之中看到雷起龙,也不多说话,只吊在后面跟着。 回到巫山的时候,巫山十二峰上已经打得乌烟瘴气。 原来,巫山风景绝佳,本来就是天帝的菜园子,风水格局也是极好,很多仙人都在这里修炼,小尼姑等人分占一个山峰,难免与他们起冲突,小尼姑更是蛮横,当场提议,要把巫山所有的人都赶走,她当时的原话是“我们要在这里开府,就要清场,否则看着那些碍眼的家伙不爽,如果是好人就赶走算了,如果是坏蛋就当场击毙。” 几个人一商量,觉得她说得虽然有几分道理,但却不太实际。 峨嵋派白云大师元敬、风火道人吴元智,昆仑派昆仑四友之一的游龙子韦少少、叛教长老阴素棠、赤城子,阴阳教一对活宝兄弟阴阳叟司徒雷、香雾真人粉孩儿冯吾。 这一大串人名只是大家七嘴八舌临时说出来的,其余还有诸如吴性、温娇、夏三娘等名声不想的隐修人士更是不计其数,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修炼成了不死之身,排名犹在怪叫花凌浑和嵩山二老之前的神驼乙休了! 要把这些人全部撵出去就算是集齐了巫山十二仙同时出手也未必能够办得到。 最后,还是由得了蒋钰锋书信,新来会和的欧阳易(由书友“幻重楼”饰)拍板做了决定:“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在这里经营多年,我们初来乍到,客不压主,而且他们背后门派,各种势力牵连甚广,一旦拖延时间长了,他们呼朋唤友,我们就再难拿下这巫山了。我建议大家合兵一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击各峰,从头到尾扫荡一遍,不但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十二峰,更能震慑那些宵小蟊贼,令他们不敢妄动,将来等我们腾出手来,他们或是投降附庸,或是起兵抗拒,也都不足为虑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第一个对上的就是神女峰,原因没有别的,主要是大家商议的时候,小尼姑早就忍不住跑到神女峰跟阴阳叟狠磕在一处了。 阴阳叟道行深是不假,法术诡异也是真的,只是他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小尼姑那黑白双剑本是模仿碧霄娘娘的神龙金蛟剪所炼,演太极分阴阳,双剑合璧一绞,无论是什么宝物飞剑也是一夹两段,更何况她还有混元金刀这等凶器,当年她就是凭借此刀强行破开大雄宝库的禁制的,真个是神挡杀神,佛挡屠佛。 阴阳叟的飞剑也算不俗,不过却也仅支持了十几分钟就被小尼姑逮住一个机会,给绞成碎渣,之后他就只能靠着五行挪移迷魔障和颠倒迷仙五云掌来对敌,心中憋屈不已,被打得连连败退,不得已,最后把他花了几十年心血炼制的阴魔放了出来。 所谓阴魔,就是阴阳叟用来与他交合练功的七个魔头,乃是用七个有道行的正派女弟子的元神炼成,俱都是赤身,练功时放出来与他无遮而舞,采补阴阳。 这七个魔头是他的心肝宝贝,平常时候即使打不过也会及时逃走,根本舍不得拿出来对敌,只是今天被人家杀到了家门口,想到洞里积攒的多年心血和那二十四个少年男女,他最后还是狠心取下葫芦,把魔头放了出来。 七个魔头一到空中,立即有一股淡淡的粉雾溢出,小尼姑多年行走江湖,早有准备,并不呼吸,只是那迷人粉雾竟然能够走五官、通七窍,甚至从汗毛孔欺入人身,小尼姑身子一晃,差点从空中倒栽下来,连忙运转身后的功力强行压制。 那阴魔只是七个元神,飞剑不能伤害,小尼姑劈手打出神霄天雷,虽然不能将之彻底消灭,但也炸得七魔灰头土脸,嗷嗷怪叫着四面围攻。 众人商量好之后过来帮助小尼姑时,单挑的两人俱都有些狼狈不堪。 小尼姑脸上呈现一种耀眼的粉红色,明显中了敌人的妖法,身上宽大的黑色僧袍也千疮百孔,仿佛被硫酸腐蚀过一般。 那阴阳叟更是不堪,他一条右臂被混元金刀齐肩斩下,一条左腿也被齐膝刖去,仿佛一个血葫芦一般,脸上满是血污,原本一尘不染的雪白头发、眉毛也都粘在脸上,那还有半点原来的仙风道骨模样。 欧阳易看到空中的七个阴魔,正中自己的下怀,越众飞出:“小尼姑,你那两把刷子正被人家克制,还是我来吧!” 这欧阳易在蜀山之中并无师父,仅凭半部《藏地轮回经》自学成才,后来东海炼宝,被妖龙群殴,一路逃到东极大荒无终岭,机缘巧合之下与大荒二老之中的枯竹老人相交,那枯竹老人是宇宙六怪之一,旁门有数的高手,比嵩山二老、乙休凌浑更高了一个层次。 欧阳易得起相助,把身体隐在竹子之中,修炼他自己领悟出来的不动生死决,元神外出转世修行,短短十余年间,连转两世,虽然时间短促,倒也颇见成效,初步炼成金身法相。 欧阳易现如今真身还在东极大荒无终岭,现在显示于世人面前的是他的第二世转世之身,乃是一个十六岁的清秀少年,穿着翠青色薄纱,仙风道骨,面若潘安,只是性子有些高傲,除了枯竹老人和蒋钰锋,谁也瞧不上眼。 他前些时在川西和西藏交界的深山之中采药时,收了一只喷云兽。 此兽又叫火眼碧狳乃是洪荒遗种,上古凶兽的血脉,有圆桌面大小的一个脑袋,颜色碧绿,烂糟糟的,生有七个酒杯大小的眼睛,睁合之间光芒乱射,仿佛激光灯一样,任是多厉害的异兽仙禽也不敢跟他对视,大鼻掀天,宛若仰盂。四只利爪碎铁碾石,坚逾精钢,当时欧阳易收他的时候,九华仙剑都被他强行夺去,若不是他还炼成了一件异宝,恐怕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那喷云兽身长两丈以内,通体碧色,仿若宝石,能大能小。每遇怒极,必先将云雾喷出,遮护全身,再行攻击。不但力大无穷,迅捷如飞,而且眼中藏有毒雷,便是修炼多年的剑仙沾上一点也必死无疑。 欧阳易得到此兽之后,又用仙丹、法术相助,令其有吞云聚风的能力,飞在空中,摇头剪尾,周身笼罩一团雾气,隐约可见利爪挥舞,精光刺人眼目,好不骇人! 欧阳易脚踏灵兽飞出,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朵五叶黑莲,叫了声:“司徒雷,你这糟老头子也想老牛吃嫩草?这七个妹妹不错,我要了!”扬手将黑莲抛下。 ... ------------ 第四回 巫山议会(上) 欧阳易打出的那件法宝名叫“五浊恶世黑莲”,出手时不过巴掌大小,仿佛黑纸糊就,轻如落叶,随风摇曳,自由旋转,看不出有丝毫威力,只是黑得厉害,此莲一出,众人只觉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附近的光线都被吸纳进去,与日食一般。 抬头看看天,太阳照耀依旧,只是没有先前明亮,齐星衡看得心惊,这样的宝物,也只有宝儿手中的蚀星盘可以比拟,但那蚀星盘可是极乐真人李静虚抽取宝儿身上煞气所成,这黑莲看来也是一件极凶恶的宝物。 想起宝儿,齐星衡眼望西方,轻叹一声。 那黑莲飘在空中,随晃随长,似慢实快,等阴阳叟看出厉害想要逃走的时候,黑莲已经飞到他脚下,长成五朵巨大的莲花,四朵簇拥在周围,中央那一朵尤为巨大,黑莲开花散叶,搅起一片黑暗风云。 阴阳叟看到黑莲在脚底下盛开,顿时惊怒异常,他反应并不慢,如果此时施展法术逃遁,以欧阳易的功力还留不住他,只是他舍不得那七个美少女炼成的阴魔,一只手狂打灵诀之际,五朵黑莲已经完全盛开,仿佛鬼门关开放,吹出透骨阴风,阴阳叟打了个激灵,这才知道事不可为,弃了七个美女阴魔,准备逃走。 那恶莲是欧阳易在九华山偶得的一件佛门宝物炼成,倾尽了多年心血,也才炼成一少半,里面自成世界,能够演化五浊恶世。 所谓五浊,即是劫浊、见浊、众生浊、烦恼浊、命浊。分别有一朵莲花演化,神妙非常,欧阳易真身留在东极,元神入世转生,每一次转劫之后,都把身躯炼入其中,现在还只炼成了一朵,其余四朵都是空的,只等这次巫山开府之后,再把身体再炼入其中。 欧阳易看出阴阳叟要跑,在喷云兽上冷笑道:“老妖怪,你恶贯满盈,今天还想活着离开么!”口中默念地藏真言,手上掐了一个印诀,向那黑莲一指。 此时黑莲喷出来的地煞阴丝已经将七个阴魔摄住,阴阳叟飞身而且,却是身子凝滞,如坠胶水之中,那中央的一个黑莲层层开放,阴冷的黑煞之中,有微弱的金光升起,莲花芯处,有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盘膝坐在莲蓬之上,正是欧阳易的第一次转世之后的肉身。 那男孩在佛光之中缓缓升起,凌空虚坐,忽然睁开眼睛,仰头观看那被五浊阴煞之力困住的阴阳叟,清亮说道:“众生迷惘,追逐五欲六尘,引生贪、嗔、痴、慢、疑等诸般烦恼而恼乱身心,是为烦恼浊,道友还不醒悟皈依,更待何时!” 男孩雪堆玉砌,眼若流星,极是可爱,赤足坐在莲花之中,仿佛是年画里的捧鱼童子,只见他从莲蓬之中招来十二颗黑莲子,扬手打出。 那阴阳叟虽然被五浊煞气摄住,接连数次都没能冲突飞去,却仍然仗着功力深厚,想要先把这件宝物毁去,他弄出一个假身立在那里,真身却直向黑莲上的男孩飞去。 阴阳叟那替身与当初白骨神君的白骨替身又有不同,这替身乃是他用一定数量的童男童女血肉混合了自己精血炼成,便是齐星衡这等感知灵敏之人也被骗过,身上被黑莲子打中,竟也知道痛呼惨叫,甚至恶声痛骂,简直与元神无异。 只是阴阳叟的替身手段虽然高明,却瞒不住一个人,那就是众人中功力最高的小尼姑,这小妮子先前被阴阳叟弄得颇为狼狈,只是却也斩了对方一臂一脚,再打下去,她也有信心将这不男不女的老东西一网打尽,只是欧阳易上来横插一脚,让她很是不爽。 作为龙吉公主的徒弟,侯紫阳的功法、宝物都是传自天帝一脉,自酿的紫阳青烟酿正是能够取出各种魔法的仙酒,小尼姑咕嘟嘟喝了小半瓶,身上所中的魔法立即被酒劲冲洗干净,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小尼姑本身就是一个嚣张的人,对于同样嚣张的欧阳易是极度反感的,先前在一旁还不好落下脸来出手,这时看到了阴阳叟分身运法,顿时冷笑一声:“人要有本事,嚣张点那叫牛逼,人要是窝囊废,再怎么嚣张也是装逼,连人家的替身分神也看不出来,也敢拽得跟二五八万似地!”说着祭起混元金刀,飞斩阴阳叟。 本来那黑莲展开,放出五浊阴煞之气,除非主人允许,别人的飞剑法宝都会被煞气托住,不能靠近,只是小尼姑这混元金刀太过厉害,金光一闪,竟然轻松穿透五浊煞气,众人只听一声惨叫,在黑莲上男孩身前六尺之处,凭空掉出来两个半截身子,正是阴阳叟。 对于自家宝物的威力,欧阳易自然是心知肚明,显示对小尼姑的混元金刀能够穿透五浊煞力吃了一惊,还以为她要趁机毁自己的宝贝,等到阴阳叟被斩杀,他又是惊讶不已,清秀的脸上一红,轻哼一声,把怨气都洒在了已死的阴阳叟身上,先是将那两个半截身子用五浊煞力绞成一篷血雾,随后又让那男孩收了阴阳叟的元神,困在了黑莲莲蓬的孔洞之中。 随后,众人又合力荡平了二十一处洞府,其中只有三家主人同意搬家让位,其余的都是态度蛮横,有的甚至抢先出手,他们或是自持背后靠山强势,或是自以为护洞阵法威力强大,结果无一例外地被大家灭了门。 大家花了足足半个月,才基本把巫山肃清,期间陈枫、秦岳荫也相继赶来,此时巫山之中还有几处仙人居住的洞府,只是或是如风火道人吴元智这样的峨眉弟子,或是像香雾真人冯吾那样,洞府在山涧川峡之中,并不在十二峰上,这时大家的意见又分成了两派。 以董铭超为首的稳健派,那就是巫山草创,峨眉势大,此时不应该与峨眉、昆仑这样的大派结下死仇,所以建议先把巫山派建起来,甚至开府时候还要邀请对方,等稳定下来之后,再或是驱逐、或是杀人。 而以小尼姑为首的激进派却不同意,这次她和欧阳易难得地达成了一致,那就是管他什么白云大师,还是风火道人,只要是在巫山境内的,就一律滚蛋,敢不滚蛋就飞剑伺候,甚至是神驼乙休,他们也要斗一斗,欧阳易志在杀人立威,小尼姑则是喜欢自己的山上清清静静,看见有外人在不顺眼。 这次到来的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大多数都赞成欧阳易和小尼姑的提议,秦岳荫听说要连神驼乙休一起收拾,还得意地看了一眼连带愤怒的凌云。 董铭超孤掌难鸣,眼看大家吵吵着就要出去杀人,齐星衡终于站出来说话:“把敌人全部赶走也好,长眉真人和东海三仙都将要飞升,不会亲自动手跟我们结下因果,所以我们也不用怕他们,只是那神驼乙休脾气古怪,从不按常理出牌,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就算是能够同心协力想要对付他也不现实,更何况他还是凌云兄弟的师父,我建议把其他人都撵出去就行了,乙休是凌兄弟的长辈,那也就是我们的长辈,我们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凌云听完,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怕了?”欧阳易很是不爽地看着齐星衡,他身旁缩小到一只狗大的喷云兽也打了一个响鼻,仿佛平地一声炸雷,很是凶态毕露地看着他。 齐星衡身后的灵狮白泽这时也把浑身毛发竖起,上前两步,恶狠狠地盯着喷云兽,他虽然不是真的洪荒白泽神兽,但也有其血脉,而且修炼数百年,道行深厚,虽然先天上不如喷云兽厉害,但也不甘示弱。 白泽与喷云兽对上眼,他的五个兄弟也纷纷咆哮着越众而出,成包围行事向喷云兽压了过去。 欧阳易傲然一笑:“怎么?想要围殴我?” 年纪最大的董铭超说道:“你既然是蒋钰锋推荐来的,我们自然当成自己兄弟看,以后还都是一个门派的,论事归论事,动手伤了和气就不好了,畜生们不懂事,人可不能跟畜生一样,否则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天山那位?” 向来寡言少语的侯紫阳忽然说话:“不要再内斗了,咱们民主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我同意齐大哥的说法,除了神驼乙休,其他神仙全部驱除出境。” 齐星衡提出来的这个办法,不但折中了两种意见,并且也极为可行,毕竟乙休炼成不死之身,不是他们现在能够对付得了的,陈枫、凌云等人先前同意欧阳易的办法,也大多是激于一时义气,这时候权衡利弊,最后纷纷站在齐星衡这一边,最后统计票数,只有秦岳荫因为凌云的缘故,站在了欧阳易这一边,而小尼姑则是当场弃权。 ... ------------ 第四回 巫山议会(下) 巫山峡白竹涧正修庵白云大师元敬,神女峰老楠岭风火崖风火道人吴元智,风箱峡狮子洞游龙子韦少少,玉版峡赤城子、阴素棠,牛肝峡铁皮洞香雾真人粉孩儿冯吾,牛肝峡穿心洞主吴性。 巫山经过大家的合力扫荡,只剩下这七人,其中白云大师、风火道人是峨嵋派,韦少少是昆仑派,赤城子和阴素棠原本也是昆仑长老,冯吾是阴阳叟司徒雷的师弟。 齐星衡笑道:“那冯吾是天生的雌雄同体人,我忽然想起一件宝物,正好需要用他,不如就由我跑一趟吧,吴性也在那里,我顺便就都一起除了。” 路至宝好奇道:“那是不是人妖啊,这个世界真是神奇,竟然有天生的人妖啊,你把他捉回来,也给他打扮起来,放在巫山,凡是有人要跟他照相的就收人家十两银子,哈哈。” “小宝!”小尼姑沉声道,“好好的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昨天教给你的揽云引雷术练得怎么样了?” 路至宝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欧阳易挑战性地看向小尼姑:“现在还剩下峨眉派的两人和昆仑派的三个,峨眉派的数量虽然少一些,但是实力却强,双方看起来差不多,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各取其一,看谁先打下来,将来巫山开府之后也排个座次如何?” 小尼姑自然不服气,回答得干净利落:“哼,我选择峨嵋派。” 表面上看来,峨嵋派只有白云大师和吴元智两人,但实际上白云大师还有徒弟门人,手中也有厉害的宝物,远非阴阳叟那等穷鬼可比,而他们两个身为罗浮七仙,修道时间比齐漱溟还长,功力也是极深后的,况且他们背后的峨嵋派如日中天,昆仑派则被佛门掺了沙子,实力大不如前,小尼姑气盛,张口就挑了一个更厉害的。 董铭超劝道:“大家马上就都是一家人了,别学小孩子拌嘴,我看除了星衡去牛肝峡,我们剩下的分成两组,小尼姑这一组人数多一点,去玉版峡的那伙人少一点。” 正说话间,忽然东方天上飞来一道乌光,其速极快,星驰电掣来到巫山上空,左右眺望,最后把剑光一掉,向这里飞来。 不等众人喝问,那乌光一闪,现出一个人来,落在众人面前。 只见来人年约三十来岁,身上穿着大明官府,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甚是威风。他冲众人一抱拳:“我是大明六扇门捕头郑道(由书友‘瘦蛟’饰),这次来找董二哥有要事。” 董铭超连忙过去,二人走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董铭超回来说道:“京城那边出了变故,巫山一战恐怕我不能参加了。” 众人连忙问是何故,董铭超略有犹豫,说道:“嘉靖皇帝发动了‘大议礼’之争,现在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光赫找我回去。” 小尼姑一皱眉,想了想,说道:“大仪礼不是早就发生了么,怎么拖到现在?” 因为正德皇帝朱厚燳没有儿子,所以大家接了嘉靖皇帝朱厚熜入朝称帝,朱厚熜想把父亲兴献王搬进太庙,给与皇帝谥号,大臣们却不同意,由此产生了一场血雨腥风,史称“大议礼”。 朱厚熜进北京是来当皇上的,不是给人家当儿子的,况且他以藩王之子入京称帝,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一定要把死去的老爹给与皇帝称号,而大臣们却是拼死也不同意,双方看起来是礼仪之争,实际上却是皇帝跟大臣们之间的争斗。 欧阳易很是不服气地道:“那个杨光赫和宋宝书不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么,怎么还争不过几个凡人老头?” 董铭超郁闷说道:“现在朝中杨廷和一手遮天,无论内阁学士还是各部官员都以他马首是瞻,杨光赫和宋宝书毕竟官卑位微,杨光赫因此与杨廷和闹翻了脸,而宋宝书更是连个正经的功名都没有,在那些大臣眼里都是拍皇上马屁的权臣。而且,大臣之中有一个礼部尚书艾诚凌,竟然不知怎地,拜在了百蛮山绿袍老祖门下,更是邀请了许多同道赶去助拳,若不是有国师甘道清相助,此时他俩早就被逼出北京了。” 欧阳易听完不屑地道:“跟那些腐儒用得着费嘴皮子么?那个什么艾诚凌竟然还找了帮手,我们正好一起杀去北京,把它们统统灭了完事。” 董铭超听完唯有苦笑:“这是一种封建主义制度,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如果那么容易,那些大臣们早就都死了,到时候大明朝不用别人来打,自己就先散架子了!” 小尼姑柳眉一挑:“外忧内患,覆灭在即,这些蠢东西还只知道内斗,不晓得富国强兵,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面纠缠不清,哪天惹我不高兴,就去北京把那些什么皇帝、大臣全部砍了!” 董铭超无奈地摆摆手:“暂时就先这样吧,我先告辞了,等帮光赫处理好北京的事情,我就回来。”说完吧宽大的袍袖一展,平地涌起一团浓密的绿云,打着旋一卷,将他和那郑道裹在里面,飞也似地向东北方向飞去。 大家兵分三路,齐星衡带着三个徒弟一起杀奔牛肝峡。 先来到穿心洞前,只见波涛如雪,拍石涡流,齐星衡伸手向下一指:“那就是吴性的洞府,你们三个那个下去试试手?” 朱厚燳不喜打打杀杀,龙青性情谦卑,雷起龙身为大师兄,看两位师弟都没有说话,便请缨道:“师父,让我去吧。” 齐星衡把脸一沉:“你们师兄弟三个人,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上?两人斗法,剑光电射,稍不留神便要缺胳膊断腿,重一点的就要把小命丢了,生死只在眨眼之间,还逞什么英雄?狮子搏兔尚且使出全力,更何况你们还算不上是狮子,就更应该齐心合力,将敌人一击杀死。” 齐星衡脸不红心不跳地一番话说的三个徒弟目瞪口呆,他摆摆头:“去去去,你们三个一起上,也不用讲什么先礼后兵,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摆平,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们出去闯荡?告诉你们,如果今天达不到我说的效果,回去以后就关你们五十年禁闭,休想再出来!” 三个徒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先出手,最后还是雷起龙站出来:“还是我先来吧,朱师弟在左,龙师弟在右,咱们一起出手!” 雷起龙果然听齐星衡的话,飞在空中就没有长啸大喝给人提醒,也没有叫门唤人,而是直接祭起波罗刀,轻轻一颤,化作一条金色闪电,从手中疾射飚出,落在穿心洞前的石门之上,“轰”地一声,那洞门四分五裂,整个洞口都被豁开。 碎石乱飞,尘如雨下,雷起龙从小时候打架就很会抓住时机,一刀劈开洞门,也不等对方出来,直接取出一个生物的壳,有巴掌大小,两边有缝,轻轻一抖,便有一个个气泡从里面落下,按照他法力所拘,尽数飘入穿心洞中,随后便听见一阵地动山摇的狂震。 雷起龙这宝贝名叫蜃龙幻雷,是用蜃龙的壳炼成,放出来的雷珠仿佛肥皂泡一样,阳光之下,光分五彩,每一个泡泡上面,都有一个景象,有的是沙漠瀚海,有的是蓬莱仙境,有的是万里冰封,有的是小桥流水,里面人物草木无不毕现,敌人只要看上一眼,如果心智不坚,或者心生好奇,立即便要被吸入连人一起炸成粉碎。 雷起龙一口气撒了近百枚幻雷,那穿心洞主终于忍耐不住,嗷地一嗓子,从洞中杀出。那蜃龙幻雷能够自动追中吸引人物,避之不及,而且刀剑难伤,就这一会的功夫,吴性洞中的三个小妾和十几个弟子全部被吸入雷中炸死,他几乎要把胸膛气炸,一出来看到雷起龙还在放雷,立即运转飞剑拦腰斩来。 朱厚燳护在雷起龙身左,见状立即飞出紫薇玉,将敌人飞剑挡住,剑玉相交,发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吴性的飞剑被紫薇玉上九条龙气缠住,忙取出瘟癀钉,劈手便是漫天碧火,将三人一起罩住。 龙青护在雷起龙身右见状取出青蜃瓶,伸手一指,瓶口射出一道青气,凌空一卷,将瘟癀钉全部摄住,吞吐之间,仿佛长鲸吸水,一眨眼的功夫便把瘟癀钉尽数吸入瓶中。 吴性本以为瘟癀钉即使不能将敌人射杀,也能够趁机捡点便宜,瘟癀钉一出,他立即跟在漫天碧火之后,暗取断魂刺准备偷袭,忽然见到青气惊天,把自己的瘟癀钉全部卷走,还未看清敌人使用的是什么手段,猛地一道金光劈头斩来,他急忙向左躲闪,却仍然被那金光斩到,右肩剧痛,整条右臂已经被齐肩砍下。 吴性惨叫一声,连飞剑也不要了,就借血光往西飞去,还没飞出十里地,便心口剧痛,骨酸肉麻,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再也架不住遁光,从天上一头栽落。 看着飞在远处的吴性大声哭嚎,手刨脚蹬从天上坠下,朱厚燳连声感叹:“小雷子,你这宝刀可真厉害啊,那家伙竟然飞不出十里就死了!” 雷起龙将波罗刀摆弄了几下:“听师父说,这宝贝是连山大师留下来的十三件旁门宝物之一,只要划破一点皮肉,见一点血,也会心发甜酸而死,那家伙断了一条胳膊,还能飞出十里,已经是不错了。” ... ------------ 第五回 绿袍粉丸(上) 香雾真人粉孩儿冯吾是蜀山之中一大强人,与他师兄司徒雷一样,也是上半月为男,下半月为女,为男时,温雅帅气,清秀俊朗,就好像是后世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帅哥,雷起龙也要让他一分,为女时,娇爱可人,粉堆玉砌,崔盈也要逊她半筹,乃是大家公认的,异派之中第一美男子。 他道行比阴阳叟司徒雷差了一大截,却是更加的淫凶极恶,色胆包天,司徒雷采补少年男女,轻易还不坏人性命,采补几年,便给些金银,送回家去,而这冯吾却是非采到对方神消形毁不可,其本性极淫,又不知收敛,肆意放荡,经常以身体取悦于异派之中的剑仙,常为人所不齿。 这一日,冯吾的洞中来了一个客人,那人二十五六岁年纪,身披一件绿袍,面容清秀,最最怪异的是他额头上生着一只竖眼,碧绿的眸子里,精光四射,看得人眼皮直跳心直惊,尾巴根上嗖嗖直冒凉风,自称是百蛮山绿袍老祖弟子,唤作小绿袍(由读者“老祖法身”饰),看人时脸上冷得都要掉下冰渣来。 冯吾也算是一派教祖,只是自身功力不济,手底下也没有几个弟子,在旁人面前咋呼咋呼还行,遇到真正的狠人,立即就蔫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小绿袍让进洞中。 喝了几口侍女端上来的香茶,小绿袍瞟了一眼很是有些心神不安的冯吾,低沉着嗓音说道:“你小子被人唤作‘粉孩儿’,长得果然不错,如果把你送到京城开一家馆子,不出三月,你就能成为北京城第一位相公。” 冯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虽然他忌惮绿袍老祖的凶名,但是对方的话也实在太难听了,不但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将自己比作娈童男妓,怒火上腾,正介于翻脸和不翻脸之间,忽然想到,这位百蛮山少主竟然如此说,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冯吾对自己的相貌极有自信,而且也经常以身体布施与人,互相取乐,甚至以此作为筹码换得好处。 想到这里,冯吾忍不住往小绿袍脸上偷看了几眼,见他长得虽然不是玉树临风,却也眉清目秀,让人心生喜欢,不禁心生遐思,这位小绿袍不但人长得俊俏,更是百蛮山的少主,绿袍老祖最最宠爱的弟子,那是当做亲儿子养活的,如果能够嫁入百蛮山,傍上这棵大树,日后天下还不任自己横着走。 小绿袍虽然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但见他目带淫邪,也看出他没安下好心思,被对方色迷迷地看得一阵阵恶心,怒声道:“冯吾!我百蛮山与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勾引奸杀我的弟子?” 冯吾一下子就慌了,小绿袍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从手中取出一枚木符,重重地排在桌上:“证据就在这里,你还想狡辩么?” 冯吾暗叫晦气,自己祸害的少男少女不计其数,谁知道哪个是他弟子,不过最近有一伙人在巫山之中四处杀人放火,捣人洞府,自己一直安稳猫在动力,这位百蛮山少主的弟子是什么时候遇到的呢。 他拿起桌上木符,仔细观看,还没等瞧仔细了,忽听那小绿袍一声大喝,手上木符绿光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一道绿光从自己眉心透入,直入泥丸宫,立时定住三魂,禁锢气魄,再难懂分毫。 小绿袍右手剑指横在太阳穴旁,额头上那只眼睛已经睁开,射出来一道绿光,将冯吾钉在当地,只是轻颤,不能动弹。 小绿袍得绿袍老祖真传,也练就一颗玄牝珠,只是他功力太浅,不能化作第二元神任意使用,便将那珠子炼入额头,成了第三只眼睛,虽然只是一只假眼,但却能够射出玄牝神光,定人魂魄无不如意。那冯吾毕竟修行多年,他生怕一击不中,所以借用神符成事,终于一举成功。 小绿袍用玄牝神光将冯吾泥丸宫封住,然后才收了神光,冯吾一个踉跄,跌在地上,直觉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再要运功相抗,却吃了一惊,原来他的一身法力竟然一点都使不出来,与常人无异,不禁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惨白地在地上看着小绿袍。 小绿袍取出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黄豆粒大小,粉色的药丸,药一倒出来,立即满室生香,让人浑身舒爽,慵懒得直想抻抻懒腰,呻吟两声。 “此药名叫‘粉丸’,是我用狗猩鞭、鲛人血、合欢莲、暖香莲、鬼眨眼、三阳含阴草、子母还阳草等五十六种灵药密炼而成,今天我就是特地赶来给你送这灵丹来的。”说着伸手捏住冯吾的下巴,就要把药丸塞进去。 一听小绿袍说的那几种药名,冯吾几乎立即吓死,原来那些药物都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媚药,平时单拿出一样来给人服了,意志多么坚定的贞洁烈女立即也要变成淫、娃、荡、妇。 他名叫外号唤作“香雾真人”,便是因为练就一种迷人香雾,行走到哪里,周围人闻了,无论男女,立即便要淫欲大动,欲火焚身,难以自禁,他行走天下,勾引他人,一靠自己长得貌美,第二就要这迷人香雾,所以深知药性,小绿袍所说的这些药名,有许多都是他多年寻找未得一见的东西,平时便是一种也难寻到,不知这小绿袍是如何寻得这许多来的。 若是平时,听说有这种神丹,冯吾巴不得先拿来尝尝,只是现在他泥丸宫被封,功力全无,吃了如此烈性的媚药,不能运功疏导,恐怕立时就要脱阳枯阴而死,见小绿袍把药送过来,他顿时吓得一边求饶一边往后躲闪。 “再躲我就弄死你!”小绿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捏开了嘴巴,举起粉丸就投了进去,冯吾还要吐出来,哪知那粉丸入口即化,一沾舌头,立即化成一股香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 小绿袍见他吃了药,满意地点点头,回到座位上坐下来,正要把刚才放在桌上的药瓶收起来,哪知道一转头,再找那药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小绿袍此一惊非同小可,开始时还以为是冯吾捣鬼,看他已经是浑身发热,瘫在地上,知不是他,立即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快快现身受死!”说完又打开额头神目,射出玄牝神光四下里扫射看去。 玄牝神光一晃,终于在洞口处看到一个青年,被他照得现出身形,正满脸茫然。 小绿袍怒喝一声:“混蛋去死!”额上玄牝神光凝成一道碧绿光柱,仿佛激光枪一样疾动飞射。 那青年反应也是极快,腰间飞起一块紫色灵玉,正将玄牝神光挡住,二者相碰,射得绿光四溅,紫气乱用。 那青年正是朱厚燳,他被对方发现自己,索性也不再隐身,催动紫薇玉团团飞舞,环绕身前,上面飞出九条龙形紫气向小绿袍合身绞去。 小绿袍的玄牝珠还未炼至大成,抵不过紫薇玉,看着迎面飞来的九道龙形紫气,他冷哼一声,从袖底飞出守缺剑,“叮”一声脆响,将紫薇玉压住,随后双手十指张开,从指间飞出数十道红线,蜿蜒疾射,分作左右两股红流向朱厚燳包裹进去。 朱厚燳直觉腥风扑面,听见一阵吱吱虫子叫声,知道不好,急忙施展遁法向洞外飞去。 朱厚燳跟齐星衡学的是五台派正宗的混元道法,飞行迅速,顷刻间便以来到洞外,那数十根红线竟也丝毫不慢,紧紧跟在背后。 朱厚燳看到在外接应的雷起龙和龙青,正要出声,嘴一张,把一口气泄了,速度稍缓,便觉背后仿佛被蚊虫叮了一下,随后一道凉气顺着脊柱向上游走,直冲大脑。 齐星衡在天上看到朱厚燳身后飞来的蛊虫,又见他脸色惨白,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飞下去,右手将朱厚燳抱住,一边向后飞退,左手凝出三枚血针,飞速插入他背后夹脊关上,口中大喊:“龙青快点把那蛊虫收了!” 龙青作战经验比两位师兄可强得多,早把青蜃瓶拿在手里,伸手一指,瓶口青气射出,凭空一卷,立即将那数十道红线摄住,收入瓶中。 齐星衡抱着朱厚燳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命令雷起龙和龙青:“燳儿没事,你们尽管入洞去捉冯吾出来。”二人虽然担心朱厚燳,不过还是飞入铁皮洞去。 齐星衡让朱厚燳躺在自己肩头,撩起背后衣衫一看,只见他光洁的脊背上,有一道比头发丝还细,殷红如血的红线,从命门上一寸三分一直到夹脊关。夹脊关上被血针定珠的地方,皮肤之下如按小虾一般跳动,三枚血针已经被其破去一根。 齐星衡一皱眉,心说这毒蛊也太厉害了,朱厚燳腹内也有神农金丹,虽然火候还差,但普通的毒也只当胡椒粉吃,非法侵入体内的一切物质都要受到神农金丹的攻击,这毒蛊竟然能够在神农金丹的连续攻击之下,在短短时间内就要攻入大脑,可见其性之烈! ... ------------ 第五回 绿袍粉丸(下) 蛊的主人与蛊虫之间是有联系的,这种联系比修炼多年,心意相通的飞剑更加的密切,甚至是血肉相连。 打入朱厚燳身体里的蛊虫受阻,飞在外面的被青蜃瓶收走,铁皮洞里的小绿袍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对于自家飞蛊的威力,小绿袍是知道的,对方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其制住,这份功力让他颇为忌惮,正想抓起地上的冯吾就走,这时雷起龙和龙青二人进洞了。 雷起龙身为大师兄,仗着一口波罗刀一马当先杀至,小绿袍只看见一道金色刀光往来纵横,电射飞舞,他用守缺剑使足了力气才勉强压制住,后面又飞来了三阳一气剑。 小绿袍睁开头顶神目,射出一道道玄牝神光,他这神光是玄牝珠所发,与人争斗时,只要被这绿光射中,飞剑法宝立被污染坠地,失去灵性,只是三阳一气剑毕竟不凡,被绿光打在上面,啪啪爆响,绿火纷飞,那剑每中一下都是向上一跳,却有三阳之力防护,不受污染。 小绿袍射出神光只将对方剑势略缓,心里暗暗心惊,先前败在紫薇玉上,这时又奈何不了对方飞剑,这几人都是什么人啊,怎么有这么多高品质的宝贝。 他把袍袖一抖,从袖底滚出一团漆黑如墨的黑雾,雾气之中,隐藏了无数毒虫恶蛊,洞中呼呼风起,蛊虫吱吱的怪叫声、嗡嗡的振翅声、喀喀的开合毒钳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龙青手擎青蜃瓶从后赶上来:“师兄尽管用刀斩他,我来破他毒蛊!” 他掐着一个法诀,向前一指,青蜃瓶口闪出一道五色奇光,一股青气喷薄射出,对着那那团黑雾一卷即回,将毒烟连同里面的蛊虫一起收走。 “青蜃瓶!”小绿袍倒是颇为识货,知道这玩意是自己毒烟蛊虫的克星,他不但不想逃走,反而起了贪心,要将这件宝物抢到手。 他这一分心,守缺剑压制不住波罗刀,被雷起龙反压制住,又取出一件宝物,也是一个蜃龙壳,对着小绿袍一晃,里面便有百点金沙狂射而出,并不飞向小绿袍,反而射向他地上的影子。 雷起龙这件宝物名叫“射工弩”,里面暗藏金沙,不射人身,却射人影,直接伤人元神。 小绿袍见他射出金沙,以为是诸如毒龙尊者炼制的毒沙一类,自持身上绿玄衣刀剑不伤,水火不破,百毒不侵,并不在意,把全部攻势都转向龙青,想要尽快夺得青蜃瓶,等看到金沙竟然射向地上,心中更是放心,把雷起龙也看轻了些,连这么近的距离都打偏了,可见这两人还真是新修道的菜鸟,反而更加坚定了杀人夺宝的决心。 “噼噼啪啪”金沙打在青石地面上,又反射回来,只见金星爆射,火花四溅,仿佛烟火彩花,那小绿袍直觉元神一荡,几乎魂飞魄散,多亏头顶上玄牝珠及时发作,从泥丸宫处射下一道神光,直入会阴海底,固住魂魄。 雷起龙见他身子一晃,竟然立而不倒,也吃了一惊,急忙把波罗刀横着斩来,小绿袍身上还有数种毒烟、神蛊,却都被青蜃瓶克制,不敢使用,急急忙忙用守缺剑架住波罗刀,头顶上三阳一气剑又曾品字形落下。 他知道今天事不可为,在心中叹息一声,记住了龙青二人的相貌,然后绿袖一拂,卷起地上的冯吾就要遁走。 雷起龙看他要逃,伸手入怀取出一方紫色手帕,扬手抛起,那手帕四角各有符印,加上中央共有五个太极图案,飞起在空,射出一道灿若烟霞的紫光。 这手帕乃是许飞娘所炼之物,名叫阴阳紫云帕,不但能够护身,不避刀剑,还可收人魂魄,赐给齐星衡之后,又经过一番祭炼,又增加了许多功效,人只要被其罩住,立时禁锢形体,手脚皆不能动,凭空拿去,道行浅的,被那紫光一晃,魂魄震荡,便即昏去。 小绿袍带着冯吾,行动满了片刻,被手帕紫光一照,立即觉得身上一紧,虽然有绿玄衣护身,但仍然如入网蚊虫,向上吸去,他仰头看到光明大作的一团紫云,急忙睁开额头神目,一口气射出九道绿光,压的紫云一敛,再次放开之时,他把冯吾向上抛去,趁机施展遁光穿石而走,波罗刀和三阳一气剑只斩中他神遁光尾。 二人按照齐星衡的吩咐在洞中查看一番,随后带着冯吾出来。 齐星衡已经驱除掉了朱厚燳体内的蛊虫,师徒二人正坐在岩石上聊天。 “师父。”雷起龙把洞中经过讲述一遍,然后把紫云帕一抖,将冯吾摔在地上。 先前听朱厚燳说那粉丸故事,齐星衡就很是好奇,拿在手里研究半天,这时看到已经服药的冯吾,连忙蹲下身来,仔细观察“临床反应”。 冯吾被紫云帕震动魂魄,昏迷过去,不过体内欲火依然不熄,他长得本就十分俊美,此时白皙的皮肤之上带着一股妖艳的粉红色,呼吸粗重急促,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唇鲜红得要滴出血来,被唾液沾湿,晶莹剔透,胯下也支起了小帐篷,全身发烫,口中不住流出轻轻的呓语。 齐星衡看了一会,又把腕脉,忽然笑道:“你们说的那个绿袍小子可不简单呐,最少也是个医学大师了,竟然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哈哈,这下给我做了嫁衣。” 齐星衡还要说话,忽然西南方飞来两人,一人跨狮一人骑鸟,飞行迅速,眨眼即至,飞到牛肝峡铁皮洞外,看到齐星衡师徒四人,忍不住“咦”了一声,齐星衡也认识他们,这两人正是瘟部传人,毒药瘟神方仁和挛痹瘟神季衡。 那方仁所跨自然是猱狮,季衡乘坐的大鸟却甚是奇特,身量大于金雕,铁爪钢喙,疾如飘风,腹中多生一只利爪,其力足以生裂虎豹,乃是蛮荒之中有名的凶恶猛禽。 二人都认识齐星衡,上次在北邙山季衡也算是欠下了齐星衡半个人情,这时见了,双双飞至。 齐星衡抢先站起来说话:“方道友的万毒之体将要练成,可喜可贺!” 方仁笑着客套了几句,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冯吾,顿时吃了一惊:“齐道友与百蛮山小绿袍可曾相识?” 齐星衡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小绿袍,不过刚才冯吾洞中的确有一个绿袍青年,不过他已经走了。” “走了?”方仁大事不解,绕着冯吾看了好几圈,“小绿袍对这冯吾势在必得,怎么会就放弃走了呢?” 一旁季衡看见雷起龙脸上神色,猜出了几分:“他可是跟齐道友动了手?” 齐星衡笑道:“没有,他用蛊虫伤了燳儿,那毒虫甚是厉害,我在外面给他疗伤,是两个小徒出的手。” “你们俩把小绿给打跑了???”方仁惊讶地看着雷起龙二人,“小绿可是深得绿袍老祖真传,更炼成一颗玄牝珠,身上更有数种剧毒魔烟和厉害蛊虫,若是齐道友你出手要战胜他恐怕也不容易,两位师侄竟然有如此神通?” 齐星衡淡淡笑了笑:“我听他们说起洞中经过,也甚是凶险,只是那小绿袍运气不好,恰巧青儿手里有一件专门克制他的宝物。”顿了顿,又说,“你俩认识那小绿袍?” 方仁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就是受小绿邀请才来的。那家伙是一个疯子,他不但在百蛮山研究昆虫、毒草杂交,还精通男女采战之术,在百蛮山上专门建有一个宅院,掳到山上的妻妾美女有一百多个,只是当年练功时出了岔子,所练玄牝真经又残缺不全,体内阴阳真气不能调和,泥丸宫内结成玄牝珠,会阴两肾之间却不能结成相应的阴属性宝丹,导致不能生育,虽然搂着百余美女,却只想要个儿子,烦恼不已。 直到最近他才想出一个法子,费劲数年心血采集炼制一种媚药粉丸,最后还需要寻一个阴阳同体之人,每日将丹药给那人喂食,同时辅以玄牝神功,百日之后,将那人做药引,炼成一道阴阳调和的真气摄入体内,结成阴丹,才能解了心中郁闷。 因为冯吾毕竟修炼多年,左近更有师兄帮衬着,小绿袍对冯吾志在必得,所以才邀我二人一同前来,因为帮助季衡收服这三爪神鸟,中途出了点岔子,耽搁了片刻,才来的晚了,没想到他已经被赶走了……” “哈哈哈!”齐星衡笑呵呵地说道,“不就是阳气太重,不能转阴嘛,此事易耳,我随便开上两副药给他吃下去,不出一年,保证他生下来一个大胖小子。” “真的?”方仁与小绿袍私交甚好,正犹豫着怎么向齐星衡开头讨要冯吾,一听此话不禁又惊又喜。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齐星衡忽又正色道:“当然是真的,只是先有两个条件,你要如实回答我,第一,那小绿袍是不是挺清人事;第二就是他的为人怎么样。” 方仁把大手一挥,打包票:“你放心吧,小绿虽然对大明没什么好感,但是对满清更是更是有仇,你不知道,有一位姓肇的女子,本身就是满清正黄旗,穿越前便被人戏称为‘格格’,后来被峨嵋派妙一夫人收为弟子,练就一身神通。前些时小绿为了她把山上妻妾全部杀死,又决意叛出百蛮山,加入峨嵋派,结果她全都是虚情假意,先骗去了他在雁荡山掰命得来的禹鼎,又和峨眉弟子设计埋伏,几乎将他杀死,从此以后他便恨满清入骨,发誓与满清势不两立,在这一点上你不用怀疑,另外就是他除了喜欢女人之外也没啥不良嗜好,为人也极讲义气,你如果能帮就帮一把的好。” ———————— 这几天女朋友来家,小妹有结婚,给我忙坏了,我会尽量抽时间把耽误的两更补上。 ... ------------ 第六回 巫山开府(上) 齐星衡带着方仁回来与群仙相聚,原本以为他们对付峨眉、昆仑派的高手还不得打个天翻地覆,持续数日,没想到两路人马俱都早早回来事先约定的地点,他自己这一路倒是回来得迟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峨眉派的白云大师和风火道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意图,竟然提前搬走,白云大师洞中还留下字迹,说是暂时把洞府让给巫山派,并且预示巫山派并不会长久,很快便会覆灭,到时候他们还会搬回来。 而游龙子韦少少也没在洞中,只是他似乎暂时外出访友,洞中家什都没有搬走,欧阳易等人也没有随便毁坏。 阴素棠和赤城子也没在家,只有三个女子搂着五个不知从哪里摄来的少年翻云覆雨,被欧阳易把喷云兽放进洞去,全部生嚼活吞了。 小尼姑又给齐星衡引荐一个人:“这位白道友一直居住在松峦峰,我们刚才从正修庵回来得时候遇到,与他斗法多时,不分胜负,修的是儒道六艺,功法独辟蹊径,别具一格。” 那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头戴天性圆通冠,足踏地命方正履,腰悬六艺奉天佩,身上穿着一件万道归仁衣,腰间悬挂两口精光闪闪的长剑(部分名称取自《性命双修万神圭旨》),站在那里,独有一股坐视天下的气质,令人心折。 “愚兄白玠,修的是儒家功法,见过各位道友。”他向众人行了一个儒家礼数。 听说他能够跟小尼姑打个不分胜负,众人心中俱都大感意外,又见他是儒家,大家都是道家人物,难免心中有些不服气,凌云说道:“你既然是当时大儒,为啥不去北京谋个一官半职,何必在这里隐居山林?” 白玠淡淡地笑道:“我曾经入朝为官,是弘治四年进士,后进翰林院,一度做到礼部左侍郎,只因为我厌恶程朱理学,与当朝人物观念不同,受到排挤,弘治皇帝驾崩之后,我便辞了官职,来这巫山隐居。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当今嘉靖皇帝偏心道家,我自无力为之,所以才怡清于山水之间。况且,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虽在此隐居,国家大事之上却也是一刻不敢放松的。” 欧阳易笑道:“哦?那现在嘉靖小皇帝正在跟群臣争‘大议礼’,你为何不去北京劝和劝和?” 白玠听出众人话里的轻蔑,却丝毫不动气,仍旧心平气和地说:“大议礼还是小事,我所忧者,乃是嘉靖学道,荒废朝政,徒损大明气运。” 凌云不服气地道:“历史上的嘉靖皇帝确实是隐居后宫修道的,不过现在京城有多位高手坐镇,自然不会让他像历史上那样荒废朝政……” “哈哈哈。”白玠笑道,“正因为有了你们这些道士的影响,小皇帝才心幕长生、神通,不思国事。在下不才,君子六艺之中,对术数也小有成就,如我所料不差,小皇帝与白莲教圣女虞玙一见倾心,又多与仙人接触,自然羡慕道家神通,幻想修成无边道法,与那白莲圣女长相厮守。” 凌云道:“让皇帝修倒也不错啊,如果能够长生不老,那大明朝也不会衰败灭亡了……” “哼。”一旁秦岳荫冷哼一声,“如果朱厚熜修道有成,长生不死,那就以人皇福泽破坏了大明朝的气运,到时候亿万因果累积之下,天劫降临,他立时便会魂飞魄散,除非他舍了皇位,如朱厚燳那样。” 凌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正要反驳几句,齐星衡叹气道:“这件事还真是一个麻烦,我立即修书,派弟子送去京城,让杨光赫他们注意防备,不要让人传授朱厚熜道法。” “没有用的。”白玠略显无奈道,“你们剿灭骷髅山,却被白骨夫人最后关头施展白骨分身,三魂之中跑了两魂,现在她已经逃到白骨魔姬那里,正琢磨着联合关外三佛,设计让朱厚熜修道弃政,而他们的突破口就是国师甘道清。那甘道清是个炼丹、修道的狂人,非但将太清仙法传给朱厚熜,还要开炉炼丹,给他增加修为,就算是你亲自赶回去,难道能够劝服他吗?” 齐星衡紧皱眉头,沉默不语,小尼姑怒道:“有什么不能的,我们现在就杀去北京城,如果那甘道清不识抬举,当场灭了他就完了事了!” “不急不急!”齐星衡止住小尼姑,盘算着是不是去把蒋钰锋和贾筱煜找来,忽然想起被大家留在天山跟随蒋钰锋学艺的甘宇清来,一拍脑袋,“有了!不需大家着忙,我这就修书一封,让弟子送去,管保甘道清无条件投降!” 大家都好奇追问,白玠也忍不住问道:“我在山中推算多时,最后的解决办法都落在你的身上,只是不知道你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齐星衡笑道:“那甘道清有一个弟弟,被我、蒋钰锋和贾筱煜三人收做弟子,我写信告诉他,他弟弟在我们手上,其余的话不用多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众人恍然大悟,齐声欢呼,唯有白玠叹气道:“我自诩神算天下无双,没想到还有人早就准备好了对策,那贾筱煜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我还真想见上一见。”顿了顿,又向众人说,“你们可是要在巫山开府立派?我也将是巫山十二仙之一,将来还要共同抗击满清蒙古。”忽又幽幽叹气,“可惜巫山派不能长存,封神大战一起,我们皆在劫中,我也将会死在山海关外。”他向齐星衡鞠了一躬,“巫山十二仙中,齐道友是最后一个上榜的,到时还请你尽力为华夏保留一点元气,玠感激不尽!” 众人听他说得悲壮,都是神情一凛,齐星衡双收搀扶:“白老哥放心,今日你我结为兄弟,共立教派,日后自然共进同退,绝不让鞑虏入我中原,虽如飞蛾扑火,万死不懈!” 白玠向众人一个个望过去,大家纷纷点头,他笑道:“好!好啊!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腔浩然正气长存,何愁不能以人胜天! 我有正气奈何天,难视鞑虏祸中原。 但有巫山仙人在,不叫胡马度阴山!” “但有巫山仙人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众人神情肃穆,望着长江水道,练满群山,齐声高喊。其声低沉极远,山间回还,响彻云霄,直达万里之外,久久不绝。 至此,巫山十二仙全部到齐,众人分住各个山峰,分别是登龙峰陈枫、圣泉峰齐星衡、朝云峰董铭超、神女峰小尼姑、集仙峰欧阳易、松峦峰白玠、聚鹤峰侯紫阳、上升峰凌云、翠屏峰方仁、飞凤峰季衡、净坛峰秦岳荫、起云峰路至宝。共十二人,各自开辟洞府。 圣泉峰位于长江北岸,海拔870多米,在登龙峰西侧,又名大丹山。峰下有一股长流不断的清泉,其味甘美清冽,随山势而下,极近瑰丽,有古诗赞曰: 止水一泓澄道岸,飞流万派浸书田。 齐星衡与三位弟子从他处移来山石,雕刻成七根通天石柱,立在峰后,外雕蟠龙,中间打空,用力导引灵泉通过石柱上行,到空中喷出,灵泉化作朦胧细雨,在空中布成烟云,阳光一照,在山后形成一道彩虹天桥,雾气朦胧,终日不散。另有大部分泉水从峰前留下,形成一条玉龙飞瀑,在峰下设神农药井,下游有赤炎温泉,他又把多年积攒下来的草药仙树种子遍山种植,引灵泉灌溉,不出半月,便漫山飘香,令人神清气爽。 一月之后,选择了好日子,大家决定宣布巫山派成立,四处发出请帖,正式邀请亲朋好友来参加开府典礼。 九月初九,巫山派在集仙峰举办群仙大会,八方仙人齐来拜贺。 大明国有师甘道清、吏部左侍郎杨光赫、礼部尚书艾诚凌、锦衣卫指挥使郑道皆身穿道服前来祝贺,宫中掌印太监穆糖、右都御史宋宝书、大同总兵夏侯烽、山海关总兵魏祥也各自派人送来贺礼。 各洞仙人之中,有依还岭仙踪林贾筱煜、天山缥缈峰蒋钰锋、白莲教护法姜文轩、百蛮山少主小绿袍、金鳌岛天绝神君赵聪、地裂神君钱飞、风吼神君云亭、寒冰神君白露、金光圣母玉函、化血神君陶兵、烈焰神君文弢、落魂神君莫直、血海神君慕容麟、红砂神君车弘、赤身教圣女冷幽兰。 蜀山群仙各派之中来客最多,巫山十二仙中,集仙峰欧阳易和松峦峰白玠穿越来得极早,交游又广。 欧阳易深具二十一世纪孩子的特征,性情孤傲,却也热血,敢为朋友两肋插刀,打起架来最敢拼命,也真心敬服有能耐的高人。 白玠则是一直在为抗击满清入关做准备,走遍三山五岳,足迹踏及四海,到处奔波联络帮手,所以四海之内皆有他的朋友。 ... ------------ 第六回 巫山开府(下) 巫山十二峰上,处处张灯结彩,还从山下收了许多少年童子上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充当服务员,喜迎八方宾客。 群仙陆续到来,结伴游览,先到江北的登龙峰。 陈枫所在的登龙峰是十二峰中最高的,海拔一千一百多米,其山之高处,若一个昂首向上的龙头。"龙头"后的山势,又似起伏的龙身。逶迤三十里,气势雄伟,层叠而起,象一条长龙跃跃欲飞,疑上九天。彩云缭绕,长龙仿佛在空中狂舞,壮观之极。 清朝诗人沈鸿逵写诗赞美登龙峰云:“极目层峦似卧龙,就中高处彩云丛。” 陈枫最喜枫叶,不知从何处用力移来满山枫树,放眼望去,枫叶似火,随风浮动,火浪汹涌。 陈枫在这里布下了两仪无极大阵,阵眼就是立在龙头上的两仪峰,那山峰自身就有百丈高,直插入云霄之中,阴阳参半,仿佛龙头生角,引雷聚风,妙用无穷。 陈枫把大家引至秋风火海之中,踏着遍地红叶,头顶一片火云,阵阵山风吹至,一股秋风肃杀之意凛然袭来。 宾客之中,天师教师文恭与陈枫是至交好友,当即留下与陈枫在树下对弈,不再他去。 登龙峰西面便是圣泉峰,众人离着老远便看到七根盘龙通天神柱,仿若龙吐天浆,射出漫天云霞,虹桥飞架,烟岚叠生,又有一条飞瀑从天急坠,砸入下方深潭之中。 贾筱煜笑道:“你这里人工改成的风水格局,虽然极佳,但也多了一丝人为造作,可算不上是自然天成。” 慕容麟在一旁笑道:“齐师哥这山上阵法可发动起来,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界。” 齐星衡知道他是让自己在金鳌岛其余新来的几人面前立威,笑着点点头,掐动灵诀发动圣泉峰上的六道轮回大阵。 这六道轮回阵就是用当初在骷髅山夺来的六道幡布成,众人远处只看见六条栈道也似地空间,相互缠绕扭结,缠绕在圣泉峰周围,上面显示出天神、修罗、人类、畜生、恶鬼、地狱等诸般景象,仿佛放电影一般,似梦实真,周围水气弥漫,与圣泉峰连成一体。 慕容麟道:“师哥这阵法离着远看也瞧不出什么高明来,何不把阵势全部展开,让大家一饱眼福?” 贾筱煜在一旁笑道:“不急不急,压轴大戏还是要留会自然会有人来以身试阵,慕容道友何必着急。” 众人进入圣泉峰,只见遍地鲜花,满山香草,行在林间,水汽充足,气息宜人,众人沿着赤炎温泉、神农药井来到瀑布之下,齐星衡伸手凭空一揽,周围水汽迅速凝成一团五彩祥云,托着群仙升到峰顶。 圣泉峰之后便是董铭超的朝云峰,此峰在箭穿峡口,峰势宏伟壮阔。每天清晨,日出之前,峰顶云雾缥缈,时聚时散,时隐时现,云态万千气象,因而得名“朝云峰”,而最妙的是云光彩霞的明灭变换,就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神奇景色。 古人咏此峰:“看山可以咏今朝,最爱云峰在碧霄。不羡夕阳成彩笔,露浓五色半岩浇。” 董铭超自号绿云真人,在此山上布下阵势,平时全山都被浓浓的绿云封锁,三尺之内不辨东西,常人绝难攀岩,绿云之内又藏有十万八千枚五火乾焰神雷,一旦发作便是无边雷潮,给敌人以灭顶打击。 董铭超朋友不多,众人上山时,他正与杨光赫一起陪着黄龙山青渺林猿长老饮酒观云,相谈甚欢。 朝云峰往东,是神女峰。此峰时巫山最著名的山峰之一,峰顶内侧立着一个人形般的石柱,高约6.4米,宛如一位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少女,在那里望断长江、迎送过往舟楫。在巫山云雾缭绕蒸腾明灭中,更显得神奇而美丽。 神话传说中是神女瑶姬的化身,关于此峰传说,广为流传,各代诗篇不计其数,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楚怀王与神女相会的故事。 小尼姑占据了阴阳叟的玄阴洞,简单整修一番,改作神霄洞,全山并无阵法布置,一切都是原来模样,小尼姑请众人进洞参观,也只见石桌、蒲团等简单几样物事众人到时,这里已经有了一位客人——赤身教教主鸠盘婆,大家看到性情泼辣的小尼姑竟然与这魔教长老相交甚密,俱都暗暗称奇。 再往东就到了松峦峰,此峰顶成圆形,多年以前苍松环盖,枝叶茂盛,松峦峰以松盖峦得名,一眼望去,古松遍地,莽莽苍苍,一片林海。每逢山风起,林涛阵阵,如潮似浪。若遇明月当空,松林静碧,怪影嶙峋,又有一番恬静的悠闲。 古人作诗赞道:“节彼层峦翠万重,何年蟠结几株松。苍烟日午高冲雁,老干春深欲化龙。啸雨半空声谡谡,吟风长峡韵淙淙,岁寒劲节历千古,不羡桃园挹露浓”。 此峰比先前几处都要热闹,刚一入山就有童子过来迎接, 白玠这许多年来多方联络,为将来抗清准备,交下许多朋友,来的宾客有大熊岭苦竹庵郑颠仙、九峰山神阴洞伏魔真人姜庶、长沙谷王峰铁蓑道人、东海雪浪岛骑鲸客、南海铜椰岛痴仙天痴上人、南海聚萍岛白石洞凌虚子催海客,北海无定岛陷空老祖遣大弟子灵威叟、北海铁犁山无底洞金风老人遣儿子散花道人送来贺礼。 蒋钰锋和贾筱煜也与他们之中个别人相识,遇上难免要打声招呼,上前攀谈一番,喝了杯茶,天边又飞来两道剑光,落地收剑,现出一个少年、一个美女。 白玠连忙上前招呼,给大家引荐,原来这两人一个是武夷山千石矶潮音小筑的谢山和小南极金钟岛岛主叶缤,这两人不但道法高深,更有独到之处,谢山有一佛门至宝名叫散花檠,又叫心灯,原著上就是他与李静虚联手,用心灯把长眉真人的师弟血神子邓隐彻底消灭的。 叶缤远在小南极,练就一手极为霸道的冰魄神光,远非一般飞剑、道法可比。 寒暄了一会,齐星衡提起去他处,郑颠仙和灵威叟等人和诸位仙人的弟子也都加入,一起赶往集仙峰。 集仙峰这里比松峦峰更加的热闹,欧阳易性情叛逆、孤傲,却很会交朋友,虽然不像白玠那样南极北极都有相识,交下的人数却更多。 有双凤山邢天相、邢天和两兄弟,西崆峒天破真人潘硎、虎面伽蓝雷音,滇西魔教教主毒龙尊者、百蛮山赤身峒五毒天王列霸多、红木岭天狗崖红发老祖、九华山九烈神君、东海鲛人岛岛主巫启明、东海小蓬莱溟岛冷云仙子余娲。 与白玠那边不同的是,这里聚集的大多是邪派旁门人物,不像正派那么顾及,带来的弟子们更是喝酒划拳,喧哗一片,九烈神君更是带了全家一起前来赴会,其子黑丑更是当众勾搭冷云仙子余娲门下的女弟子。 之后众人又转到长江南岸观看江南六峰,先看与神女峰相对的飞凤峰。 此峰山势从西向东延伸,形如一只凌空翱翔的飞凤,引项江中吸水。因而得名。传说神女将一只金凤变成了一座山峰,留到了巫峡,成了一道美景,与神女朝夕相伴。 在这里,季衡与小尼姑一样并没有布置什么阵法,不过山林、清泉、花田、石缝之中常能看到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毒虫来往,有的浑身刺毛、有的肢节凶恶,有的毒针闪烁,有的吞吐烟雾,看得人毛骨悚然,此峰冷冷清清,众人还没上山便退了下来。 翠屏峰与飞凤峰相类,虽然并没有凶恶毒蛊,却是满山种植毒草,离着老远便能望见毒瘴遮天,飞鸟皆不能近,众人也没有上山的念头,有的人甚至私底下嘀咕:好好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峰就这么给糟蹋了。 翠屏峰东面是聚鹤峰,此峰怪石嵯峨松杉茂密,长青不败。站在远处便看到数千只白鹤聚集于此,或是朝阳腾飞,或是剃翎起舞,或是涧中捕鱼,或是树下清鸣,鹤啸与猿啼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刚一靠近,便有童子童女过来迎接:“师父正在接待一位前辈,让我门来引师伯入山观看。” 众人穿林赏鹤,流连忘返,蒋钰锋忽然问道:“你师父接待的那位客人是谁?” 那童女也不避讳:“据说是叫做百禽道人的。” “百禽道人公冶黄!”众人之中,有十几个人当场吃惊地叫了出来,原来这公冶黄精通鸟语,能够与飞禽交谈,而且修为绝高,绝不次于乙休、凌浑之辈,甚至还有过之,众人都想不到平时不声不响的侯紫阳竟然能够与如此厉害的人物相交。 从聚鹤峰下来,便到上升峰,此峰山势险峻峭拔,尖峰高突,巍然屹立。其一角斜上,飘飘欲飞,直上云霄,犹如巨鸟飞升九天,因此得名。又因峰形似鲲鹏展翅,扶摇直上,当地百姓又称它为老鹰岩。到达上升峰顶,可以远看万里长江,一览大巫山全貌。 凌云这里也甚是冷清,不过却也有两位大人物做客,他们便是大方真人神驼乙休和岷山白犀潭的韩仙子。 要说蜀山之中关系网最庞大的非乙休莫属,乙休的师叔是合沙道长,三师叔铁鼓仙人周萌,都是超级牛逼人物。乙休的妻子是韩仙子,功力也仅是比他稍差,韩仙子的师父是三仙姑之一的野云仙子申无妄,这三人都是长眉真人时期的狠人,申无垢更是与邓隐谈过恋爱,三仙姑的至交好友是九天魔女陈紫芹,都比长眉修道还早。 韩仙子的父亲也就是乙休的老岳父是大溟真人韩霄,这韩霄与大荒二老枯竹老人和卢妪是同门师兄弟,都是老祖之类的狠人。 前些年因为韩仙子兄弟作恶,被乙休杀个精光,韩仙子几乎在白犀潭走火入魔挂掉,夫妻俩从此反目,凌云正是帮助了乙休跟韩仙子和好,这才有性成为乙休的记名弟子,之后又刻意讨好师娘韩仙子,才转为正式弟子,实际上他的道法却是乙休跟韩仙子两个人教出来。 众人知道乙休好棋,会下棋的便纷纷上前与之讨交情,齐星衡跟众人给乙休夫妇见礼之后,便出了洞府,又来参观起云峰。 起云峰海拔高度720米,常年云雾缭绕,云雾常从山腰由下而上渐次腾起,变幻无穷,是观巫山的最佳地点。因此得名。 历代诗人赞道:“极目烟岚欲烧空,荡胸石壁疑翻水。地云云复起奇峰,变幻无端从此始”。 大家腾云飞来,仍如先前那样,先远望再近观,齐星衡目力极好,离着老远便看到在一处岩石上有三个人,其中一身黑衣的路至宝正垂头跪在地上,仿佛在哀求着什么,在他面前站着一个童子和一个青年。 那童子长着一张红脸,圆如满月,浓眉立目,大鼻阔口。穿一件红短衫,赤着一双红脚,颈上挂串骷髅骨念珠。一手执着一面金幢,满身俱是红云烟雾围绕。 他身旁那青年生得极为高大,身高最少也有两米三四以上,因为侧对着这边,看不清相貌,只见他不住地伸手对着路至宝指指点点,旁边那童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 ------------ 第七回 夸父魔经(上) 这时身旁已经有人认出来:“那是五鬼天王尚和阳!” 路至宝向尚和阳苦苦哀求,对方只是摇头不允,路至宝磕头见血,猛地一抬手,把打仙砖扔了出去。 路至宝这打仙砖非同小可,当初在巫山峡第一次出手差点把小尼姑打落云霄,出手就是一道金色霹雳,比闪电还快,他距离尚和阳二人不过十步,尚和阳又没有想到他敢出手打自己,等反应过来,已经躲闪不及。 打仙砖金光一起,尚和阳身旁的那个凶恶青年忽然斜向前跨了半步,挡在尚和阳身前,打仙砖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当”地一声响,犹如金铁交鸣,打得火星四溅。 那青年身形丝毫不动,一手抓了打仙砖,一手抓向路至宝。 路至宝知道自己师父的厉害,打仙砖出手的那一瞬间,便施展小尼姑教给他的遁法,拼命往神女峰飞去,这时已经飞到十余丈之外,被那青年用手一抓,他遁光立破,紧跟着足踝上一紧,已经被人抓住,倒拖回去,摔在地上。 蒋钰锋惊叹一声:“好高明的神通!” 齐星衡冷哼一声:“先把人救下来!”左手擎住五雷镜,右手掐动灵诀,汇聚五方神雷,他看出那个青年厉害,又知尚和阳是东方魔教教主,也是一代老魔,是以一出手就动用大招。 那青年将路至宝摔在地上,正要上前严刑逼供,忽听空中一声厉喝,随后一道五彩神雷从头顶上直劈下来。 他望着云上群仙,目光轻蔑,看似轻巧地扬起右手,将五彩神雷接住,那神雷劈在他手上,竟然不能伤害,被他把身子一震,引到左手,青年把左手向齐星衡这边一指,那五彩神雷便被他牵引着反射回来。 齐星衡抬手用五雷镜将反射回来的雷光接住,心中吃惊不已。 见下方两人没有一个庸手,齐星衡朝两旁打了个眼色,蒋钰锋和贾筱煜齐把身子一晃,便失去了踪影,齐星衡带领众人又费劲了些,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巫山捣乱,还打伤路师弟?” 尚和阳长得一副孩儿身,从头到脚都是红红的,红得发紫,说话时带着童音,却是老气横秋:“我便是五鬼天王尚和阳,你们连我也不认得,也配在此开山立派?” 那青年说道:“齐星衡,你不认得我,却认得你。我叫欧阳冥羽,乃是上古夸父族传人,你手里拿的那杆太阴星落幡是我族人占星至宝,我今天上门便是来讨要此幡。” 稍停顿一下,他取出一杆金尺,擎在掌中:“此宝名叫九天元阳尺,乃是上古金仙广成子留下来的炼魔至宝,天下万般邪术的克星,我愿意用此宝与你交换。” 九天元阳尺,确实是一件极品宝物,不过太阴星落幡也不差,甚至功用还有过之,通过多年祭炼和使用,齐星衡确信这件宝幡的威力并不次于甘道清、蒋钰锋等人的五帝灵宝,况且已经使用熟练,换了九天元阳尺来还要重新祭炼。 齐星衡不温不火地说道:“我不知你说的夸父传人是什么意思?这太阴星落幡乃是我无意之中得到,我用得很好,那九天元阳尺你就自己留着吧,没有必要交换。” 欧阳冥羽剑眉一挑:“你曾经在夸父古墓得到宝幡,却与宝经无缘,做不得夸父传人,只能保留此宝数年已经是上天怜悯,否则早就让你遭劫身死,现在夸父传人在此,你还敢赖下宝物不还么?” 齐星衡冷声道:“那宝物被我得了,用着也还顺手,万万没有还给你的道理,今日我巫山开府,你来便是客人,我们好好招待,如果不知好歹,恐怕难逃身陨之厄!” “哈哈!”欧阳冥羽大笑,“在来之前我早就料到你不会就范,今天我就用夸父族秘传神通,亲自将宝物收回,你有多少人尽管上来,我也不惧!” 他话音刚落,忽然身后清光一闪,蒋钰锋凭空现出身形,北极神剑带着无匹精芒站向他后颈。 欧阳冥羽仍是孤傲冷漠,反手一抓,竟然凭借一只肉手将北极剑抓在手里,蒋钰锋连掐三次剑诀,那北极剑一阵阵轻颤,却被对方抓得死死地,仿佛一只上了岸的游鱼,扭动挣扎,只是不能脱困。 欧阳冥羽转身,十分不屑地看了蒋钰锋一眼:“萤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两只大手将北极剑抓住,奋力一搓,喀喀数声,这用轩辕秘法炼成的飞剑竟然被他轻悄悄地就搓成一对寒铁冰渣。 欧阳冥羽毁了蒋钰锋的宝剑,忽听尚和阳一声怒喝,不等回头,后腰上已经连挨三下重击,打得他向前踉跄了三步,转身一看,贾筱煜已经抱起地上的路至宝,天上有二百多道金银两色剑光当头罩落下来,其中又夹杂了数十道血色霹雳。 贾筱煜见这强悍青年连挨了自己三记擂星锤竟然安然无事,顿时也吃了一惊,抱起路至宝,正要飞走,尚和阳怒喝一声,把手中金幢一晃,射出数到烈焰火练,飞卷过来,她左手抱着路至宝,右腕一翻,射出伏魔金环,此宝正是尚和阳魔火的克星,只见一道金光轮转飚射,上面金色符咒闪烁放光,将魔火打开一个窟窿。 “嗨!”欧阳冥羽再一次拦在尚和阳身前,用身体挡住了伏魔金环,被那宝物印在胸前,打了个坐墩,哎哟一声,胸口衣衫尽碎,在胸膛上留下一个金色的环印。 “噼里啪啦”一阵急响,齐星衡的二十四口仙光剑化成的二百一十六道剑光如雨般落下来,狠狠砸在欧阳冥羽身上,直打得火星乱冒,叮当脆响,竟然丝毫伤他不的。 尚和阳怒吼一声,双臂一展,放出一团粘稠如血,明亮鲜艳的魔火,将二十四口飞剑全部包裹进去,随后十几道碧血神雷打在火中,如泥牛入海,再无声息。 尚和阳这魔火非同小可,只要时间足够,便是一座山峰也能被他炼成飞灰,飞剑困在里面只数息之间,齐星衡就感觉飞剑隐隐有融化的迹象,他这二十四口宝剑都是仿龙飞的九子母阴魂剑所炼,后来又用仙药洗练,加了许多改练,没想到在这魔火面前竟然如此不堪。 金鳌岛十位神君中后来的五位并不认识齐星衡,经常听莫直等人谈起这位道行深不可测的师哥,心中俱都是不服,这时见齐星衡失利便想出手给这位师哥看看。 最先出手的就是天绝神君赵聪,他得到的封神法器是乾天一气,藏于泥丸宫之中,他伸手向上将飞羽冠挑落,运力将乾天一气从头顶百会穴射出,无形无质,看不见摸不到,众人却都感觉到一股无匹的气息扑面而来,道行稍差的都被压得向后连连退步。 赵聪大喝一声,双手往下一压,空中雷声大作,乾天一气挟带无匹天威向下压去。 无形天威落下,大地一阵晃动,整个起云峰都在颤颤发抖,下方的鸟兽鱼虫全都惊慌失措,乱窜飞逃,躲回窝里瑟瑟发抖。 若是普通人被这乾天一气震慑,立时便要昏昏惨惨,不辨南北东西,晕倒在地,道行稍差一些立时便要被压成肉酱。但尚和阳毕竟是一派教主,放出来的魔火也是极为凌厉,与乾天一气一碰,立即发出“乒乒乓乓”的爆鸣声,火焰被强行压下了三尺,尚和阳把手中宝幢一晃,那火焰一抖,又重新明亮起来。 “我来!”金光圣母玉函娇喝一声,眼中金芒一闪,飞出两面黄金宝镜,她双手擎着宝镜举过头顶,对准下方的尚和阳照去,两面宝镜也都是封神法器,射出两道耀眼的金色光柱,把尚和阳的火焰射出两个窟窿,直透进去,却又被欧阳冥羽挡住。 这金光若是照到平常仙人身上,立即便能让他浑身化作飞灰,但这欧阳冥羽却凌然不惧,右肩被光柱照到,只是起了一片猩红烫伤,咝咝冒起一片白烟。 ... ------------ 第七回 夸父魔经(下) 欧阳冥羽痛呼一声,他修炼的《夸父星落经》是八凶密典之一,专练肉身,此事被玉函硬生生灼伤两大块皮肉,痛得眼角抽搐,向尚和阳叫道:“我去把他们全部杀光,你把这山给他毁了!” 他把身子一振,全身骨骼噼噼啪啪爆豆般脆响,身高瞬间长到三丈三,全身肌肉都做金黄色,上面有一闪一闪的星光纹路,原先被灼伤的地方迅速恢复如初,抬起头咧嘴一笑,双眼射出两道金光与玉函金光相对。 双方发射出去的光柱僵持在空中,玉函功力毕竟比他浅得多,擎着宝镜的双手不住地发抖,而她自己发出去的光柱则越来越短,被对方缓缓逼近。 这是下方的尚和阳将魔火展开,向四周铺散开来,齐星衡趁机将飞剑收回,见玉函不是对手,把五雷镜取出:“我来助你!”向下一照,金光晃荡,神雷电射。 欧阳冥羽眼前一亮,几乎失明,踉跄地向后退了半步,向天上大叫:“齐星衡,我要把你撕成粉碎!”虎吼一声,竖起右手,掌上金光聚集,吐气开声“嗨!”凌空劈去。 “啵”地一声,上方压下来的乾天一气被他倚仗劈开,赵聪口喷鲜血倒飞回去。欧阳冥羽怪叫着飞上来。 陶兵和车弘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闪出人群,各取出一个葫芦,分别把化血神沙和鸿蒙红砂同时向下倾倒。 欧阳冥羽正向上飞,忽然一黑一红两篷神沙劈头洒落,他自持肉身强悍,丝毫不惧,双掌连劈,想要将神沙碾成齑粉,哪知这两种神沙也俱是封神法器,威力极强,尤其是那鸿蒙红砂,乃是天下一大恶幛,非大富大贵,拥有大功德傍身之人不能破,毒沙落得他满头满脸,立即融皮损肉,嘶嘶作响,直打得沙粒崩飞,血光四溅。 “啊!”欧阳冥羽痛叫连连,双手捂在脸上,奋力把毒沙打落,头顶上二人又将毒沙源源不断撒下来,他只觉浑身皮肉又痛又痒,直入骨髓,知道已经是毁了容了,一股怒气蓬勃爆发,怒吼一声,二次提气。 “嗨!”他一拳将毒沙打散,硬生生冲到云端。 此时的欧阳冥羽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俱被毒沙腐蚀得千疮百孔,肌肉翻起,鲜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骨头,脸上更是恐怖,头皮、鼻子、耳朵、嘴唇全部融去,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仿佛地狱里出来的恶鬼。 陶兵和车弘毕竟临敌经验不足,见此情景,竟然吓得懵了,也不知道逃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敌人扑至。 齐星衡一跺脚:“我们上!”伸手一指,二十四口金银仙光剑再次射出,连环不断地击打在欧阳冥羽身上,同时向陶、车二人大喊,“还不快走!” 欧阳冥羽对于毁了他的容的二人恨之入骨,对于打在身上的飞剑只当不知,任凭数百道剑光乒乒乓乓地打在身上,这时郑道也放出慈悲剑、冷幽兰放出九子阴魔、陷空老祖的弟子灵威叟、金风老人的儿子散花道人,以及天池上人和伏魔真人姜庶的十几个弟子一起出手,才把欧阳冥羽的冲势止住。 齐星衡检点自己身上的法宝,竟然没有一件能够有效克制对方,太阴星落幡威力到是够,只是对方修炼的是正宗的《夸父星落经》,他又怕一拿出来被对方收去了反用来对付自己,心里盘算了一番,最后决定把他引到圣泉峰去,发动六道轮回大阵困住他,然后再一点一点炮制。 欧阳冥羽仗着肉身强悍,在巫山各峰之间横冲直撞,一般的飞剑法宝打在身上,不能损其分毫,就算是比较厉害的法宝也只能伤及皮肉,他像一个被困了多年,刚刚出世的魔王,也不用什么武器,只凭一双肉手,逮着人就是一撕,立即扯成几块,比撕鸡腿难不到哪去,不过好在齐星衡率领金鳌岛十位神君一起出手,且战且退,将许多道行差的宾客护住,仅仅死了一个天痴上人和两个列霸多的弟子。 众人在长江水道之上展开大战,直杀得电光乱射,火球横飞。 “哪里来的妖孽,敢在小爷门前放肆!”集仙峰上忽然传来一阵奔雷也似地怒喊,随后升起一个金光耀眼的人形。 “你们都退后,看我来收拾他!”欧阳易浑身金光耀眼,仿佛初生的太阳,冉冉升起,飞到天顶极高处,陡然一低头,如一发炮弹,呃,是远程洲际导弹一样,呼啸飞撞过来。 大家看见他如此气势,立即向左右散开,欧阳冥羽正被大家围殴得不爽,忽然眼前一亮,左右人群散开,紧跟着便看到一个人形狂射而来,他看对方也是修炼肉身的,顿时又激发起骨子里的野性,嗷地一嗓子,也是疯狂迎头撞去。 “轰!”两人在长江水面上狠狠撞在一起,发生剧烈的爆炸,金黄色的光波迅速向四周蔓延,齐星衡等人都觉得一阵窒息,连忙又向后退了五百多米。 当事人一起向后弹开,欧阳易在空中稳住身形,喘息着盘膝而坐,手上掐着灵诀:“你这家伙倒也厉害,能够跟我这不懂金身拼个不分上下。” 刚才二人的一撞,欧阳易占了由高向低的便宜,欧阳冥羽被撞得跌在水面上,向后倒滑出千米之远,费尽力气才没有砸入水中。 他不像欧阳易,身上穿着的是离火金钟罩化成的道袍,刚才那一下,他身上衣裤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力量,已经全部化作灰灰,此时站在江面上已经近乎全裸,只是他身上早被陶兵和车弘用神沙腐蚀,皮肉皆烂,也看不出什么丑俊,只是一个浑身鲜血的怪物。 “嗷!”欧阳冥羽并不多说什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二次狠冲了过去,欧阳易也不甘示弱,迎头飞来。 “轰!”“轰轰!”“轰轰轰!”两个人不住地在巫峡中对撞,此时也不计较什么道法手段,完全是凭借肉身硬碰,仿佛两轮骄阳,盘卷纠结,激荡不休,所过之处,奔雷滚滚,山崩崖塌,每次相碰,都会有漫天金雨狂射疾飞,绚烂无比。 “砰!”最后一声闷响,欧阳冥羽从空中倒飞坠落,狠狠钻入水中,欧阳易则是斜着向上飞去,重重撞在一座山崖之上,全身都嵌入岩石一米多,他兀自不服,还要冲出来,身子一动,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狂喷出来。 “嗷!”江面下仿佛引爆了一颗炸雷,水柱窜起五六丈高,欧阳冥羽乘水飞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他竟然如此强悍。 齐星衡把太阴星落幡拿在手中,对着他一晃:“你不是要我这宝物么,有本事就来拿!”说完施展血光遁影向圣泉峰飞去。 八凶密典之所以被称作一个“凶”字,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比如那《天魔血神经》,修炼日久,自然会受天魔影响,心性大变,此时这欧阳冥羽凶性大发,对周围事物不管不顾,只是认准了齐星衡手中灵幡,拼命追来。 圣泉峰紧挨着的登龙峰上,陈枫远远看到这般景象,原本他以为凭那么多高手在,任来人多大能耐也翻不起天到连欧阳易、齐星衡都只能败退,不禁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向师文恭道:“师兄这步棋稍等片刻,待我杀了来犯之人。”说着伸手一指,将“龙头”顶上的两仪峰祭起,向那欧阳冥羽当头砸去。 欧阳冥羽抬头看到一座黑白两色的山峰飞过来,竟然不躲不闪,运足气力,抡起右拳,对着那山峰便一拳捣出。 “砰!”人、峰同时剧烈震动,欧阳冥羽也震得膀臂生疼,还不等缓过劲来,头顶上的山峰便开始飞速转动起来。陈枫这两仪峰极为神妙,不能将敌人一举砸死,里面阴阳倒转,整个山峰反倒过来,上面一个火山口也似地洞窟对准欧阳冥羽,里面发出极为强烈的元磁真气。 若是普通人被这元磁真气一吸,身上来的五金法宝、飞剑立时便要被吸走收去,只是这欧阳冥羽秉承夸父族传统,只炼肉身,身上除了没有经过祭炼的九天元阳尺之外连一件宝物也没有,虽然也被元磁真气吸摄,却不能就此收入峰内。 “疾!”陈枫在登龙峰上做法,两仪峰带着欧阳冥羽迅速飞到登龙峰上,陈枫大袖舞动,飞上两仪峰,伸手凭空一抓,掌心现出龙皇玄元剑,他单足立地,右手举剑擎天,左手掐诀向下一指,登龙峰周围立即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两仪无极大阵完全发动起来。 这时欧阳冥羽已经反应过来,见天上墨云汇聚,狂风怒吼,无数电蛇从四面八方飞来,随着陈枫一声怒喝,霹雳便一道紧接一道连续不断落下来。 “啊!啊啊!”欧阳冥羽被闪电劈得痛苦地嚎叫,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些闪电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天雷及体的时候还是浑身发麻,挨电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吼!”欧阳冥羽一声长啸,震得群山乱颤,他顶着密如骤雨的雷电向上疾飞,刹那间来到两仪峰下,运足力气,一拳打去! ... ------------ 第八回 夸父魔经(续) 两仪峰是陈枫花费无数心血炼制的道家至宝,虽然不如他师父的翻天印厉害,但因为加了元磁真气,又增加了许多妙用,本来以为配合阵法生发出来的阴阳二气最不济也能将敌人困住,哪知那《夸父星落经》实在是凶猛的很,竟被欧阳冥羽一拳击飞! 欧阳冥羽刚才被陈枫打得气闷,飞到登龙峰龙头地方,挥起拳头就要把山头砸碎,长江对岸上飞来季衡、方仁,还有在他那里做客的痈疡瘟神姜文轩和百蛮山少主小绿袍。 四人一起出手,季衡把双手一搓,发出数百颗如豆般先天神火,姜文轩在做,小绿袍在右,二人一起展动袍袖,一黄、一绿,两道黑烟涌出,里面裹杂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嗡嗡振翅,蜂拥飞至。 欧阳冥羽被先天神火临身,将一身皮肤彻底毁去,露出鲜红鼓鼓的肌肉,他此时就跟一个被活剥了皮的人一样,随后数万毒虫将他从头到脚一起围住,咬筋嚼骨,吃的喀喀作响。 欧阳冥羽痛得嗷嗷怪叫,双手乱舞,期间季衡又把牧鸦鞭取出来,在他后脑、胸背、大腿之上鞭打数十下,打得他踉跄翻滚,却躲不过毒虫恶蛊的啃噬。 齐星衡见欧阳冥羽已经势弱,看下方蒋钰锋和贾筱煜等人也已经被尚和阳逼住,侯紫阳放出弱水纱将全山罩住,不使魔火蔓延,长出了一口气。 玉函看季衡的伸手,娇滴滴地笑道:“小帅哥,你这鞭子玩的比我都厉害啊,一看就是虐人的老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金鳌岛?我们可是专业的,已经迈入世界一流了。” 季衡不认识他,见牧鸦鞭不能建功,便催方仁动手。 方仁取出一柄黑黝黝的宝尺,此宝名叫“弈天尺”,是他按鬼谷子《本经阴符七篇》所炼,有遮掩天机之效。他左手托尺,右手向欧阳冥羽一指,宝尺乌光闪动,陡然射出,正中目标后背。 欧阳冥羽被打得痛彻心扉,右肩胛骨几乎被打碎,他嗷嗷怒吼,嘴边上的许多蛊虫便趁机飞入他的口中,蛰咬舌头,欧阳冥羽忽然眼前一亮,索性张开大口,运力一吸,如长鲸吸水一般,把身前的蛊虫全部吸入口中,张口大嚼,那些毒虫之中有不少壳坚甲硬,还有毒针刺入口腔,他却浑然不理,只嚼得咯嘣嘣直响,鲜血横流。 季衡这里四人都是精通炼蛊用毒之人,看得是目瞪口呆,眼看欧阳冥羽猛吸数下,几人放出去的蛊虫就要被吸食一空。 “快点用毒对付他!”小绿袍辛苦练出来的神蛊都被人吞了,他又气又急,绿袍挥动之间,把自己炼制的诸如百毒迷神烟、百毒化骨烟、百毒熔身粉等十几种剧毒烟雾喷出,把天空都染成五颜六色。 方仁号称毒药瘟神,用毒方面比小绿袍更胜一筹,小绿袍的用毒手法在他眼里看上去就太过野蛮和浅白,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在他看来,用毒得讲究手法,最起码的就是不能让对方发现了,施展出去无形物质、无嗅无味,走五官通七窍,顺着汗毛孔就能侵入体内,那才叫真正的用毒高手,所以他二人同时放毒,小绿袍那边声势浩大,弄得漫天毒云,他这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外人看来,他根本连动都没动,只是在看热闹。 季衡也祭起黄道宝轮,黄金七修王还没有喂养祭炼成功,这时候拿出来怕出什么意外,他只把宝轮里面的其他几种毒物放出,其中包括金蚕蛊、九眼神蟒、三眼锦带蛟、沙龙四件毒物。 欧阳冥羽被毒烟缠住,正没奈何,忽然腰上、臀上、大腿和脸上一阵剧痛,确实被毒物临身,那三眼锦带蛟毒牙咬进眼眶里,生生挖下一颗眼珠,剧毒涎液弄得满脸都是。 那三眼锦带蛟似蛇非蛇又宽又扁,周身梅花斑纹,与鹿皮颜色相似,形如锦带。身体宽有二尺,厚只两三寸。头怪得出奇,比身体还扁还阔。颈间有一大包隆起。三只怪眼好似三朵星火镶在嘴唇上面,闪闪发光。身首虽扁,那张嘴张开来竟和门板相似,大得出奇,几乎将欧阳冥羽上半个身子都给含进嘴里。 当初方仁在巫山钓蛟,就是在钓这东西,而季衡捉到的这只更是毒蛟之中的王者,非但体型极大,毒性也更加的厉害。 “嗨!”欧阳冥羽怒喝一声,一手抓住毒蛟上颚,一脚揣进毒蛟下牙缝里,全身用力一撑,立时将毒蛟一张大口撕裂,随后竖起右手一记立斩,把整个蛟头都给斩了下来。 这时那九眼神蟒已经将他团团吸住,欧阳冥羽身高三丈,手长脚长,右手五指揸开,就往蟒眼上捅去。 九眼神蟒也是极厉害额毒物,长有十围,有头无颈,没有五官,只在前胸上生着九个碗大的眼睛,却兼备耳目之用。食物之时,全凭九眼吸力。无论什么野兽虫豸,多恶毒的东西,只要它目光能及,便被它吸住,沾在眼上,不消多时,便化成浓血,全都到了它的肚内。这怪物又没后窍,吃东西有进无出。除九眼外,还有一个肚脐,长而不圆,约有尺许,终年长开,流出毒水。这水所经之处的草木皆有了毒,人服必死,没有救法。 欧阳冥羽被吸在他的眼上,却凭着神通体质,不至于化为脓血,五指送出,深深捅入蟒蛇眼中,当即捅瞎了三只眼睛,怪蟒痛得嘶嘶急叫,就要逃走,被欧阳冥羽抓住头顶蛇皮,右手插入颈中,奋力一扯,硬将蛇头扯下。 那边方仁的弈天尺再一次打来,被他伸手抓住,两手各握尺两端,就要将尺掰折,连运三次力,那尺都是纹丝不动,他大叫一声,将尺随手抛下,直飞射钉入悬崖之中。 这时董铭超、小尼姑和白玠三人同时赶到,刚开始他们并没有把来敌当回事,以为这么多的高手在场,来什么样的敌人不能轻松对付?等后来看出敌人厉害,这才安排弟子款待宾客,自己飞来杀敌。 董铭超距离最近,也是最先赶到,双肩耸动,背后飞起双龙闹海锥,两条青龙长啸着飞出,欧阳冥羽伸出双臂将龙接住,董铭超这宝物专门擅长绞断敌人飞剑,这时掐动灵诀就要将敌人双臂绞断,哪知灵诀连边三次,一次比一次厉害,那欧阳冥羽却是纹丝不动。 “啪!喀喀喀。”欧阳冥羽双臂发力,逆着双龙来势反向扭出,同时董铭超也在掐诀催动,结果这件宝物经不住两大高手同时发力,喀吧吧一阵脆响,一声呜咽,碎做漫天绿星。 “去死!”欧阳冥羽对着董铭超一拳捣出,董铭超急忙用龙雀环护在胸前,却仍然被拳力打得向后飞出数千米。 “哼!”小尼姑气鼓鼓地放出黑白双剑,交叉落下,就要将欧阳冥羽绞成两截,欧阳冥羽双手各抓一剑,身子一震,精神一阵恍惚,原来方仁他们刚才四大用毒高手同时出手,饶是他体质异于常人也吃不消,现在还有十余只金蚕蛊吸附在他的后脑和脖颈处,剧毒已经侵入神经。 欧阳冥羽身中剧毒,尤其是神经受损,逐渐失去理智,只是这八凶密典实在太过厉害,理智消逝,潜意识里的凶星没有了克制,反而更加疯狂地爆发出来,此时的欧阳冥羽已经完全变成一个野兽,用一只独眼狠狠地瞪着周围的敌人,喉咙里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低吼。 “呜——呜——” “不好,他在积蓄力量,大家快点打烂他!”白玠并没有用他的“异端”“邪说”双剑,伸手一指,先把穹天印放了出去,此宝用田黄石精与乾天罡煞运大衍妙用炼成,上面刻有儒门二十八圣字,迎风一晃便有假山大小,劈头砸去。 欧阳冥羽刚把小尼姑黑白双剑捏碎,就被穹天印打在顶门,一声惨叫倒翻出去,还不等落在水里便有翻身定住身形,一声巨吼,震得群山瑟瑟,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他此时已经不再去抢什么太阴星落幡,只要是出现在视线之内的活物都要杀死。 白玠一印下去,而且是打在头颅要害之上,才把他打了个跟头,也是一阵头皮发麻,见他向自己冲过来,也不敢冒险,施展遁法躲开。 这时齐星衡在圣泉峰上喊道:“我大阵已经发动,大家将他引过来!” 这时凌云、秦岳荫等人赶跑了尚和阳也纷纷赶过来,巫山十二仙同时出手,打得欧阳冥羽漫天乱滚,却就是不死,众人一路纠缠到了圣泉峰上,埋伏在这里的金鳌岛十位神君同时升空。 ... ------------ 第八回 夸父魔经(补) “天!”赵聪第一个出手,伸手往后脑上一拍,乾天一气从百会穴中射出,在空中无形聚集,凭空压下。 “地!”钱飞把藏于脾中的地气射出,也是无形无质,在下方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由下向上。 二人以上一下,相互挤压,欧阳冥羽站在空中,双手擎“天”,脚踏大“地”,仿佛盘古开天辟地之初,不让“天”“地”闭合。 “风!”云亭清喝一声,双手十指如蝶一般飞舞,在欧阳冥羽身边聚集了无数道胳膊粗的风丝,横七竖八将他牢牢捆住。 “冰棱!”“火海!”白露在下,将先天神水从肾窍射出,化作无数道冰凌飞锥,从天上疾射坠落;文弢在下,把藏于心窍的真魂焰从口鼻之中喷出,烈火遍地,从欧阳冥羽脚下腾起,向上焚烧。 “雷!”“雨!”玉函手挽两面铜镜,挥舞之间射出一道道金色闪电,慕容麟打开炼血葫芦,在天上聚集一片血云,劈手发雷震动血云,有腐蚀血雨夹杂在冰棱之中同时飞降。 “万重狂沙!”这一次是陶兵和车弘同时怒吼,把化血神沙和鸿蒙神沙同时放出,一左一右,一黑一红,化作移动沙丘,向中间把欧阳冥羽活埋在里面。 虽然成功将敌人困住,金鳌岛九位神君脸上却无人有放松之色,俱都凌空虚坐,掐诀做法。 众人只见一大团黑红相间的毒沙,能有数亩大小,悬在空中不住翻滚,起伏如潮,上方不断有血雨滴落,浸润沙中,下面烈焰腾腾,炙烤沙粒,不断冒起阵阵青蓝色的毒烟。 金鳌岛十人这个架势在岛上也曾演练过数回,乃是专门用来合力炼宝的,以天地为烘炉,神沙为宝鼎,上有血雨浇灌,下有烈焰腾飞,内有风神鼓荡,外有寒气收敛,他们曾用此法炼成三十件玲珑宝物,用来布置十绝空明大阵,此时也是要把欧阳冥羽当成材料给炼化了。 施法片刻,神沙起伏逐渐减弱,到最后竟然停止,沙面上不见有丝毫动作,形成一个极为规则的球状。 就在其他人都以为欧阳冥羽已经被击杀的时候,忽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那沙球猛地从中央爆开,神沙溅射,气浪横流,金鳌岛九位神君全被震得倒飞出去,欧阳冥羽身形再一次拔高,涨到五丈有余,浑身金光闪闪,仰天长啸。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手在旁准备的莫直取出落魂幡,对着欧阳冥羽一阵急摇,欧阳冥羽刚刚脱困,长啸发泄,正是意志力松懈之时,被落魂幡一晃,立时三魂齐动,魂魄荡漾,在空中仿佛喝醉了酒一样,脚步踉跄,头重脚轻。 莫直用落魂幡连摇数下,拜得他头昏脑胀,眼前发黑,连忙运起魔经,想要重新稳定下来,莫直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早把一葫芦落魂黑沙从上方打下来,噼里啪啦落了一身,他再也支持不住,从半空中一头跌下,正好落在下方的六道轮回大阵之中。 齐星衡早在一旁等待多时,这时把大阵完全催动起来,六道相互勾连,仿佛一团上了发条的传输带,绕着圣泉峰轮回运转,齐星衡乘坐白骨宝船,一手托塔,一手持钟,缓缓入阵。 欧阳冥羽先落在最上层的天神道中,看见金砖铺地,璎珞七宝,打从心底里讨厌,挥拳与帝释天等诸法天神大战,齐星衡隐在阵中,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齐星衡,隐在一株婆娑宝树后面把白骨宝塔祭起。 此时这三件白骨舍利宝物已经与大阵相合,沟通天地源力,动辄便有碎天裂地之能,欧阳冥羽正与诸天恶战,不防白骨宝塔从天而降,正中顶门,立时打得头破血流,脑浆从耳、鼻之中喷射出来,却仍然不死,一跤跌倒,倒载入下方修罗道中。 《炼血真经》之中记载一种宝物名叫“血修罗”,又叫“血奴”,须收集人类魂魄,在用秘法祭炼,用鲜血为其重铸肉身,成为极凶戾的怪物,这些怪物男的极丑、女的极美,与佛教之中的修罗相似,是以得名。 本来齐星衡因为此法需要收人魂魄,太过残忍,所以弃之不练,后来在北邙山收了许多地下恶鬼,又得极乐真人开解,这才着手祭炼,前些时在骷髅山,贾筱煜将六道幡交给他,也是算出众人之中只有他才能将残缺不全的修罗道补全。 此时修罗道中只有三十多只修罗,不过其凶悍程度丝毫不比上一层的诸天神差,甚至还有过之,围绕着欧阳冥羽走马灯一样的厮杀,虽然不时会被对方一拳击得碎成一篷血滴,不过很快便能够重新从血海之中复活再生。 齐星衡摇动白骨宝钟,那钟里面有一颗舍利子,轻轻一晃,便有无量佛光荡漾而出,一波一波地袭向敌人,欧阳冥羽听见佛音,只来得及用一条手臂护在前胸,佛波便已经及体,直觉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整条右臂都碎做齑粉,他再次向下跌落入人道之中。 此时人道之内一如既往地祥和一片,齐星衡驱船来到欧阳冥羽面前:“太阴星落幡与《夸父星落经》是一套,你来取宝,还准备一柄没有祭炼过的九天元阳尺来交换,虽然给杀了我们的人,但我也不怪你,你的实力确实让我佩服,如果你能就此收手,说不定我们还能交个朋友” 怎奈欧阳冥羽此时已经凶性爆发,再也听不进去人言,迈开大步杀入人群,挥动一条左臂,大肆屠杀,齐星衡摇了摇头,再次挥动宝钟,废了他的左臂,将他打入饿鬼道中。 在饿鬼道和畜生道中,齐星衡不耐其烦地依次相劝,欧阳冥羽仍然不知悔悟,最终被齐星衡废去双腿,只剩下半截身躯坠入地狱道里。 地狱道中,无数金钩飞来,将他皮肉钩住,向四下拉扯,把他固定在空中,又有金刀飞下,剔骨剜肉,虽然他体质异于常人,这身躯更比四肢坚硬难破,但架不住诸般刑具反复打磨,身上的肉丝被一道道剃下,欧阳冥羽瞪大一只独眼,奋力反抗,却无奈没有了四肢,只能发出一阵阵无助的惨嚎。 齐星衡叹了口气,仍然劝道:“只要你现在放弃太阴星落幡,我便不杀你,并且我还可以用丹药帮你重铸身躯,如何?” 欧阳冥羽只是不理。 这时阵外多人都看不下去了,小尼姑说道:“星衡你把大阵打开一个缺口,我帮你一下解决了他好了。” 齐星衡点头道:“这样最好,只是他的脑袋和身躯处护体神功最强,我的短时间内杀不死他,须得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将他彻底杀死,你能出手最好。” 说着,他将地狱道打开一条缝隙,欧阳冥羽还奋力挣扎要逃走,只飞起三丈多高便又被吸回来,齐星衡说道:“六道轮回,讲究因果报应,你在这阵法之内杀死多少个天神、修罗、饿鬼、出生、人类,就要承受多大的业报,杀得越多,这吸力越大,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等在那里,让小尼姑送你一刀上路!” 欧阳冥羽果然不再挣扎了,静静地等在那里,虽然喉咙里仍然吼声不断,浑身肌肉剧颤,仅剩的一只眼中,却流露出感激的神色,阵外小尼姑轻叱一声,祭起混元金刀,一道金光闪过,欧阳冥羽头颅飞起,断绝了生机,身躯头颅俱都被地狱烈焰焚化。 魂魄飞起,齐星衡将阵法打开,放他此时还懵懂无知的魂魄飞走,并且告诉外面人等,不需阻拦,任他径去转生,无论如何,这样一个对手还是值得敬佩的。 此时尚和阳已经被赶走,欧阳冥羽也被杀死,外敌总算肃清,巫山派众人一面去五毒天王列霸多和天痴上人那里安抚,一面派人重新整修残破的地方。 杀了欧阳冥羽,得了他身上的九天元阳尺和《夸父星落经》,齐星衡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情绪低沉,不在去他处观赏,径直回了圣泉峰。 刚才大战之时,峰上又来了几位客人,分别是天狐宝相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妙真观严人英、五台派万妙仙姑许飞娘和长春无忧崖极乐童子李静虚。 齐星衡先去拜见许飞娘,此时他虽然不是五台派弟子,但许飞娘向来对他不错,逐出五台派她也是很不愿意,所以齐星衡对她心中除了感激到没有什么成见,毕竟是自己从前的师父,所以第一个先来拜她。 许飞娘见齐星衡现在不但道法高强,更闯下了这一番基业,心中也很欣慰,见他不忘本,心中也很高兴,把自己炼制的几瓶丹药和十几件不错的法宝都拿出来,分赏给雷起龙等三个弟子。 紧接着,齐星衡又分别见过宝相夫人和严人英,最后才来到李静虚跟前,笑道:“极乐小朋友,好久不见啊!” 一句话差点把周围几个人给吓死。李静虚在修真界那是和长眉真人同辈人物,道家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修炼的又是玄门正宗,如果不是被徒弟拖累,早就飞升而去,就算是宇宙六怪比其他也有所不如,虽然常以童儿之貌行走于世,却从来没有人敢小瞧与他,齐星衡这样跟他说话,岂不是寿星老上吊——嫌自己命长么? 宝相夫人与秦渔相爱,算起来还是李静虚的徒弟媳妇,严人英是晚辈,许飞娘虽然不屑峨眉,但对这位极了真人还是敬佩有加的,听到齐星衡说话无理,三人俱都变了脸色,正要求情,却见李静虚淡淡一笑:“是啊,多日不见,齐道友越发的神采了,只是我那宝儿弟子却正处劫中,此一次我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道友可想过如何补救?” ... ------------ 第九回 封神榜出(上) 听到对方提起下落未知的血宝儿,齐星衡连忙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李静虚略有些颓然地点点头:“长眉真人有一位师弟,名叫邓隐,昔年也是我辈中人,后来因为一部魔经而堕入魔道,宝儿现如今就在他那里。” “血神子邓隐?”甘道清、蒋钰锋等人闻言俱都惊呼出声。 “不错。”李静虚想起当年与邓隐相交,山中授琴时的情景,叹气道,“宝儿乃是秉天地怨气所生,本不该有灵智,他那蚀星盘内含无穷怨煞,在昆仑山与人争斗时动用此宝,被附近几个老魔察觉,因他体质特殊,都要强掳回去,唯独我那位邓大哥将他们母女三人掳去魔宫。” “那金蝉也已经入了魔宫?” “其时正好有一位东海高人路过,匆忙间将金蝉救下。”李静虚颇是无奈,“你不用担心,他们三人谁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只是担心宝儿魔性一旦被人引诱,发作起来,到时候恐怕又是人间的一大浩劫。” “没那么严重吧!”齐星衡一下子跳起来,“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出手也能轻易将他制住。” “你可是教给他你修炼的那炼血法门了?” “是啊,我所会的五台、神农、炼血三派道法,最适合宝儿的就是《炼血真经》了,他修炼起来简直就是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坏就坏在这里了!”李静虚小脸之上满是苦恼,一副幼童模样,却偏偏老气横秋,“我那位邓大哥修炼的血神经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魔功,修炼之时须将浑身人皮生生剥身连成一道血影,遇到人时只要合身一扑,便能将那人的精魄吞噬一空,你这炼血神功与那血神经相辅相成,魔教神功与截教合练,我实在是想不出天地之间还有什么能够制得住他!”忽然一顿,喃喃道,“或许打神鞭可以……” 齐星衡可不管什么浩劫不浩劫,一把抓过李静虚肩膀:“你说宝儿也要剥皮炼那劳什子魔功?” 李静虚苦笑:“如果我推算得不错的话,恐怕他现在已经练完第一重功法了。” 旁边一直跟弟弟叙旧的甘道清忽然悠悠说道:“唯今之计,只有立即找上门去,趁他气候未成之时毁去,否则将来……” “放屁!”齐星衡还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爆粗口,“宝儿身体里流淌的是我的血!谁敢动他,老子干死他全家!” 甘道清把脸往下一沉,就要发作,却被一直坐在那里喝茶的艾诚凌劝住。 李静虚接着说道:“邓隐因为修炼魔功,被长眉真人禁锢在昆仑山,虽然不能远行,一身魔道双修,通天彻地的神通却是高深莫测,就算是我们赶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蒋钰锋忽然说道:“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峨眉山找长眉真人,我想老真人他就算是拼着晚飞升几十年,也不会袖手不管的。” “姓蒋的,你……” 蒋钰锋陡然转头,看向齐星衡,目光如炬:“当年在西昆仑初见时,我教过你什么来?难道因你一人私情便要放任浩劫降生,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么?” 齐星衡确实是气着了,他看向蒋钰锋那坚定的表情,怒极反笑:“好!好啊!你们,还有谁想要去毁了我家宝儿的,站出来让我看看,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这一次,一向不和的甘道清和蒋钰锋站到了一起,郑道略一犹豫,也站了过去。 齐星衡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金鳌岛十位神君以慕容麟和莫直为首,同时抱拳,齐声说:“一切以师哥马首是瞻!” 贾筱煜劝道:“此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据我当日推算,此时还有一线生机。” “就是他。”李静虚指着齐星衡,“以长眉真人的胸怀性情,如果去找他,他必定不会置之不理,不过此时恐怕还要耽误他百年飞升,实乃下策。而宝儿是借齐道友精血生出灵智,天地间也只有他才能安抚住他,不过,若是那宝儿魔性,彻底迷了心智,到那时,恐怕第一个害的就是齐道友了。” “哼!”齐星衡打量了站到对面几人一眼,心中暗下决心,听筱煜说,刚刚从欧阳冥羽那里得来的《夸父星落经》也是八凶密典之一,我拼着一切不了后果加身,专修此经,到时候再拼个你死我活! 至此,巫山开府群仙不欢而散,大家各归洞府,齐星衡在圣泉峰开辟出一个“血魔洞”,一心潜修,再不过问世事。 他这一修就是五十六年,洞外云卷云舒,花开花落,转眼间已经是万历八年,期间,嘉靖皇帝退位与白莲圣女私奔,蒙古犯边,甘宇清率领大军与蒙古激战大同,此战打了大半年,双方伤亡超过二十万,无数尸身填埋在长城内外。 又有群仙金石峡取宝,人、阐、截、释四教为了争夺那紫青兜率火大打出手,在金石峡外打得天崩地裂,当场就有十余人魂飞魄散,三十余人转世投生。 又有长眉真人飞升,近千位邪派、魔道,还有阐截二教中对峨嵋派不满的仙人跑去攻打峨眉山,连许多佛门弟子也掺和进来,不过峨嵋派毕竟人多势众,又广有人脉,妙一真人齐漱溟亲自写书,命人送往李静虚等长眉真人好友处,拉人赶来相助,此次又在峨眉山前杀得血流成河,史称第二次修真界的流血事件,规模比金石峡那次更大,许多人因此遭劫。 巫山十二仙,总有人来相邀,不过齐星衡是铁了心炼那夸父星落经,无论是谁来请统统拒绝,连三个弟子也不许外出,俱在山上潜修。 八凶密典,各有神通,那《天魔血神经》炼时要把全身皮肤剥下,这《夸父星落经》却要将自身骨骼敲碎,从头到脚,大到头骨脊骨,小到趾骨都要依次敲碎,然后运功重组,按照上古夸父族的骨骼模式重组,功力每上升一层,就要敲碎重生一次,期中痛苦,自不用言。 五十六年,齐星衡把《夸父星落经》修炼到了第八层,再往上修,恐怕没有个百十来年是不可能了,《神农经》也终于修炼到第九层,拥有了撕裂虚空,开辟空间的能力,虽然只能够开辟出一间房子大小的地方,但是用来开启那些老魔的门户也已经足够了。 在练功的余暇,齐星衡又按照《炼血真经》和《夸父星落经》里面的炼器法门,用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炼成了一口血魔诛仙剑,把原来的二十四口九子母金银仙光剑赐给了朱厚燳。 这一日,齐星衡正在默云静功,忽感一阵心血来潮,从境中醒来,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一阵心惊肉跳,连忙跑出洞来,仰望天象。 峨眉山太元洞中,峨嵋派掌教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缓缓睁开眼睛,屈指掐算了一番,然后唤过大弟子申屠宏:“去后山把你祝师叔叫来。” 申屠宏去后山喊祝锡吉,不多时二人一同回来。 齐漱溟令申屠宏退去,问祝锡吉:“你到峨眉山多少时候了?” 祝锡吉略算了一下,回道:“已经有五十六个年头了。” 齐漱溟说道:“你生来命薄,仙道难成,神道无缘,却有洪福相伴,可享人间富贵。此时大明朝气数将尽,关外龙脉天成,天子之气发于鹿鼎山,大清当兴。师父临飞升之前留下法旨,要你代劳封神,下山扶保明主,身为将相,也不枉你上山修行四十年之功,峨眉山非汝久居之地,可早早收拾下山。” 祝锡吉刚上山的时候只有八岁,至今已有六十四岁,多年来修炼太清仙法,一无所成,连飞剑也不能御起,不过却机缘巧合吃下了一颗长眉真人所练灵丹,虽然没有神通,却能青春永驻,至今仍是一副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模样。 听妙一真人说完,祝锡吉立即昂头说道:“师兄,师弟我乃是真心出家,苦熬岁月,今亦修行多年,虽不通剑术,但道法也有些成就,正是发奋努力之时。封神大业何等之重,我法力低微,还请师兄另择高人,申屠师侄、阮师侄皆比我强。况且封神一起,血流成河,我也不愿见众仙百年修行毁于一旦,更不愿见华夏儿女苦遭罹难,只愿在峨眉山修道终老,恳请掌教师兄恩准。” 齐漱溟道:“你乃是道祖亲选封神之人,命缘如此,必听乎天,岂得违拗?况且超脱修行之人,又怎能有凡人那般华夏、蛮夷之见?” 祝锡吉还要推辞,齐漱溟把脸往下一沉:“天数已定,万劫难逃!现在明主已经成年,你须用多年所学韬略助他整顿兵马,准备入关,如有怠慢,必遭天诛!” 祝锡吉无法,只得应承下来,齐漱溟取出一方玉匣,打开之后,射出万丈霞光,里面飞出一面红色小旗、一个卷轴、一根三尺多长的木鞭,悬在空中,齐漱溟用手一指:“此旗是道祖所用之物,名叫离地焰光旗,且与你做个防身法宝。此榜名叫‘封神榜’,此鞭名‘打神鞭’,你去大清龙脉鹿鼎山上修建一台,将封神榜悬挂其上,以完封神。那打神鞭可打各路天神,只要封神榜上有名,俱不能逃脱,可助你成就大业。” 祝锡吉紧抿着嘴唇,双手把三件宝物接了。 齐漱溟又说:你此次出关,一路行走,切不可回头停驻,否则将来必有三十六路诸侯伐你,切记切记,另外我还有八句偈子送你,日后自有应验: 太清相父佐明君,九叁拜将握兵权。 四教封神龙兴地,挥鞭入关甲申年。 南京郊外起飞蝗,扬州城前遇万仙。 谨防佛儒八凶血,入得广州命齐天。 ... ------------ 第九回 封神榜出(下) 祝锡吉无奈接了封神榜、打神鞭,又把离地焰光旗收在怀里,出了太元洞,刚到峨眉山下,忽然后面追上来一个少年,正是妙一真人的弟子阮征。 阮征来到祝锡吉身前,躬身施礼:“师叔且慢走!师娘听说师叔要下山行道,扶保圣君,算知这一路艰难险阻,妖孽横行,特派我来一路护送。” 祝锡吉摆了摆手:“算了,我在峨眉山修炼多年,向不与人结交,跟谁都没啥感情,你们这些弟子更是打心底里不服气我一个庸才之身拜入长眉师父座下,我也没啥好解释的。”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罢,妙一夫人要你来找我做什么?” 阮征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师叔平时寡言少语的,还挺聪明,想起刚才师娘说过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权衡再三,终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娘说我不日将有大祸临头,届时将要被师父逐出师门八十一载。师叔是有福之人,无论多大的灾祸跟在师叔身边也能化解,所以……” 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虽然跪拜师叔是晚辈对于长辈之间的正常礼数,但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就不是他的性格了,所以只说了原有,等到要开头相求的时候却说不下去了。 祝锡吉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转身就走:“既然如此,你就跟着吧。” 叔侄二人出了峨眉山,施展玄门遁法赶奔关外。 刚出了山海关,忽听背后有人高声呼唤:“道友留步!” 阮征听见,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貌如天仙的妙龄道姑,正飞快地从南面赶来,脸上神色甚急。 他认得这道姑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兼情妇,万妙仙姑许飞娘,待要答话,却见祝锡吉连头也不回,仿佛没有听见似地,只顾前行,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里,默不作声。 许飞娘仿佛遇到了什么悲情事故,在后面连唤三声“道友留步”,一声比一声悲惨,祝锡吉都恍若未闻,三人两前一后又飞行了数十里,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许飞娘唱起歌来: 你和我,相约在,五台寂静的群山。 告诉我,这段感情马上将会是终点。 傻傻地,看着你,眼角不流一滴泪。 说好了,要坚强,不流泪—— 我以为,我可以,让爱变得更甜美。 才发现,爱情竟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太愚昧,太依恋,才放你去自由飞。 一瞬间,爱决堤,在今夜—— 雨纷飞,飞在天空里是我的眼泪。 泪低垂,垂在手心里是你的余味。 谁了解,真的的付出换来是离别。 我知道,爱过后心会碎。 我相信,爱情没有终点。 许飞娘这段歌竟然是用徐怀钰《分飞》的调唱出来的,其音高亢悲壮,仿佛迎风吼出,带着满腔的怨恨和不甘,仿佛再向万里长空控诉自己的不幸,越到最后越悲,到后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祝锡吉心里一阵抽搐,听了遁光,转过身来,叹了口气:“是谁让你来的?” 许飞娘飞过来,在空中虚跪:“那位高人不愿透露姓名,我也发誓不把她名号说给别人,还请见谅。” 祝锡吉望着天边红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许飞娘哭求道:“奴家是五台派许飞娘,向与我家教祖相爱,昨日遇到一位高人,擅长演算伏羲神卦,言明我夫有大灾临头,离死不远矣,她说天下唯有仙人您才能解得此厄,让我再次等候。” “那首《分飞》也是她教你唱的?” 许飞娘道:“是的,她当时给我算的卦辞就是‘雨中分飞燕’,特意教会我了唱这首歌,让我在您不肯回头的情况下唱出来。” 祝锡吉很讨厌这种一举一动都被人推算前知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像玩偶一样被人摆弄,这宿命,早在他踏入峨眉山的第一步起就已经注定了。 祝锡吉也曾抗争过,结果得到的只能是满腔的无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就这点实力,那有什么能耐帮助混元祖师?恐怕是指点你的那位高人在开玩笑吧。” 许飞娘摇头道:“那位仙人说得很多话都已经应验,分毫不差,事事前知,灵异非凡,她说我夫日后将与峨眉斗剑,第一次毁去一臂,第二次死于三仙二老之手,初时我也不信,只是我回到山上,我夫竟然真的约定在数年之后与峨眉在黄山上斗剑,连地点、人物俱都说的清清楚楚。”顿了一下,她又说,“那位高人言说您手上有一张封神榜,只要将我夫姓名经您手签于榜上,元神就能受此榜庇护,不死不灭,方能免除身死之呃,求仙人慈悲,救我夫一救。” 竟然自己主动要上封神榜?祝锡吉很是有些吃惊,心里却在骂指点她那人有些缺德,一上封神榜,便等于得给天庭白打工最少一千五百年,而且还得身死魂封,失了身体鼎炉,日后修行再无寸进,除了转劫投胎,再无成仙之望。 看许飞娘哭得悲苦,祝锡吉也想帮他一把,不过修改封神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下山前齐漱溟曾说他如果违反封神规则,就要受天诛而死,所以他是不敢随便动封神榜的。 “指点你的那位高人可能不知道,这封神榜乃是四教圣人共立,洪钧老祖签押,别说是我,就算是西方佛祖、太上老君来了也修改不了……” “能的能的!”许飞娘早得了那位高人指点,料到他会这么说,“只要您将肉身化入榜中,将元神进入,就可以任意修改,虽然要您转上一劫,但只需数年就能够功力复原,我已经选择好了投生人家,只要您帮我夫妇这个忙,日后我等为您出生赴死,毫无怨言,并且有三件五台派至宝奉送……” 要我转上一劫?这个要求是祝锡吉无法答应的,如果单是转上一劫倒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没啥功力,正如许飞娘所说,只要在修炼几年就回来了,只是其中牵涉太多,擅改封神榜的后果那是谁也承担不起的,如果引来天诛——他还不想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就魂飞魄散。 许飞娘苦苦哀求,最后都不顾脸面,抱着祝锡吉的大腿,对方却仍然不允,许飞娘终于放弃了,她抹了一把泪水,红着眼睛站起来,指着祝锡吉道:“我与混元祖师几世情缘,相爱千年,自认情深似海,可以感天动地,却没想到天下真有如此铁石心肠之人!我知道你是峨眉派的走狗,将要引满清入关,享受人间富贵,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从今以后,我遍要约请三山五岳各路神仙与你为难,不踏平关外,杀尽满清鞑子决不罢休!到时还看你有何富贵可享!”话语中充满了无边的怨恨,然后一甩袖子,破空飞去。 祝锡吉对着许飞娘无谓地耸了耸肩,就要带着阮征继续走,忽听头顶上一声响,身旁阮征惊叫一声:“师叔快走!”伸手将他推了个趔趄,差点一头从天上掉下来,等站稳之后,四下望去,却只看见清风遍野,连一个人影也无,阮征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祝锡吉望了望天,喃喃说道:“要下雨了吧,我得快点赶路,要不然被淋成落汤鸡就让人笑话死了。”他也不去找阮征,径直飞走。 在不远处的燕山上,齐星衡和贾筱煜看着祝锡吉离去的身影,俱都暗暗称奇。 “这小子也算有些性格,仿佛什么都关心似的。” 贾筱煜却很有深意地摇了摇头:“我看他是大智若愚,既然受人摆布,无力抗争,那就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齐星衡甩甩头:“算了算了,不要再说这小子了,既然无法杀死他就让他活着吧,我倒是要说,《封神榜》上,申公豹把截教仙人一个个都撺掇过去送死,最后诺大一个截教分崩离析,现在你咋还费尽心力,让许飞娘去做这件事?” 贾筱煜嫣然一笑:“申公豹撺掇的是截教,而许飞娘撺掇的是什么人呢?是旁门、邪教,即使她不撺掇,最后这些魔教、旁门中的人物也要被峨眉各个击破,我正好利用太乙混元祖师的事情让她去把各路高手集中起来,我们在从中主持,大家抱成一团,再与太清决一死战。另外封神榜上有名者,即使躲在洞中也会有是非找上门去,让许飞娘去找,局势尽在我们掌控之中,才不会失去控制。” 齐星衡觉得他说得有理:“你想得还真多,怪不得费劲那么多的手段,又是装神弄鬼的去糊弄许飞娘。不过你让我捉这阮征又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要用他去威胁峨嵋派?” 贾筱煜仍旧笑道:“这阮征可有大用,将来救宝儿能否成功可全落在他的身上了!” ... ------------ 第十回 依还岭上(上) 齐星衡奇道:“阮征怎么又跟宝儿有关系了?难不成让他去救?” 贾筱煜笑道:“前几年,我的《伏羲经》突破了第九层,虽然那些老魔们施法扰乱天机,也终于让我给算出一些端倪。你知道在云南与缅甸交界处有一座神剑峰么?” 齐星衡略一寻思便道:“你说的是与心如神尼、大荒二老等同为宇宙六怪之一的魔教大佬尸毗老人么?” 贾筱煜点点头:“现在宝儿就在尸毗老人的魔宫里面,卦象上显示是在练法。”见齐星衡面色一紧,连忙说活到,“你不用着急,不是宝儿被别人炼,而是他自己在修炼。” “上次极乐真人不是说他跟血神子邓隐在一块么,怎么又跑到尸毗老人那里去了?” 贾筱煜道:“具体如何,我就算不出来了,毕竟无论是尸毗老人还是血神子邓隐都是魔教之中数一数二的高人,不过据我猜测,宝儿应该是在跟随尸毗老人修炼那大阿修罗魔法,魔教之中的几个魔头相互之间可能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齐星衡道:“我不管他们达成了什么共识,我只要宝儿平平安安地回来。”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太阴星落幡,“这阮征跟那尸毗老人很熟么?” 贾筱煜笑道:“他跟尸毗老人倒是不怎么熟,呵呵,不过他跟尸毗老人的闺女可是几世情缘,虽然用他换不回宝儿,但也算是一个魔宫攻略的突破口,你身上那三件佛门舍利宝物都是魔教的克星,只可惜不全,如果能够集成五大菩萨的佛骨舍利宝物,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神剑峰。” “那你算算,其余两件宝物都在哪里?” 贾筱煜摆手道:“菩萨的事迹,那也是能随便算得么?就算是算出来了,机缘不到也得不到。其实那尸毗老人誓要从魔入佛,多年专研各种佛经,你不惹他,他也不会滥杀无辜,宝儿跟着他修炼,也不无好处,他现在魔法还未炼成,我们现在去,尸毗老人势必不会放人,他和邓隐等魔门高手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共识我们不知道,就算是不怕尸毗老人,到时候惹出来邓隐甚至是魔教其他大佬,诸如赤尸神君等人,到时候我们救人不成,反要害人,所以一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齐星衡苦笑道:“你是不是要说,等到打下幻波池之后再去啊?” 贾筱煜点点头:“不错,要打下幻波池之后去有两大好处,第一就是到那时宝儿的大阿修罗法差不多能够学完了,到时候我们就算是把人抢回来,尸毗老人也不至于拼命。第二就是,幻波池里面有佛门绝尊者留下来的金刚灵石、莲花玉墩、娑罗蒲团三件至宝,其中灵石和玉墩是绝尊者西方二十三般法物之最,正好可以弥补你那舍利宝物的缺憾,而且里面还有百余颗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破魔功时也有大用,所以取幻波池在破魔宫之前乃是正理。” 齐星衡点头应道:“好吧,那我们抓紧时间,先破幻波池,正好我刚炼成神剑,夸父落星秘法也已经大成,那圣姑跟尸毗也是差不多的人物,正好拿她先试试手。” 此时,圣姑正在做生死关,真身已经离开幻波池,她那弟子崔盈也因为天生孽根,遭她惩戒,在四十年前被雷击而死,却不肯转世,在幻波池内暗中修炼,打算花费两甲子苦功再复原身躯。 这次齐星衡把三大弟子也都领了来,与贾筱煜一起在幻波池旁住下。 齐星衡问贾筱煜:“就我们两个人么?还需不需要再找些帮手?” 贾筱煜道:“此次幻波池内艳尸气候未成,阵法禁制我都推算得差不多明白,只有几伙外来夺食之人,不过都不足惧,我们两个应付足矣。” 齐星衡心急宝儿,恨不得立即就去破了幻波池,贾筱煜却说劫数未到,还有几个应劫之人要来,况且破幻波池也得讲究日子,时辰未到,不能出手,否则反倒会引火上身,每日里只是清闲教徒,根本没有一点大战之前的紧迫感。 这一日,正赶上十五月圆,白天时,贾筱煜便开始布置,她把衍星罗展开,将幻波池罩住,上面雾气飘荡,星光闪耀,顷刻之间便融入山石之中,与附近景物化作一体。 贾筱煜手托占星盘,指着下方念念有词,幻波池上景物便迅速变化,只见周围山石崩塌,土坑石屑,到处都是,原本葱葱郁郁将全池盖住的茂密植物也都被火烧毁,黑焦一片,下面的池水干涸,只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贾筱煜飞在空中,从四面八方都看了一遍,中途又修改几处,直到没有了破绽,这才住手,她又取出几件看似小巧的玩意布置在洞口隐秘处。 这次,不等齐星衡发问,她便讲解:“我欲谋取幻波池已经几十年,天底下知道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能掐会算的高人,这次我要取幻波池,就有许多人要来捡便宜,其中厉害的就有三伙人,我不得不先行布置,引他们上钩。” 接着,贾筱煜说:“第一伙人头领是峨嵋派妙一夫人的弟子肇格格,她这次行动不但得到峨眉派的支持,还联合了昆仑派的长老、北极丌南公的门人,更有关外佛门相助,是三伙来犯敌人之中最强的。” “第二伙人是两个魔教中人,名叫孤夜雨和崔罹,这两人是结拜兄弟,喜怒无常,杀放随性,号称华夏双魔,他们这次也贪图幻波池里的宝物,勾结轩辕法王的弟子毒手魔什和一大批魔头过来打秋风。” “第三伙人大多是我截教中人,为首的叫做单明轩,是瘟神传人,他历来号召截教道友顺天应人,归于满清,向为截教中人所不齿,不过他倒也联络了许多人,打算趁我们两败俱伤之后再渔翁得利。” 听见这么多高人都要来幻波池,齐星衡压抑数十年的豪气爆发出来,双眼直视远山,匣中血魔诛仙剑感受到了他的滔天杀意,也不住地颤抖轻吼,其声仿佛深压底下的魔王巨兽,随时都要破土飞出。 当晚,圆月高照,山风习习,贾筱煜和齐星衡带领众弟子在谷中打坐静修,忽然两人同时睁开眼睛,望向天边,果然看到两道极细的乌光隐在云层之中,随着云层飘荡而来。 “这两个人分别是祁连山天狗崖蓝髯客姬繁和西崆峒天破真人潘硎,是受了人蛊惑,跑来打前站,试探我们的实力的。”贾筱煜准备了几十年,确实是胸有成竹,对来敌的情况如数家珍,“那潘硎是西崆峒天残地缺两个老怪的好友,也还有些能耐,那姬繁却是不怎么好对付,他元朝初年就已得道,兵解之后,苦练元神,在祁连山闭洞一百三十八年,由鬼仙炼成地仙,所学虽然是道家下乘功夫,但多年苦修,法宝道艺都有过人之处,不过就他们两个,不值得咱们出手,让弟子们出手就行了。” 两人弟子之中,除了火无害和龙青两个异类,其余都是年轻喜事之人,常年被师父关在山中不能出门热闹,这时听说可以跟人打架,俱都抢着要去。 贾筱煜取出三张上清灵符,递给申若兰、上官红和龙青三人:“你们用此符隐身在幻波池口,那姬繁有一件宝物名叫天蓝神砂,转能破邪魔毒邪,日后还有大用,到时他一旦把此沙放出,若兰、红儿两人正面攻击,龙青尽管用青蜃瓶将他那砂子收了。” 又告诉虞重、杨鲤、向淑芳、雷起龙和朱厚燳五人:“你们一会等在谷口,尽量装出一副我和星衡在池中破阵,你们在外守候的局势,我给你们每人一枚通天神雷灵符,到时如果他还不走,就用神雷打他,不过一定要等天蓝神砂被收走之后再放,否则不能建功。” 众弟子领命,纷纷跑去准备,贾筱煜又把火无害叫过来,将离合五云圭递给他:“一会还会有人从地下穿行而来,你用此宝隐在依还岭下面地脉之中,一看到有人过来,就把太阳真火放出来,将敌人逼出地面,不过你不可出来,一直在地下等我传讯。” 此时原本清朗的夜幕之上,黑云缭绕,遮月掩星,依还岭上下忽然黯淡下来,姬繁和潘硎二人乘云而来,在空中分开黑云,看下方岭上一片狼藉,草折石碎,树崩梁塌,山口之中的池水早已枯竭,黑黝黝的洞口仰望苍穹,里面似乎有烟雾笼罩,无论怎样运足目力也看不清,五个少年男女站在洞口,或站或坐,说笑谈乐。 姬繁略听他们说了几句,听说贾筱煜已经入了幻波池,顿时着急,再也不顾隐藏声势,猛地分开黑云,从天上跳下来,霹雳般大喝一声,扬手便放下一道深蓝色剑光,朦胧月光之下,精芒耀彩,变化万端,把天幕都给映衬成一片天蓝,和一条蓝龙相似,娇娇跃空,蟠雷奔腾而下。 下放几个小弟子之间虽然平时相处融洽,但未免有争强好胜之心,上官红最先抢出,手臂一挥,太白金刀化作一道半月金芒,惊天飞起,随后身子也跟在刀光之下飞天升空,只见一道红影,仿佛嫦娥奔月一般飞去,娇姿婀娜,美丽动人。 朱厚燳不甘落后,也把师父赐下来的金银仙光剑放飞,九道水晶般的剑光破空飞射,一金八银朦胧光华,比上官红毫不逊色,并列迎上姬繁仙剑。 ... ------------ 第十回 幻波池外(下) 姬繁元初得道,由鬼仙修成地仙,法力极强,一声长啸,剑光陡然划分为二,一条盘旋飞下,去绞上官红的金刀,一条如长虹飞坠,就要冲破朱厚燳的剑光,将他斩杀。 上官红和朱厚燳俱是天赋异禀之人,修炼的都是天下少有的上乘功法,也有一甲子的功力,合力大战姬繁,虽觉剑光沉重,运转迟滞,压力极大,但也堪堪抵住。 那天破真人潘硎看到姬繁拾掇不下两个小辈,下面还有三个年轻人随便指点说笑,对自己毫不在意,不禁怒火中烧,他辈分极高,与西崆峒几个邪派老魔都有交情,心中暗骂:几个小狗男女,一会魔火下去,你们尽成飞灰! 他立掌劈空,云层之上轰隆隆急响,仿若迅雷奔滚,在众人头顶上落下无数道炸雷,每一声雷响,都有百丈黑烟落下,上官红和朱厚燳正与姬繁斗剑,猛然看到一股黑烟组成的墨云喷射下来,只吸入了一点,立即头昏脑胀,激灵灵打了几个寒颤。 下方的杨鲤和雷起龙见状急忙放出飞剑上来接应,小仙童虞重见敌人毒雷声势浩大,即使自己上去也未必能够占到好处,是以并没有随二人飞上来,而是在地上取出得自北海的后羿射阳弩,那潘硎隐在云层之上,被黑烟笼罩,看不到身在何处,他便把弩扣了三发贾筱煜教他炼制的天玄碎星弹,对准姬繁射出去。 那姬繁趁着朱厚燳和上官红吃了毒雷的暗算,正指挥飞剑从天上追下来,猛然毒烟之中飞来三点乌光,初时他还没有在意,随手分出一道剑光挑去,与乌光一碰,猛地膨胀起来,暴起璀璨星光,只听一声山梁崩塌,岩石粉碎般地巨响,他手上剑诀巨震,整条膀臂都震得发麻,一口蓝龙一般通天彻地的剑光瞬息分崩离析,现出飞剑原型,幸亏他道法高深,还能驾驭收回,否则早被崩飞。 姬繁刚刚稳住飞剑,又见两点乌光已经到了身前三尺之处,当时唬得几乎魂飞魄散,先前自己只是一道分化的剑光碰上一颗,便将剑光炸散,失了灵性,倒飞回来,若是这两颗一起打在身上,恐怕立时便要粉身碎骨。 也是他多年修炼,又有地仙位业,一件事不可免,急忙把左臂一震,鼓荡道袍,他身上这件蓝色道袍也是一件异宝,使用他天生蓝色胡须编成,随身数百年,多次祭炼,刀剑难伤,水火不侵,他这是鼓荡真气,左袖道袍疯狂鼓起,仿佛一个充足了气的气球一般,涨到一座磨盘大小横在胸前。 两颗玄天碎星弹打在他的衣袖之上同时爆炸,下面的人只看见姬繁全身如烟花一样爆闪,密密麻麻的星雨向四周疯狂喷色,随后一声惨叫,姬繁浑身是血立在云上,衣服残破,整条左臂都被炸成粉碎,向下看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 天破真人潘硎这时正把毒雷没头没脑地向下倾泻,忽听一前一后两声巨响,毒烟纷飞,见得姬繁这般情景,顿时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以姬繁的功力也会吃这么大的亏,知道他性格刚愎自用,生怕他迁怒自己不尽全功,急忙把自家辛苦炼来的魔火放出。 此时雷起龙正放出阴阳紫云帕将自己一伙人护住,紫光轮转,太极云升,悬在头顶,将毒烟托住。空中黑烟弥漫,忽然窜出千丈火星,吞吐之间,射落九天,数丈长短的火焰,密如雨下,落在阴阳紫云帕上,烧得吱吱作响。 朱厚燳正要把二十四口飞剑全部放出,忽听耳边有齐星衡的传音:“又有敌人来了,你不要出手,用遁形符隐身,伺机行动。”他也不向左右观看,把身子一晃,便失去踪影。 潘硎用魔火将整个幻波池口都给封住,然后过来查看姬繁伤势:“我已经将他们全部困在火中,谅他们也逃不出去,只需三个时辰,就能将他们全部炼做飞灰,给姬老哥出气!你这手臂也不用烦闷,我听闻毒龙尊者那里有接骨金丹,我与他还算有些交情,待此间事一了,我便去为你寻一个根骨好的少年,斩下手来,帮你接续复原。” 姬繁废了一条手臂,又痛又气,颤抖着吞下几颗丹药,长长哼出一声。 魔火直烧了一个时辰,火中诸人毫无动静,仿佛不存在一般,连一丝反抗也没有,潘硎烧得起劲,旁边有人受不了了,只听一声娇叱,山崖下的树林之中飞出四人,为首一个穿着雪白色百褶兰花群的女剑仙领头飞来,高声喝骂:“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你们这两个臭道士自己没能耐,还死皮赖脸地占着地方,好没趣!老娘看你们先来,便在一旁等候,让你们先入池取了宝物我们再取,哪想到你们连妖女的几个徒弟都对付不了,快不快点滚蛋给好人腾地方!” 姬繁正烦闷异常,听见骂声,转头一看,认得是华山派的四位魔君,以他道行,除非是华山派的掌教烈火祖师来了,还能掂量几下,其余旁人何曾放在眼里,左键正痛,听见骂声,想也不想,抬手就射出百余枚寒冰锥。 那寒冰锥每一根都有一尺长,晶莹剔透,仿佛用蓝水晶雕刻而成,在朦胧的月光和魔火照耀之下,折射出耀眼的蓝芒,一百多枚排成网状把华山派四人都给笼罩在内。 来的四人都是华山派比较有名的人物,那女子便是风娘子赵金珍,另外还有一位瞎眼老头,便是烈火祖师的师弟,瞎天师何明,之外一个高壮之人是三影神君神通,最后还有一个面色惨白的瘦汉,是白脸鬼何小山。 四人见姬繁二话不说上来就打,顿时都怒不可遏,何小山最先出手,放出自己独门秘炼的金蚨剑,此剑俱由紫金炼成,形状酷似金蚨,只有三四寸长,共九九八十一片,在空中化成一片紫光,霍霍紫芒,拦住飞射而来的寒冰锥。 本来以为能够轻松挡住,却不知无论是法宝质量还是自身道行都被对方差了一大节,寒冰锥撞上金蚨剑,叮叮当当一阵急响,他只觉剑上传来无边压力,胸口一阵阵发闷,身体被逼着倒退了十余米,原本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变作铁青。 一百多枚冰锥,他只挡住了一半,剩下五十几枚速度依旧,破空射至。 眼看他就要被射成筛子,那赵金珍忽然娇喝一声,扬手飞出一片轻烟沙罗,往下一兜,寒冰锥射在里面,如入了网的鱼儿,四下乱窜,不能脱困,赵金珍喝退何小山,伸手一指,网中便有都天烈焰喷射运转,她这火非同一般,乃是华山派的绝学,姬繁那寒冰锥虽然也是品质不俗,但被此火煅烧,只片刻时候,便化作袅袅烟气,飞散空中。 姬繁法宝被毁,顿时气炸了肺,也不与人分辨,一扬手,空中响起一片爆音,似有成千上万鞭炮齐鸣,天地间忽然一亮,四面八方闪现出无数蓝火星光,如狂风催着暴雨飞雪,漫天急下,其大如而手,奇光幻彩,翠火流辉。顿时整个依还岭都被蓝光盖住,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到处都是蓝波洪涛,声势惊天动地。 这便是姬繁的天蓝神砂了,乃是在深海广洋之中,采集来的五金之精,然后再行提炼。往往千寻碧海,寻求终日,所得不过片许,难寻如此。单是这先后采集熔冶祭炼的时期,就达一百零三年之久。 他初炼此宝,原为地仙每经过三百六十年,必有一次大劫,炼来抵御天魔地青之用。恰好炼成七十年后,便遇天魔之劫,仗着此宝,从容度过。平时与人对敌,即使吃些小亏,也不肯使用,今天确实被人气急,一出手就用神沙将华山派四人全部罩住。 天蓝神砂一出,华山派四人也自惊愕,急忙将各自的飞剑法宝全部放出,四人中以三影神君神通和风娘子赵金珍道行最深,赵金珍放出白帝云台障护住自己人,沈通伸手一指,射出无数毒钉、雷火,瞎天师何明也把自家炼成的十三口飞刀射出。 原本威力巨大的法宝,对上天蓝神砂,竟然好似小孩子的玩具,落在沙中,如飞蛾扑火,蓝光一闪,便化成灰灰,顷刻之间,四人便毁了上百件法宝,雷火炸在里面,厉害的还能泛点浪花,功力不够的立时销声匿迹。 沈通积攒的数十枚毒钉很快便打发一空,听见何明痛惜自己被毁的飞刀而叹息跺脚,心中大急,拼命将剑光跟赵金珍连成一片,将神沙略缓,他疾呼道:“他这沙子是用五金炼成,快点放火!” 其余四人听见呼唤,也立即施展本门,放出都天烈焰。 他们这火虽然厉害,但天蓝神砂本来采自大海之中,天性之中就含有癸水精英,那火焰根本到不了神沙跟前,短时间内根本奈何不得。 眼看神沙将四人拢住,就要彻底绞杀当场,忽然幻波池内射出一道青光,迅速突破外面的魔火,飞在空中,正是龙青,他举着青蜃瓶,掐动灵诀,瓶中飞出一道青光,匹练似地摄住天蓝神砂,如长鲸吸水一般,收入瓶去。 龙青原本是异类,独自修行多年,深知修真大派的厉害,他知道齐星衡出自五台派,五台、华山两派交好,是以想出来救下华山派四人,为师父挣个人情,所以在这节骨眼上冲了出来,用青蜃瓶收摄神沙。 最近写到幻波池,这段不但在原著上是一部重头戏,很多同人里面也写到过,里面牵涉到的人物、宝物之多,俱是书中各段故事之最,我打算好好写写,尽量把这段故事写的细致一些,另外马上上部《蜀山》就要结束,下部《封神》就要开始写明清征战了,这段有着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所以每天发的可能会晚一些,大家见谅。 ... ------------ 第一回 华夏双魔(上) 青蜃瓶乃是千古仙人降魔至宝,托在龙青手里,随着他一声轻叱,瓶口飞出五色宝气,急如飞电,斜刺里扫荡照射过来,摄住一大片天蓝神砂,彩气往回一卷,便把神砂收走不少,那么强的天蓝神砂,在这小小青瓶面前竟连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宝气吞吐数下,天地之间的蓝光便被收摄一空! 这些天蓝神砂对于姬繁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件难炼的宝物,更是日后渡劫的保命之物,平时爱愈性命,等闲都舍不得拿出来使用,今个先被对方炸断了一条胳膊,又连这等性命攸关的宝贝也被收去,顿时一股急火攻心,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在空中摇摇欲坠,几乎跌落尘埃。 华山派四人一脱困,立即喝骂着飞冲过来,天破真人潘硎分出一大片魔火化作一座火山横扫过来,赵金珍娇喝一声,与白脸鬼何小山、瞎天师何明合力放出本门都天神火,双方都是用火高手,两种品质不同的火焰烧到一起,立即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依还岭上火球乱滚,焰光四溅。 姬繁修练的本来就是下乘道法,由鬼仙修成地仙,命功随成,性功不足,心性刚愎自用,毫无地仙应有的心胸境界,这时突遭大变,魔由心生,哀痛愤恨,一起席上心头,状似疯癫,大吼一声,披头散发,双手挥动,神雷狂发。 三影神君沈通最擅身外化身之法,双方火焰对轰,互相斗法,他暗施神通,晃身突破魔火,来到潘硎身侧,伸手一指,放出飞剑拦腰斩去。 潘硎分别掌控两片魔火分别与下方雷起龙和天上赵金珍双方斗法,又没有想到会有人能够突破魔火冲到近前,等在火光之中看到神通人影,剑光乍起,再想躲闪已是不及,被剑光横腰斩成两截, 潘硎一死,沈通又放毒钉暗算姬繁,正中后腰,姬繁大吼一声,转过身来,沈通用飞剑斩去,被姬繁空手抓在手里,搓成碎铁,随后双手一分,放出五色豪光从四面八方积压过来。 沈通直觉四面八方都如铜墙铁壁一般,看出不好,正要逃走,吃姬繁用玄门五遁禁制把生路都堵得死死的,蓝髯客喷血怒号,遁光收缩压下,将沈通全身碾成肉酱。 潘硎一死,天上魔火便没有了约束,源头消逝,只有剩下的火焰溅落四方,引燃山林,贾筱煜等人却也不管,任它将依还岭方圆三百里范围之内烧成黑焦荒山。 魔火消逝,赵金珍等三人便将火焰突进,把姬繁都给罩在当中,布下火阵烧炼,正得意间,忽然白脸鬼何小山一声惨叫,已经是被人腰斩成两截,坠落下方,他原来站的地方不远处,凭空现出一个英俊少年,腰悬紫玉,头戴金冠,正是朱厚燳。 朱厚燳与龙青性格不同,想法也不一样,他认为五台派逐出师父,并且收回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洞府,现在非但已经不是五台派人,甚至是有仇,他对华山派和五台派中一些人愤恨不已,虽然没有可以去寻人报仇,但现在遇上了也万没有放过的道理,而对于一些什么大派势力的则是根本不去想,先杀了几个碍眼的再说! 赵金珍一看见朱厚燳,认出是齐星衡的弟子,尖叫一声,用手指着朱厚燳就要当场喝骂,见他把身子一晃,重又消失不见,知道对方有隐身法宝,急忙叫人准备,忽然一旁的瞎天师何明一声惨叫,口吐鲜血,倒栽坠地。 这次却是雷起龙出的手,跟龙青和朱厚燳不同的是,雷起龙对五台和华山两派大多是私人恩怨,当他童年的时候,曾经亲眼看到这些高来高去的仙人,生生砍下了与他相依为命的傅大哥一只手,后来赵金珍这妖妇又拿了五台派何章的书信跑去齐星衡那里要他去当娈童,他对五台、华山这两派几乎是恨之入骨。 这时看到天上魔火削去,毒烟四散,天上圆月当空,何明的影子投在一侧山崖峭壁之上,便把射工弩取了出来,此物含沙射影,专伤人元神,那瞎天师虽然是烈火祖师的师弟,辈分较高,道行却最是不济,被射工弩一击,打得魂魄飞散,还未落地,便以死了。 华山四位魔君,顷刻间去了三人,仅剩下风娘子赵金珍一人,不禁暗暗着急,她虽有护身宝物,不怕朱厚燳隐身偷袭,但敌人太多,自己孤掌难鸣,看来今天也只能退去,回山邀请几位华山、五台派的道友再来夺宝。 赵金珍撇了漫天神火,就要飞遁而走,忽听下方一声怒喝:“妖妇哪里走!”正是雷起龙御剑飞来拦截。 她爱雷起龙太甚,这时一见,竟然鬼迷心窍,想要顺手擒了他,带回山上慢慢享用,看着雷起龙那张怒气勃发的俊脸,她更是忍耐不住,不但不继续奔逃,反而迎着雷起龙飞过去。 雷起龙先前见她逃走,知她道法比自己更高,一旦拼命逃走,再难追赶,正自着急,这时见他迎面飞来,顿时大喜,取了法宝蜃龙壳,轻轻一吹,里面便飞出一个个泡泡,瞬间便生出数百个,顺风飘舞,扬长而上。 赵金珍初时还以为这泡泡是小孩子的玩意,等到了近处,看见泡中幻影变化无穷,这才惊觉,急忙把白帝云台障防御发挥到最大,云雾刚刚翻滚而起,便被气泡临身,噼噼啪啪,一阵急响,她被炸得斜向上又飞出十余丈高,护身法宝都碎了两件。 她把柳眉一挑,怒气填膺,暗想把你捉到山上,若在不乖,定叫你精尽人亡!念头还未转完,猛然瞥见一道金光飞射而来,其势甚急,划过白帝云台障就如切豆腐一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正要施展的一系列道术也都断了下来,忙云飞剑抵挡。 雷起龙是齐星衡座下大弟子,修炼道法最是稳重扎实,不似其他几人好走捷径,一手混元剑诀几十年浸淫之下,单论剑法甚至比齐星衡更精。 波罗刀数招之间便将赵金珍飞剑绞断,碎成漫天流星,赵金珍此时已经胆寒,再不敢心存侥幸,在飞剑还未断时便施展独门遁法往东北飞遁而去,如一道流星一般疾射飞驰。 雷起龙绞断她飞剑之后,运转神刀在后急追,他混元剑诀大成,刀光瞬息千里,百里之外飞剑斩人首级也是轻易之事,波罗刀紧追着赵金珍疾射东北,过了片刻之后,夜幕之下,天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波罗刀自动飞回。 收了波罗刀,雷起龙知道刚才那一刀连破赵金珍三件护身宝物,最后又被她施展解体遁法,逃得性命,只是刀锋在她大腿之上划出一个豁口,不过波罗刀威力非比寻常,只要见一点血,也要心发甜酸而死,虽然赵金珍剑术不高,道行却不浅,而且最后关头断腿飞遁,但除非能够找到瀚海之中的千年苦泉,否则也是难逃一死。 此时姬繁身上被都天神火烧的黝黑焦曲,狼狈非常,连那件水火不避的道袍也被烧得变了形状,几乎被炼化,上官红、向淑芳、虞重、杨鲤和龙青五人正在围攻。 姬繁身心皆受重创,法宝被破的破,收的收,飞剑也被毁了,又断了一条胳膊,心智不清,哪里还是能抵抗五人联手,被围在中央,剑光雷火炸得铺天盖地,眼看就要落败身死。 忽然天边飞来一道血光,转瞬射至,血光一展,现出一个三十五六岁,紫衣白发的道人,伸手朝天上一指,众人头顶便落下一丝丝的血魔毒煞。 上官红等人认得这魔煞的厉害,生怕被其沾身,连忙纷纷退后。 那人看上去约有三十五六岁,生得儒雅俊朗,仿佛一介书生,右手拇指上带着一个黑黝黝的扳指,见众人退后,也不紧逼,随手收了不住漫天落下的毒煞,伸手虚抓,将姬繁凭空摄来。 他将右手举起,手掌之上血光汇聚,迅速变得红得发亮,最后形成一面血镜,对着姬繁迎面一照,那原本就神志不清的姬繁立时把脑袋一耷拉,昏睡过去。 他降落在地上,将姬繁放在一块岩石之上,然后冲着众人一抱拳:“在下孤夜雨(由书友‘蜀山我最大’友情饰演),知道贾仙子要破幻波池取宝,所以特地约了朋友来分一杯羹。这位姬道长也是辛辛苦苦修炼多年,你们又何必过分紧逼?不如给我一个情面,放过他如何?” ... ------------ 第一回 华夏双魔(下) 听孤夜雨说得直接,上官红等人无不在心中暗自腹诽:邪魔就是邪魔,连前来打劫的事情也说得那么直接,果然无耻的很。 唯独朱厚燳反觉得他性格率真可爱,大生好感,现出身形说道:“姬繁与我们本无仇怨,你要就拿去好了,只是贾师姑与我家师父在下面破幻波池,确实不能放你进去,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等贾师姑和师父出来之后,你再下去,凭本事取宝吧。” “哈哈哈!”孤夜雨十分张狂地大笑,“你家师父是哪一个?”顿了一下,又说,“我听说贾仙子从弘治年间就在谋划将幻波池据为己有,之后近百年都在此地隐居,少有外出,向不与人交往,这次破幻波池也是百年算计,安排妥当,又何须再找一个帮手?莫不是贾仙子思春,找来的姘头?” “你混账!”孤夜雨这一句话算是把贾筱煜和齐星衡两人全给骂进去了,这些小弟子哪里还能忍耐得住,齐喝一声,同时来攻。 这一次是上官红和雷起龙冲在最前,太白金刀好波罗刀并列急行,一左一右交错飞斩,朱厚燳把身子一晃,又自隐身,杨鲤双手灵诀变换不住,袍袖领襟之间,飞出数百多玄天紫炎,仿佛一条条灵动的火蛇,上下翻腾,而虞孝则隐在紫炎后面准备后羿射阳弩。 孤夜雨所得乃是西昆仑赤尸神君道统,这赤尸神君也是血神子邓隐昔年的至交好友,练的是八凶密典之一的《蚩尤三盘经》,此经共分三部,原本赤尸神君仅得其中之一,与北极丌南公齐名,后来丌南公得又得一部道书,将他超过,后来孤夜雨到西昆仑,被他看中,收做弟子,正巧孤夜雨来时在老乞丐鸿钧那里买了一部道书,正是《蚩尤三盘经》的一部,师徒二人知道魔经还缺一部,多年查访,终于得知西崆峒轩辕法王弟子催罹手中也有一部,上门以至宝交换,这才算是把这部魔经凑全。 上官红所学剑诀是贾筱煜从上清仙卷里面演化出来的,名叫“纵星剑诀”,施展起来,剑势轻灵,如行云流水一般,一千六百四十二招一气呵成,上官红能够在半分钟之内全部施展完成。 雷起龙原本修炼五台派混元剑诀,后来齐星衡传授他《夸父星落经》,他又将夸父神通融入剑诀之中,施展出来,剑上共镀有三重金光,重如山岳,剑势中正平和,气势迫人,走得堂堂正正,却无坚不摧,刚才他能够在数息之间绞断赵金珍的飞剑也是靠得真正的实力,毫无取巧之处。 孤夜雨先前在暗处已经看到二人出手,知道厉害,不过他毫不在乎,双手一伸,十指尖喷射出一道道红焰魔煞,仿佛激光溅射,密如骤雨飞向二人,上官红手中太白金刀飞快跳动,或点或挑,仿佛指尖舞蹈,蝴蝶蹁跹,将魔煞击散,雷起龙则把波罗刀拖出一道金色光圈,剑锋朝外,魔煞落上,立时便被绞碎。 孤夜雨顿时吃了一惊,心想我这赤尸七煞神光与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齐名,虽然我功力不如师父厉害,还不能炼到那种有相化形,无相化虚的境界,但一般人也扛不住我这一指之功。 他原来只是听说贾筱煜厉害,隐居依还岭,深入简出,自以为修炼了全本的《蚩尤三盘经》,又有原来赤尸神君的道法,就算比不过贾筱煜也相差不远,没想到现在就连对方的徒弟都能挡得住自己的神光。 赤尸七煞神光,如果射中人,便是修炼多年的地仙挨上一下,不但肉身要被毁去,连元神也要重创,道行浅的,更是要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飞剑法宝碰上,品质稍差的立时就要融汇化去,极是品质好的也要受到污染,失却灵性,平时横行天下,与人对敌,神光一出,无往不利,催罹曾经笑话他这是蜀山版本的六脉神剑,怎奈今天上官红和雷起龙道行不比他差,连法宝也是一等一的厉害,赤尸神光打在上面,俱备刀光屏住,如油滴一般四下溅落。 孤夜雨怒吼一声,双臂一摇,飞起两道血光,上前抵住二人双刀。 他这宝物名叫赤尸练,乃是收集九百九十九对男女尸骨精血,再加入一千多种药物,用赤尸秘法锻炼百日而成,一出动便是两条十米长、一米宽的血练,仿佛两条赤龙,上下飞舞,荡起惊天血涛。 他这赤尸练软韧滑溜,太白金刀和波罗刀锋芒展在上面毫不受力,只是轻飘飘地向一旁荡开,血练盘旋飞舞,悠忽不定,雷起龙刀行厚重,不肯涉嫌,反倒被他双练困在当地,上官红刀势轻灵,绕着孤夜雨飞速旋转,每一秒钟就劈出五十多刀,寻找尸练得破绽之处。 孤夜雨看似将雷起龙困住,实则不能伤害,又被上官红不住在外围攻击,心中郁闷难当,正要取尸煞魔针施放,忽然斜刺里飞来一点乌光,只有豆粒大小,很不起眼。 先前他在远处观看,根本没看到姬繁的手臂是怎样断掉的,只以为是用得什么厉害的神雷,这时见到乌光,他也不怎样在意,只是伸手一指,用右手飞练将其裹住,想要利用练上魔煞将起化去。 魔头最为敏感,与心想通,随性变化,赤尸练刚一卷上乌光,他立时觉到不对,急忙振腕,赤尸练一圈一圈地包裹上去,刚裹上十几层,猛然一声霹雳震天巨响,赤尸练轰然爆开,碎做漫天五浊血雨。 孤夜雨被炸得倒翻了一个跟头,顿时都傻了,这一双赤尸练自从炼成一来,任是多么厉害的飞剑,也不能损伤其分毫,当日金石峡取宝,他曾经仗此与数十位剑仙相斗,仍旧毫发无损,便是同样修炼了八凶密典之一的《刑天弑神经》的巫山派雷神秦岳荫炼成的各种威力巨大的神雷也是不行,他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能够将其一举炸碎。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忽然身旁虚空里飞出一金八银九道剑光,他惊叫一声,全身划一道血光飞起,不过却晚了一步,被朱厚燳用金银仙光剑拦腰斩断,他练就一身魔功,两个半截尸体俱不落地,反而一起喷涌道道血煞,并排飞起,而且血煞相连,竟然隐隐有互相融合恢复的趋势。 “不能让他们遇到一起!”上官红动作最快,转眼之间,太白金刀已经在那两截尸体之上点了数下,将那上半身戳成了一个筛子,却不见血液飞溅,让过太白金刀,也顾不得立即融合,俱拖出一道血光往西方飞去。 “哪里走!”朱厚燳放出紫薇玉,那宝贝在空中放出一片紫色光幕,将血光去路挡住,随后飞下九条龙形紫气,盘旋之间环住两截尸身,咝咝仿佛水沸蒸汽,顷刻之间化作一股青烟。 消灭了孤夜雨,大家还来不及高兴,忽听西方又出来一声怒吼,仿若旱地奔雷,在夜幕之下,滚滚袭来:“小逼崽子欺人太甚,竟然敢毁我化身,今天不把你们挫骨扬灰,老子这几十年算是白活!” 忽然,又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那几个小崽子还只是贾娘们的徒弟,连这样的货色你都拾掇不下,桀桀,日后可别说认识我!” 两人话未说完,便到了依还岭上空,这一次来了一大队人,站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刚刚被杀死的孤夜雨,在他左边立着一个满头白发,形似骷髅,身穿麻衣,背插麻幡,手执一技丧门剑的妖人,刚才就是他两人对答。 在孤夜雨右侧还站着一个气质忧郁的白衫少年,他背上背着一只五行琴,安静地站在那里,身上不见一丝妖气,倒像是一个背着画夹出去写生的中学生。 在三人后面,还站着十余个奇形怪状的妖人,有几个还做少数民族大半,面容大多凶狠,狰狞可怖。 见到敌人众多,无论是上官红还是雷起龙双方弟子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感到阵阵的兴奋,正要痛痛快快地大打一场,忽然耳边又传来师父的传音:“下一拨人马上就要到来,我已经在池内做好了准备,放魔教众人入内,然后在池口给肇格格一伙打一场伏击,然后立即退入池内,我们还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去破解池内的各种禁制。” 几人一听,俱都泄气,上官红上前说话:“喂,刚才接到我师父传话,说是池内禁制厉害,她老人家破解得吃力,反正池内宝物无数,索性送你们一个人情,只要你们答应日后封神大战一起,不帮助满清,就让你们进去,免得一会峨眉派的人来了,咱们拼了两败俱伤给别人捡了便宜。” 孤夜雨等人听了俱是一愣,随后凝神观察起上官红等人,查看其中是否有诈,见他们脸上俱都有泄气万分,不似作假。 他旁边的那背琴少年就是催罹,如果不加说明,恐怕天底下谁也不会相信,堂堂西崆峒轩辕法王的弟子,华夏双魔之一的催罹是这么一个文弱之人。 贾筱煜与齐星衡一样,几十年来只是一味苦修,绝少出谷一步,她的威名都是通过蒋钰锋和当年参加过骷髅山剿灭战的人传说出来的,孤夜雨等人出世稍晚,从没有亲眼见过贾筱煜的厉害,虽然听人传说得能够与天山蒋钰锋和大明国师甘道清齐名,但是从未亲眼见过,心中就不怎么服气。 孤夜雨略一寻思便下定决心:即使她有什么手段,我们也不怕! ... ------------ 第二回 满清格格(上) “不可!”上官红依照贾筱煜吩咐,放孤夜雨等魔教众人入内,话音刚落便听见天边传来一声女声怒喝,随后一片仙云风驰电掣一般飞来。 仙云内按五色,外分八彩,上面站着二十多位仙风道骨,英姿飒爽的青年男女,为首一位女仙,身上穿着极为性感的满族旗袍,耳戴银环,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冰清玉洁,婀娜多姿,正是满清努尔哈赤的干妹妹,肇格格。 这位肇格格原本就是满族人,爱新觉罗氏嫡传血脉,被人戏称为格格,后来到了蜀山,被峨眉山妙一夫人看上了眼,收做弟子,知道封神大事之后,跑去辽东找到努尔哈赤,二人拜了兄妹,与他相识的道友仍旧戏称她为肇格格,原本的真名反而逐渐不被人知。 肇格格性情极傲,说话之间,一副颐指气使的口气:“这幻波池本就应该归我峨眉所有,你们这般跳梁小丑也敢窃据?还放这些魔教妖人入内,如若破坏了洞中设施,你们可担当得起么?” 因为正教人多,魔教人少,为了让二者平衡,贾筱煜让上官红伏击正教,好让他们双方势力平衡。 雷起龙生在大同边疆,小时饱受异族摧残,对异族敌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恨,闻言山前一步,按刀厉声喝道:“跳梁小丑应该是你们才对,边荒蛮夷,也敢窥窃华夏神器,哼,不过是几个蛮人,带着几个民族败类,汉奸之属,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敢欺我中华无人么!”言毕,波罗刀一声轻鸣,金光大闪。 “这话说得好!”孤夜雨在一旁叫好,“我老人家平生最恨汉奸,肇小妞,你一个女真野人,最近这几年在中原内地蹦跶地挺欢实,连我也看不过眼了,啧啧,你说你一个老娘们家家的,不守妇道,挨个山门串联纵横,用封官许愿,道书法宝笼络人心也就算了,还靠布施美色去勾勾搭搭,真是不要脸之极……” 肇格格气得脸色粉白:“你这魔头,不要血口喷人!” “我怎么喷人了?”孤夜雨用手一指,“你丫的要不是出卖身体勾引百蛮山的小绿袍,能得到雁荡山的禹鼎么?我真替小绿不值,你这种货色,就算是倒找钱给我,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他竟然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为了你这么一个卖身不卖艺的贱人要死要活的……” “你放……”肇格格最后一个字没有骂出来,就先伸手一指,飞出一紫一红两道利闪,裹杂着一阵风雷霹雳之声,向孤夜雨飞射过来。 “当!”一道金光横飞过来,将双剑挡住,雷起龙神情激愤地说,“贾师姑在这里专研了百年,圣姑走了,这里就是无主之物,可没有谁说这里就是峨嵋派的地盘,魔教的道友我们已经答应请他们进去共同开发宝库,可没有你们峨嵋派和佛门什么事!” 上官红也在一旁掷出太白金刀,向孤夜雨说:“魔教的诸位道友尽管进入,我们奉师命在此守护,峨眉派的奸贼休想踏入半步!” 肇格格所用的飞剑乃是妙一夫人亲赐的鸳鸯霹雳剑,非是一般宝物能当,这是连发三次力,都不能撼动波罗刀分毫,心里暗暗吃惊,这时闻言尖叫道:“他们可是魔教妖邪,如果得到幻波池的宝物,将来说不定还会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上,你们这样逆天而行,就不怕遭天谴么!” 朱厚燳冷笑道:“你们满清、蒙古这些年来屠杀我们多少汉人?袭扰中原,动辄屠城灭户,这些魔教道友杀得人数比起你们来那才是小巫见大巫,我也没看到你们这帮畜生什么时候遭过天谴!况且,即便他们是魔道,那也是我们中原内部的事情,自家墙里打架,哪有你们管得事,宝物便是被毁了,也绝不能便宜了你们这些外贼!” 朱厚燳几人俱都牙齿伶俐,说得肇格格只是生气,却无可反驳,一旁孤夜雨听得心里畅快,赞道:“这位道友说得极好,我是颇为赞成的,就冲你刚才这些话,今天我也不入幻波池了,就让其他道友进去吧,我在这里与你们一起给这帮自诩正道,整日里想要替天而行的伪君子一点颜色看看!” 上官红知道后面还有诱敌行动,连忙说道:“此地我们是东道,你们是客人,怎能劳烦客人动手拒敌?况且我师父学究天人,事事先知,这帮畜生的刑事跟脚早就被她算计得一清二楚,早就在此地布下天罗地网,休说只有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把峨眉派的掌教请来也休想入池半步,此阵名为‘鲲化为鹏’,发动起来撼山震岳,动荡苍穹,几位道友不熟悉此阵,颇有不便。” 上官红这番话颇为巧妙,如果她只是要自己拒敌,孤夜雨一头热血肯定不会答应,而她这样说来,像是怕对方看穿自己阵法的奥秘,担心秘传泄露,孤夜雨又不是厚脸皮之人,自然不好意思在坚持。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预祝几位道友成功,将这伙垃圾轰成灰渣,如果遇到什么消灭不了的魂魄、元神尽管找我,别的能耐没有,让他们生死不得的手段,我还是会一些的!”说完再也不看肇格格等人一眼,带领一众魔君进入幻波池。 “阿弥陀佛!汉族、满族皆是众生,何分彼此?几位施主着相了!”这次说话的是长白山遗则大师黄斯楚。 肇格格在一旁喝道:“大师跟这帮小畜生有什么好讲,剑底下见真章吧!”她催开鸳鸯霹雳剑,发出紫红二色豪光,剑芒过处,带起惊天霹雳,向雷起龙绞去,她身后,有北极黑伽山落神岭丌南公宠姬沙红燕和昆仑派高手金凫仙子辛凌霄,还有妙一夫人的闺女齐灵云三人与肇格格都是结拜姐妹,生怕她寡不敌众,也一起出手。 随后遗则大师黄斯楚、沙红燕的哥哥沙亮、丌南公弟子伍常山,昆仑派知非禅师、钟先生、天池上人、游龙子韦少少,此时人合成昆仑四友,另外还有昆仑派的高手卫仙客,峨嵋派妙一真人弟子申屠宏、玄真子弟子诸葛警我、苦行头陀弟子笑和尚、白云大师的弟子万珍、郁芳衡、李文衍,还有南海双童甄艮、甄兑,南海玄龟殿易周的两个孙子易鼎和易震,众人同时出手,有的合力攻击上官红一伙,有的直接就杀入幻波池内去追已经进入的魔教中人。 南海双童和玄龟殿二易都是未来“峨眉七矮”之中的人物,肇格格提前就去与之相交,引入峨眉门下。 玄龟殿易周精擅占卦演算,可以称得上是蜀山之中推算能力最强的一个旁门地仙,而且全家从老婆到儿子儿媳都是仙人,修真界无论正邪都要给他面子。 易鼎和易震是易周的孙子,平时娇惯宠溺,无法无天,这次肇格格找上门去,不住言说幻波池的好处,并且言明,他们二人日后也是峨嵋派中人物,算是自己的小师弟,又蛊惑他们,如果能够夺下幻波池归入峨嵋派,妙一真人他们老一辈剑仙无暇他顾,这幻波池肯定会落在小辈手里,自己是满清格格,自然不会要这么一处洞府,将来得了洞府,就给二易。 二易被她说得欣喜难耐,也想做出点成绩来给祖父看看,便偷着拿了易周还没有完全炼成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跟着肇格格跑了来。 这两个小子平时在玄龟岛横行,只能欺负一些忌惮他易家威名,不敢还手的窝囊废,打得很不过瘾,这时随着众人一起出手,浑水打乱架,正是时候。 二人取出宝梭,往空中一抛,立即化成一道光华,将二人同时裹在里面,横行无忌杀入战场。 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是易周采取海底千年精铁,用北极万载玄冰磨冶而成,没有用过一点纯阳之火,形如一根织布的梭。不用时,仅是九十八根与柳叶相似,长才数寸,纸样薄的五色钢片。一经使作,这些柳叶片便长有三丈,自行合拢,将人包住,密无缝隙,任凭使用人的驱使,随意所之,上天下地,无不如意。 神梭起处,正遇虞孝和杨鲤二人与昆仑四友放对,知非禅师四人因虞孝出身昆仑,也不愿意以大欺小,所以双方皆没有真正动手,正在说理,易鼎和易震就驾驶着神梭直飞过去。 紫府仙童杨鲤正听虞孝与知非禅师说话,忽见一道梭形斜刺里撞过来,急忙祭起飞剑向那道光华斩去,神梭上面自动腾起数片梭叶,电转飙飞,旋起一片光华,杨鲤的仙剑是贾筱煜所炼,品质不凡,哪知被梭叶拢住,只数息之间,便听喀喀数声,碎做铁渣。 杨鲤见到师父赐予的宝剑被人毁了,顿时气怒交加,挥手之间打出无数道紫色印诀,空中飞起数到紫气向前缠绕过去,怎奈那神梭水火不侵,一路劈波斩浪,畅通无助,一眨眼的功夫已经飞到杨鲤身前三尺之处。 一旁天池上人看不过眼,扬手将杨鲤摄到一旁,知非禅师布下一道佛光阻拦。 二易不知道这昆仑四友为什么会帮助敌人,不过他们俩都是喜事淘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看见佛光屏障,非但不停下来,反而加力催动神梭,狠狠装上,这神梭不愧是易周炼出来的至宝,撞在佛光之上,开始时略有阻碍,随着二易一声轻喊,已经将佛光打通。 神梭刚刚穿过佛光,迎面又飞来虞孝发射的玄天碎星弹,正中梭头,砰地一声,抱起一大团火光,那么厉害的宝物,竟然只是让神梭向上一偏,在众人上方飞掠过去。 二易在空中掉转梭头,正要再回去拼杀,忽然感觉神梭一顿,竟不能动弹分毫,从梭中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衫,背背血红色长剑的青年站在梭后,正伸出一只金光腾腾的大手,将神梭死死捏住。 ... ------------ 第二回 满清格格(下) 齐星衡施展夸父经上的神通,仅凭一只手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死死攥住。 二易回头看见,几乎吓死! 他俩可是知道这神梭的威力的,之所以叫那个名字,便是九天十地纵横驰骋,任我逍遥,而“辟魔”二字,更说明了其防御能力之强,几乎达到了万邪不侵的地步。易周炼成此宝之后,曾称其总不能冠绝群伦,高出各家法宝之上,如说用他避祸脱身,可称并世无两,虽然有些自夸,但也真有其妙用。 现在这神梭竟然被人用一只手抓住,那这人的功夫得达到一个怎样恐怖的地步! 二易一阵阵胆寒,在梭内掐动灵诀,合力梦催,神梭外面叶片纷纷张开,仿佛一个巨大的风扇,奋力一挣,飞速转动。 齐星衡只觉得手上剧痛,心道还是小瞧了这件宝物,正要再加一层功力,那神梭忽然一跳,竟然脱出手去,化作一道流光,惊鸿一般,向东南驰去。 齐星衡右手已经是鲜血淋漓,他朝手掌上轻吹了一口气,伤口自动愈合,然后取出太阴星落幡朝前追去。 《神农经》修炼到第九层,有撕裂虚空的神通,衍生出来一门道法,名叫“缩地成寸”,看似闲庭信步,实则一步千里,朝发昆吾,习至沧海,悠然自得,看遍东西风情,遍览南北秀色,实在是一门了不得的神通。 《夸父星落经》修炼到高处也有跨山逐日的神通,不过需要显现法身,耗费功力巨大,不如缩地成寸这样轻松写意。 虽然神梭先走,齐星衡一步迈出,已经追上一多半,第二步迈出,已经到了神梭前面,手里举起太阴星落幡往上一扬,二易只觉眼前一黑,坠入一个不分东西南北,一片混沌的世界之中。 幻波池这边,上官红等人抵挡不住敌人猛烈的攻击,先后退入池中,早在此地埋伏的申若兰竖起传自红花姥姥的至宝旗里烟岚,趁着众人不辨东西的瞬间,与另外三人仗着灵符隐身发动贾筱煜早在此布下的银河风暴大阵。 此阵是贾筱煜花费十几年的心血才研炼而成,全凭衍星罗生发布置,以申若兰三人手中灵符为引,她用占星盘在远处遥控发动,共是7乘10的22次方颗星爆雷珠同时爆炸,不过贾筱煜还要利用他们对付魔教众人,所以只发动了阵法的万分之一。 这么大的能量就算是把整个依还岭都翻个底朝天也是轻而易举,只是在衍星罗内发动,仅聚集在洞口发作,连洞壁上的泥土都没有落下一点,其中妙用可见一斑。 如此强大的能量都集中在狭小的洞口发作,实非人力能够抗衡,肇格格四女冲在最前,她虽然骄傲,却不莽撞,先把得自雁荡山,当年大禹治水的宝贝禹鼎拿出来,眼见星阵发作,她只来得及用禹鼎罩住自己和旁边一人,也是齐灵云身为峨眉二云三英之一,福缘广厚,胡乱之间被护在鼎下,保住了一条性命,旁边的沙红燕和辛凌霄全被炸成肉灰。 后面沙亮、卫仙客、申屠宏全都难逃此厄,正在隐身的笑和尚也被炸散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无形剑蹦碎,肉身化作灰灰,万珍、郁芳衡、李文衍三人用师传至宝辟邪神壁支撑了数秒钟,最后也被连人带宝炸成碎片。 其中遗则大师黄斯楚把尊胜禅师所赐下的无量珠都给炸飞,虽然没有碎裂,暂时也失去了灵性,不能再用,丌南公弟子伍常山手中有师传至宝,平安无事,而昆仑四友和诸葛警我与众人谦让无争,走在最后,只被星爆波及了一下,昆仑四友皆是法力通玄之辈,诸葛警我数世修行,功力最厚,只受了些无伤大雅的皮肉伤。 南海双童父亲甄海因为觊觎紫云宫仙府,勾结铁伞道人的弟子跑去抢夺,后来被紫云宫三凤和虎头禅师杀至,夫妻双双惨死,只剩下两个孩子跑了出来,在原著上也是峨眉七矮之中的人物。 这两人擅长地遁之术,来时肇格格就已经跟他们说好,入洞时让他们从地下穿行,在暗处策应,所以二人早在入洞之前,就已经遁入地下潜行入内。 贾筱煜这衍星罗变化莫测,能够演化世间万物,二人虽在地下,却也逃不出衍星罗的禁制,只是贾筱煜看他俩资质好,并且算出日后与齐星衡还有一段因缘,才在地下故意留下一条通道,放他俩进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肇格格等人一进洞就吃了大亏,气得火冒三丈,那伍常山更是连声咒骂咆哮,他咬牙切齿地要将敌人碎尸万段,收了沙红燕和沙亮的魂魄,也不与肇格格知会,就朝前追了过去。 此时幻波池全被衍星罗所笼罩,贾筱煜谋划近百年,对幻波池内禁制除了少数几处厉害的,其余尽皆了如指掌,衍星罗渗透其中,只在关键处做手脚,或是变化幻影,将死路幻成生路,或是另生新的埋伏,将生路便死路。 申若兰众人按照贾筱煜的指引,迅速走向中央土宫,衍星罗却自动幻出假象,引着伍常山一路向下,此时幻波池洞口皆是衍星罗幻化出来的假象,实则池水依旧,此水直通北方水宫,乃是全宫五行禁制的动力,最是凶险所在,伍常山受惑,一路追入水宫,落入癸水禁制之中。 肇格格等人怕伍常山有什么危险,在后面紧紧追赶,眼看着伍常山的身影就在前面,影影绰绰只是追赶不上,连唤数声,也不回答,数次催动遁光,相聚却越来越远。 知非禅师忽然醒悟过来,在后面提醒:“大家切莫急躁,小心敌人幻像。” 肇格格吃了一吓,停了下来,只见前面现出三条甬道,上、中、下三层斜行分列。相隔岔道附近左右相去不远,各有一个紧闭的小石门,左红右黑,温润如玉,闪闪生光。 肇格格与齐灵云盘算:“来时妙一真人夫妇推算池内环境,那伍常山应该是误入了北面水宫,现在应该过去与他会合,当从黑门通过。” 二人上前拉动黑门上玉环,旁边门户洞开,现出一条密径,她带头进入。 本拟水宫是池内五行禁制的动力枢纽所在,一起去水宫与伍常山会合,只要破了水宫,五遁禁制威力便去了大半,哪知此处已经被贾筱煜用衍星罗改动了些许,本来那两道门户是左黑右红,被她改作左红右黑,肇格格想要去水宫,实际上却闯入了火宫之中。 肇格格等人通过甬道密径,便发觉走错了地方,前面又现出岔路,正不知所措,忽听背后有烈火风雷之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烈焰浪潮疯狂涌至,里面又夹杂了阵阵金戈交鸣之声。 此时金火之禁却是贾筱煜利用衍星罗模拟发出,本体却是齐星衡送给她的九龙环,用九条火龙盘旋鼓火,从后飞来,逼他们入火宫。 知非禅师先前还以为有假,正要出声提醒,忽然见到诸葛警我的飞剑落在火中,顷刻之间烧成铁水,顿时大吃一惊:“大家快走,这是太阳神焰!” 太阳神焰霸道无比,如果单是一团火焰,还好对付,但如果是藉由阵法发出,并且有木行相继,那便难破,只有先避风头再说。 那火来势甚急,肇格格等人走得匆忙,从右边岔路进了火宫,知非禅师四人却被火焰逼入了左边岔路,进入了木宫之中。 四人刚一进入东洞,便看到遍地魔火,漫天毒烟,烟火之中,立着六个魔教妖人,正拼命发火抵挡乙木禁制。六人魔火虽然厉害,所用法宝也甚是不弱,但却被乙木真气化生的先天五行神禁死死困住,先天乙木真气,生生不息,随灭随长,无处不在,魔火烧之不尽,无论怎样冲突,都不能轻松片刻。 四人认出来,被困住的六人,正是云南长狄洞哈哈老祖的六位弟子,贵州苗疆留人寨火鲁齐、火无量和火修罗三位寨主和新疆牤牛岭火云洞赤焰道人、金眼狒狒左清虚、追魂童子萧泰三位洞主。 哈哈老祖和丌南公、轩辕法王并称魔教三大妖孽巨擘,法力深不可测,他这六个弟子道行也是颇深,尤其擅使魔火,贾筱煜故意放他们进来,就是要用他们的火焰来克制木宫禁制,只是他们六人法力有限,才又将昆仑四友也引进来。 昆仑派本是玉清道门道统,后来被佛教掺了沙子,日益衰败,派中弟子各自为战,有正有邪,正邪矛盾并不似峨嵋派那么尖锐。 果真如贾筱煜所料,四人感受到了先天五行禁制的强大,便决意与六位魔头联手脱困,他们四人法力比六魔更要高出一截,合力出手,放出万道豪光,木宫之内的禁制威压立时小了大半,虽然还不能立即脱困,但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肇格格几人进入火宫,在这里遇到了两位崆峒派的魔君,一个唤作叶培,一个叫做金日溟,两人正与火宫禁制相抗,肇格格先前因为魔教先行入内,便气愤不已,这时终于见到,立即二话不说,放出鸳鸯霹雳剑便横空斩去。 金日溟见状,急忙回剑抵挡,只听喀喀两声,一对五金精英锻造的仙剑便碎成四截,他不急反怒,咬破舌尖,朝身后火中喷去,一片血光飞起,将火焰暂时压住,他又拼着耗去两只辛苦炼制的魔头,将火遁破出一个窟窿,一边用魔法撩拨肇格格,一边飞速向火焰深处飞去。 这种写法,大家看着习惯吗? ... ------------ 第三回 艳尸情事(上) 肇格格等正教众人被困在火宫之中,此时贾筱煜故意使衍星罗促动全洞禁制,先天五行禁制相互化生运行,她们身上虽然有预先带来的五行之宝,急切间也不能脱困。 单说孤夜雨等魔教中人从木宫之中脱困,回头见少了哈哈老祖的六位传人,心中郁闷不已,顺着甬道飞了不久,便看到一个圆拱形洞门,仿佛珊瑚所制,比火还红,上面有两个大木环,两扇门户紧紧闭合。 他一旁的催罹(由书友“催罹”饰)忽然说话:“此地定然是南方火宫,我们的魔火正被先天火禁所克,不可擅入,还是向西洞去走金宫,那里是圣姑的藏药炼丹之所,即使得不到什么法宝,能弄些丹药也是不错的。” 众人听说有理,又转向西洞,其中只有崆峒派的叶培和金日溟自持身上有一件无意之中得到的水母宝物,专能治火,不想与众人分去好处,暗中掉队,去了火宫。 他们在甬道之中飞行神速,不多时便便看到一座金门,也是圆拱形状,与先前火宫相同,唯有两扇洞门金光闪闪,仿佛纯金铸就,上面是两个黑环。 白骨真人何巨上前推了两下,没能推动,催罹默默走过去,躬身默祝两句,然后伸出左手三根手指捏着门环,轻敲了两下,将右手一指,一片祥光闪过,便听门上起了一阵细乐,那两扇二丈多高的金门,徐徐开放。 走进洞去,里面头一层石室甚大,室内黄云氤氲,仅能模糊视物。 催罹走到尽头,拉着壁上一个金环,往怀里一带,再向右一扭,又是一阵轰隆隆之声,当中墙壁忽然往下沉去,又现出一个门户。 金门之后,是一条曲折甬道,每隔两三丈远,顶上便镶有一颗金星,行约七八里地,才走到第二层洞府门前,那门黑如铁,上有四个木环,催罹如前施为,两扇门忽地向两壁收缩过去,众人入内一看,这件石室比第一件大出两倍有余,四壁尽是奇花异草,正当中设着一座大丹炉。 群魔本是为了利益走到一起,这时见到满室仙草,丹炉氤氲,顿时俱都把持不住,纷纷上前争抢。 催罹忽然说道:“这里不过是些下等丹药,有何稀罕?你们看那两道门户没有?左边那个门打开,里面还有一层洞府,里面才是真正的藏丹之处,圣姑所炼的毒龙丸就在里面。只是此门需要大力神魔的神通才能开启,行法之人不但不能进去取丹还要大耗元气。”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他们这一伙人中,会大力神魔功法的只有为数的几个人,而毒龙丸堪称世间神药,谁也不想放弃。 催罹看了大家一眼,随后叹气道:“罢了,罢了!就由我在这里施法吧,不过你们进去的出来时每人都要给我一粒丹药,否则我就放下此门,不放你们出来!” 群魔只想进去拿药,对后面的威胁丝毫没放在心上,盘算着你要一粒丹药,又没说要什么,到时随便拿出一粒来,你要是翻脸,也不怕你,就算你把这门关了,咱们这么多魔教高手,难道还想不出通行的法子么?借你开门也不过是图个轻松省力罢了。 催罹盘膝坐地,两手掐着灵诀,浑身忽地暴起一团血红如稠的魔煞,将他全身笼罩其中,若隐若现,双手掐着魔印,朝两旁一抬一放,头顶被射出两道魔气,在空中化作大力神魔,飞上前去,奋力打开门户。 那门离地才只有尺许,果真有一个一人高的洞,众魔头哪里还忍耐得住,俱都化作一溜魔光飞射进去,顷刻之间,洞内只剩下催罹和孤夜雨,他常常吐出一口气,收了神魔,那洞门便轰地一声,重新闭合,二人相视一笑,开始动手收去壁上仙草和炉中金丹。 便在这时,空中忽然传来贾筱煜的声音:“二位道友请了,炉中丹药尽管收取,壁上仙草还请留给我,贾筱煜感激不尽!” 二人一惊,四处看看,不见人影,又用魔教的搜魂探查了一遍,也是没有人踪,疑心是贾筱煜的传音法术,但这里内外禁制重重,阵法相隔,传音能够从外面穿透到此,这份功力着实令人惊叹。 孤夜雨原本对贾筱煜心有不服,不过催罹也通演算之法,对贾筱煜能够将幻波池演算通透佩服不已,便劝住了叛逆得要去摘草的孤夜雨,向空中抱拳道:“贾道友客气了,此炉中丹药都是圣姑做生死关前炼成药效非凡,远非壁上草药能比,我们兄弟二人能得丹药,这次来幻波池便算极有收获了。”说完只是用法诀打开鼎炉,从炉中碧玉莲蓬上摘下丹药,对壁上草药连看不看。 空中贾筱煜的声音再次响起:“二位道友性情让人敬佩,不过那西洞不可久留,你刚才将魔头骗进去的那洞便是艳尸崔盈被雷击,尸体所在之处。不过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关外鹿鼎山三佛早在三天前便已经潜入至此,原本想去土宫寻圣姑法体,被我阻住,便又来寻艳尸,用佛门帮助其修复元神,复活肉身,此时已将近功成。关外三佛得观音、普贤、文殊三位菩萨真传,佛法高深莫测,群魔进去发现被骗,必恨你入骨,如果与三佛联手,出门之时,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须快快从右边小门进入北方水宫,我在中央以土生金,发动金宫禁制,困住他们。”忽然话音转急,“我来打开门户,二位道友快走,他们要出来了!” 贾筱煜话音刚落,那右边的小门便缓缓升起,催罹见她不但能够传音穿破禁制,更能在远处就开启此门,心中又惊又佩,忽听左边门户一阵急响,知道事情紧急,连忙拉着孤夜雨投入右边门户。 他们刚走,贾筱煜便将门放下,实际上此门有圣姑仙法禁制,重量何止万斤,便是把甘道清和蒋钰锋都拉来,四人合力也不可能在中央土宫遥控开门,贾筱煜之所以能够如此,借的都是衍星罗的力量,只是此宝无形无质,却又能衍化万物,深合道性,来的人中,包括关外三佛俱不能看透。 这门二人刚走,左边门户便有开放,先前进去的魔头们纷纷从里面蜂拥飞出,兀自破口大骂,准备将催罹二人碎尸万段。 他们刚一出来,便看到先前来处门户开放两个人影飞掠而出,此是贾筱煜用衍星罗幻出来的假象,故意引他们入金宫,这些魔头俱不能识,纷纷和骂着追赶上去。 关外三佛是最后出来的,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妙龄道姑和一个少年道士。那羽衣星冠,美轮美奂,冠绝古今仙凡。那少年仙风道骨,仪容俊朗,通体不带一丝邪气,举止神情也极文雅从容。 原来,圣姑当年所修乃是旁门道法,修为极高,只是不能飞升,后来得到一部身毒国的佛经,这才由旁门入佛,将成正果。 崔盈是她所收弟子,当时很多人都劝她,说此女劣根难除,他日必定为祸,并且还会拖累她的功行,圣姑脾气古怪,自信人能胜天,发誓饶崔盈三次不死,希望以佛法感化与她。 后来崔盈趁着圣姑做生死关时,出外勾搭昔年旧好,又犯了许多淫恶之戒,又宣讲圣姑得了身毒国佛经,不止一次背师行叛,最终被早有准备的圣姑用神雷击死。 不过圣姑终是守着昔日诺言,饶崔盈三次,虽然将她击死,但不仅没有损她元神,连那爱如生命的形体也没有损坏半分,只要她知道悔过,僵卧两甲子之后仍能复原如初。 那少年道士名叫朱逍遥,乃是崔盈昔年旧好,一心痴迷,钟情不悔。这次关外三佛来帮助崔盈法体复原,饶是他们三人佛法再高也不能在短短三日之内抵上人家两甲子苦功,是以将这少年散仙寻来,要用他体内元阳温暖崔盈僵硬的尸身,一身元气重燃心火。 初时朱逍遥只知道三位佛门高人带他来找崔盈,等到了幻波池才知道崔盈已死,需要他舍身相救,初时傅时乐三人还怕他不答应,哪知他一听说,立即应允,不但破了自己保守多年的元贞,更是散了一身功力,帮助艳尸点燃心火。 可以说,艳尸崔盈能够如此快的恢复,三佛法力还在其次,关键在于朱逍遥肯献身。 五人从停尸房中出来,王铁头一双慧眼,虽然看不出衍星罗的所在,但是也觉察出引走群魔的假象,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全洞五宫三百八十六间玉房石室,禁止重重,先天五行化生不息,动力源泉在水宫,中央枢纽却在土宫,二者水土相互克制,要破水宫,需要先进入中央土宫,只是我们三日前去过一次,被圣姑禁制挡了回来,催施主在此多年,应该知道禁制控制之法,还请引我们去土宫,只取了那五件禁制法物,回去定我满清气运,其他的一概不碰,皆留给二位施主享受天伦之乐。” 崔盈点点头,又看向满脸疲惫的朱逍遥:“那土宫乃是老贼尼肉身寝宫,禁制非同小可,有几处连我也不能完全掌握,你现在功力尽失,便在此小坐一会,等我助三位大师取了宝物,再回来接你。” 朱逍遥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声,眼看崔盈和关外三佛一起飞出洞门,忍不住泪流满面,喊道:“玉娘子多加小心!”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很多蜀山同人都写过幻波池,最出名的就是艳尸崔盈,其名声在外,更超过幻波池的原主人圣姑,不过却从没有人提到过朱逍遥,这倒霉孩子是书里极少能够感动我的几个人物之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写下这段“艳尸情事”,艳尸情人很多,最特别的就是这朱逍遥和毒手摩什,下半回毒手到场,中间参着关外三佛,大家再看看这艳尸性情到底如何。 ... ------------ 第三回 艳尸情事(下) “你为什么哭呢?”贾筱煜从角落里走出来,步伐飘然,仿佛一个花丛中提壶浇灌的仙女,平静而又自然,好像一直就站在那里一样。 “她再也不会回来见我了。”朱逍遥望着崔盈逝去的背影,哽咽道,“她把我留在这里,我们两人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是到头了。”然后就蹲在地上,哭得淅沥哗啦。 贾筱煜微微叹息:“我看道友你也是精于推算之人,恐怕早就算到有今日,为何还甘心情愿献上百年苦功,助她复生?” 朱逍遥悲伤道:“我本是海外散修,也是夙世孽缘,昔年与玉娘子一见钟情,爱愈性命,只图与她长相厮守,地老天荒,双修合籍,共证仙业,便是把多年苦功以及性命全数为她送掉,也是在所不惜。 我向来妄想,尽我心力,以情感化,导她弃邪归正。当日我屡次为她出生入死,苦心相援,助她脱困,她至多当时稍微感动,日后便有固态萌发,变本加厉,本是天生尤物,一心放荡,便不可收拾,四处勾搭妖邪魔头。” 略顿了顿,他又说:“只是她虽然薄情寡恩,我也深知她的秉性,只是仍然放不下她,恩爱之情至今不变,这次关外三佛到海外寻我,我便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不过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助她脱劫。” 贾筱煜幽幽说道:“你应该算出自己有一场劫难,能应不能躲,须兵解一次才能得正果,现如今你与艳尸情孽以完,只要兵解转劫之后就可摆脱厄运,岂不是好事?” 朱逍遥没想到她对自己知道得如此清楚,微微吃了一惊,随即苦笑道:“情之一物,又岂是单单‘孽缘’二字就能解释得的?我说过,为了她,便是送掉百年修行和这条命也是甘心,我现在全功散尽,贞元耗尽,即便是转劫也要昧了灵识,恐怕以后在没有机会修仙得道了。” 背后幽幽一叹,朱逍遥转过身时,贾筱煜已经不见了踪影,石室内静悄悄的,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关外三佛带着艳尸崔盈赶来中宫,崔盈在幻波池随圣姑多年,这幻波池内的禁制机关除了几处最紧要的地方,她都了如指掌,虽然贾筱煜在很多地方做了更改、设立假象,但王铁头那双慧眼着实厉害,无论什么样的幻象都是一看便透,崔盈一路随手关闭禁制,有惊无险地来到中洞门外。 那中洞之前是一个园门,崔盈用手指着门狠狠说道:“这里面便是老贼尼的寝宫,五行禁制中央枢纽所在,你们要的五行法物就在里面的云案之上。” 王铁头运足目力向门内观看,眼中佛光暴涨三尺,却只见数不尽的星斗,仿佛看到了无尽星空,无论怎样也看不透彻。 他高颂佛号:“阿弥陀佛!贾施主就不要再使用什么障眼法了,看我破了你的星斗大阵!” 说完就要祭起金刚降魔杵,崔盈连忙出声阻拦:“大师且慢!此地即为枢纽重地,禁制最多,稍不小心就会触碰禁制,到时中央土宫遁法发动,演变五行变化,威力无穷无尽,虽然几位大师佛法高强,却也免不了被困在此,且容我先将禁制关闭,然后您再出手。” 王铁头依言退后,崔盈掐动灵诀按照以往的办法关闭土宫禁制,哪知道贾筱煜早就把土宫的法器撤了,利用离合五云圭代替,又把禁制尽数逆转,崔盈掐诀关闭,反倒将土宫禁制全部发动起来,原本贾筱煜没有幻波池遁法的发动灵诀,这时又崔盈为引,她在其中推波助澜,立时将整个幻波池内的先天五行遁法全部启动,疯狂运转起来! 崔盈正掐诀念咒,猛然间中宫门内涌出一片荒烟,随后金沙狂喷,彩霞急涌,劈头盖脸汹涌而来,关外三佛齐念了声佛号,一起放出佛光,在前面形成一道佛光屏障,将尘沙挡住。 崔盈也被自己弄出来的声势吓了一跳,见阵法被佛光挡住,刚松了一口气,那阵法在贾筱煜的推动之下,又变了模样,五行化生,变化无常。 五色火焰夹着大量烈火迅雷,如狂涛一般,上下四方,六面压涌,逼迫上来。只一下,便将三佛合力放出来的佛光护壁击碎。 “阿弥陀佛!”王铁头祭出四明金轮,傅时乐祭黄金法轮琵琶,赵修成祭须弥琉璃慧剑,三人都是出了全力,射出无穷宝光,向外排档开去。 一时间狭小的甬道之内,金戈电闪,巨木如林,水柱排空,横云匝地,烈火赤焰如海,中间夹杂了无数的五行神雷,再加上罡风鼓煽,一浪高过一浪,争先压来,与佛光相互激荡,只见光焰万丈,芒雨横飞,金霞异彩,晦明幻灭。 虽然土宫法物被贾筱煜换掉,威力少了大半,但关外三佛仍然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就败下阵来,王铁头用降魔宝杵强行轰出一条通道来,三佛分别施展观音自在佛光、文殊智慧佛光和普贤清净佛光,争先而去,唯有崔盈此时刚刚复原,法力不足,落入阵中不能逃脱。 齐星衡对这个艳尸厌恶非常,当时就劝贾筱煜将她灭掉,贾筱煜却笑道:“你也很认为有些人生来就有劣性根吗?” 齐星衡一愣,不知如何回答,贾筱煜笑了笑:“大道之下,无论好根还是劣根,皆是刍狗,屎溺之中尚且有道,何况是人?人不是道,也不能替天行道,否则就像是一个外行去指导专业,最终必要自食恶果。” 崔盈正被无形神遁困住,金木水火土各种禁制同时袭来,几乎将她杀死。正没奈何时,忽然听见贾筱煜传音:“崔盈!你师父曾经发誓饶你三次不死,我既要借居此地,也不好违了她的誓言,今日饶你不死,日后需要改过自新,皈依正道,脱离淫邪泥潭,也不枉了她一世苦心!” 贾筱煜从弘治初年就跑到幻波池外,中途又与圣姑几次暗斗,崔盈是认识她的,虽然她现在叫圣姑“老贼尼”,但那时还是挺尊师重道的,所以对贾筱煜也是恨到牙根痒痒,这时听见她的言语,只认为她是存心戏弄,心中咒骂不止,忽然周围金戈烈焰纷纷散去,五遁禁法又恢复原来的平静。 崔盈一怔,看着土宫的圆形门户,对贾筱煜更加愤恨,一掉头向东宫飞去,她记得那里有许多法宝,能够取上一些,将来有机会再来夺回幻波池,正行间,忽然前面飞来一道乌云黑煞,迎面射来。 毒手摩什,是西崆峒昆仑法王座下第四尊者,一身魔功极为厉害,向来横行西南,这次受师弟催罹邀请,来幻波池取宝,他却找借口并没有与众人一路,而是隐在一旁,等五宫禁制都发动起来,才乘隙飞下来。 毒手摩什与艳尸也是拥有过一段比较浪漫的回忆,他这次来一半是为了幻波池内的宝物,另一半心思就是为了这艳尸崔盈。 二人迎面遇到,崔盈以为他也是前来幻波池盗宝的,一声断喝,扬手发出大蓬碧萤般的妖光,向来人当头罩下。 毒手摩什进洞之时,吃齐星衡偷袭打了三根子午火云针,当时痛彻心扉,回身去找,敌人已经不知去向,飞进洞来,心中又烦又气,忽然迎面遇到敌人,二话不说,劈头就打。 毒手摩什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放出一片黑霞将敌人碧火托住,正要施展那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进行反击,猛然间瞥到对方脸上,顿时惊叫一声:“玉娘子,快快住手!” 崔盈没想到来人会是毒手摩什,二人落在地上,相互温存,一个诚心勾引,一个饥渴成性,二人一拍即合。 崔盈面上梨花带雨,两颊飞红,秀目之中,波光荡漾,泪水涟涟:“我自复活过来,师父已经坐化死去,幻波池已经易了主人,那姓贾的贱婢谋夺幻波池多年,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可怜我现在举目无亲,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先前想去中央土宫,祭拜师父遗体,以表哀思,却被贱婢利用邪法阻住,不能寸进,我本以为这一生再难翻身,只想出去寻了师父转世,相依为命,可惜这幻波池满洞珍宝都要便宜了别人。” “圣姑坐化了?”毒手摩什一惊。 崔盈凄然地点点头:“她做生死关,在最紧要的关头,受到贾姓贱婢的暗算,不得已还要转上一劫,唉,可惜师父收集祭炼了数百年的宝物,到头来都便宜了敌人。”顿了顿,她身上自动散出阵阵粉红色的香雾,崔盈低头靠在毒手摩什身上,“想我在世上只有师父一个亲人,她老人家临走前说我俩缘分已断,叫我不要去寻她转世之身,并说我虽然深受孽累,但如果认真研习她所留下来的佛经,必能得正果,而且我俩毕竟师徒一场,她将幻波池送给我,教我不要外出生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夺去了。摩什,还请你念在昔日情份上,容我去你的大咎山暂住几日,日后定当报答……” 毒手摩什听她说得极是可怜,此时软香在怀,他这等魔教中人,向来追求力量,而少练心性,心志最是不坚,虽然他魔功通玄,但对艳尸这等诱惑还是抗拒不得,闻言极为豪气地大声说道:“何方贱婢也敢觊觎你家的宝物?玉娘子不必哀伤,等我去将来敌杀了,把幻波池夺回来还你!” ... ------------ 第四回 五鬼天王(上) 幻波池内,贾筱煜全力发动先天五行禁制,在东木宫,有昆仑四友和哈哈老祖六大弟子压制木行禁制;西金宫,有众魔教高手压制金行禁制;南火宫,有肇格格率领的正教高手压制火行禁制;在北水宫,有丌南公高徒五云山手持日月五星轮和孤夜雨、催罹三人压制水行禁制;在中央,贾筱煜亲自压制土行禁制,趁机依次收取五行禁制法器。 幻波池外,齐星衡一连打发了几波前来捡便宜的,他在地上,火无害在地下,只听依还岭下,仿佛埋了万吨炸药,轰隆隆把全山震颤,山石裂缝之中,不断向外涌出一股股火焰。 随着一声惨叫,前方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山石陡然炸开,里面飞出一个浑身冒火,哇哇怪叫的妖人。 齐星衡跟火无害约定,以地面为界,上面的归他对付,下面的归火无害对付,这时见到敌人破出地面,他立即迎了上去。 那人也是崆峒派的高手,本以为擅长地遁之术,想从地下突入幻波池,没想到遇到火无害这个煞星。 火无害本是上古洪荒火兽血脉,乃是千年火仙,太阳真火更是见什么烧什么,他一身魔功俱备真火克制,费劲心血炼成的法宝也都被烧成灰,刚才若不是跑得快,他自己也差点身死地下。 他正在天上扑打身上的烟火,见到齐星衡,心中积满的怨气边全要发泄出来,看着齐星衡不住狞笑,心想,别怪爷爷心狠,也是你的命不好,我一定要用毕身魔功折磨你生死两南。 妖人见齐星衡看他,一声呼啸,飞扑过去,两只怪爪一挥,无数煞火阴雷、魔烟毒箭排山倒海般压过去,霎时间天昏地暗,星月无光,另有十二道灰蒙蒙的寒气从四面八方缠绕过去,带起无量寒罡,重如山岳,一起迫到。 他本拟此一击将对手肉身击碎,然后再用寒锁束住对方元神,如果能从他口中得到进入幻波池的方法倒好,如果不能就擒回山去折磨一番,以泄心头恶气,哪知道齐星衡缩地成寸之术极为神妙,轻轻一步,便穿过毒火封锁,来到他近前,伸手一抓,便将自己的脖子捏住,他立时觉得胸口憋气,一点真气也提不上来,手足酸软,再也不能有半分反抗。 齐星衡像捏小鸡一样将他拎到一块岩石之上,看他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还算清秀,只是满脸邪气,一看就不像好人,叹了口气:“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跑来惹我,平生害过不少人吧?我这人比较善良,给你一个比较利索的死法,也不收你魂魄,赶紧转世,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他说完就要拧断他的脖子,那妖人手刨脚蹬,拼命挣扎,不住地向齐星衡点头,眼里满是乞求之色。 “你有话要说?”齐星衡也不怕他跑了,将它放在地上。 那人跪在地上,叩头不止:“大仙饶命啊,我出山不久,还没做过多少恶事,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该来幻波池啊。”哭得极是悲惨,见齐星衡不为所动,连忙又说,“求求上仙大发慈悲,我很小就被师父捉到山上,要挖我心肝做药引子,后来经我百般苦求,才得赦免,之后受尽磨难……” “闭嘴!”齐星衡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然后厉声说道,“你说的那些真的假的我都不管,不过我将来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用到你,嗯,你说你改邪归正我可不信,不过你若是愿意在我身边为奴为仆,断药捧剑,做个道童,我就饶了你,说不定过些年我不在了,心情一好就把你给放了。” “我答应!我答应!” 看着这家伙一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边磕头,齐星衡就知道他在打坏心思。他将太阴星落幡取出来,抓过那人的手,划破中指,将一滴精血滴入幡中,然后告诉他:“我也不怕你耍花样,我这幡是上古时代夸父族占星用的,名叫夸父星落幡,又叫太阴星落幡,也就说如果我愿意,连天上的星星都能拜落坠地,你小子若敢有二心,无论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让你魂飞魄散,形神俱亡!”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他打了个激灵,唯唯站起,忽然又跪下,“小的初次认主,真好似拨开云雾以望苍天,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恩主。”看了下齐星衡的脸色,然后才又说,“恩主,这次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两位师弟,他们与我不是一路,也不知进了幻波池没有,他们与我一同学艺,虽然道行没有我深,但也还有些可用之处,恩主既然有事要办,不如把他俩也点化过来,效犬马之劳。” 齐星衡一下子乐了:“你倒是什么门派的啊,怎么这德性啊?刚拜了新主子,就要出卖原来的同门?” 那人谄媚道:“小的叫赵珲,两位师弟分别叫沈园和樊晖,原来都是崆峒派的。小的原来在崆峒派,自然是要为崆峒派着想,为门派不惜性命,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现在投入恩主门下,现在与他们可也算不上同门了,自然全心全意为恩主着想。” 紧接着赵珲便用崆峒派门派内的传讯手段,将沈园和樊晖骗来。 两人刚从地下冒出来,便有两道寒锁飞来,将两人困住,赵珲这寒锁乃是收集北极地下的万载寒冰精魄炼成,无论修为多么高的剑仙,只要被他困住,立即冻结真气,凝聚金丹,非但一身道法不能再用,连魂魄也逃脱不了。 两人万万没想到赵珲会向自己出手,一惊之下,已经被寒锁缚住,直觉一股寒气瞬间透彻全身,从头顶到脚趾都是僵硬麻木,再难移动分毫,勉强喝问:“赵师兄,你要干什么……”之后便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赵珲献宝一样跑到齐星衡面前:“恩主,你看这两人还要得?”见齐星衡微微点头,这才来到两人面前,“休要叫我师兄,我已经投身恩主门下……你们两个如若不肯,休说恩主不答应,就连我也不会饶了你们!”然后又向齐星衡道,“恩主,这两个东西如果不识时务,就用我这寒锁将他们吊在那山崖之上,只需一时三刻,他们的身体便都要冻成冰渣,然后摄了魂魄,炼成傀儡,端茶倒水也还是可以的。” 沈园两人都深知赵珲的狠,闻言吓得半死,纷纷答应愿意为奴,赵珲亲自将他们的血取来投入齐星衡的宝幡之中,然后才将他们放开。 齐星衡想破了幻波池之后就要去神剑峰,找尸毗老人掰命,这三个家伙看刚才那几下子也勉强能算是高手,虽然不是那些大魔头的对手,但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分力量。 齐星衡天性忠厚,见沈园二人被寒气侵体,冻得所在地上瑟瑟发抖,运功疗伤,几次都差点喷血,他取了三颗太阳神丹发下去:“服下去运功化开药力,不但能够驱除寒气,还能温养五脏,提升功行。” 三人服了灵丹,不多时睁开眼睛,又惊又喜,赵珲的阿谀奉承就不必说了,沈园和樊晖俱都是真心拜服,原来他们常年修炼魔功,不但精神上被阴魔暗治,连身体也落下许多隐疾毒素,五脏残缺,六腑积弱,此时服用太阳神丹之后,竟然将负面影响一扫而光。 接下来,齐星衡率领三魔又打退了几十波攻击,不过这些人要么是能力太差,要么就是背后牵连太广,齐星衡或杀或逐,都没有能够收服。 第二日晚上,齐星衡正与三人聊天,忽然东北角上飞来一道火光,赵珲眼尖,最先看见,惊得一下跳起,指着火光颤声道:“五鬼天王尚和阳!恩主我们快逃吧。”说完就要施展遁法逃走。 齐星衡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后颈给拎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没用滴东西,一个红孩崽子就把你吓成这德行?” 赵珲激动地说:“五鬼天王乃是东方魔教教祖,魔功深不可测,根本不是我们能够低档得的,而且听闻他近年又在乞力马扎罗山上炼成五枚白骨锁心锤,正是我魔道克星……” 尚和阳并没有立即飞近,而是落在不远处的山坳之中,随后依还岭周围,就有一道火圈漫山遍野烧来,他炼的这魔火与旁人不同,连岩石也能烧成粉碎,顷刻之间便缩小了一倍,已经烧到依还岭山腰处。 赵珲吓得抖似筛糠:“恩主,这时五鬼天王的魔火啊,我们还是快走吧。”说完趁着齐星衡分神观看魔火之际,把全身化成一道血光,拼命投东方飞去。 齐星衡冷哼一声,取出太阴星落幡,念了短短几个音节的咒语,随后把幡一晃,此时赵珲刚刚飞出不到百里,在夜空之下一声惨叫,浑身都爆成一团血渣,看得沈园和樊晖而人心惊胆颤。 齐星衡向二人道:“你们在这里看守住洞口,不可使魔火入洞一点,否则家法伺候!”说完又使出缩地成寸的神通,一步便迈到尚和阳的面前。 那尚和阳是一个浑身火红的孩童模样,上次在巫山开府时候吃了贾筱煜的暗亏,后来又败在优昙大师的手上,一气之下跑到乞力马扎罗山上,又练了几座魔火金幢,并且炼成一件魔道至宝,准备回来复仇,他虽然也贪图幻波池内的宝物,但更想报复贾筱煜,这次就是要把魔火灌如幻波池,就算是烧不死对方,也要毁了这洞天宝地,以解心头之恨。 他正在那里摆弄着魔火金幢放火烧山,猛然间眼前人影一晃,齐星衡已经来到近前,挥起拳头,当胸以下,尚和阳小小的身躯便倒飞出去,他修炼多年,虽然还没有练成不死之身,但这身体最少也是水火不伤,就算是普通的仙剑砍上,也未必能够破皮见血,这次竟被齐星衡一拳打得痛入心扉,五脏仿佛都一齐碎裂,重重掼在身后的山崖之上,又摔在地上,鲜血喷了一地。 不过尚和阳毕竟是修炼多年的大魔头,深吸了一口气,倒转身子,头下脚上,把身子一晃,衣服尽脱,露出一身红肉,发一声喊,浑身射出烈焰绿火,连人带火,朝齐星衡怀里撞来。 尚和阳炼这魔火,远比其他妖邪厉害十倍,饶是齐星衡炼成夸父金身也不敢轻易涉险,后退一步,迈出十余里,刚取出九天元阳尺,尚和阳便又飞到,仿佛一发炮弹,身上烈焰滚滚,隔空飞至,齐星衡晃动宝尺,尺头上飞出九朵金花,道道紫气,将魔火挡住。 ... ------------ 第四回 五鬼天王(下) 九天元阳尺乃是上古金仙广成子炼魔至宝,放出来的金花紫气威力非凡,尚和阳烧炼了近半个小时,也不能奈何,看着紫气之中,笑吟吟地齐星衡,他终于爆发了凶性,一声怒吼,调来三座魔火金幢,悬在头顶。 齐星衡知道他魔火厉害,反手从背后抽出耗费数十年功夫炼成的血魔诛仙剑,魔教出鞘,一声沉重地名叫,仿佛恶魔怒吼,遍野生灵,无论妖鬼魔神尽皆辟易,整个依还岭周围方圆百里之内,霎时间寂静下来,各路妖兽魔鬼全都躲在洞中瑟瑟发抖。 尚和阳正在奋力放火,猛地眼前血光一闪,直刺苍穹,他心神一颤,只听砰地一声,三座魔火金幢全被斩碎,带着火焰的碎块噼噼啪啪落了一地。 齐星衡将神剑收回,淡然道:“尚和阳,我敬你也是一路教祖,静下心来跟你说点事情,我有一个弟子现在在滇缅交界火云岭神剑峰尸毗老人那里,这次帮着筱煜破了幻波池之后,我就要赶去那里,你如果肯帮忙,我感激不尽,日后与你八百结交,你若有难,无论多么艰险,赴汤蹈火,我也决不推辞。” 啥?尸毗老人!尚和阳是魔教大佬,平时嚣张得了不得,此时一听见这个名字,立即蔫了下去,那老东西虽然尊天畏命,不擅杀无辜,但也不代表是好相与的,谁若是得罪了他,那下场绝对会无比凄惨。 尚和阳一来是不敢跟尸毗老人为敌,二来也是不忿齐星衡的威胁,利啸一声,伸手一指,就放出白骨锁心锤,那是五个车的骷髅,俱是用修道多年的仙人首级炼成,起在空中,电轮飚转,火星四射,围绕着齐星衡上下翻飞。 尚和阳毕竟是多年修行,齐星衡修炼这点时间,连人家的零头也不够,仅凭九天元阳尺挡不住对方的全力攻击,他在火中笑道:“小孩子不要玩火,小心晚上尿炕。”取出太阴星落幡,轻轻一晃,涨到三丈多高,往上一刷,五枚骷髅有三枚被他刷落幡中。 尚和阳当时几乎吓死!白骨锁心锤是他炼来对付优昙老尼姑的,花费了他几十年苦功,即使齐星衡再放出血魔诛仙剑他也自信能够对付得了,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就给收去了。 尚和阳也是识时务的人,打不过坚决要跑,伸手一指,将剩下两枚白骨锁心锤收回来,然后浑身喷火,往东北逃窜。 齐星衡轻笑一声:“尚和阳小朋友,既然来了,还想这么轻易就走么!” 他连踏三步,瞬间行出千里,举起太阴星落幡,往上刷去。 “尚天王今日为何如此狼狈啊?” 尚和阳正拼命逃窜,猛然听到这声,无异于天籁之音,纵深躲过下方太阴星落幡飞出来的黑煞,吼道:“你这条老毒龙,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原来他两人一个飞遁神速,一个咫步千里,眨眼之间便赶到喜马拉雅山下,正遇上大雪山红鬼谷内的毒龙尊者外出碰上,看到尚和阳竟被人追得这般狼狈,忍不住出声打趣。 齐星衡也认得毒龙尊者,知道他是与尚和阳这样的魔头一个级别的人物,恐他二人联手,从镯中取出乾焰五火神雷,这宝贝还是当年董铭超所赠,现在只剩下六七颗,他索性全都向毒龙尊者打了过去。 尚和阳看见毒龙尊者,以为来了救星,刚刚松了一口气,便觉身子一紧,竟被齐星衡用五雷镜吸住,他还要反抗,额头上又中了齐星衡一记白骨钟,脑袋嗡地一声,差点炸开,不过他毕竟是修炼多年的高手,伸手往头上一派,就要舍却躯壳,遁出元神逃走,猛听头顶上哗楞楞一阵窗棂开合之声,往上一看,正见到一个白骨宝塔当空落下。 尚和阳吓得心胆俱寒,左手一振,小手指自动脱落,砰地一下爆开,使用脱骨代身之法,真身化作一道血色长虹飞走。 “小家伙,还真能跑啊!”尚和阳回头一看,齐星衡身高三丈,举着一杆撑天黑幡从后追来,他的身在在那面大幡之下,好像蚊子一样。 “啊——”尚和阳一声惨叫,被齐星衡刷落幡中,回过头来,就看到毒龙尊者气势汹汹地拦住去路。 齐星衡怕幻波池那边会出现什么变故,不愿与他多做纠缠,把身子一晃,化一道血光往依还岭方向飞来。 毒龙尊者大喝一声,在后面紧紧追赶,他与尚和阳也是有些交情,而且刚才齐星衡先出手放雷炸他,更是不可饶恕,手里捏着一把五毒追魂红云砂,刚要打出去,猛地前方有一道血色长虹倒卷飞来,毒龙尊者感到一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从头到脚所有的汗毛孔都张开,冷汗蹭蹭往外冒,他从心底吼出一声,扬手放出一对飞叉,同时身子急向右转。 “喀喀”两声响,他的一对飞叉断成四截,与此同时,右胸上一阵剧痛,被齐星衡隐在剑光之中打来的五根子午火云针打个正着,当时痛彻心扉,半个身子都跟火烧一样。 看着齐星衡远去的遁光,毒龙尊者三尸神暴跳,待要追去,胸前痛得厉害,又忌惮对方那血色剑光,咬了咬牙,回转红鬼谷准备法宝兵器,来日再寻人复仇! 齐星衡回到依还岭,岭上魔火还在燃烧,噼噼啪啪,仿佛爆豆一样。 沈园和樊晖倒还真的守在洞口,拼命放出一道血色屏障将魔火挡在外面,只是尚和阳这魔火非同小可,他们连毁了几件法宝,等齐星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靠着精血在掰命了。 若说这魔火的厉害,齐星衡也灭不了,他从太阴星落幡里捉住尚和阳,取了他三滴精血置于幡上,然后才把他放了出来。 尚和阳一脱离了禁锢,立即就想逃跑,齐星衡冷哼一声,口中念念有词,把太阴星落幡缓缓摇动。 这宝贝不愧是上古时期夸父族占星之用,虽然《夸父星落经》上面,把魔经炼到最高层,用此宝能够把星星拜祭陨落的说法有些夸大,但其本身的功用无疑也是十分强大的。 只一晃,脑袋疼得就要爆开,青筋条条竖起;二一晃,全身骨头就似粉碎,仿佛全身都被碾成粉末;三一晃,身上肌肉暴涨,又酸又痛,好似千百根针同时扎刺;四一晃,身上皮肤寸寸破裂,鲜血横流;五一晃,五脏六腑都似火烧冰冻,移位扭曲。 尚和阳那么坚韧的老魔,被折磨得满地打滚,涕泪横流,不住以头碰地,手刨脚蹬,磕得鲜血染襟,夜幕之下,整个依还岭都能听到他的惨嚎之声。 他开始时还想要用魔功抵御,哪知这夸父占星之术属于上古巫族,体内不管怎么感应,毫无痕迹,挣扎了半晌,最后终于服输,勉强跪在地上,只是磕头,嘴里舌头咬得稀烂,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齐星衡停止摇幡,看着匍匐在地的弱小身躯,心里稍稍感叹了下,心想随能够想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方魔鬼祖师五鬼天王? 尚和阳如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他想起绿袍老祖说过的一句话:我纵横二三百年,从不怕与哪个做对(注①)。当时自己心中不服,想我尚和阳纵横这许多年,也没怕过与哪个做对,即使数十年前对上佛门有名的高手优昙大师,被佛门离合神光困住,伏魔雷音钱加身时也没怕过,逃脱之后也只想着炼了宝物回去再找回场子,可是今天遇到的这个男人,真的让他害怕了,他发誓,即使日后能够逃脱他的控制也绝不找他报仇,与他对敌的这种感觉,让人从里往外胆寒,太恐怖了! 齐星衡知道《夸父星落经》在影响着他的性格,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克制,因为他要救回宝儿,要从西昆仑几个超级大魔头手里把干儿子完好无损地救回来,他已经憋屈了将近六十年,不想再继续憋屈下去了! “尚和阳。”齐星衡蹲下来,看见尚和阳原本凶戾狰狞的眼里竟然有些恐惧,不由得温然一笑,从冷光玉镯里面取出一盒烟来。 这东西是巫山方仁那个烟鬼研究出来的,本来齐星衡是不抽的,只是夸父星落经在炼到第五层的时候,敲断浑身骨骼瘫在那里的时候,实在忍受不住痛苦,让龙青点着了喂着他抽,之后就成了习惯,谈不上上瘾,但心烦气闷痛苦忧郁的时候都会拿出来一根,吞云吐雾一番。 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后把烟吐在尚和阳脸上,看着尚和阳不住地咳嗽,直到嘴角不住流出血来,齐星衡知道他刚才是五脏六腑都受了不清的伤,他取出一枚血髓丹递了过去,轻轻地说:“我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但是现实却让我必须狠心下来,其实,从五十多年前我就已经狠下心来了,只不过那是对自己狠,而现在,我会对所有人都狠!” 接着,他便又捕捉到了尚和阳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恐。 注①:此话是绿袍老祖八十多年后在红鬼谷门口时说的,不过我认为这句话也真是绿妖人生得真实写照,放在绿袍老祖哪个时间段说都很适合,所以提前拿出来。 郁闷啊,我这种写法,大家喜欢不?不管喜不喜欢,都在书评里吭一声,就当是帮帮我吧。 ... ------------ 第五回 幻波池底(上) 齐星衡进入幻波池的时候,贾筱煜已经成功地取得了五行禁制的法物,并且完全控制了幻波池的禁制阵法。 “这么快就都搞定了?” 贾筱煜悠然一笑:“死了不少,不过剩下的都是高手,你打算要哪一个?”说着,伸出芊芊玉指凭空一抹,那里就立即出现了一片影响,贾筱煜用手指着,一个一个介绍,“这里是木宫,哈哈老祖的六个徒弟都死了,游龙子韦少少也死了,不过魂魄被知非禅师收了起来;这里是火宫,他们来的时候有准备,带了全套的五行法宝,虽然还没有冲破火宫禁制,但还是都活了下来;这里是金宫,大多是魔教中人,道行参差不齐,就剩下这么几个歪瓜裂枣;这是北方水宫,还剩下伍常山、孤夜雨和催罹;这里是土宫,嗯就在我们门外,毒手摩什和崔盈。” 顿了顿,她又说:“孤夜雨和催罹那俩孩子人不错,有点小热血,刚才并没有破坏我要留下来的花草,建议你放过他们吧。” 齐星衡皱着眉挨个看了一圈,咒骂一声:“真都是一堆歪瓜裂枣!”略想了想,“把毒手魔什和伍常山给我吧,其他人不要!” 贾筱煜点点头,拿起占星盘,白玉一般的手指飞快地跳动着,一道道乳玉般的光芒从她手上飞下来,落在占星盘中,水晶盘内,光点或亮或暗,晦明幻灭。 五宫之内,除了齐星衡点名留下和贾筱煜打算留下的,其他人全被空中的一阵波动,挪移到了宫外,随后贾筱煜撤了衍星罗,幻波池洞口水禁恢复,又成一池秋水,月色之下,幻化出无限光彩,月影荡漾,浮跃一片碎玉。 伍常山正在癸水神遁之中苦苦挣扎,当时西洞随群魔闯入的人中,还有一人名叫庞化成,乃是西海火龙礁散修,他手上有一件至宝名叫日月五星轮,贾筱煜算出自己将来封神之后要掌管群星,此宝也是与她有缘,便把庞化成诱到北洞,一面用禁制压制,一面让孤夜雨和催罹二人从暗处偷袭将他杀死,日月五星轮落在水中,被伍常山所得。 伍常山作为丌南公弟子,道行不次于一些门派的掌门、教主,这次带来丌南公十三件至宝中的两件,一件叫做二气环,本是丌南公的防身至宝,是一个青紫二色的光环,大只数次,放出一片光雾气团将人罩在里面,遇到攻击,立即精芒猛射,晃眼间暴涨千百倍,形如一个日轮,无论上天下地,任何厉害的飞剑法宝,挨上便成粉碎,初入洞时,他就是靠着这件宝物才没有被贾筱煜炸伤。 另外一件叫做青雷子,乃千万年前残留空中的罡煞之气和日月五星的精气凝炼而成,比轩辕法王和九烈神君所炼阴雷还要厉害。并且能发能收。震散以后,方圆二三百里全成了光山雾海。这类光雾,重如山岳,敌人被陷在内,就不震死,也被压死,厉害已极。 本来他以为凭借青雷子的威力,就算是彻底炸平幻波池也不在话下,哪知圣姑禁制神奇,连放三颗雷珠,都被无穷无尽的水势给强压回来,还差点反把他自己炸死。 贾筱煜本拉就是想借他的青雷子克制癸水禁制,效果确实不错,其他宫的禁制都需要数人合力才能完成,而水宫这里,只有伍常山一个人就完全顶住,虽然顶得很是狼狈。 齐星衡到的时候,伍常山正和尚和阳在水底斗得激烈,几乎已经是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二人在之前都是大耗元气,谁也没有吃亏,这时正打得难解难分。 伍常山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小红贼,为何偏偏跟我过不去?” 尚和阳拜了齐星衡做主人,心中憋屈,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猛攻,因为是在水禁之中,他的魔火不能发作,实力打了折扣,不过他那白骨锁心锤也恁凶恶了些,竟然先后把伍常山打出来的碧霆珠和天罡神沙都给嚼碎吞食,把个伍常山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尚和阳小朋友,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听到齐星衡看似平缓的声音,尚和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急忙说:“主人且在一旁歇息一会,看我把他拿下!”说完就要咬断手指,施展魔教禁法。 “小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自残身体!”齐星衡手上金光闪闪,朝前一抓,就把尚和阳射了过来,扔在一边,然后问伍常山,“我要去缅甸交界处的火云岭神剑峰找尸毗老人打架,想请你帮忙,如果你愿意的话,事成之后,我与你八拜结交,从此福祸与共,你——愿意吗?” 伍常山自然是不愿意,他不但不愿意,还站在日月五星轮上破口大骂。 “不乖!”齐星衡发现自己每经历一次打斗,都要变得更加狂暴三分,而且越来越习惯俯视别人说话,“筱煜常劝我,做事要给人留一线生机,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 不知什么时候,癸水禁制已经停止了,筋疲力竭的伍常山又对上了齐星衡,伍常山先后祭起碧霆珠、天罡神沙,都被齐星衡收入太阴星落幡中,他又祭起日月五星轮。 此时他还不能完全发挥出此轮的威力,不过也不可小视。 此轮是上古奇珍,一出手就化为大小三轮奇光。一轮其红如火,急转不休,四边发射出千万朵火焰,猛射如雨,晃眼间全宫便都充斥满了火星红云,上下飞舞,烈焰腾空。第二轮似一个大冰盘,寒光四射,照在齐星衡身上,有极大吸力,若非齐星衡拥有夸父神通,几乎被他吸去。最厉害的是第三轮,外边有五色星光,迎空暴涨数十百倍,各射出一股光气,压力大的出奇。 齐星衡展开太阴星落幡护身,日月五星轮崩山断岳,往来翻滚,只见黑幡飘荡,落不下来,齐星衡眯缝着眼睛:“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都使出来,看我接不接得住!”言毕手腕一抖,周围火焰星光全消,日月五星轮已经陷入幡中。 伍常山见他收了日月五星轮,暗自吃惊,又取出两颗青雷子,又被齐星衡刷落幡中,这才知道害怕,心念一动,把二气环放出,环在身上,射出万道精芒,将他全身裹住,大喝一声:“你有能耐敢碰我此宝么!”说完向洞口处急窜。 “这有何难!”齐星衡上前一步,挥动宝幡,又将他连人带宝收入其中。 不多时候,齐星衡心满意足地走出水宫,向中洞走去,后面,跟着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尚和阳和伍常山二人。 到了土宫门口,毒手摩什已经被贾筱煜制服,身上被星链死死捆住,连嘴里都勒住了,只能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崔盈跪在那里,满脸虔诚,朱逍遥则是满脸泪痕,朝贾筱煜不住地磕头。 看到齐星衡来,贾筱煜饶有趣味又带了几分苦涩地笑道:“你看看这小子还真痴情呢,都到了这步田地,还在替崔盈求情,情愿魂飞魄散,以偿还崔盈造下的恶果。” 齐星衡皱着眉头打量了朱逍遥几眼:“他耗尽了功力元气,用不了多久就会形体销毁,精神四散,也活不了多久了。”又看看崔盈,“这妮子是个什么态度啊?” 贾筱煜笑道:“她说她已经幡然悔悟,发誓从此不再踏出幻波池一步,只在佛前忏悔,念经保佑圣姑平安度过生死劫,求我将她封禁在她原来的那个洞窟里面。” 齐星衡撇着嘴说道:“她这是要跟你打长久战呢,这艳尸的心计可不小呢。” 贾筱煜点头:“不错,她是想等我放松了警惕,在以相貌勾引外面的妖邪同道,将来再把幻波池夺回去。” 一听贾筱煜此言,艳尸崔盈全身一颤,两眼血红,当场就要现出僵尸狰狞的本色,却又听贾筱煜接着说:“不过这幻波池我确实是借住了,封神大劫之后,还要还给圣姑,至于崔盈嘛,在我眼皮底下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只是担心我死之后,他欺负我那几个徒弟,所以要留下她还得用另外一个手段。” 崔盈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心要发作,只是看到毒手魔什的下场,又暂时隐忍了下去。 贾筱煜又指向朱逍遥:“这小子资质不错,你要不要收下?” 齐星衡瞥了他一眼,从冷光镯中取出一个白玉药瓶:“我收了五个徒弟,就丢了俩,还有什么脸再收徒?你既然看他好,我这丹药每天给他每天服上一颗,七七四十九日,本元充实之后送他去转生,然后便可无碍。” 贾筱煜摇了摇头:“你这些不够。” 齐星衡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又拿出一瓶,递了过去。 贾筱煜接过药,带着崔盈和朱逍遥进了土宫,齐星衡则在外面炮制毒手摩什。 ... ------------ 第五回 幻波池底(下) 幻波池共是五宫、九条甬道、三百八十六间玉房石室。此洞外分五行,暗藏五相,通体脉络相通,如人体一般。 中洞是圣姑寝宫,仙蜕所在;北洞上层原为艳尸潜踞,北洞下层为幻波池动力源泉,全洞命脉;南洞为圣姑生前修道之所;西洞为炼丹鼎炉所在,此洞与其余三洞相通;东洞中层是藏珍之所,宝鼎之中,藏有百余件法宝。 贾筱煜在中洞收取五宫法物,此是全洞五行禁制之根本,分别是一根好似新采折下来的树枝,一柄尺许长的小金戈,一个盛水的小金盂,一撮黄土,还有一盏白玉灯檠,佛火青莹,焰光若定。 现如今这五件宝物俱被贾筱煜收取,另用上清神符替换,维持全宫禁法运转,此时贾筱煜已经拿到全宫玉版总图,对全宫禁制了如指掌,顺着圣姑所设的五行变化,在金木水火四宫各悬一口宝剑,布成截教诛仙阵势,另用星空迷阵扰乱天机,以防止外面如李宁、易周等对幻波池原有了解的人再来惦记。 东洞有一九尺高的大鼎,非金非玉,色呈翠绿,光可鉴人,上面都是朱文符箓,本身就是一件千古奇珍,又经过圣姑多年苦炼,加上许多设施,诸如大五行绝灭神光,太阴元磁吸力,罡风烈火等。 此鼎之中有一百零九件宝物,都是圣姑留给李英琼等人的宝物,贾筱煜在这之前就来过此地,赐给上官红的太白金刀就是从这里得的,这时打开宝鼎,挑将来能够用得着的取出几样分给众弟子。 雷起龙得天宁珠,朱厚燳得紫霆珠,龙青得先天水母坎金丸,其余贾筱煜门下弟子也各得一件宝物,其余仍被贾筱煜封在鼎中:“此是圣姑遗宝,封神大战之中,还多有用得着的地方,现在多用不上,日后再来取用。”其余圣姑自炼十二三件宝物也没有动。 又在中央五行殿得二十三件宝物,贾筱煜在其中取出四件,分两件给齐星衡:“这四件都是前古奇珍、仙府异宝,威力极大,只有经过自身重炼才能使用,其中有几件是专门克制满清佛道两家的至宝。其余的就没什么用,还留在这里吧。” 齐星衡接过宝物一看,共是一个金龙簪和九柄火红色小刀。 贾筱煜又拿出一个黑葫芦递给他:“这里面是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是圣姑在天两天交界处,收敛空中将发未发的雷电之气凝炼而成,一共有一百多颗,无论是对付尸毗老人,还是将来封神大战,都要用到。” 她又取出三件佛门宝物,分别是金刚灵石、莲花玉墩、娑罗蒲团:“这三件宝物是当年绝尊者坐禅之用,用他们对付尸毗最管用了。” “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么?”齐星衡有些迫不及待。 “不成!”贾筱煜摇头,“此事牵连西昆仑好几个大魔头,血神子邓隐、尸毗老人和赤尸神君都牵扯了进去,现在还不知道沙神童子有没有分,如果有的话,就更麻烦了,所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够。” “要不行,我去求一下蒋大哥?” “不用!”贾筱煜回答得十分干脆,“我俩与他道不同,再说从卦象上看,这次去也不完全是为了打架,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有我们两个同去就足够了,我算计等我们离开之后,还会有人来捣乱,不过五行禁制被我换了,有上官红他们在家里看着就足够了。”顿了顿,忽然又说,“如果能够弄到谢山的心灯,无论是对付尸毗老人还是将来封神大战都有用处。” “你要对付谢山?” 贾筱煜点点头:“他现在做道士,在武夷山不是挺好么,挺帅一小伙,将来要被天蒙禅师渡去当和尚,可惜了啊。” 齐星衡一愣:“你不是没有门派偏见么?也没见你这么不屑佛门啊?” 贾筱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当然有,只不过,我所信者,万物皆有道,佛门之中也能看到大道,我把佛门看成了同草木、山石、天地一样的存在,就好像老子能够从植物之中看出来‘人之其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我也能够从佛门之中看出来‘道生之而德畜之’一样的道理。” 齐星衡一愣,细细咀嚼她话里的意思。 半晌,方问道:“你不是要对付谢山吧?” “怎么?你怕了?” “我怕什么!”齐星衡眯缝着眼睛,看着墙壁,仿佛望着极遥远的地方,“我的太阴星落幡,除了遇上四御神兵、五帝灵宝,其他尽可刷得,而且就算遇上了四御、五帝的宝贝,我也不见得会落于下风!”顿了顿,又说,“易鼎易震,你怎么处置?” 贾筱煜笑了:“我把谢山一个佛教大师导向道教,自然得礼尚往来。就把这两个烦人的小家伙送去佛教好了。” 齐星衡正要说话,忽然冷光镯中太阴星落幡一阵抖动,他取出来一看,竟然是毒手魔什在运功脱离宝幡的控制,齐星衡冷哼一声,把幡一抖,六尾齐摇,幡上隐隐现出一个缩小版的毒手摩什。 齐星衡喝道:“不打不长记性,念你乃是初犯,就将你打入剥皮地狱!” 他将幡一抖,伸出一只手按着毒手摩什飞速下坠,落入无尽的混沌之中,然后猛然间金光一闪,黑暗分开,毒手摩什就落入阎罗殿中。 现出这时齐星衡《夸父星落经》大成,重新祭炼,幡中已经有了阎罗小鬼,押着毒手摩什送入剥皮地狱之中。 与此同时,在另一件石室之中的尚和阳和伍常山二人,就看着毒手摩什摆出各种各样怪异的姿势,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比二人看过的任何酷刑魔法折磨的人叫得都惨,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他的身上一阵阵红肿,皮肤寸寸碎裂,涌出鲜血,皮肉翻起来,露出里面的血管和肌肉。 毒手摩什的身子如大虾一样的弓着,陡然伸直,嘴长得大大的,随后就看到他的舌头飞了出去。 一连下了五层地狱,毒手摩什终于坚持不住,大声讨饶:“恩主饶命!小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念你是第一次,我就饶了你,日后再犯,定让你下到十八层地狱!” 齐星衡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中回荡,尚和阳和伍常山一起缩了下脖子。 毒手摩什伏在地上,呼呼直喘,只是身上的肌肤和舌头,还有碎掉的骨骼都已经恢复原样,仿佛刚才所经历的都是幻境,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启程之前,齐星衡又问贾筱煜:“你真的要考道家经典点化谢山?” 贾筱煜叹了口气,摇摇头,忽然又笑了:“忽悠呗,他是好几世修行的,又跟佛门好几个和尚尼姑不清不楚,凭我现在的道行可点化不了他,除非是我师父金灵圣母亲自来,不过也不用他一只死心塌地归入道家,只需要让他这几十年听话,甚至只要把心灯借来就行,等封神大战结束,谁还管他如何。” 这几天,齐星衡已经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祭炼完成,此梭大小由心,快慢自如,齐星衡和贾筱煜带着易鼎易震一起赶奔武夷山千石矾潮音小筑。 在半路上,贾筱煜就提出分手:“星衡,时间紧迫,我去找谢山,你还得去一趟关外,把易鼎易震这两个小子给关外三佛送去,黄河边上会看到一个垂死的孩子,你把他救好,然后结识一位美女散仙,你请她帮忙给这两个小子剃度,直接做了小和尚,生米做成熟饭,然后再给王铁头他们送去。另外,你那三生晦明丹给我一颗。” 齐星衡一怔:“你要让谢山恢复前几世的记忆?他前几世可都是和尚啊,你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难以导他入道了?” 贾筱煜搓着手指:“你懂什么,大道之下,万物皆有定数,你瞒着,也是那么回事,不瞒着,也是那么回事,遮遮掩掩,反倒落了下乘。你把他俩送到之后,半路上还会遇到一人等你,顺手把它收了,对付赤尸神君时候有大用。” ... ------------ 第六回 红牛铁骑(上) 与贾筱煜分别,齐星衡驾驶着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驰往辽东。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黄河北岸,两支军队正在对垒。 最醒目的是背水向北的一支,清一色的都是骑兵,人数不多,正好一千骑,所带来的威压却无异于千军万马,因为他们所骑乘的不是马,而是犀牛。 独角红犀,乃是大雪山所产的一种猛兽,最大的身长有一张五,与水牛一般肥壮,却比牛要坚实灵活得多。 一张阔门像锅铲一般向前翘起,隐现出两排白森森的钢牙,头生一只乌光闪亮的独角,形粗而扁,长度足有一米!犀利无比,便是一般小城的城墙,也禁受不住这一角撞击。两只滴溜滚圆的怪眼,蓝光四射,越显雄威。 这些犀牛本身皮便极坚硬,现在又批了铁甲,仿佛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牛背上的骑士尽穿上等铁料锻造而成的板甲,头上戴着双角铁盔,只有在眼睛处有两道窄缝可以视物,其他地方全都包裹在钢铁罐头之中,手上端着三四长长的钢矛,静静站立在滚滚波涛边上,带起冲天煞气。 与他们对峙的,是十个千人队,共一万人,装备也都是极好的,前排有长矛兵、坚盾兵,后面是弓箭手,还有三千火铳兵,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前方犀牛骑,在整个队伍的后面,还有几辆马车拉着的火炮,炮手们已经校正完毕,时刻准备发射。 犀牛骑兵队伍前面,有一个体型比其他犀牛更大的牛王,上面坐着一位少年将军,只见他身穿银盔银甲,背后背着白虎披风,手里提着一杆亮银枪,朝着对阵一指:“恭长老,我不管什么大明不大明的,心中也没有什么忠义,我只知道俞将军被万历狗皇帝和宋宝书给联手害了!我不杀入京师为俞老将军报仇已经算是够给狗皇帝的面子了,只是少主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 对面旗门下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披八卦仙衣,胯下骑着一批棕褐色的鹿王,体型竟然比旁边的马还要大上许多,一对鹿角仿佛两棵小树一般,乱刺苍穹。 老者一手持剑,一手抱着个襁褓婴儿,正是当朝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太师、太傅、太保三公,三朝元老杨光赫的大弟子龚长学,人称恭长老。 他用手中剑向对面一指:“叶孤鸣!对于俞将军的死,天底下但凡有点良心的汉人哪个不痛心?就连万岁也在北京亲自率领文武百官祭奠。你是俞将军的义子,今日所言也是出于悲愤,我也不再追究,此子乃是俞家仅存的骨血,首辅大人欲收其做关门弟子,将来修仙得道,吉不可言,你也不必替他担心,快快回你的山东去吧!” 少年将军叶孤鸣大吼:“你放屁!当初若不是你们一纸公文,俞老将军会挥兵入辽东?去便去了,为何不让我的红牛铁骑跟着?后来又是哪个连番传旨让其速战速决的?”他神情甚是悲愤:“若是我的红牛铁骑跟去,俞老将军又怎么会中了敌人鹿骑得埋伏,一家人战死沙场!” 龚长学也是脸现悲哀:“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大丈夫战死疆场,马革尸还,正是死得其所,俞将军想必也会就全含笑。那关外鹿骑乃是祝锡吉炼出来的一支骑兵,虽然只有八百却能够吞云吐雾,绝技千里,你的红牛铁骑去了也是白给,俞将军此次失败,非战之罪,乃是天意……” “你闭嘴!”叶孤鸣大声打断对方,“俞老将军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仗着道术潜入山东,偷走小公子又当如何解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朝中暗流涌动,党争厉害,艾诚凌和杨光赫两个家伙狗咬狗,他接小公子进京也不过是想收我们俞家军的心,我呸!告诉你们,小公子哪也不去,只在山东,杨光赫这一招算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龚长学本是弘治二十八年进士,后来拜杨光赫为师,本来是去讨教学问,结果被杨光赫看中其根骨,收做道门传人,龚长学索性辞了官位,专心与杨光赫修道。 在他心目之中,师父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地位崇高,可比日月!这时听叶孤鸿指名点姓地叫骂,他心中不忿,大动肝火:“叶孤鸣!你这小畜生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说我仗着道术欺你,今天我还就专凭神通欺人,你待如何?” 叶孤鸣破口大骂,把银枪一挥,就要指挥所有骑兵冲杀过去。 拿着银枪的手臂刚刚提起来,对面打马驰出一个中年将领,他认得是龚长学的儿子龚飞雄。 龚飞雄上阵说道:“慢!叶孤鸣,你我都是大明官员,手下的弟兄也都是大明的子民,不该自相残杀,徒让关外鞑虏耻笑!”他不等叶孤鸣说话,便又抢道,“我看不如你出三人,我出三人,拼个上下高低,三局两胜,以定最后婴儿归属,如何?” “如你所愿!”叶孤鸣也是有些忌惮对方的火器,红牛铁骑可是总兵大人的心血,每一骑得造价都是天文数字,挂掉一头都是极大的损失,龚飞雄刚刚说完,还没有讲具体规则,他便大吼一声,催动胯下独角红犀王狂冲过来! 那犀牛王身长超过三丈,身体上挂着厚厚的铁甲,仿佛一座铁山,轰隆隆狂奔过来,龚飞雄骑的马虽然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在这等庞然大物面前也是打不起一丝勇气。 犀牛狂奔,地面剧颤,无论龚飞雄怎样催马,他那匹视若性命的宝马都不能动弹,浑身哆哆嗦嗦抖似筛糠,不等犀牛王冲到近前,它便先失禁,屎尿还未流完,四腿一软,瘫倒在地。 龚飞雄一条腿被压在马下,还不等有所动作,犀牛王便冲到近前,叶孤鸣抬手一枪,正中咽喉,借着犀牛王的冲力,把龚飞雄的脖颈撕断,脑袋挑在枪尖之上。 “飞雄!”龚长学痛呼一声,旁边二儿子龚飞英已经大吼一声,飞冲出去。 鉴于大哥的失手经验,他并没有骑马,而是从马背上飞跃而起,还在空中,就取出背后宝雕弓,搭上三支箭,连珠射去。 叶孤鸣刚把龚飞雄的人头用其发髻拴在牛头上,猛听一声怒喝,随后弓弦响动,飞来三支狼牙钢箭。 叶孤鸣急用银枪拨打掉第一支箭,翻身仰倒在牛背上躲过第二支,被第三支射中心窝。 只听“当啷”一声,狼牙钢箭坠地,叶孤鸣脸色铁青,刚才那下若不是有总兵大人给的灵符就被对方要了小命,见龚飞英急速奔来,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牛前,他急挥枪格挡。 二人一个在牛上,一个在地下,斗了十几个回合,叶孤鸣大喝一声,一枪刺在龚飞英脸上,将尸身挑起,沿阵奔驰,后面骑士纷纷叫好。 两个儿子转眼之间便死于非命,龚长学几乎坐不住鹿背,大声止住还要冲出去的小儿子龚飞龙,将怀里的婴儿交给他:“看好俞小公子,看为父杀了这个屠夫给你两个兄长报仇!” 老道士催鹿向前,叶孤鸣看见,叫道:“老匹夫!你两个儿子不会道术,我只凭枪法胜他,现如今你出来了,就让你看看我家上清道术的厉害!” 他振臂甩掉龚飞英的尸体,催牛杀来,坐在疾驰之中的牛背上,奋力一振,呼啦一下,从下窜起一团火焰,将他连人带牛包裹在里面,仿佛一个巨大的火球,一眨眼的功夫滚到龚长学近前,挺银枪分心便刺。 他浑身发火,一杆银枪上面也是火蛇缠绕,一枪刺出,更有火线顺着枪尖飞射出一米多远。 “叮!”龚长学挥动手中木剑稳稳架住银枪,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爆起一大团火光。 龚长学冷冷道:“你看我手中用的是木剑,就想用火来克?”在鹿上运转宝剑,与叶孤鸣大战,斗到二十几个回合,他左手骈指向剑上一指,宝剑剑处猛地爆出一道黄光,竟有三米多长,虽然仍是剑短枪长,但施展起来,几十招之内竟然不落下风。 叶孤鸣却是知道他有飞剑,能够远在数里之外取人首级,虽然但凭枪法也能压对方一筹,但坐下的犀牛王却斗不过老道士的鹿王,原来二人在上面打,下边的犀牛和鹿也在拼斗,龚长学的鹿王竟然稳稳压着大犀牛一头,叶孤鸣的枪法也受其影响,想要赢老道士,非得千照之外不可。 他挺枪朝着龚长学脸上刺去,趁着对方防守之际,拨牛便走。 看着逃走的叶孤鸣,龚长学只是冷笑,等他逃到百米之外,这才手掐剑诀,就要放出飞剑,猛然间叶孤鸣一转身,扬手打出一道暗影,来势极快,龚长学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东西打在胸口,顿时一阵天昏地暗,栽落下路。 叶孤鸣年纪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出手不留余地,见总兵大人赐下的宝物将敌人打落下鹿,立即又把牛头掉转回去,要把老道士也给解决了,忽然半空中一声雷响,前方已经站了一个青衫青年,正扶起了龚长学,往他嘴里送药。 叶孤鸣见对方从雷而落,知道是与总兵大人一样的神仙,不敢鲁莽上前,只把刚刚飞回来的宝物又打了回去。 总兵大人赐下宝物的时候曾经说此宝物名叫乌鸩刺,最是歹毒不过,便是修炼几百年的剑仙罗汉也经不起这一下,并且此宝没有解药,即使能够保全性命,也要斩去受伤肢体,成为残疾。再三叮嘱他不要轻易动用。所以叶孤鸣只是遇到会道术的人才使出来,若是遇到平常人,只是凭枪法取胜,即使不敌,也磊落认输。 平时遇到佛道两教中人,凭借着乌鸩刺果真能百战百胜,今天一出手就把龚长学撂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二次出手却与平常不同,那位从天而降的青年仙人起初竟然对飞来的乌鸩刺不理不睬,等将丹药彻底送入龚长学的口中之后,才注视疾射而至的乌鸩刺,轻轻一抬手,仅凭两根手指便将宝物接住,随手收入自己怀中。 ... ------------ 第六回 红牛铁骑(下) 大明朝内的党争如何,齐星衡不敢兴趣,他只是按照贾筱煜嘱咐的,把那个婴儿带走。 顺手救下杨光赫的徒弟,取出乌鸩刺,用手摩挲着,抬头对目瞪口呆的叶孤鸣笑了笑:“你家总兵大人这宝贝威力可不小,他没告诉你,这么歹毒的东西,尽量少在同胞身上使用么?” 地上的龚长学不但身体受损,毒气攻心,连魂魄也受到重创,萎靡不振,强挣扎着起来指着叶孤鸣说:“师叔不必与他多言!这小子仗着山东总兵和国师之间的关系,飞扬跋扈,辱骂朝廷,久有不臣之心,向不把其他地方的大明官兵放在眼里。那孩子乃是俞大遒将军的孙子,最后的一点骨血,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带走。” 听到婴儿,叶孤鸣趁着齐星衡二人说话,猛地从牛身上高高跃起,手中银枪上面电射缠绕,蓝色的电弧射出三四丈长,对阵的人纷纷把火铳弓箭对准了发射过来,都被他身上冒出去的电弧击落。 龚飞龙见他如一只大鸟一般从空中飞落,杀凶之仇不共戴天,他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抡起狼牙棒狠狠砸过去,对着刺过来的银枪不闪不避,打算以命搏命。 叶孤鸣是山东八阵总兵之一,武艺超群,在空中左手朝狼牙棒奋力劈出,借着劈空掌力横挪三尺,银枪贴着狼牙棒下面刺向龚飞龙的右肋,同时伸手去夺他怀中的孩子。 就在银枪已经刺破对方的衣甲,眼看就要刺入对方身体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伸手攥住,他虽然年轻,却是天生神力,竟然连拽三次都好似蜻蜓撼石柱,难动分毫,不但枪收不回来,枪上附加的闪电、火焰也都纷纷不见。 这时龚飞龙便枪上飞出来的电弧击中,麻痹状态已过,急挥狼牙棒灌顶砸来,叶孤鸣索性放弃银枪,一把抢过婴儿,右掌再次挥出,劈空掌力正中龚飞龙胸口,随后脚尖在对方马头上一点,轻飘飘向后飞出。 重新飞回红牛王背上,叶孤鸣检视怀里的婴儿,正是俞大遒的小孙子俞玥,满意地点点头,这次虽然丢了银枪和乌鸩刺,但最少把婴儿抢回来了,至于后来从雷而将的那小子太过厉害,我一介凡人自然不是对手,还是回去禀报大帅再做定夺。 他抬起头,正要下收队回营的命令,一抬头,就看到敌我双方的士兵全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在看着他,而本以为中了自己一记劈空掌,肯定要重伤会去躺半个月的龚飞龙却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又提着狼牙棒坐回马上。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总兵大人到底是谁呢。”这身影就紧贴在脖子后面传来,他顿时心脏一挑,大吼一声,挥掌向后打去,手刚挥至半途,陡然间脖子上一紧,已经被人抓住,随后半身酸麻,手足酸软,再难使出半分力气,就连怀里的孩子也抱不住,滚落下去。 齐星衡左手抓着叶孤鸣的脖子,右手凭空虚抓,将婴儿摄来,再一次问叶孤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总兵到底是谁呢。” 叶孤鸣年轻气盛,堂堂一镇总兵,被人像面口袋一样的拎着,后面就是自己的嫡系部队,简直羞愤欲死,脸涨得通红:“你有种就打死我!” 齐星衡皱眉:“你小子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送到宫里交给穆糖,让他把你阉了做太监去!” 在场的人除了龚长学没有人知道齐星衡的身份,听他口气跟宫里掌印太监竟然关系匪浅,俱都是一惊,穆糖在宫中,先后服侍过弘治、嘉靖、隆庆和现在的万历四朝皇帝,他到如今还是原来的那副十七八岁的模样,畏畏缩缩,跟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无异,只是知道他的全都不敢小视与他。 穆糖辅佐保护四朝皇帝,每次新皇登基,与大臣争权的时候,他都毫不犹豫地站在皇帝这一边,统领东厂,与大臣相抗,甚至不惜血腥镇压,锦衣卫的大统领郑道在朝中谁也不服,唯独就服他,无论是甘道清、艾诚凌还是杨光赫,全都努力拉拢,即使拉拢不过来也要客客气气的。 不过穆糖虽然在皇帝争权的时候向着皇帝,但是在其他事情方面还是能够秉公做事,无论是杨光赫倡议开海禁,还是宋宝书提议的消蕃,亦或是艾诚凌提出来的官绅一体纳粮,他都从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且也不贪不腐,不飞扬跋扈,即使受到了冷遇的皇妃、皇子他都一体对待,所以无论宫里宫外,从上到下,对他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不过叶孤鸣却是个愣头青,当场就骂:“呸!原来是个阉党!” 齐星衡要想杀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不想让大明朝失去一员勇将,正想给他一点教训,忽然身后的黄河水瞬间涨起数丈,超过了两岸之后,却不蔓延,而是继续向上升起,仿佛被什么透明的屏障隔着,直升到百米高空。 “道友手下留情!”一个女声从水中传来,声音平和圆润,却清清楚楚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纷纷往河上望去,只见如山岳般浑黄的河水仿佛两片窗帘向两旁拉开,中间有一位仙子踏波而出。 只见她外貌清雅,双目幽深,古井无波,头戴墨玉高冠,身穿一件黑色绣有周天星斗的汉服长袍,脚踏黑色鹿皮靴,手里拿着一支一尺多长的青竹枝,走到岸边,向齐星衡摇摇稽首:“贫道青竹仙子公孙如,见过道友。” 齐星衡还礼:“贫道巫山圣泉峰血魔洞齐星衡,见过青竹仙子。” 青竹仙子说道:“我向在黄河底青竹宫中修道,不问世事,最近几日忽然心血来潮,潜心推算之下,却是那俞大遒之孙与我有缘,当入我的门下,日后封神之战中三十六路诸侯之一。”又指向叶孤鸣,“十年前我到东海取水,曾经得这位小将军一个桃子,也算是有些缘法,齐道友可否看在我的面上,饶他一命?” 因为贾筱煜说有人在黄河岸边等他,知是这位青竹仙子,因为贾筱煜也没说孩子救下来之后要怎样处置,给她就给她吧:“仙子既然如此说,给你就是,只是你要告诉我,他口中的那位总兵大人是谁。” 青竹仙子轻笑一声:“大水冲了龙王庙,齐道友稍待片刻,那人片刻即至。” 青竹仙子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千里传音:“师父不要伤他,我这就到了!” 轩辕秘法之中,行走最快的速度,可以超音而行,那人先说的话,又做了些准备,之后飞速驰来,竟然与声音同时到达。 只见来人也是一位少年将军,生得眉清目秀,极为柔弱,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穿青色长衫,也像齐星衡一样,在背后被这一口宝剑,来到齐星衡面前,双膝跪倒:“师父在上,徒儿给你磕头了!” “你是……”齐星衡没认出来人是谁,迟疑了着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仰起脸:“师父,我是宇清啊,当年在天山顶上,你和大师父二师父一起收我入门的。” “你是——甘宇清!”齐星衡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原来他就是甘道清的亲弟弟甘宇清,为了拉拢甘道清,当年贾筱煜定计,他和蒋钰锋三人一起收他为徒,传授三皇奇书,结果从天山回来,齐星衡只顾闭门苦修,就把这茬而忘了,而蒋钰锋也没有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把他送到巫山学艺,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 齐星衡将他扶起来,稍叙闲话,才知道,原来甘宇清一直在天上顶上跟蒋钰锋修炼上清仙卷和轩辕奇书,二十年前下山,来京城省亲,被甘道清留在朝中,先后在大同总兵夏侯烽、山海关总兵魏祥帐下为官,后来又亲自平定了南方叛乱,被封做山东总兵,挂振威将军衔,现在山东都称他做大帅,只有原来他的本般人马还是叫他总兵。 甘宇清深得蒋钰锋真传,欲效仿上古时期轩辕黄帝战蚩尤时候故事,训练天兵,手下共有八大总兵,每一位总兵都有一支特殊地队伍,比如这叶孤鸣就是济南总兵,掌握的便是红牛铁骑。 甘宇清向齐星衡道:“师父,这孩子是俞大遒将军最后的骨血,决不能交给别人,这青竹仙子来历不明,焉能将襁褓婴儿送入虎口?” 青竹仙子冷笑一声:“甘宇清小朋友,在你师父面前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呢,十年前我去东海取水时候,当时是谁打了我一记通天神雷啊?” “是你?”甘宇清有些吃惊,随后满脸愤恨,“你在海边冒充龙王显灵,在东海兴风作浪,蛊惑百姓,休说当时打你,今日见了,我也照打不误!” 青竹仙子微微冷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 ------------ 第七回 万历三征(上) “慢!”齐星衡出生阻拦,向青竹仙子说道,“我把孩子交给你,你须应我两件事情,第一,善待这个孩子,将来有时间我们师徒还要到你黄河水府做客,希望不要让我知道一点这个孩子不好的消息;第二,帮我给两个小子剃度,让他们进入佛门。”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佛门法术的?!”青竹仙子(由网友“烟雨流叶”饰)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青红不定,她一向在黄河水底潜修,数十年没有踏出黄河,知道有她这个人的都少,更何况是她无意之中修炼的佛经。 “师父!”甘宇清又跪下来,“师父,这女道姑来历身份不明,怎能把孩子交给她?” “你不必说了!”齐星衡摆手止住,“这是你二师父的主意,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找她去。” 甘宇清一下子怔住了,他的三个师父之中,蒋钰锋爱憎分明,最具威严,如果犯了什么错误,处罚起来也最为严厉,而贾筱煜却很有母性,每次到天山去看他,都带好多吃的玩的用的,被蒋钰锋罚得遍体鳞伤都是贾筱煜为他求情,给他上药喂饭。 不过甘宇清并不怕蒋钰锋,反而对于贾筱煜的畏惧更多一点,原因很简单,甘宇清属于那种外柔内刚的人,蒋钰锋的威严气势吓不住他,但是贾筱煜事事先知,精明算计,每次贾筱煜用眼神一晃,甘宇清就有一种从里到外都被一览无余的感觉,虽然贾筱煜从来没有训斥过他,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但是他却丝毫也不敢违抗贾筱煜的意思。 齐星衡先向龚长学说:“你就带兵回去吧,替我向朝中几位道友问好,如果杨光赫怪罪孩子被我齐星衡带走了。” 龚长学心有不甘,不过如今重伤的他可不敢得罪齐星衡,恨恨地又看了甘宇清和那青竹仙子几眼,然后骑上鹿王,传令收队,赶回京城。 齐星衡让甘宇清也回山东去,甘宇清把叶孤鸣叫过来,指着齐星衡:“这位是我的师父。” 叶孤鸣赶忙跪下磕头赔礼,齐星衡看了甘宇清一眼,取出乌鸩刺,递给叶孤鸣:“这东西不当伤人,更能损人元神,极为歹毒,以后一定要善用。”又取出一个玉瓶,“如果不小心伤了自己人,就用这瓶药医治,虽然仍要将养数月,但总好过残疾。” 叶孤鸣大奇,当初老大将宝贝交给自己的时候明明说这东西没有解药啊。 甘宇清在一旁笑道:“我这位师父医术独步天下,给你就拿着吧。” 然后甘宇清令叶孤鸣整队回山东,自己则仍旧陪在齐星衡身边。 齐星衡将易鼎易震从太阴星落幡里拎出来,可怜他俩在玄龟岛娇生惯养,这时被齐星衡用毒龙锁紧紧缚住,捆作一团。 青竹仙子分开黄河洪涛,把手中竹枝往下一指,河中飞出无数道水龙,飞在空中盘旋纠缠,化作一朵水波莲花,头顶上,两侧洪峰峭壁相互激荡,落下点点水滴。 “定!”青竹仙子挥动竹枝,枝头飞洒出万千青芒,上透九霄,下落黄泉,原本奔腾不休的河水陡然定住,迅速凝结,化作泥土,随后里面射出无量金光,泥土又变成黄金,原本还是散乱奔流的河水,眨眼之间全部变作金质。 在黄河中央,悬起一座数亩大小的金莲,在河床之上,缓缓转动,两旁洪峰峭壁化作十二座金幢,上面刻满佛经,金光流转,笔画如生,天上不断洒落的雨滴也化作朵朵金花,嗡地一声,铜钟大吕齐鸣,传来阵阵梵唱。 青竹仙子脑后现出一圈灵光,仿佛菩萨显圣,站在金色莲华之上,宝相庄严,她把手一挥,口中颂道:“阿弥陀佛!佛门,普度众生,有缘人还不上前皈依,更待何时!” 易鼎易震两人此时就像傻了一般,痴痴呆呆,被佛光罩住,凭空飞去,落在金莲上面跪下,青竹仙子把竹枝一抖,两点水滴落在二人眉心处,化作一个红点,她伸手在易鼎易震两人头顶上轻轻摩挲,两人的头发便簌簌飞落,转眼之间成了两个小光头。 齐星衡忽然想起来,傅时乐的法号叫做净心,便说:“就让他俩的法号叫做净鼎、净震好了。” 这时青竹仙子又念了一段佛经,两条楔子,分别送给二人,然后给二人选定法号:“你二人从此归入佛门,远离红尘,不垢不净,不沾因果,法号便做净鼎、净震。”说完把竹枝一扫,二人身上的毒龙锁便化作灰灰,两人再次拜谢。 青竹仙子把他俩送回岸边,黄河之上猛地金光一震,黄金法地立时消失,又还原变作奔腾黄涛,青竹仙子向齐星衡道:“我已经帮你造好了假证,他俩现在已经是佛门弟子了,你该把孩子给我了吧?” 齐星衡点点头,把婴儿凌空抛去,青竹仙子大袖一甩,接在怀里,然后又重新向河中陷落:“贫道隐居黄河底,素来清净,就不请道友进宫小坐了。甘宇清小朋友,你要是不服,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完已经是全身沉入河底,左右波涛失了法术制约,轰地一声,崩塌陷落,又恢复原来的奔腾不息。 “师父!”甘宇清又跪在地上,“弟子即刻便要远征蒙古,此去情形如何,还请师父教我。” “远征蒙古?你不是山东总兵么,怎么要跑去打蒙古了?” 甘宇清带着几分怒气说:“大明朝从弘治中兴到现在,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并没有走历史上的弯路,积攒了不少元气,国事日盛,杨光赫和宋宝书二人便决定发动‘三大征’。” “三大征?”齐星衡对这个词有点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具体如何。 甘宇清解释:“杨光赫等人虽然一心改变历史,但也畏天知命,因为历史上万历年间便发动了三次大型战役,被称作‘万历三大征’,他便顺天借势,积攒几十年国力,也要在万历朝发动三大征。” 甘宇清悲痛地说:“第一便是征辽东,内阁商定,要在满清鞑子还没有成气候之前将之铲除,杨光赫派俞大遒老将军领兵,起十万大军征伐东北,他还派了好些有道之士随军帮忙,结果到了东北,祝锡吉竖清壁野,把主力几乎收缩到黑龙江,又利用地势,采用麻雀战术,明军战线越拉越长。当时艾诚凌上书,请求将关内百姓迁到关外,被宋宝书和杨光赫当场阻止,两派党争误国,俞老将军终于被敌人切断了补给线,三战三败,最后全军覆没,惨死沙场。” “杨光赫为什么不同意迁居百姓?” 甘宇清道:“艾诚凌说满清现在虽然没有成气候,但皇室一族有神佛保佑,不可轻动,他主张军队在前推进,然后迁百姓入关,随时填充空地,同时鼓励生育,反客为主,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压缩满清的生存空间,直到占了他们的龙脉鹿鼎山,移山碎石破了他的龙脉,才算最后胜利。杨光赫等人却觉得如此太过保守,以现在大明国力,要想灭掉满清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他就是太盲目地相信历史名将的能力,俞老将军虽然英勇善战,他给的后勤补给也算充足,但毕竟战线太长,被敌人钻了空子,一举扭转乾坤,不但出关将士全军覆没,连杨光赫的两大弟子和两位宋宝书请来的道友,分别是赤精子和玉鼎真人的传人也都死在关外,可谓是一败涂地!” 甘宇清叹了口气:“第二大征便是让我这位山东总兵去征蒙古,第三大征是让大同总兵夏侯烽去征朝鲜。夏侯烽是火神罗宣传人,他是艾诚凌的人,擅使火攻,杨光赫反而让他带领水军去打朝鲜。而我久在山东,组建东海舰队,结果却被调去打蒙古。” 听着这些朝堂之上的龌龊,齐星衡连连皱眉,看着满脸苦恼的弟子,齐星衡心中也颇惭愧:“这些年我为了去营救你师弟,闭门潜修,也没有对你教导什么。我现在就把《神农经》前三层的功法传授给你,你什么时候炼出神农金丹,什么时候来找我。”授完经又取出三件宝物,递给他,“这五云神火钟是一件防身至宝,能够焚毁一切攻击过来的物体,还是当年太乙混元祖师给我的。这炼钢柔是连山大师十三件旁门法宝之一,只要不是太乙金精,五金宝物被它摄住立可毁去。这五雷镜是我最早得到的宝物之一,这三件宝物之中就这件最好,你拿去玩吧。另外这里还有三瓶丹药,一为解毒,一为驱邪,一为疗伤,我听说蒙古那边有血咒萨满,或许能够用得上。” ... ------------ 第七回 万历三征(下) 齐星衡原本就是东北人,这回还是头一次再高控制中俯瞰东北黑土地,索性连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也不用,使着《神农经》之中的揽云之法,驾着一朵祥云,凌风飞去。 此时还没有经历“闯关东”的辽吉大地,还大多是一片原生态景象,往往飞行千里也不见一处人烟,只有个别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有些满族部落,深山老林之中,许多野人与猿猴怪蛇共同穿梭其间。 齐星衡并不知道鹿鼎山在哪里,他决定先找到满清军队,找到了蒙古军队就找到了祝锡吉,找到了祝锡吉再向他打听鹿鼎山的去处。 他先来到历史上满清的都城沈阳,这里刚刚经过俞大遒北伐,先被俞大遒占领,后来明军覆灭,满清也还没有来得及回来,所以只有一些各族“良民”守着破烂不堪的城市。 在沈阳打听的结果是,满清军队已经北彻,还没有回来,他只有继续往北飞。越往北走越凄凉,近似汉人居住的部落越来越少,树林子里嗷嗷乱叫的生番越来越多,一直飞到牡丹江,才终于找到了祝锡吉和他的鹿骑兵。 从上游观看,如碧如蓝的江水宛如一条玉带,在阔马千里的平原上蜿蜒流过,满清的队伍就扎在江北,并没有扎很整齐的营寨,无论是马还是鹿都很悠闲地在江边饮水吃草,也没有几个帐篷,大多数的骑士都在埋锅造饭,大多是满人,说起话来叽里咕噜的,其他各民族的也有一些,汉族人几乎没有。 看这只队伍的规模满打满算只有三四千人,虽然清一色的都是骑兵,但但凭着这么点人就打败俞大遒的十万大军,这个祝锡吉也算是能人了。 齐星衡在一片密集的草丛之中落下云头,信步走来,刚接近营寨,就有一个红衣童子迎了出来:“齐仙长这边请,您的来意师父已经禁制,特让我来请仙长入营。” 对于被对方发现行踪,齐星衡并不感到意外,满清要没有高人坐镇,宋宝书请来的那两位弟子也就不会死了,他此时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跟随道童走入营中。 来到中军大帐前,小童自动退后,齐星衡挑帘走进,看见祝锡吉正坐在桌案后面,用一只手拄着腮帮子发呆,桌上放着一张黄榜,一柄木鞭,正是封神榜、打神鞭! “看你好像不高兴?” “唉。”祝锡吉叹了口气,“我花费了小半年造的台子,被人家拆了,你说我能高兴的起来么?” 齐星衡也不用他让,径直走过去,从冷光镯中取出一个蒲团,坐在客位:“执掌封神榜、打神鞭,能让诸神退位的祝太公,怎么还会有人敢拆你的台?” 长长抻了一个懒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色长袍,祝锡吉冲他很是友好地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你知道现在大清处于防守阶段,穷得叮当乱响,除了那么几千匹马,连武器都几乎凑不全,我还得口挪肚攒,挤出钱来盖封神台,那可是要在山上盖台子啊,工具人员统统没有,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在鹿鼎山上盖起来,结果刚把封神榜挂上三天,就被傅时乐那秃驴给我拆了。” “傅时乐敢拆封神台?”听到这个消息,齐星衡也是大感意外,“他咋不把封神榜一并抢了去?” 祝锡吉略有些小得意:“他打不过我呗。”见齐星衡满脸不信,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挡不住我的打神鞭,被连打了三鞭,灰头土脑地跑了。” 傅时乐是在齐星衡前一年来的,到如今也修炼了近八十年了,所学又是上乘佛经,其功力之深,远非普通人可比,没想到竟然也在这打神鞭面前折了脸面,齐星衡不由得又看了那打神鞭几眼。 祝锡吉很随意地解释道:“只要是封神榜上有名,无论功力多么深,也抵挡不住这打神鞭,除非他手上有四御五帝那个等级的宝贝。” 齐星衡仔细打量起这位“太公爷”来,只见他现在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齐肩黑发用三枚金环拢在脑后,长得很是清秀干净,看上去有些腼腆,笑的时候,腮边会露出一对酒窝,他身上穿着宽松的青袍,腰带也未扎紧,极为慵懒地跪卧在那里,很是放荡形骸,率性不羁,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放在心上似地。 齐星衡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好像很是消极。” 祝锡吉眯缝着眼睛,露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他们把一切都给我安排好了,不管我努力也好,不努力也好,结果都是一样,我还不如就活得舒服一点,再说了,就我的本事,不管什么态度对大局都没有什么影响,就连你的到来,也是火鹤童子发现的。” “火鹤童子?就是刚才领我进来的那个道童?” “嗯,他是我在扎龙遇到的,受了伤,跌在涧中,我用我将来渡灾劫的灵丹救了他,他本身就有些道行,服了仙丹,竟然成就人形,跟我学习太清道法,呵呵,他可比我聪明得多,我练了许多年都不成的道术,小家伙只要琢磨几天就能够使用,能耐可比我大得多。” “齐道友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就在这里住上一晚,让我略尽地主之谊。”祝锡吉竟然提出邀请。 齐星衡也想看看清兵虚实,便即答应,晚上,祝锡吉请他吃露天烧烤,两个人谈天说地,竟也愉快。 吃了半只野兔,喝了一肚子酒,火鹤童子断过铜盆给二人洗手,然后在一旁摆案奉茶,祝锡吉十分热情:“齐道友来尝一尝,这是我自己配制的‘百苦茶’,最是祛毒清火。” 齐星衡喝一口,饶是先有准备也差点吐出来,酸苦、辣苦、涩苦、咸苦等等各种苦味揉和在一起,一波接一波刺激着口腔,他含了一小口,不好示弱,只等祝锡吉闭目享受完毕,咽了下去,他才也吞入肚中,再呼吸之间,口舌之间,竟然溢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玄龟岛易周的两个孙子被我捉住了,请人给他俩剃度当了和尚,想要送给王铁头做徒弟,祝道友能否告诉我,鹿鼎山怎么走?” 祝锡吉眼里闪出一丝精明的光芒,他笑了笑,将茶杯放下:“你想离间太清和佛门的关系?呵呵,其实你根本不用这样,我所代表的太清跟王铁头他们本来矛盾就挺大,不过你也不用去鹿鼎山了,那三个秃驴现在不在山上,据说是去蒙古研究联合的事情了,你把那俩小子放在我这儿,等他们回来,我就把两个小秃驴交给三个大秃驴。” “好!那就多谢祝道友了!”齐星衡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取出太阴星落幡,一抖腕,易鼎易震两个光脑袋小孩便滚落在地,他摩挲着漆黑的幡面,“也不知道我这宝幡能不能挡得住你的打神鞭。” 祝锡吉摆摆手:“只要你不打我,即使把满清灭种了我也不管,再说即使打神鞭打不动你,你也伤不了我,在这世上,我想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破的开离地焰光旗的防御。” “哦?”齐星衡笑道,“我杀了这些满清鞑子你不管?” “不管!”祝锡吉说得斩钉截铁,随即又笑道,“不过我也劝你不要尝试,你也不可能成功的,到时候自然会有各路仙佛出来阻止你,说不定你一出飞剑,齐漱溟就不知从那个旮旯里蹦出来,叫声‘道友助手’,哈哈哈。” 齐星衡皱了皱眉,将宝幡收起来:“算了,杀这些凡人也没啥意思,他日遇到相助满清的修行者,我再杀他个干净!” 祝锡吉点点头:“不错!比如长白山大小秃驴,兴安岭三仙,还有那几个瘟神,最最重要的就是鹿鼎山那三个贼秃,你如果喜欢,最好一股脑将他们全部干掉!” 下一回就去西昆仑了,齐星衡+贾筱煜VS尸毗老人+赤尸神君+血神子邓隐! ... ------------ 第八回 血漫尸毗(上) 齐星衡驾驶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赶来福建,贾筱煜已经在海边等待了。 上了神梭,齐星衡问她:“你把谢山给度化了?” 贾筱煜扑哧一笑:“度化是和尚的说法好不好?再说了,他这一世本来就是道士,也用不着我再引他入道门。” 齐星衡以为她失败了,宽慰道:“那也没什么,虽然不能对血神子一击必杀,但也不用怕他。”他将九天元阳尺取出来,扔给贾筱煜,“我有夸父金身,不怕他的血影射体,你可不行,这东西给你拿着防身吧。” 贾筱煜笑呵呵地接过宝尺,把玩了几下,收回乾坤袋中,然后又取出一只六寸多高,形制古雅的小灯来,那灯芯并没点着,却有一穗虚焰光影,视若飞舞,人一靠近光焰便渐明显,现出极淡的青光。 “有了这个东西,绝对可以将那血神子一击必杀!” “心灯?你拿到了!” “当然拿到了,我用你的三生晦明丹给谢山恢复了往生记忆,虽然没能将他导入道门,但也结成了密友,我与他在山中参悟从幻波池得来的天书,临走的时候跟他借灯,他毫不犹豫地就拿给我了呢。” “既然如此……”齐星衡对邓隐强逼宝儿剥皮炼那《血神经》愤恨无比,“既然有这宝贝在手,那我们就给那血神子下个套,弄死他算了!” 二人默然半晌,齐星衡是在盘算怎样安排才能杀死邓隐,贾筱煜忽然说道:“星衡,你知不知道,这次去西昆仑,本可以不用动手打架的?” “嗯?” “唉,不过我也知道,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算了,反正我已经把心灯借来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到了幻波池,接了尚和阳、伍常山和毒手摩什三人。 按照齐星衡的想法是先去西昆仑,把邓隐和赤尸神君结果了,最后再来对付尸毗老人,贾筱煜却不同意,执意要先来神剑峰,在这里安排好,把三个大魔头一举消灭。 那神剑峰地处滇缅交界的火云岭上,四周山岭杂沓,高峰入云,多是热带的原始森林。那山峰直插入天,整体形态如一把剑尖插入大地地宝剑。四面上下地山壁立如刀削,整个山峰地山石都经过法术炼化,坚硬不坏,光滑如镜。 五人在峰前收了宝梭,齐星衡将三件佛宝分发下去,另尚和阳三人隐入空中,听号令行事,然后运足内里,舌绽春雷:“巫山圣泉峰齐星衡同依还岭幻波池贾筱煜前来拜山,还请尸毗老人出来一见!” 声振九霄,山间回荡,久久不绝,神剑峰上却毫无动静。 贾筱煜冷笑道:“老东西刚愎自用,自持阿修罗魔宫厉害,想让我们进去救人,给我们一些难看再将宝儿出来与我们相见。” 齐星衡忍了将近六十年,每次想到宝儿被人生生剥去全身皮肤,血淋淋的场面他就几乎要发狂,这时到了地头,对方竟然不露面,他怒喝一声:“既然他不出来,我就把他这个狗窝整个毁去,将那狗屁魔宫拆零碎!” 他深吸一口气,在胸腔之内一振,浑身金光闪烁,身躯迅速拔高,转眼之间便涨到十余丈高,将近五十米,此乃是他夸父族神通,金身法相,飞起在空中,抡起小山一样大的拳头,奋力向神剑峰顶打去。 就在他金光乱闪的拳头距离神剑峰顶还有百米之遥的地方,忽然山中传来一声利啸,涌起一片黄云魔光,将全山罩住,一大片魔光飞涌喷上,将齐星衡拳头托住,两股强大的力量捧在一起,相互激荡,整个火云岭都被震得簌簌发抖,不时有挨近的山崖崩塌。 “砰!”齐星衡闷哼一声,被震得倒飞回来,看山上魔光似水波一样,上下流转,知道单凭自身功力,急切难破,他将炼血葫芦取出,打开盖子,口中念诵咒语,往葫芦底上一拍,葫芦口射出三道血光,飞入苍穹。 很快,天上便聚集起一片浓重的血云,将整个神剑峰都给罩住,齐星衡扬手发出碧血神雷,震动血云。 只听轰隆隆震响,鲜红的电蛇不断划破天幕,阵阵腥风,呼啸飞来,一时间火云岭上风起云涌,不但血光漫天遍地,血腥味道连千里之外都能闻到。 那血云被神雷震动,翻滚得越来越急,云层逐渐压低,不断酝酿积聚能量,很快便达到饱和状态,又被齐星衡伸手一指,便噼噼啪啪,落下豆大的雨滴,放眼望去,一片腥红,齐星衡兀自还嫌威力不够,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道精血,落在血云之中,雨势越来越大,最后转为瓢泼大雨,仿佛天河开泄,滔滔飞坠。 血雨一出,原来的黄云魔光便抵挡不住,不到半个时辰,便渐显稀薄。 忽地,峰中又传来一声长啸,半山腰上募地现出丈许大一团血光,陡然砰地一声,暴涨亩许,里面千层莲瓣一起开张,层层叠叠,迅速向四周蜿蜒开来,再次将全山笼罩,花瓣上射出暴雨一般的金碧光芒,中心莲房共有十三孔,如节日里的焰火一样,各有一股血色火花,轰隆隆带着雷电之声,飞到空中数十丈高,再结为一篷天花宝盖。 齐星衡在对山盘膝坐下,静心做法,控制血云下压,同时落下亿万道碧血神雷,那天花宝盖越往上升,血雷越显激烈,二人竟然隔空斗法。 贾筱煜劝道:“尸毗老人修行千年,你何苦跟他硬拼法力?” 她取出得自幻波池的金刚灵石,此石乃是绝尊者坐禅圣物,西方二十三般法物之最,一出手便化作一团耀眼精光,瞬息飞至,打在花盖之中,腾起一片金霞,砰地一声,爆散开来,无数魔血火焰,遍天飞射。 血云借势压到神剑峰顶上,正对着那血莲萼的莲蓬之上,碧血神雷不停地狂轰滥炸,血雨下的越加猛烈,落在魔血莲叶之上,鲜血横流,映着叶上荧光,说不出的诡异。 齐星衡控制着炼血,紧落在神剑峰上,不使漫延他处,运功三天三夜,血水已经涨到半山腰,将神剑峰泡在里面,上面血雨滂沱,下方雪浪汹涌,就要将全山熔化。 尸毗老人那莲花也真是一件异宝,虽然炼血飞溅,攻得猛烈,却仍能护持全山不倒。 贾筱煜忽然说道:“尸毗老人果然厉害,这样下去不知何时能破,你继续在这里做法,我再去天上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借诸天星辰之力,将神剑峰打破!”说完飞射云霄,晃眼不见。 齐星衡仍旧独自做于崖上,手上掐着灵诀,纹丝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忽然他身后峭壁之上血光一闪,现出两个道童,浑身血气腾腾,红着双眼,抬手便是数十道玄阴魔焰,朝崖上静坐运功的齐星衡射去。 那血焰眼看便要及身,齐星衡仍然端坐不动,他身体周围募地腾起一片霞雨金光,成一个环形,将齐星衡护持在内,二妖童手指射出来的玄阴血焰落在里面,立时被金光化去。 二妖童见血光不能建功,看出厉害,正要施展其他魔功,猛听一声龙吟,齐星衡手腕上飞出一道金环,晃眼间化作一道火焰,那火迎风一抖,落生九条火龙,转瞬即至,分别缠上两个道童。 那两个道童便是血神子邓隐的徒弟,也跟他师父一样练就《血神经》,要炼此经时,须将自身人皮,生生剥去;再将全副血身炼化,成为精气凝炼的一个血影。无论遇见正邪各派修道之士,只消张臂扑将上去,立即透身而过,对方元神精气全被吸去。并还可以借用被害人的原身,去害他的同道。再遇第二人,仍旧脱体,化为血影扑去,只要扑中,便无幸免。 这两个道童如今的躯壳正是借来的,被九龙环身,只一绕,便化作飞灰,现出两道赤条条的血影魔光,兀自上下飞腾,想要逃走,只是这九龙环乃是齐星衡按九宫阵势所练,暗藏九座龙宫,随时挪移变化,两道血影翻飞之际,早被九龙缠上,至刚至猛的太阳神焰临身,瞬间便将精血所凝成的真气形体炼化,死于非命。 原来那血神子邓隐早就赶来,只是隐在暗处,观看情形。 他原本和好友赤尸神君还有尸毗老人商议,本不想跟齐星衡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来到这里之后见对方血雨浇山,太过嚣张,修炼魔功时,所受天魔暗治又发作起来,一时胸中戾气大作,先指使两个弟子前去偷袭,竟然被对方烧死,心中忿恨难当,索性也不再隐身,凭空出现在齐星衡胸前,两手一张,身子向后便倒,血光飞射,随着全身四肢,飞起一条赤身血影,向齐星衡扑去。 ... ------------ 第八回 血漫尸毗(下) 邓隐刚一靠近,守护在那里的九龙环再次发作,火龙嘶吼,蜂拥飞来。 邓隐如今只是一道淡淡的虚影,他也看出太阳神焰的厉害,不愿意耗费元气硬拼,施展神通,分光化形,只见血影一抖,分出九道血光,分别迎上一条火龙,而血神子真身则嗖地一下,扑入齐星衡身体之内。 血光刚刚没入体内,不远处空间陡然被人撕开,又一个齐星衡从里面走开,拿着一条白布,上面用鲜血密密麻麻画满了上清血符,扬手一抛,自动将石台上的“齐星衡”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 邓隐一扑入对方身体,立即觉出有异,待要退出,那肉身的皮肤仿佛一张金网,专门有一道金环箍在腰间,他在短短的数秒之间连换数十种魔门神通,都没能突破金环的束缚,而这时,齐星衡的血符又飞下来将他牢牢裹住。 齐星衡叫道:“筱煜动手!” 贾筱煜在石台上空凭空出现,手中佛门至宝心灯倒持,伸手一指,灯上如流蜡泪,点点星星,落下数百点形如火焰、黄豆大小的青荧光芒,落在崖上,顺着七窍毛孔钻入人体。 邓隐自持炼身成虚,非但刀剑不能伤害,便是专克邪魔的丙火也只能令其小伤,初时还不当回事,在身体里面专心突破伏魔金环的防御,忽听头顶上贾筱煜洒落灯火之后,又凌空踏罡,喝了一声:“上清秘法、通天神雷!” 他体内心灯佛火刚刚发作,半空中引自九霄天外的通天神雷便即落下,只听神剑峰那边传来一声好友的怒喝,便将全身炸做粉碎,砰地一声,爆散成为无数血丝残影,与此同时那支出峭壁的山崖也被贾筱煜神雷击碎,血丝混杂着碎石崩天一样向下滚落。 原来齐星衡因为恨邓隐给宝儿剥皮练功,在路上想个法子来专门对付这位血神子。 他用生人精血捏成人形,外面附上贾筱煜得自幻波池的紫金罩,腰间又套上伏魔金环,泥丸宫处置一枚上清神符,另用灵丹填加冒充活人灵气。 他把这具替身置于悬崖顶上,自身撕裂虚空躲在旁边,专等邓隐上钩。 邓隐进入的容易,出来难,虽然以他法力,只要有时间无论是伏魔金环还是紫金罩都困不住他,但齐星衡又用一条血符匹练在外面加了一层禁锢,紧跟着贾筱煜分秒必争地出现,拼着毁了两件至宝,用心灯和通天神雷双管齐下,可怜一代血神子,就这么窝囊地被打散元神。 贾筱煜一共放出三百六十五点心灯佛火,如果是再多放一朵,邓隐便要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不过贾筱煜另有打算,少放了一朵灯火,留下他一律残魂,乘着血丝爆散、碎石乱滚之际,顺着山势向地下潜行。 邓隐出手之际,他的好友赤尸神君就在一旁看着,先前还以为凭着邓隐的功力,要教训这两个小辈一下应该不费什么力气,等对方受挫,自己和尸毗老人在出现,与他们讲讲双方合作事宜。 当邓隐成功钻入对方身体的时候他还在暗自高兴,等齐星衡出现时他才发现不好,从隐身地方现出身影,大喝一声,带着漫天血光从西面飞至,一出手就用上自己最为拿手的赤尸七煞神光,另夹带无边赤煞红云,风雷激荡,滚滚袭来,只见天边光烟如潮,其中霹雳之声大作,似万马奔腾,往悬崖之上压来。 “老魔休要逞凶!”齐星衡取出太阴星落幡,一晃涨到三丈,双手持柄,六尾齐摇,往回扫荡,幡上飞下滚滚黑煞,里面碧火狂暴,太阴神火肆虐横流,化作一片漆黑乌云,迎着赤尸神君的煞光飞去。 二者相碰,噼噼啪啪,一连串的急响,那边红煞闪了几闪,把半边天地映得一片血红,陡然爆开,一声巨响,齐星衡被冲力震得向后疾飞,这一下,他凭着上古至宝,与赤尸神君拼了个旗鼓相当。 那赤尸神君是积年老魔,此时不退反进,仗着煞光护体,穿破黑红掺杂的煞云,直向齐星衡扑去,双手指尖喷射出十股比闪电还亮的紫色烈火,太阴神火只要靠近便相互抵消,他竟然凭此突破齐星衡的攻击,冲到他的面前。 齐星衡没想到这老魔如此凶狠难缠,急忙举着太阴星落幡往前刷去,同时打开幡中鬼门关,打算将他收入幡内。 赤尸神君半个身子陷在幡中,看着下方漆黑一片,唯有一处阴风怒号的门楼挺立,知道不好,急忙施展分身显化之术,只把一个三尸化身落入幡中,真身却突然出现在齐星衡头顶。 齐星衡取了一颗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隐在神幡黑煞之中打出,赤尸神君初时不觉,待一接手才看出厉害,他正用一片通红煞光将黑烟裹住,里面的霹雳子突然发作,砰地一下,将他煞光震得粉碎,化作漫天红霞,也是他魔功深不可测,即使退到千米之外,才免于受伤,不过饶是如此,也被炸得气血翻涌,连喘不断。 二人还要交手,忽听神剑峰内一声巨震,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随后是一声利啸,不难听出尸毗老人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紧跟着山后飞射出一道剑光,那光芒仿佛流星,急如飞电,后面拖着一个长长地尾巴,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向齐星衡飞来。 “金蝉!”齐星衡眼尖,一眼看到剑光里面正是五十多年前与宝儿一起失踪的齐金蝉,只见他仍旧是那样小小的身躯,穿着红色无袖小衫,外面是对襟衣衫,脖子上带着烦恼圈,一手持剑诀,一手持鉴,额头上戴着一个绿色的灵符,小脸上满是惊怒悲哀。 在他后面,还跟着一道血影,与邓隐一般无二,比金蝉的飞剑更快,转瞬间追到他身后,陡然一抖,化作数十道血影,包抄疾射。 齐星衡正要出手,金蝉大叫:“爹爹不要!那是宝二哥哥。” 宝儿!看着那道血影,齐星衡又是愤怒,又是自责,宝儿终于还是剥了自己身上的全身肌肤,去修炼那劳什子的血神经了,他连忙迎上去,想看看宝儿现在到底变成什么养了。 忽听金蝉凄厉地大喊:“爹爹快点退后,他已经入魔……”话音未落,那数十道血光已经同时钻入了齐星衡的身体。 齐星衡身子一怔,呆立在空中,他有夸父金身,虽然抵挡不住血影入体,但也能保护住重要器官和元神,使之免受其害,不过他完没有想到,宝儿会对他出手,所以实现丝毫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世界似乎都寂静下来,忽然脑中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咦?这是爹爹的鲜血才特有的味道。爹爹?爹爹是谁?” 齐星衡轻声呼唤:“宝儿,宝儿?你还记得爹爹吗?” “爹爹?好遥远的称呼啊!”他本来是只想着吞噬周围的一切生物的精血元神,不过这个身体里的血却让他感觉特别的亲切,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连续试着几次要发动攻击,最后都停了下来。 “唰!”齐星衡胸口飞出一道血影,在空中凝成一个人形,依稀还可以看到是血宝儿的模样。 “宝儿!”齐星衡过去想将他抱住,却仿佛揽住一片空气,血宝儿现如今只剩一片精气,已经没有实体,不过他极喜欢被人这样抱着,仔细打量起齐星衡来。 贾筱煜这时已经收了邓隐最后的残魂,飞回来看到这样的情景,暗自叹了口气:本来这一架是可以不用打得,不过齐星衡看见这样的血宝儿,还有两家商谈和好的余地么? 她在空中娇喝一声:“现身!” 隐在空中的尚和阳三人同时显露身形,尸毗老人紧随着金蝉后面飞出来,仿佛发狂了一般,紧追着齐金蝉不放,尚和阳凭空出现在东方,他本身也是魔道的高手,深知这位前辈魔头的厉害,不敢稍有怠慢,双肩耸动,飞出魔火金幢,伸手一指,白骨锁心锤化作栲栳大的骷髅,口喷魔火,如有生命一般,嗷嗷怪叫着向尸毗老人飞去。 ... ------------ 第九回 修罗魔功(上) 尚和阳虽然也号称是东方魔教祖师,但实力跟尸毗老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就算是加上魔火金幢和白果锁心锤两件魔道至宝也是一样。 那尸毗老人生得甚是高大,相貌奇古,生得白发红颜,修眉秀目,狮鼻虎口,广额丰颐。颔下一部银须,长达三尺,手白如玉,指爪长约二三寸。头挽道髻。身穿一件火一般红的道袍,白袜朱履,腰系黄带。手执一柄三尺来长的白玉拂尘,尘尾又粗又长,作金碧色,精光隐隐。 他只将那白玉拂尘随手一挥,便有大片魔火金花,仿佛火山喷发一样,汹涌飚射,向前压去,白果锁心锤落在里面,就好像一枚石子打入湖中,砰砰五声闷响,倒飞回来,魔火金幢发出的魔火也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尚和阳扬手抛出白骨宝船,立在魔火金花组成的长河之中,桅杆上三颗舍利将船牢牢钉住,任凭魔光多么猛烈也难动它分毫,尚和阳立在船上,驱使白骨锁心锤与尸毗老人相抗。 天上又飞来毒手摩什,他聚拢一大片乌云而来,在天上怪啸一声,先把七煞玄阴天罗放下,他这个范围更大,竟然将整个火云岭罩住,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乌金光芒充斥其中。 他这天罗乃是轩辕法王将有形物质炼到无形,有诸般妙用,无论多么高的隐身法术落在里面也能被感知,不必现形就能围困绞杀,天罗一出,周围隐藏着的邓隐和赤尸神君的弟子便纷纷被他探出方位,又是一声怪啸,放出魔道最为凶戾的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向这些人藏身之地卷去。 宝儿这时终于从几乎被魔法磨掉的记忆之中,挖出关于齐星衡的资料了,小嘴一扁,就哭了出来,只是嚷嚷着让爹爹抱,只是他现在没有实体,流不出眼泪,只是嘤嘤细哭,齐星衡也抱不住他,父子二人双双落泪。 “尸毗老贼,我跟你势不两立!”齐星衡将宝儿推给齐金蝉,“好孩子,先跟你弟弟玩一会,乖乖的啊,那都不许去,也不许欺负金蝉,等爹爹杀了那个老魔就带你俩回家!”说完又使出夸父法身,高达十丈,仰天长嚎,齐声亦悲亦怒,声传千里之外。 “尸毗老狗!纳命来!”齐星衡把左肩一耸,背后血魔诛仙剑发出低沉的怒吼,仿佛沉寂地下百年的魔王,即将出世前发出的兴奋的嚎叫,魔剑出鞘,周围百里之内,凡是有意识的生物无不颤然,能力强的飞速逃窜,能力弱的则只能在原地抖似筛糠。 齐星衡伸手一抓,将血魔诛仙剑抓在手中,那剑上血光吞吐,长达百丈,他大喝一声,挥动血剑向尸毗老人斩去。 魔剑未到,上面便有射出无数血魔锁魂光,仿佛蚕丝喷涌,向目标落去。 尸毗老人在此抖动拂尘,放出魔光煞影,化作血焰洪潮向上涌来,血魔诛仙剑发出一阵愉悦的鸣叫,剑光四射,血芒排空,只一下,便将漫天魔光绞碎,随后如长鲸吸水一般,将尸毗老人放出来的魔光全部吸入剑中。 “叮!”已经退出千米之外的尸毗老人,手中拿着的白玉拂尘被剑气击到,轻声断裂。 尸毗老人秉性刚愎自用,身为宇宙六怪之一,与人争锋,从不吃亏,今天也被齐星衡打出了真火,见到血剑第二次落下,他也是怒极,伸手连指,施展大阿修罗魔法,空中立即现出无数金碧光华夹着千万血焰火箭,暴雨一般朝上下四外乱射过去,天上地下,无处不有,整座火云岭宛如火山箭海,血浪千重,连天都变作了暗赤血色。 更有轰隆隆雷电之声,如百万天鼓怒鸣急擂,山呜谷应,地动天摇。方圆百里,上下千丈,齐在魔火血焰飞箭飞叉笼罩范围之内。 此法声势虽大,对付力的人却不足,尸毗老人紧以此拖延时间,飞身返回魔宫,命令弟子宫女,手持七十九面魔幡,布下大阿修罗血阵,只见魔煞四溢,血浪滔天之际,飞出一座血焰莲台,老人飞到上面跏趺而坐。 尸毗老人施展大阿修罗法,掐诀召唤,先前被人放出来的十二个神魔呼啸飞至,老人把手臂伸出,任凭神魔咬住吸血,刚一咬中,老人座下血莲花瓣忽然射出千层血焰豪光,高射数丈,到得空中,连成一片,再倒卷下来,将老人和魔头同时罩住。 此时贾筱煜正与伍常山合斗赤尸神君,在空中看见,急忙冲齐星衡叫道:“老魔头要与神魔合体,你快阻止他!” 齐星衡闻言不敢怠慢,一抖太阴星落幡,把磨盘大的太阴神火如流星火雨一般洒落。 尸毗老人坐在雪莲之上,手掐五岳真形诀往上一扬,空中忽现出五座火山,发出大片风雷之声,缓缓往下压来。 这五座火山,乃是老人采取五岳精气,多年辛苦炼成的厉害魔法,原本只是五座拳大山石,与五岳形状一般无二。威力之大,无与伦比,一旦使用,整个神剑峰都要覆灭在火山之下。 贾筱煜用九天元阳尺挡住赤尸神君,有祭起日月五星轮反击过去,抽隙向齐星衡道:“这五座火山我还对付,你快阻止他入魔!” 她身在空中,白裙飘荡,伸手朝天上一指,九霄天上原本明亮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仿佛瞬间白昼变为黑夜,方圆千里之内,一片漆黑,天幕之上,现出繁星点点,此乃是贾筱煜用衍星罗演化周天星斗大阵,威力无穷! 她口念真言,吸引周天星斗之力,每一颗星星都射下一道光柱,聚集在五座火山之上,相互一碰,化作一个精光圆环,将五座火山一起套住,随后发出强烈吸力,将其吸住,迅速升空。 齐星衡奋力用血魔诛仙剑砍老人的血莲,只是那血莲也是一件魔道至宝,随灭随生,好似无穷无尽,尸毗老人在血莲之上炼魔之际,忽然感觉到血魔诛仙剑有异,略感应了一下,微微一笑,低眉垂目,默诵大阿修罗魔经。 原来齐星衡当初擒得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夫妇,用他们的身体元神浸泡炼血,祭炼三十余年炼成血魔,然后又花费数年之功炼成魔剑,只是当初在骷髅山最后关头,被白骨夫人把三魂跑了两魂,现如今在白莲教总舵与白骨魔姬在一起,现如今觉察到齐星衡与尸毗老人相斗,遥施魔法,一方面溅却宝剑许多威力,一方面吸引无行天魔影响齐星衡的心智。 本来以齐星衡的道行,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只是他刚刚看到宝儿的惨状,心神激荡,又因为修炼的《夸父星落经》本为八凶密典之一,也从中影响他的性格,所以齐星衡现在已逐渐为天魔暗制,胸中怒火勃发,只想把尸毗老人一剑劈了。 尸毗老人被称作魔教第一高人,一眼就看出了齐星衡魔剑上的问题,他不露声色,一边用大阿修罗秘法在一旁推波助澜,以致齐星衡癫狂自爆元神而死,一方面加紧时间与魔头合体。 这十二个阳魔都是老人温养多年,平时囚禁在湖底魔牢之中,每日派人送些血食,他有心以旁门入佛,所以一直摇摆不定,将这些魔头是杀是放,犹豫不决,今天被气得不行,终于发狠,要与魔头合体,跟敌人决一死战! 齐星衡在白骨夫人和尸毗老人两大老魔的联手之下,逐渐为天魔影响,连贾筱煜都没能事先算出来,现在又被赤尸神君缠住,收走了老人五座火山,便无暇他顾,齐星衡心神越来越是疯狂,眼前逐渐出现幻觉,看到尸毗老人被自己用血剑斩杀成碎片。 忽然,他体内神农金丹陡然一震,竟然从他口中自行飞出,滴溜溜一颗金珠悬在头顶,射出一股带着香草气息的金光,迎面一照,齐星衡立即恢复神智。 便在这时,老人已经成功以本身阴魔与十二阳魔融和,只见空中景物变化,火花一收,风雷立止,群魔也不再吼叫,分别作八字形立在老人两边,只见漫天云彩晦明幻灭,化生万紫千红,玉树琼林,同飞异彩,气象万千,精美绝伦,老人和十二神魔齐立在当中,显得光怪陆离,奇诡惊人。 老人看到神农金丹,认出是修道人所炼内丹,心中暗喜,伸手一指,射出一道修罗魔煞,本拟将金丹击碎,令敌人受伤身陨,哪知这神农金丹与众不同,陡然加速旋转,金光向四周洒落,魔光只靠近三尺之内,立即如雪遇夏日,顷刻消融。 齐星衡这时已经觉察到血魔剑上传来的变化,冷哼一声。 更了三张,收藏竟然过了一百,呵呵 ... ------------ 第九回 修罗魔功(下) 此时尸毗老人魔法已成,他以身啖魔,与十二神魔合二为一。 那千叶莲花本是千层花瓣,由分而合,缓缓往上包裹,仿佛含苞待放,只剩下莲萼顶尖还露在外面,老人身坐其中,宝相庄严,仿佛仙佛临世。 忽然远远传来一声清朗的钟声,余音还在摇曳未息,莲萼尖上忽然疾射起十三丝极细微的彩色精芒,中央一根升起丈许,啪地一声爆成一团黄影,里面现出一个与老人相貌相同的魔头,就与复制出来的一般,只在胸前围着一片碧叶战裙,通体,下身带着道道彩丝朝群魔飞去。 老人将主魔立体,十二神魔立即蠢蠢欲动,又是一声金钟声响,各把血盆大口张开,一声欢啸,跟着怒吼飞舞而起,老人元神所化主魔利啸连连,向群魔发号命令,随后对着齐星衡急吼,群魔得令,嗷嗷怪叫着一起朝齐星衡扑来。 十二神魔将齐星衡围在中央,各把门板一般大的利爪往下一扬,便有五股暗赤光华朝下飞射,疾如雷电,晃眼之间,整座山头又成一片火海,魔头最为统领,火焰魔光之中,一切隐身都不能遁形。 齐星衡索性收了血魔诛仙剑,施展出夸父法身,浑身金光乱颤,提起小山一般的拳头,竟然与群魔肉搏,他以寡敌众,毫不示弱,仿佛街头混混打群架,拳拳到肉,那魔头利爪飞舞,魔影化生,连成一片魔光将齐星衡困在里面,齐星衡也不用法宝,只凭一双肉手,数次将魔头撕碎,只是魔头神异,片刻便能复原。 齐星衡与十二神魔打做一团,在血焰魔海之中载沉载浮,逐渐离着神剑峰越来越远。 尸毗老人被阴魔暗制,此时也是利令智昏,见赤尸神君被贾筱煜与尚和阳、伍常山联手打得挺惨,竟然飞出阴神主魔,去助赤尸神君。 贾筱煜此时已经收了诸天星斗大阵,祭起日月五星轮,朝赤尸神君砸去。 日月五星轮威力奇大,一轮其红如火,射出万朵红焰,仿佛岩浆狂喷,焚化苍穹,无边火云,萧萧落下,熔金锻铁,无物不燃;第二轮射出万道寒光,在火焰“花瓣”中央,凝气成冰,转眼间成就千仞冰川;最厉害的是第三轮,有五色星光,当空爆射,各有一股光气,上接苍穹,下射地府,压力之大仿佛泰山压顶,赤尸神君辛苦练就的赤尸煞光竟然抵挡不住,如摧腐拉朽一般层层破去! 赤尸神君长声利啸,在一片浓厚的血煞环绕之中电驰飙飞,双手一挥,又射出数十道赤尸魔光煞气,到得空中陡然爆发阵阵雷鸣之声,带起大片红云煞光,铺天盖地向贾筱煜和伍常山压去,血光之中夹杂了无数一寸来长,两头均有精芒电射的梭形之物,东西不大,威力极强,子母相生,日月五星轮急切之间竟然不能将之消灭。 伍常山祭起二气环,紫青两色光圈相互交错,环绕周身飞速旋转,化作一团精光,在漫漫红涛之中竟然屹立不倒,他也是见多识广之辈,看出对方使用的也是一件极有名的宝物,名叫红云散花针,先用二气环将自己护住,魔针打在上面,立时粉碎。 伍常山取了一颗青雷子在手,大喝一声,运功将其送入红云之中,只听一声霹雳震天巨响,天地都为之颤抖,周围红云尽被炸成粉碎,附近的魔雾、血煞、火焰等等全被震散,方圆二三百里之内,尽是迷雾遮天,灰气蒙蒙。 这光雾看似飘渺,实则重如山岳,赤尸神君那么高的功力,也被陷在里面,贾筱煜、毒手摩什和尚和阳俱都知机先行避开,唯有尸毗老人那主魔不惧,在光雾之中仍旧畅通无阻,伍常山想要借势将赤尸神君镇住,却见到神魔扑至,不得已打出天罡神沙迎敌。 赤尸神君几乎被气炸了肺,眼看着下方自己的弟子不是被毒手摩什杀死,就是被重重光雾压成齑粉,自己非但不能救援,反而也被陷在其中,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却也要多费上一番手脚, “我与你们拼了!”赤尸神君陡然将身子如皮筋一样拉长,瞬间涨到百丈长短,双脚还在光雾之中,脑袋已经接到天际,全身上下,赤红一片,煞光之中,落下五只数丈长短的血手影,向伍常山抓去。 贾筱煜喝道:“小伍退后!”手持心灯飞起,伸手一指,那灯上便燃起红蓝白三色光焰,三条奇光便以黄光为轴,转风车一般,共结成一圈金、红、蓝、白的四色飙轮。此佛家真火专打元神,有降服邪魔之特殊功效。 “疾!”灯芯仿佛爆花,砰地一声,窜起五道火光,往上一迎,赤尸神君的五条血手被火烧中,发出一阵“刺啦”急响,瞬间烧个干净,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赤尸神君嗷嗷怪叫,把身子一扭,分化七道赤尸化身,仰天怪啸,这一次声音与前几次都不相同,其音悲惨,似哭如诉,毒手摩什、伍常山和尚和阳听了都东倒西歪,纷纷向后退去。 贾筱煜也是心神一凛,知道是十二都天秘魔神音,只见周围山川崩塌,涧水倒流,邓隐和他自己带来的那些弟子,先被毒手摩什杀了不少,后来又被青雷子波及,又死了一部分,这时再被他魔音一摄,彻底死了个干干净净,唯有神剑峰魔宫之中,外有血莲保护,内有魔幡结阵,里面的门人未曾有失。 赤尸神君魔音厉害,贾筱煜取出得自幻波池,绝尊者坐禅所用的婆娑蒲团,抛于空中,那蒲团乃是用婆娑树叶织就,色如翠羽,悬在空中,射出一圈圈的金色光润,贾筱煜站在上面,方能不受魔音影响,一面催动日月五星轮攻击赤尸神君,一面打出九龙环,缠住尸毗老人的元神主魔。 齐星衡与十二神魔缠斗,翻翻滚滚,已经跌到百里之外的一个山涧之中,那里有他实现不下的十绝定空大阵,此时他能够撕裂虚空,开天辟地,此阵之中,各有十个空间,自成世界,分别用一块上清神符镇压。 一入阵中,尸毗老人便感觉到与十二神魔联系渐弱,好在他这神魔与自己元神相通,独具天魔特色,能够沟通世界,穿行空间,也是齐星衡功力到底不足,十绝定空大阵竟然隔绝不住。 尸毗老人觉察出有异,就要飞赶过去,无奈主魔却被贾筱煜用九龙环缠住。 她喝令三位手下动手,天上毒手摩什祭白骨宝钟,此乃是文殊菩萨骸骨舍利所化,里面一颗金灿灿的舍利,晃动乾坤,佛光大作,梵唱高起,震得血莲层层荡开,几乎失守;伍常山祭起白骨宝塔,此塔为地藏王菩萨骸骨舍利所化,悬在头顶,层层门户洞开,射出万丈金光,照在血莲之上,重于万斤! 尚和阳站在白骨宝船之上,驱动宝船飞向尸毗老人的元神主魔,他才觉察到不好,正要让主魔离开,尚和阳喝了一声,船上三颗舍利射出金光,将主魔牢牢钉住,白骨宝船向前滑行,将主魔收入船中。 只是尸毗老人毕竟功力极高,那主魔乃是他元神所化,神通匪浅,到了船上,虽然被佛光压制,仍不服输,张牙舞爪扑向尚和阳,尚和阳此时也是心惊肉跳,认得眼前的这神魔就是号称魔教第一人的尸毗老人元神所化,大阿修罗魔法的最高境界! 他催动白骨锁心锤,五个栲栳大的骷髅口喷魔火将神魔止住,好在这白骨锁心锤也是一件至宝,无论哪神魔怎样冲突,也不能过来,他这才松了口气,发动桅杆上三颗舍利子压制魔头,慢慢炮制。 尸毗老人所炼的魔头全被压制,头顶山又有两件佛宝悬空,他却仍然不服,浑身血煞,状似癫狂,血莲仿佛生物吐息,千层莲瓣开开叠叠,不断吐出一股股的血雾。 赤尸神君连番发威,不能取胜,锐气已失,他把牙一咬,心一横,就要施展《蚩尤三盘经》上的禁制道法,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忽听一声佛号传来,同时北方金光大盛,天花降落,佛光重重。 贾筱煜脸色一变,命令伍常山二人加紧进攻,又把金刚灵石取出来,劈手打去,正中尸毗老人所化魔身的头上,此时老人已经化身阿修罗,被灵石打中,只是跌了一跤,翻身爬起,白骨宝钟再次发威,震得他头昏脑胀,几乎神散魂消,头上白骨宝塔门窗不住开合,扑棱棱急响,吸力也越来越大,就要将他收入塔中。 “阿弥陀佛!”尸毗老人旁边忽然金光一闪,现出三位金身罗汉,其中一个施展佛门大金刚须弥手,三人同时施展大金刚须弥擒拿手,抓向三件白骨佛宝,毒手摩什三人早得到贾筱煜的嘱咐,各带了一粒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这时见三只金光大手抓来,立即将霹雳子打出,砰砰巨响声中,三只巨手皆备震成粉碎,紧接着立即舍弃尸毗老人与贾筱煜同时攻向赤尸神君。 ... ------------ 第十回 蜀山大劫(上) 尸毗老人已经化身修罗,又有血莲至宝,奋力反抗,贾筱煜利用他拖住关外三魔,与毒手摩什三人联手围殴赤尸神君。 关外三佛之中,以王铁头境界最高,法力也最强,他和傅时乐、赵修成以品字形将尸毗老人围在中央,盘膝虚坐,现出丈六金身,佛光闪闪,宝相庄严,同时开始念诵佛经。 他先听赵修成念:“最初本因,但用耳识,随念分别,能发智慧光明普照群机,得大自在。若于他方,恒沙界外,有一众生,心中发明普贤行者,我普贤即时乘六牙白象,分身千百,至其发心者面前,与之相见,纵然彼因障深,看不见我,我也会暗中为他摩顶,护持安慰,使他所愿成就。” 尸毗老人曾经发愿由魔入道,佛魔双修,知道这是说普贤菩萨的“圆通自如”,觉得与自己所修不相通,便又去傅时乐念: “本为能仁师,今乃为弟子,佛道极广大,清净无增减,我欲现佛身,二尊不并立……” 听他说的是文殊菩萨的“智慧度化”,也不是自己所认可,转身又来听王铁头念: “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逼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具足神通力,广修智方便,十方诸国土,无刹不现身,种种诸恶趣,地狱鬼畜生,生老病死苦,以渐悉令灭。” 他听得略有些出神,觉得自己炼那神魔,数次都要放弃,将之度化,再加上自己当年所发宏愿,正与经文相合。 王铁头念了一段又一段,忽然间身子一震,神情立时有些萎靡,元神受到重创,他抬头一看,赤尸神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自己的那个元神所化主魔也被对方消灭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那十二神魔与自己的联系也彻底消失。 尸毗老人心神受创,暗制他的阴魔再一次发威,只见他浑身血光大作,不但烧起大阿修罗神焰,更将全身缩小成一团碧光,就要拼着损耗数百年修为,先将佛光震破。 傅时乐与赵修成一见,纷纷如临大敌,脸现凝重之色,一个抱起黄金法轮琵琶,轻弄梵音;一个挚出须弥琉璃慧剑,放出智慧佛光。 原来这尸毗老人还有一招与敌人鱼死网破的撒手锏,名叫诸天十地如意阴雷,是一种介乎于法宝和道术之间的东西,以本身真气助长凶焰,威力之大不可思议,一旦施展起来,方圆千里之内,立成死地,不论人物,齐化劫灰,仙凡均不能当。 尸毗老人炼有大阿修罗不死法身,其他人可没有这份本事,他一旦放出来,除了几位道行高深,并且拥有极品法宝的几人,全都要被轰成渣,连元神也保不住,佛教徒最重因果,他们可不敢逼急了尸毗老人,造下无边杀劫。 众人之中,唯有王铁头和贾筱煜不见丝毫紧张,王铁头口中梵唱不停,四明法轮从背后升起,耀耀佛光直照尸毗,王铁头用手一指:“第一先明大通智胜佛行道得佛。第二明十六王子请转法轮。第三明大通智胜佛得佛之后神通感动之相。第四明十方诸梵请转法轮。” 只见金轮飚转,尸毗老人的大阿修罗神焰迅速化去,他体内的无形之魔被佛光压制,暂时偃旗息鼓,心思又转回清明。 王铁头双掌合十:“阿弥陀佛,我虽然不能渡你,但我有观音菩萨所传三卷经书,道友可与我共同证悟。”他又取出一对佛珠,“此乃你师尊胜禅师之物,他也拜托我引你走入正道。” 尸毗老人与尊胜禅师有千年纠葛,当时尊胜禅师看出他已坠魔障,便要渡他,只是尸毗老人还有自己的目标,犯了执念,尊胜禅师不愿用强,纠缠千年,尸毗老人身为魔教至尊,宇宙六怪之一,此时没有了阴魔暗制,他心神自然清明,胸中戾气消去,自然有了明悟,忽然盘膝坐在血莲之上,双手合十,也颂了一声佛号,王铁头,把大袖一挥,关外三佛连同尸毗老人一起消失不见。 齐星衡此时收了十二神魔,与贾筱煜会和:“这关外三佛始终是我们一大劲敌,近日又带走了尸毗老人,恐怕……” 贾筱煜摆摆手:“傅时乐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赵修成明贤暗猖,王铁头孤掌难鸣,满清不得势还罢了,一旦得势,他们势必内斗解体,不足为虑。” 启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回到幻波池,齐星衡带过宝儿和齐星衡,问贾筱煜:“你看宝儿如此模样,可还有什么办法?我想用灵药为其重塑仙身,只是他已经将全身精气与元神一同炼化成虚,即使有了身体,也不能融合自如。” 贾筱煜笑道:“你要模仿太乙真人为哪吒莲花现身么?我倒是能够将他魂魄还原,你如果舍不得他那身功力,想要为他重塑真身,我可以为你炼制三百六十五块上清神符,融合你的灵药,不但能够保持住他现在的修行,日后吸食精血,肉身逐渐充盈血气,连这些魔功也都能复原。” “不!”齐星衡毫不犹豫的打断,“既然你能把他魂魄分离复原,我就直接送他却转生,这一身魔功,不要也罢!” “好!”贾筱煜非常欣赏地点点头,“我需要三年时间准备,等布成阵法之后,他还要遭受许多苦楚,不过只要能够挺过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齐星衡揽过宝儿:“好孩子,你就与贾姑姑在这幻波池,等你魂魄复原之后,爹爹就送你去转生,好不好?” 宝儿很勇敢地点点头:“在西昆仑,什么样的酷刑我都经到过,多么悲惨的情景我也都遇到过,当时只盼着按照他们的吩咐练好魔功,然后赶回来找爹爹,只要爹爹愿意,再受多大的艰险宝儿也能承受。” “好孩子。”齐星衡鼓励他,又抱过齐金蝉,询问当时情景。 金蝉一听,哇地一声便哭出来:“娘亲说我是野孩子,不要我,只带宝二哥哥走,把我扔在神剑峰下。” 齐星衡听后一呆,随后便即醒悟:金蝉是柳三娘被泼皮侮辱之后生的孩子,在她眼里自然不如宝儿亲,想当初她可是要用石块把肚子里的小金蝉打掉的。 只听金蝉继续说:“我在神剑峰下,追着娘亲又走了一路,结果她带着宝儿哥哥走得太快,一道血光就没了影子,我不知不觉就落入了魔阵之中,那被尸毗老人的徒弟擒住,也不知怎么弄得,伤了身体鼎炉,正要带回魔宫,正好被路过的东极大荒无终岭枯竹老仙救走,他推算出我的因果,说日后还有用我之日,把我留在东极学艺,这次特地把送来,与你和哥哥团聚,临行前送我一张竹叶灵符,让我隐身潜入魔宫,先攻破湖底魔牢,放出神魔,再去将哥哥引到你的面前。” 他哭道:“我被魔煞侵体,差点变作魔头,虽然经过枯竹老仙救治,也是身体受损,日后再不能长高了,而且修炼再难寸进,爹爹,你救救我吧。娘亲本来就不喜欢我,说我是野孩子,如果以后不能修行,就没人再喜欢我了。” 贾筱煜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安抚道:“你呀,就是心病,枯竹老人说的是你的境界不能增长,又不是说法力,心病不除,一生终有羁绊,难有成就。” 齐星衡连忙问:“筱煜你可有办法?” 贾筱煜笑道:“你身得地皇道统,妙手回春,活死人、肉白骨,怎么也束手无策了?” 齐星衡微微脸红:“身病可医,心病难医。” 贾筱煜伸手往北边一指:“此病唯有去找甘道清,一句话,足矣。” 接下来的几天,齐星衡就在幻波池住下,把一众小弟子叫到一起,让他们互相认识,唧唧咋咋,热闹成一团,其中唯有宝儿,没有身体,时常黯然,众位师哥师姐最是可怜疼爱他,宝儿本是嗜血魔婴,此时修炼了邓隐、尸毗老人和赤尸神君三家魔法之后,性情更是乖戾凶狠,只是当日他全身射入齐星衡体内,吸食父体精血,这才暂时化去了魔性,贾筱煜却是堪忧,时常注意,怕他魔性大发。 齐星衡取出那柄血魔诛仙剑,与贾筱煜说了当日的怪异之事。 贾筱煜略一盘算,叹气道:“人力终究有时而终,没想到通盘演算,竟然还是漏了她,幸好当时没生他变,否则一招算错,全盘皆输!” 齐星衡冷哼一声:“白骨夫人这才是找死,她就应该找个耗子洞老老实实地猫着,等封神大劫过去,我挂了她再出来,哼哼,就让他看看夸父族的占星之术!” 齐星衡将血魔诛仙剑放在空中,那剑呜呜低吼,仿佛野兽一般,上下乱窜,野性难服,齐星衡咬破中指,用精血在上面画出千余道符印,然后焚香沐浴,手持太阴星落幡,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占望星空。 “白骨夫人,三魂还不归位,更待何时!”拿着太阴星落幡朝对着血剑连挥三下,就听空中一声惨叫,从天外飞来一道光气,嗖地一下钻入剑中,血魔诛仙剑一声轻鸣,甚是欢愉。 ... ------------ 第十回 蜀山大劫(下) 幻波池底,因为贾筱煜布下的幻天繁星大阵,可以清楚地看到依还岭上的一草一木。 齐星衡和贾筱煜并肩而坐,透过头顶上层层波光,可以看到外面的满天繁星,不时有一尾尾犹豫悠然划过视线,外面月华星润透过波光折射,在二人脸上映得光怪陆离。 “筱煜,你说,我们会有希望么?”齐星衡话中透着些许的落寞。 “会的!”贾筱煜回答得很干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不会崇拜强者,不会怜悯弱者,不会爱惜美丽,也不会讨厌丑陋,不会保护忠义,不会不会毁灭卑鄙。所以,我们和那些高高上上的神佛,在道中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争取,就会有一线生机。” 齐星衡一怔,低头说:“我们这是与鸿钧掰命啊,或许我们现在说的话,做的事,他都知道。” 贾筱煜眼里闪着美丽的光:“鸿钧以身合道,却还不是道,真正的道,是不用合的,我们现在说话,他是知道的,包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不过,他是介乎于无情与有情之间的,如果我们抓住了那一线生机,他就是知道也,也管不了,他若管,便不是道。” “那……现在杨光赫和当朝首辅,宋宝书、艾诚凌都是阁臣,监管六部,皇帝身边有穆糖,在外有夏侯烽、甘宇清,现在从政治到民生都在大刀阔斧地改革,气象焕然一新,你说,大明朝还会灭亡吗?” 贾筱煜沉默半晌,才又说:“天道运转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你说的那些人虽然都是当事人杰,无论是改革政治还是改良军械,都看似利国利民,增强国力的好办法,只是……我跟你说过,替天行道,只会弄巧成拙,道,是不用人来替的。” 齐星衡有些不自在:“那你还说我们要争那一线生机?” 贾筱煜笑了:“我们挣的是汉人的生机,不是大明朝的生机,将来,如果我死了,你就会明白的,自己挣生机的时候,也要给对方留一线生机,大自然中,从来都不是只拥有一种生物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恐怕那种强大的生物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是啊。”齐星衡有些明白,“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人类,那人类也就离灭亡不远了……”他转过头,拉着贾筱煜的手,很认真的问,“你说,我们都会死么?将来都化作天上的星星,那样一眨一眨地,在银河之中,互相注视着对方?” 贾筱煜反握住他的手:“我会死,你不会,你就是我说的那一线生机,不仅是我们天下许多通道的生机,更是天下汉人的生机,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帮助你摆脱命运的纠结,脱离封神榜的禁锢,自由自在地活着。” “筱煜,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天下佛道儒三教之中,修行者不计其数,只有你能救我,救天下人,只要你或者,我就会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要开心地活下去,将来就算我死之后,也会在天上看着你。” “筱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齐星衡一脸的紧张。 贾筱煜轻松地笑:“你以为我是圣人啊,什么都知道?现在得了幻波池,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接下来,我要在这里闭关推算关于封神榜的秘密,等我算出来了,一定会告诉你。” “你还要闭关?”齐星衡有些不甘心,“前些天接到杨光赫飞剑传书,说是他正在准备第二次北伐,吸取上次的教训,他这次要以戚继光为主帅,领兵三十万,还到处找道友相助,我们巫山派都被他请去好几个人呢,我想,我们俩一起去,到时你就坐在中军帐里指挥就行了,你指哪,我就打哪,一定能把祝锡吉和关外三佛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呢。” 贾筱煜噗嗤一声笑了:“你以为能掐会算就是好事么?我不去相助明朝有我自己的原因,首先我可不看好明朝,朱家气数已经是彻底断折了,人力难续,而且真正的智者,是在战略上着眼取胜,而在战术上打再多的胜仗都是小聪明,你以为朝中那两党会听我的么? 能掐会算只是小聪明,很可能误人误己呢,上次我让你去关外送易鼎易震出家,曾经告诉你半路上有一个人在等你,让你把他收了,用来对付尸毗老人,你还记得么?” 齐星衡忽然想起来:“记得啊,可是并没有看到谁啊。” 贾筱煜笑道:“原本是应该有一个人的,只不过呢,被别人给搅合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尸毗老人被佛门渡去。” “是谁啊?能把你算好的事情也给搅合了?” “就是青竹仙子。”贾筱煜带着玩味的笑容,“她向来在黄河水底,又擅长扰乱天机,我事先没有注意到,被她钻了空子,也算是百密一疏,事后算来,才知道她的底细。” 她略停顿了一下,然后如数家珍,“公孙如,原本是一位财团董事长的富家千金,性格果断,雷厉风行,从小练武,是空手道黑带六段,跆拳道带级稍差,不过也是黑带的,弘治十七年穿越而来,曾在泰山脚下被两个流氓言语调戏,她当场将一人打死,一人绝后,最后逃走,跑到深山之中,修炼从穿越时买来的两本道书,从此性格更加孤僻,跑到黄河底,收服一只蓝螭,又专门去南极不夜城采集翠玉冰竹种在河底,修建青竹仙宫,之后就一直在黄河底潜修,改名叫做公孙道如,号青竹仙子。她也擅长推算衍化,当年得知我要幻波池,曾经来查看一番,数次暗中挑衅都被我碰了回去,想必是心中不服,才半路拐走了人,故意让我演算落空一次。” “哦?那个女人一看就是极要强的。”齐星衡又回忆起当时青竹仙子出场时那么大的场面。 贾筱煜点头:“嗯,她只为跟我斗气,实则不过是小聪明罢了,此举日后必定给她带来大祸,日后封神之战,她也是中流砥柱,我幻波池内五行禁制法物中那盏乾灵灯是她救星,日后她若有难,你要立即将此灯取去救她。” 她想了想,觉得不妥,唤来向淑芳去内洞取回一盏白玉灯檠:“还是随身带着好,到时现取恐怕来不及,反正我这里五行神遁法器都用上清神符代替,也用不上它。” 齐星衡一手接过灵灯,攥在手里,另一只手轻轻将贾筱煜揽住,很是坚定地说:“筱煜,我不会让你死的。” “嗯,我相信。”贾筱煜双臂环抱,枕靠在齐星衡肩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呼吸逐渐绵长平稳,仿佛睡着了一般。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还有希望。”池内静静地,贾筱煜仍然没有醒来,仿佛呓语…… ——上部完 —— —— —— 本书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为“蜀山”,主要写群仙练功斗法,三山五岳之间的事情,下部为“封神”,从第二路诸侯戚继光北伐开始,一直到封神结束,此回名为“蜀山大劫”,以“劫”做“结”,意为蜀山部结束,同时也暗示大劫将起,揭开封神序幕。 ... ------------ 第一回 碧血晴天瘴(上) 南海多岛屿,风景最宜人。 此时北方正是秋分时节,太阳直射赤道,乃是一年中最为炎热之时。 茫茫大海之中,有五座岛屿正好在赤道上,五岛相近,原本岛上还生长着许多热带植物,在还算茂密的林中,更有许多野生动物,生存其中。此时却尽被浓密的血雾笼罩。 仿佛日照香炉,平生红霞,连同五岛以及周边百里海域全部罩住。血雾粘稠,见水不散,直入水下,深至海底,上至九霄,连云拢雾,风吹不开,雷打不灭,就那么接天连地,仿佛从凌霄宝殿上落下的红幔,垂到人间。 血雾浓密,看不见里面隐藏了什么,只不过无论是天上飞鸟还是水里游鱼,只要是沾上一点,立时便化成一滩血水,不等落地便蒸腾成血雾,与周围融为一体。 此时风和日丽,海上微波,忽然,从北面射来一道银色剑光,来势甚急,晃眼间来到血雾跟前,他也不敢靠近,在二百米之外停住,剑光一展,现出一个英挺俊俏的白衣少年,满面悲戚之色,脚踏碎冰剑光,悬空叩拜施礼:“晚辈杨通震,奉仙祖汉威公仙旨,来南海拜见师叔祖,愿师叔祖万寿无疆!” 血雾之中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汉威公?你是杨光赫的孙子?你爹是谁?” 杨通震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师叔祖,家父上破下虏。” “杨破虏?”那人略迟疑了下,忽然恍然大悟,“可是当年与杨光赫在北京城外斗法,打赌输了,才做了杨光赫的儿子那人?” 不等杨通震回答,便听一声长笑,面前的血雾仿佛两扇门帘,向两边拉开,里面飞出一个青衫青年,正是齐星衡。 他出来打量了杨通震一会,夸赞道:“老杨家的基因果然不错,杨破虏前生那么丑陋个人,投生到杨家之后,竟然就变成了帅哥,连生出来的儿子也这么好,他可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杨通震微微脸红,听他说起爷爷、老爹的事情,不敢接口,只是虚心听着。 齐星衡笑着问他:“你爷爷给儿孙起名都有讲究,你叫杨通震,嗯,有什么讲究,说给我听听。” 杨通震黯然回道:“我爹爹、叔叔那一辈,每一个人都代表着爷爷一个心愿,我们这小一辈的,每一个人代表着一次灾难,侄孙生于隆庆五年,当时云南通海卫发生大地震,七日房止,祖父忧心泣血,是以给我起名作‘通震’,以示不忘国难,国难即家难。” “哦。”齐星衡听完也有些肃然起敬,“我这天罡地煞图还未炼成,此地凶险,你受不了这剧毒血气,就不让你进去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杨通震忽然又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求师叔祖救救戚大帅和辽东的几十万军民将士!”跪在剑光之上,磕头不止。 “这是干什么。”齐星衡把他拉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出了事情就尽量去想着怎么解决,哭哭啼啼的算什么?”齐星衡如今虽然外表还是一个而是五六岁的青年模样,实际年龄已经一百零四岁,十七岁的杨通震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他把他扶起来,说,“你爷爷交友广泛,手下精兵强将、能子贤孙一大堆,哪里还用得着我来?” 杨通震先前看他年轻,不似祖父一副白发苍苍的样子,自负家学渊源,心中还存些轻视,以为只会些医药,没想到被对方一只手便随意拉起,他还运功相抗了几次,都是一点作用也不起,这才收起轻视之心,恳求道:“满人卑鄙,竟然发动瘟疫,将辽东辽西千里大地化作死窟,仙凡皆不能免,全军上下二十多万人一起病倒,并且瘟疫还有向关内蔓延之势。祖父接到消息,立即飞剑传书给巫山二叔祖,他老人家亲自带了两位转能行瘟使疫的行家赶去辽东,不久又传话回来,敌人放出来的瘟疫竟连他们也束手无策,那两位高人一时情急,也在对着施展瘟毒神通,现在已经波及整个东北。祖父想起师叔祖妙手回春,驱瘟散疫,天下无人能出师叔祖左右,立即派我赶来请师叔祖前去相助,侄孙先到巫山,后到幻波池,还是上官红师姑指路,我才找到这来,恳请师叔祖看在辽东几十万军民的份上,出山救助,侄孙代杨家上下和大明数亿子民,叩谢师叔祖大恩。” “行了行了,别拜了。”齐星衡听他讲完,暗想,这生化战竟然这么早就打起来了,董铭超带去的应该是方仁、季衡两人了,没想到连他们也束手无策,他又回头望了望参天血雾。 九年前在火云岭大战尸毗老人,他的血雨在面对尸毗老人的血莲时候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由此深感红水阵威力的不足,特意跑到南海来,要炼制一件增加阵法威力的宝物。 他用五百四十个晶灵蚌的蚌壳,盛三百六十五种毒药并自身精血三滴,按天罡地煞之数供在岛上,每一个蚌壳下都用石块垒成一个祭坛,蚌壳奉在坛上,注满炼血。 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蚌壳之中毒血蒸发,周围生物尽死,他们禽兽鱼虫各、草木蕨藻,各种生物的体液蒸发到空气中,与毒血融为一体,三年之后,血气冲天,垂云匝地,此时收起来用心祭炼数年,便是一件宝物,名叫碧血晴天瘴,论其威力,不次于南疆红发老祖的桃花毒瘴,一放出去,笼罩十余里方圆,遮天蔽日,血瘴之中,无论人畜都要死绝。 那蚌壳之中血干之后,碧血晴天瘴方成,齐星衡另加许多灵药,使其血不干,又收了五百四十条恶鬼,用血禁之法囚于壳中,用心祭炼三年,蚌壳之中便可凝结出一颗血珠,收起来也是一件宝物,名叫血玲珑,可以大幅度增加《炼血真经》上记载的一切道法威力,又可以单独使用,既能扔出去砸人,也能用作防身,在人喝的水中泡上一泡,便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人喝下之后,立即血崩而死。 碧血晴天瘴和血玲珑与炼血葫芦一样,都是《炼血真经》上记载的宝物,不过齐星衡又添加了些其他手段,打算炼制一件全新的宝物。 此时新宝未成,齐星衡本不想离开,不过就冲戚继光他也不能不去,更何况那里还有几十万的军民。 齐星衡向杨通震说道:“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嘱咐” 钻入重重血雾之中,地上到处都是失去生命活力的枯枝白骨,齐星衡冷笑一声,心想自己这也算是杀孽深重了吧,如果让某位正派人士看不过眼,会不会跑来降妖除魔? 径直到来岛屿中央,一处枯树前,那本是一株椰树,在树下有一个蒲团,上面坐着五鬼天王尚和阳,齐星衡告诉他:“我有些事要去辽东,你与他们几个看好家,每日用功不可中断,等宝物炼成之后一定给你们每人一颗毒龙丹。” 尚和阳一一照办,齐星衡飞出血雾,正要与杨通震一起上路,忽然水底钻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浮在海面上,抹了把脸,笑盈盈地问:“爹,你要去哪啊。”正是齐金蝉。 金蝉当年在神剑峰受了邪魔侵害,身心俱残,齐星衡受贾筱煜指点,带着他去京城找甘道清,甘道清看了看他,只说一句话:“含德之厚,比于赤子。”金蝉的心结便彻底解开,后来齐星衡又医治他不能长大的身体,这年来,他又长高了不少,达到十二三岁的模样,虽然发育缓慢了,但到底有所进步。 一听说齐星衡要去辽东,金蝉立即窜出水面:“我也要去!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辽东哩。” 齐星衡笑道:“那也好,到了那里采药治病,我正好缺一个道童,你就客串一下,不过到时可不许胡闹惹事,否则我就立即把你收近太阴星落幡里里,关你几年再放出来。” 金蝉连忙发誓赌咒,保证乖乖听话,绝不生事。 齐星衡现如今功力神通俱都达到一流水准,左手拉着杨通震,右手拉着齐金蝉,施展出缩地成寸的神通,向北疾驰,杨通震只见周围景物迅速变化,让人眼花缭乱,还不等他适应过来,身子已经停下,抬头一看,只见北京城赫然便在眼前! ... ------------ 第一回 碧血晴天瘴(下) 时隔六十余年,再次见到杨光赫的时候,把齐星衡给吓了一跳,原本那个英姿飒爽,稳重潇洒的白衣青年,此时已经成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 杨光赫因为当初在杨家转生,生理年龄比齐星衡都小,实际岁数应该在八十岁左右,而这时的杨光赫却好像是一百多岁的老头,不但头发没有一丝黑发,连眉毛、胡子都白得像雪一样,只是他毕竟是练气之士,脸上周围还不多,只在额头上深深地印着几道。 齐星衡一到,杨光赫就感应到了,不等门子通报,光着脚就从院子里跑出来,伸出枯瘦的手,紧紧握住齐星衡的小臂,几乎老泪纵横:“贤弟来了!辽东军民有救了!”然后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杨光赫身为当朝首辅,在大明朝几乎是说一不二,连年幼的万里小皇帝看着他,也得恭恭敬敬地施礼,叫声老师,别说是外人,就连他的这些儿孙也从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他。 齐星衡也颇多感慨,劝慰了几句,杨光赫这次意识到自己失态,先让自己的大儿子杨剑鸣把齐星衡引至房中招待,他自取梳洗一番,不多时,又出来相见,把自己几个在家的儿子、孙子,都叫出来给齐星衡磕头。 看着堂中跪了一地的人,齐星衡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有些苦涩,有些寂寥。 杨光赫指着跪在前排的几个人说:“这是我的长子剑鸣,想当初我初掌大权,改革弊政,几乎天下所有大地主阶级都是我的敌人,我那时年少轻狂,自付神剑初鸣,能彻九霄,现在想来,未免轻浮了些;这个是我的四儿子弃道,当时嘉靖皇帝拜甘道清为师,沉迷于炼丹、修道,数年不理朝政;这是我五子割虏,他与六子破虏是双胞胎,那个是小儿子长兴。” 齐星衡暗道:你可真能生。又想起数十年前那桩公案,笑问道:“没想到那杨破虏真的给你当了儿子,还生了那么俊俏一孙儿,你老哥哥有福了。” 杨光赫也笑:“你知他前生是谁?乃是红花姥姥的至交好友,剑仙可一子,只因我那孙女淘气,不知怎地就看上了那身边一个小道童,还倚仗道术把对方摄到北京来,藏到自己的闺房里,唉,说来惭愧。” 他说到这里看了齐星衡一眼,见他没有取笑的意思,这才接着说:“可一子找来,他也是道行高深之辈,时候算出事情原由,也没惊动旁人,径直找到府上来,那时候正赶上蒙古俺达汗入寇山西,嘉靖皇帝又与白莲教圣女勾勾搭搭,我忙的焦头烂额,在宫中数日不归。可一子曾与赤身教教主鸠盘婆斗法,被魔法伤了面皮,相貌丑陋,家人一看到,便下了一跳,他倒也不难为普通人,只是坐在府中等了我六天六夜。等我回来知道这件事情,倒也颇为敬佩,把我酿制多年的仙酒款待他,并且说明,我那孙女确实喜欢那个道童,他却不同意,说他那徒儿有天仙之缘,不可埋没,言语之间甚是傲气,我那时也是在宫中不顺,按耐不住,到城外与他赌斗,谁输了就要自杀兵解,投生到对方家里当儿子,结果我俩斗了三天三夜,一身法宝尽被我璇光尺所破,最后果真应言,在香山自杀兵解,投生到我家里,便是杨破虏。” 晚上,与齐星衡对饮的时候,杨光赫有些落寞:“齐贤弟,你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几乎是殚精竭力,耗干了心血。”他眼望着夜幕下的湖光山色,叹气道,“刚开始是嘉靖皇帝,那小家伙是个聪明人物,总是觉得自己的智慧高人一等,要与我们斗一斗,先是利用我和宋宝书在大仪礼时把我那叔父杨廷和给弄走了,之后又提拔张璁、严嵩来平衡我。好不容易把这个难伺候的主耗走了,上来一个隆庆帝,这是一个没主见的主,在位六年,一句不言,本来我想能够松口气,大展拳脚,结果又冒出来一个艾诚凌,拼命跟我对着干,宋宝书那小子隔岸观火看热闹,唉,党争误国啊!” 之后,他又说起了开海禁、在全国兴办工厂、提高手工业者地位等等大道辽东战略问题上,他颇为激动:“东林党都是一群废物,艾诚凌也是个目光短浅的家伙!满清有太清、佛教两家鼎力相助,而且努尔哈赤雄才大略,祝锡吉也有首辅之才,如果给他们几年喘息的功夫,生番变成熟番,发展成了气候,再想灭他简直难上加难!” 齐星衡说道:“我对辽东不太了解,第二次北伐不是早就开始了么?怎么还没打完?” 杨光赫叹道:“这一仗从万历九年开始,一直打到万历十六年,现在已经彻底收复了辽宁全境,本来形势一片大好的,谁知祝锡吉丧心病狂,竟然找了吕岳传人,施放瘟疫,连修炼多年的剑仙也不能豁免,或是肚胀头闷,或是上吐下泻,或是高烧不退,我们家小三就是全身胀气,憋闷而死,唉!” 齐星衡曾经听贾筱煜说过,大明气数将尽,已经再难回天,所以他对那些政治策略根本不感兴趣,并且只答应到辽东散了瘟疫之后,就回南海继续炼制法宝。 第二日,齐星衡坚决辞掉朝廷对他的一切封号,在杨通震和杨岷震得陪同下,他带着齐金蝉赶赴辽东。 明朝万历三大征,最顺利的是远征朝鲜的夏侯烽,在朝鲜半岛也有两位仙人,率领五个妖精,与祝锡吉联盟,一统朝鲜半岛,立大“韩”,自封“韩帝”,跟大清结为唇齿,互帮互助。 夏侯烽不愧是火神罗宣的传人,先是一把火,在茫茫大海之上将朝鲜龟甲船队全部烧成飞灰,第二把火登陆战,用他亲自训练出来的飞烟弩兵大破大韩妖兵,后来长驱直入,在汉城下全歼敌人队伍,只用了半年,就统一了整个朝鲜半岛。 其次就是远征蒙古的一路,甘宇清得蒋钰锋真传,修成《三清仙卷》和《轩辕经》两本绝世奇书,又从贾筱煜那里习得演算之法,率领八镇精兵,出大同,与蒙古鏖战塞外,连战连捷。 蒙古首领,俺达汗的爱子阿鲁迪巴,号称是草原上奔驰的一头金牛,与七十二洞妖王结拜,各领妖兵,驱猛兽与明军交战。甘宇清回天山向师父求救,蒋钰锋花费七七四十九日苦功为他炼制一口轩辕剑,甘宇清持此剑一口气斩杀四十余位妖王,蒙古军大败,被明军追杀数千里,斩首愈十万! 唯独征辽东这一路,极为不顺利,先是俞大遒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第二次戚继光领兵,吸取前人教训,稳扎稳打,缓步推进,眼看收复辽宁全境,与朝鲜那边的夏侯烽东西呼应,结果爆发了惨绝人寰的瘟疫,东北黑土地上,许多部落就此灭种。 一路行来,只见满目疮痍,十室九空,到处都有病死的百姓,此时秋风凛冽,放眼望去,千里大地,一片荒芜,夕阳对枯草,秋风揽寒珠,不闻鸡犬声,难得见悲哭! 连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都没有了,有的只是腐烂不堪的尸体! 踏着湿漉漉的草地,齐星衡咬牙切齿,不时地从空中嗅着各种气息,分别天时地气的变化,随手在地上又采些什么草药。 听说齐星衡来了,董铭超和方仁、季衡亲自迎了出来。 看见沈阳城内外一片萧条,比九年前更加不如,军营民房之中,一片悲寂,到处都是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和偶尔传来的的低声悲咽。 见了齐星衡,董铭超等人悲顾无言。 三军将士,只有董铭超师承清虚道德真君,修炼《玉清仙卷》,功力深厚,方仁和季衡也是瘟神,不曾感染,其他人无论仙凡,全部感染瘟疫。 一边巡视查看,方仁一边给他介绍:“此地爆发的瘟疫,一共有三种状况。第一种是疟疾,此出自我师弟宁寂子之手,此人修炼的正是痎疟瘟癀之术,人感染之后,纷纷打摆子,间歇性寒热发作,一夜之间,数万大军全部失去战斗力;第二种是痢疾,此出自我师妹窦秋雨之手,她修炼的是飧泄瘟神瘟癀之术,得病之后上吐下泻,大损元气。” “哦?可是当年在巫山时遇到的那对小夫妻?” “嗯。”方仁郁闷地答道,“他们两人如今道行大涨,这施瘟之术也更加神乎其技了。” 季衡在一旁继续说:“此两种瘟疫只能够感染凡人,最令人头痛的是第三种瘟疫,此术出自我师姐鸠无盐之手,连有道行的剑仙也能中招,感染之后,头昏脑胀,四肢充血,肚子胀气,五脏六腑气息逆转,不仅痛苦难当,时间长了,一身修为都可能散去。这三种症状重叠发作,交叉感染,爆发起来,直如火山喷射,让人无力回天!” ... ------------ 第二回 瘟癀宝伞(上) 齐星衡只看了戚继光一眼,便黯然摇头。 面对大家急迫的目光,齐星衡淡淡说道:“药能救病,救不了命,历史上的戚继光早在去年就死了,甘道清的丹药能为他延命到此时已经是极限了。” 董铭超三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齐星衡又去查看其他人病情,只见一个个原本威震敌胆的将军,全都躺在木板搭成的通铺上,低声呻吟着。 最为严重的是一个少年将军,痛苦地在铺上滚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叫声。 齐星衡快步走过去,只见他不过二十三四岁,肚子胀得鼓鼓的,像皮球一样,四肢充血,红而发热,两只眼睛红红的,实在忍受不住痛苦,取过一根尖锐的木条,就往自己肚子上扎去。 齐星衡伸手将铁锥拿下,手指微搓,凭空凝出十余枚血针,依次刺入病人的胸腹穴位之中。 董铭超在一旁言道:“星衡,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齐星衡脸色很不好看:“为啥一定要救救他啊?” 董铭超一愣,随后解释道:“他也是修行剑仙,拜在长沙谷王峰铁蓑道人门下,学了几年艺,听说戚继光在沿海抗倭,就跑下山,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参军入伍,他不是军户,费了好些手段才加入到戚家军中。因戚家军有规矩,如果作战不力而战败,主将战死,所有偏将斩首;偏将战死,手下所有千总斩首;千总战死,手下所有百总斩首,当日那千总被流失射死,他自领军令而亡。后来阴魂不散,正巧我路过,被他冲破绿云,问明经过,等了数年,正好戚夫人产子,我才送他去转生,他转生前给自己起得名字,叫做戚伏波,后来他在戚家长大,我去收他做了弟子。” 方仁也在一旁帮腔:“这孩子不错,拼力驯养一种狮獒,组建狮獒骑兵,正是那祝锡吉的鹿骑兵克星。” 季衡注意看齐星衡的施救手法,插言道:“他有道术在身,其他两种瘟疫不能起作用,中的正是鸠无盐的手段,肚子胀成那样,上吐下泻,也不见好,却是越来越鼓,营中许多战士都熬不过,直接用铁钎把自己肚子扎个窟窿,可惜不久就都死了。” 这一会的功夫,齐星衡已经施救完毕,戚伏波的肚子虽然还没有瘪下去,但看着并不那么痛苦了,出了一身透汗,昏昏沉沉睡去。 齐星衡说道:“瘟疫的厉害之处在于传染,爆发迅速,其实并不难治。那疟疾可仍旧用烈酒泡黄花蒿,我再开一副补气培精的药物调理即可;那痢疾也不难治,一副药就能根治;只是这胀气病麻烦一点,需要用针灸导气,然后再用药物辅助,我这里有一套三十六手济世针法,也不难学,你找些人来,我传授下去,挨个进行一番就行了。” 董铭超一听他说的如此简单,不由的大喜,立即给杨光赫飞鸽传书,让他派人送大量的药物来辽东,然后又苦着脸说:“现在军营之中就我们三个好人,再加上金蝉和通震也才五个,得抓紧时间,你就赶紧把那手针法教给我们吧。” 齐星衡点点头,把三十六手针法演示了一遍,告诉他们不用知道原理,只要依次下针,或转或捻,找准位置就行。 “要想破敌人瘟疫,还得消灭源头。我这里有四道神农禳灾符和三葫芦丹药,你们拿去,神符分别在城门外跪拜焚烧,丹药须逢井撒一颗,遇河撒三颗,遇到泉眼,得撒五颗,心一定要虔诚,心诚则灵。” 五人接过灵符丹药,齐星衡拉过季衡,让董铭超四人出去行事,单独问季衡:“你可知道你那三位同门都在哪里?”面对季衡疑问的目光,齐星衡很随意地说道,“瘟疫的最终源头就是他们三个,我就去把他们三个赶紧干掉,这个世界就清净了!” 季衡有些担忧道:“他们与祝锡吉在一起。”略停顿了一下,“我猜他们肯定知道我们会请你来,所以一定会加紧时间趁着我们虚弱时候杀过来的,前些时他们也中了我的挛痹瘟癀秘法,不过后来我曾看到东海三仙差诸葛警我送药,恐怕已经破了瘟疫,我担心他们会来偷袭。” 齐星衡眉头略蹙,问他:“你那瘟癀秘术如何?” 季衡回答:“我修炼的是挛痹瘟癀,中者无论仙凡,全部手脚麻木,骨软筋酥。”说着把法术给齐星衡演示了一遍。 齐星衡问明前后日期,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点头说:“不错,他们有峨嵋派和佛门撑腰,瘟疫很快就会解决的,按照你说的诸葛警我送药日子,差不多就这几天他们就要好了,如果我是祝锡吉,肯定会先派仙家来探探虚实,也好,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吧。” 齐星衡算的丝毫不差,峨嵋派早就留神对付瘟疫的药物了,一出世,便差诸葛警我送来,时间虽然比齐星衡这边长一些,但因为日子早,那些有道行在身的已经痊愈恢复,一个个对季衡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即就杀过来。 当天夜里,齐星衡静坐房中,忽然感觉到有许多人正在迅速飞近,他梦睁开眼睛。 出门一看,只见东北方向有数百点金星乱闪,仿佛节日里的烟花,四下里乱射,金星之中,笼罩着一道剑光,那人看上去也是一个高手,把剑光围绕成一个光圈,将自己护住,金星撞在上面,密如骤雨,快如闪电,发出噼噼啪啪一阵急响,剑光就迅速黯淡了下去。 齐星衡眼里极强,认出那些金星都是季衡所炼的金蚕蛊。 忽然南面一声沉闷的爆鸣,升起一片漆黑毒物,那毒雾犹若粘液,一般翻滚,里面困住一个只在腰间围了树叶的女子,这人齐星衡人,正是赤身教鸠盘婆的弟子冷幽兰! 这时被金蚕蛊困住的那人逐渐不支,剑光越来越弱,头顶上忽然飞来一个面色凶恶的中年道士,一挥手,落下数十道神雷闪电,在寂静的夜空之下,炸得轰隆隆乱响,金蚕蛊虽然不怕,但包围圈仍然出了一个缺口,被里面那人飞出来。 这两个道士都是武当派的长老,先前那个叫李琴生,后来的这位叫做林莽,两人看恶蛊厉害,齐喝一声,双剑并行,向东边退去,季衡看出他们是要引诱自己追赶,算计杀死金蚕蛊,也不上当,径直招回金蚕蛊。 他把手一扬,飞起黄道法轮,在空中发出耀眼金光,彩芒乱舞,将夜幕映得光怪陆离,只见那轮迅速变大,将全程罩住,中央一座弯弯曲曲的金桥,横贯南北。 此时黄道法轮之中的十二宫已经装满了毒物,排成一个圆圈,围在城池周围,先前几次他都是这么抵挡住的,哪知今天不同。 黑暗之中,剑光连闪,又飞来十余人,分别从四面八方,包围攻打。 季衡把十二宫全部打开,里面毒物嘶吼着纷纷飞出。 在南边,方仁跟冷幽兰斗法,二人毒雾对血焰,魔功拼瘟癀,一时间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冷幽兰数次突进都被挡了回来,心中恼怒,喝骂道:“方仁!大明朝气数已尽,大清顺天而生,此乃定数!你倒行逆施,助纣为虐,小心报应就在眼前。” 方仁此时已经练就万毒之体,魔火阴煞不能伤他,闻言冷笑:“你个千人上、万人骑的公共汽车也配说我?连你这种货色也敢跟我来讲顺天逆天,真乃天之大不幸!” 冷幽兰怒骂道:“死到眼前还不自知,仗着你那点下毒的功夫就敢横行无忌?我是爱惜你的人,才废了这许多口舌,否则等瘟癀伞降临,你难免身化劫灰之厄!” “瘟癀伞?”方仁大惊,瘟癀伞就是瘟神的封神法器,吕岳当初临走时,曾对他们十二个是兄弟说过,日后谁取了瘟癀伞,将来谁就是主掌瘟癀之昊天大帝,只是此伞藏在九龙岛的岩浆毒穴之中,又不需凭借法宝,全凭功力,谁也难取,他和季衡谋划数十年,直到前些时才准备充分,正要回岛上去取宝,结果辽东发生瘟疫,二人被请到这来,本想等此间事情一了,就立即回岛的,这时乍然听见,立是又惊又急。 “瘟癀伞还在九龙的龙穴之中,你提它作甚?” “哈哈哈!”冷幽兰极为嚣张地大笑,“实话告诉你,单明轩早已经将瘟癀伞拿到手了,你和季衡那小子如果再执迷不悟,今天就是你俩丧命之时!” “完了!”一听说取伞之人是单明轩,方仁只觉眼前一黑,心中充满了绝望! ... ------------ 第二回 瘟癀宝伞(下) 瘟癀伞,瘟部鼻祖瘟癀昊天大帝吕岳所持法器,当年封神大战,吕岳曾花许多年苦功辛苦炼成,在穿云关下摆瘟癀大阵,使姜太公受那百日之灾。 手持此宝,可以免疫一切瘟毒邪术,所以一旦有那个人得了,那么对于九龙岛其他十一位同门便是绝对性的克制,例如方仁和季衡遇上,非但一身道术发挥不了作用,连那些毒物也都受不住宝伞一击,如被收入伞中,便是方仁的万毒之体也经受不住一时三刻便化成飞灰。 令方仁绝望的不是这个,而是此伞的瘟癀力量,凭此伞施展瘟癀秘术,顷刻之间方圆三百里之内,无论人畜仙凡,全要中招,连拜七天,立成地狱死地! 而单明轩此人放人也是深知,不但心胸狭窄,刚愎自用,而且喜怒无常,不问正邪,若是他得了瘟癀伞,九龙岛与他不对付的几个同门遭劫上榜倒是小事,最怕的就是他手持瘟癀伞跑到中原区乱搞一番,到时生灵涂炭,天下休矣! 听冷幽兰说完,方仁又急又惊,骇得手足冰冷,冷幽兰趁他一时疏忽,化成一道魔光飞过。 齐星衡听见南边呼啦一声响,冷幽兰已经越过方仁,飞入城中。 她平身悬在天上,背后燃烧着一团殷红如血的魔焰,双手掐诀,猛地展开,背后魔焰腾地燃起,仿佛孔雀开屏一样,成扇子面展开,又似凤凰涅槃,身子向上升起,那片魔火轻轻抖动,一团团拳头大的魔焰如雪般四下飞溅。 “魔女休要伤人!”齐金蝉和杨通震见她要放火烧营,清喝一声,飞上来。 金蝉摘下脖子上带着的烦恼圈,劈手掷出,那圈化作一道暗色光环,在空中滴溜溜旋转不休,带有无上吸力,空中魔火血焰如子恋母,前仆后继,争相涌至,顷刻之间全部被摄入圈中,收得干干净净。 这烦恼圈是连山大师所练十三件旁门至宝之一,拥有无穷妙用,金蝉伸手一指,那圈子急颤,一声轻鸣,砰地一下,里面火光一闪,魔焰便被全部消灭。 冷幽兰原本见过金蝉,只是当年金蝉还小,又事隔好几十年,冷幽兰竟没认出来,看见金蝉长得面如凝玉,目若朗星,神采奕奕,贞元充足,越看越是喜爱,只想捉回去,日日受用,便是不舍毁其根骨,每夜抱着也是满足。 她正想着,并没有立即释放魔法,那金蝉早把鉴取出来,对着她照射,冷幽兰初时还以为是什么发雷放火的寻常玩意,吃镜光一照,立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头上生白发,脸上见沟壑,竟然瞬间有一个少女变成了中年妇人。 多亏冷幽兰多年修行,魔法高深,只损失了数年道行便醒悟过来,挥手射出一团血色魔光,被镜光一照,砰地一下,炸成一团血雾,再找冷幽兰已经消失不见。 金蝉修行多年,也算见多识广,见没了冷幽兰,急忙提醒杨通震。 他刚一转头,话还未出口,杨通震脚下已经飞起一片魔光,将他射在其中。 金蝉先用鉴破了外面的血焰魔光,随后伸手一指,飞出一口彗星剑,银星乱喷,飞斩过去,拦腰一下,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凭空现出冷幽兰的两个半截身子,向下坠落。 金蝉却不上当,向杨通震叫道:“那魔女是鸠盘婆的爱徒,可不容易就这么死掉,你可得小心防备。” 无论是冷幽兰还是武当派两位长老,都是先行派来试探的先锋,齐星衡和董铭超都看出来这点,隐在城中不动,对方用添油战术,逐渐派人出来探营。 这时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皆有人来袭,齐星衡也看到好多熟人,包括诸葛警我和易鼎易震,剑光恢宏,善良飚射,色彩纷呈,从夜幕之中闪现涌来。 在北方双鱼宫中,驯养的毒物是一条双头怪蛇,单是立起来的身子就有三四丈高,血红的鳞片覆盖全身,吞吐一团红雾,极为凶悍。 从正北面攻来的是两个穿着怪异的凶僧,使飞叉、魔刀,攻势凶狠,只是那双头怪蛇浑身血鳞刀枪不入,好似铁铸钢打一般,而且又小友智慧,先前故意示弱,等二人稍有松懈,立即一口血雾喷出去,随后双头齐动,快似闪电,瞬间将二人噙在口中,囫囵吞下。 “妖孽休要放肆!”双头怪蛇刚吞了两个“点心”,忽听一声大喝,一道白虹带着五道丈许长的青白光华,已一同自天飞坠。到得蛇头上空,双手十指连颤,射出一道道激光也似、青黄参杂的剑气,怪蛇那原本坚固无比的血色蛇鳞仿佛豆腐一般,顷刻之间被万千剑气穿身,死于非命。 齐星衡在城中看得仔细,只见来人身穿白麻布衫,猿臂鸢肩,满头须发,其白如银,两道白寿眉由两边眼角下垂及颊,面色鲜红,狮鼻阔口,满嘴银牙,两耳垂轮,色如丹砂,又长又厚,貌相奇古。 通身衣履清洁,不着点尘。一对眯缝着的细长眼睛,睁合之间,精光闪闪,隐射凶芒。身后随着两苍三白五个通臂猿猴,都是火眼金睛,铁爪长臂,动作矫健,顾盼威猛。 齐星衡倒是认得这人,他便是黄龙山青渺林猿长老。这老家伙是人与猿交合而生,修炼数百年,剑术法力俱颇高强。虽习采补之术,却知畏惧天劫。一向隐居陕西黄龙山中,专择山中有点气候的母猿,来充炉鼎。不知这次怎么被拉到了满清阵营之中。 猿长老杀了双头怪蛇,并不像城中突进,而是直接向西北飞去,用他采炼西方太乙真金,苦炼数百年,与本身真元融会的太乙天罡剑气去杀宝瓶宫的毒物。 黄道法轮一宫守护之物被诛,保护圈出了缺口,外面飞进来好几道剑光。 此时黄道法轮,好几宫的守护毒物都被杀死,季衡顾此失彼,他飞身跳上中间金桥,前后五六个人纵剑射来,他双手连点,指尖射出一道道细不可见的乌光,此乃是他瘟癀之术大成,炼成的挛痹射线,那几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如雨般乌线射中,无不手脚酸麻,大脑僵硬,再也架不住仙剑遁光,下饺子一般向下坠落。 季衡正要用牧鸦鞭将这几人杀死,忽然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沁到脚趾尖,那是一种大难临头无处可逃的感觉,浑身汗毛孔全都炸开。 四周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实城内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只是季衡这里仿佛被隔绝了,只看到剑光闪烁,听不到丝毫声音,漆黑的夜幕之下,升起一轮黑黄色的月亮,正悬在季衡头顶。 瘟癀伞!瞳孔迅速收缩,胸口泛起一阵无力感。 季衡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青黄色的气息,那是单明轩借着瘟癀伞发出来的瘟癀之气,便是有道行的地仙初次闻了,也要魂魄飞扬,好在他是先有了准备,而且常年修炼瘟癀秘法,及时关闭自身孔窍,才幸免遇难。 黑黄色的月亮逐渐落下,很快来到季衡头顶百丈高处,月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年轻人。 “季衡,可还认得我么?” 季衡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轩哥,多年未见,轩哥的气势越发的不得了了。” 单明轩孤傲之中带着三分得意:“季衡,我怜你是个人才,不像方仁那丑鬼讨厌,再说我们同门学艺几十年,一些小矛盾摩擦也就不计较了,只要你收了你那轮子,以后跟着我混,我还拿你当我兄弟如何?” “轩哥竟然如此大人大量?”季衡一副吃惊的模样,“没想到啊……”他一边说话放松单明轩的警惕,双手一扬,瞬间射出几百道挛痹射线。 单明轩见他竟然敢先出手,冷哼一声,伸手一指,头顶上那轮黑黄色的明月轻轻一转,挛痹射线未到近前便全部消散。 季衡早知挛痹射线不能建功,伸手一指,还在跟敌人缠斗的金蚕蛊立即一窝蜂地向单明轩飞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彩!”单明轩轻蔑地哼了声,二次转动瘟癀伞,号称蛊中之王的金蚕恶蛊,便被宝伞纷纷摄去,伞身转了三转,立时磨成粉碎。 季衡向来对自己能拿瘟癀伞没什么把握,所以早就再思考克制瘟癀伞的对策,他急得封神大战时,杨任是拿着清虚道德真君的火扇破的瘟癀阵,便想以火破之。 季衡调去金蚕蛊的同时,便把身子一展,施展自己多年苦练的先天火行,黑日玄光,只见黑色的火焰从全身上下毛孔之中喷涌出来,身上的衣裤先烧成灰,噗地一下,狂涌成一团,仿佛太阳黑子一般,带着无穷的毁灭力量,合身向单明轩扑去。 “想要玩命了么?”单明轩阴冷地看着下方扑上来的“火人”,嘴角勾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伸手向上一指,瘟癀之气大作,浓稠的几乎要液化成水,往下一压,季衡身上的黑火立即少了三层,随后宝伞急转,发出无穷吸力,把季衡牢牢摄住,向伞中吸去。 空中一声鹰鸣,云边飞来一只庞然大物,正是季衡的坐骑,三爪神鹰。 那鹰也是洪荒异种,双翅展开,长达十丈,三支钢爪,裂铁碎石,此时见主人有难,奋不顾身,飞扑过去,张开三支钢爪,向圆如明月的瘟癀伞抓去。 “不要啊,小三快回去!”季衡身子被伞摄住,虽然极力抗拒,却仍然向伞上滑去,眼见心爱的神鹰飞来,立即大声制止,那神鹰却不管不顾,长鸣一声,三只钢爪同时抓在伞上。 ... ------------ 第三回 沈城斗法(上) “混账!”眼看季衡的身体越来越小,就要被收入瘟癀伞中,忽然斜刺里飞来一座白骨宝船,船体帆桅全用白骨雕成,栩栩如生,正好将浑身是火的季衡托在船上,桅杆上三枚舍利子仿佛指路明灯,个射出一道金光将瘟癀伞定住。 一直隐在城中,准备对付关外三佛的齐星衡终于出手,他先用白骨宝船将季衡护住,同时伸手虚抓,空中凝成一只金光大手,把飞扑向瘟癀伞抓去的三爪神鹰捏住,那神鹰三只钢爪连普通的飞剑也能抓断,却奈何不了那单凭光气凝聚而成的大手,任凭它怎样扇动双翅,仍被大手拖入城中。 单明轩本来还想将季衡擒住,折磨一番,使其投降自己,将来聚齐九龙岛十二瘟神,再用瘟癀伞就能够摆出天下第一瘟癀毒阵,到时无论佛道两教皆不足惧,这时见有人坏了他的好事,不禁勃然大怒。 他运起胸中天瘟地癀的元气,朝瘟癀伞连喷三口,随后伸手向季衡一指,那瘟癀伞嗡地一声,加速转动,散发出浓厚的青黄毒气,本来白骨宝船虽然用舍利子将伞钉住,却也逃脱不得,正僵持在空中,这时瘟癀伞发威,竟然连船带人,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向伞中飞去。 齐星衡吃了一惊,急忙取出白骨宝钟,奋力摇动。金灿灿的舍利子撞击白骨钟壁,发出铜钟大吕一般庄严梵音,声传千里,在广阔的黑土地上回荡,那瘟癀伞被梵音震得一缓,齐星衡急忙将白骨宝船收回来。 “阿弥陀佛!”一声琵琶响,将钟声震断,随后从西北方向也伸过来一只金光大手,比闪电还快,五指张开,就要将白骨宝船抓在手中。 齐星衡大怒,把肩头一耸,血魔诛仙剑出鞘,只见空中血光一闪,傅时乐的金刚大擒拿手立即碎成一片金光,消散在夜空之中。 收回宝船,齐星衡将季衡放在黄道宝轮上的金船之上:“你去对付其他人,我来收拾这小子。” 单明轩见人被抢走,又惊又怒,他看出齐星衡是个劲敌,在空中施斗步罡:“所谓行瘟者,有声、光、气、水、势五行,得声者,入于耳,生病灶于肾……” 外人不懂他在念叨什么,只见他在伞下挥臂踏罡,晃身之间,生出三头六臂,一手持播瘟钟、一手持种瘟丹、一手持行瘟印、一手持射瘟弓,其余两手各持一口天瘟轮,额头眉心处生出一只竖目,金光闪闪,天边飞来一只蟆狮兽,托在胯下,头顶上悬着瘟癀伞,立在空中。 单明轩叫道:“齐星衡,人都说你得神农道统,是我瘟部克星,今日我俩分个高下,看看到底谁是谁的克星!”说完一催蟆狮兽,当空飞来。 齐星衡冷笑一声,把身形一晃,现出夸父金身,涨到三丈多高,从头到脚金光闪闪:“我今日不用法宝,也能打的你满地找牙!” 单明轩先用左边一只手臂擎着射瘟弓,把三十六只万里瘟疆箭射来,那箭是他用苦练数十年的瘟癀之气凝结而成,每一只散开,都能令方圆百里之内生灵死绝,只听弓弦急响,瘟箭带着道道荒烟激射而至。 齐星衡不闪不避,张开大口,奋力一吸,仿佛长鲸吸水一般,将三十六口瘟箭全部吸入腹中,随后吧嗒吧嗒嘴,轻蔑地笑道:“味道差了点。” 单明轩骇得几乎吐血!怒喝一声,一手摇动播瘟钟,一手晃动行瘟印,又把七十二粒种瘟丹祭起,带着青黄色的毒烟呼啸飞射,两口天瘟轮也带着嗡嗡急响,一左一右盘旋飚至。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齐星衡对那种瘟丹不躲不避,仗着神通,仍旧张口接住,把七十二粒散仙沾上一点也要大病一场的种瘟丹当成巧克力豆一般,在嘴里嚼得咯嘣嘣直响,他伸出双手,金光笼罩,硬生生将飞来的天瘟轮接住,站在那里,任凭单明轩摇钟晃印,笑道:“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单明轩气得眼角都要瞪裂,伸手一指,瘟癀伞化成的青黄圆月,便飘飘落下,要将齐星衡收入其中。 齐星衡长啸一声,双臂运足拔山倒海之力,奋力将双轮掷出,随后仰天张口,喷出一道金光,那金光飞向瘟癀伞,滴溜溜转动不休。 单明轩认得那是修道人腹中凝结的金丹,不由的大喜。这金丹是人一身修为的根本所在,妖兽们凭借本能修行,不懂金丹的作用,才在对敌时乱喷出来,而人类修行者则会小心温养,不敢轻易让其离体,今天对手竟然将金丹喷出,只要令其稍有损伤,就能让敌人元气大伤。 单明轩将额头上瘟目打开,飞出一道青黄色光气,射向空中的金丹。 只是齐星衡的这神农金丹与其它不同,不断旋转之中,向四周散发出一药草清香,单明轩瘟目神光只到金丹三尺之外便消散于无形,不多时,周围瘟癀之气也都被金丹化去。 齐星衡伸手一指,神农金丹陡然一跳,向瘟癀伞射去。 单明轩这才知道厉害,急忙连喷数口精气,瘟癀伞嗡嗡转响,与神农金丹僵持在空中,猛然砰地一声响,爆起一团青黄烟雾,化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齐星衡指挥金丹扫荡四周,待瘟癀之气散去,单明轩已经踪迹不见。 “哪里走!”齐星衡虽然还不知道瘟癀伞的强大功能,但是从季衡刚才的表现来看,那单明轩真真是天下瘟疫的源头,所以一心要斩草除根,正要拿太阴星落幡,忽听两个轻喝,一银二金两道剑光分别从左右射来。 齐星衡看出那道银光是口飞剑,两道金光是一对神钩,俱是极品宝物,不敢用夸父法身硬抗,背后飞出血魔诛仙剑,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血光如电,将一剑双钩全部绞住。 前来阻挡的两人正是王铁头的弟子,南海玄龟殿易周的孙儿易鼎、易震。 二人被迫做了和尚,拜在王铁头门下,受了委屈,跑回岛去找祖父哭诉。易周却道,现如今道门零落,佛教当兴,将来大清立国,更要辉煌,上次他们偷跑出岛,易周并非不知,只是要借贾筱煜之手将他们送入佛门,日后跟随祝锡吉做个满清先锋,建功立业,完成杀劫,可肉身成圣。 二易的母亲绿鬓仙娘韦青青却舍不得,搂着儿子难过好久,看公公脸色,已经是不可挽回,这才放二易回辽东,只是又给拿了不少法宝,易震所使那一对飞钩便是赫赫有名的太皓钩。 二人受赵修成指点过来助单明轩逃走,一剑二钩都是算好了方位,全力施为,上方又有佛光笼罩,齐星衡不得不放弃追赶,用血魔诛仙剑将对方飞剑绞住。 易震恨齐星衡入骨,取了母亲所赐断金块,劈手打来。 他这宝物转能损人飞剑,乃是金属性宝物的克星,飞来便是一道金虹,落在剑上,轻轻一颤,便能将敌人飞剑断成两截,今日正要废了齐星衡仙剑,以出当日恶气。 断金块落在剑上,齐星衡哈哈大笑,那边易鼎叫道:“兄弟快走,不可贪功!” 齐星衡笑道:“晚了!”伸手一指,那血剑一声嘶吼,砰地一声,断金块已经碎成漫天金萤,飞洒流散。 易震这才知道害怕,急忙和兄弟一左一右向东西逃窜,齐星衡正要运剑先斩了一个再说,忽听一声大喝,头顶上落下数十颗火焰雷珠。 此是诸葛警我为救二易,将师父玄真子所炼五火神雷放出打来。 那五火神雷乃是玄真子闲中无事,当海洋狂风骤雨之际,用玄门妙法,采空中雷火凝炼而成,一共只有两葫芦。此雷乃是五火之精,专破各派邪魔,每颗只能使用一次,十分珍贵,这次为了营救二易,诸葛警我也算是发了血本了。 齐星衡也看出那雷不凡,他要躲闪,自然容易,只是整个沈阳城就要被炸成一片废墟,他急忙拿出太阴星落幡,迎风一晃,涨到十丈,往上刷去,舞出漫天黑煞,五火神雷纷纷落入幡里面的混沌之中,只是匆忙之间,漏掉了一颗雷珠,落入城中西北角上,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炸塌了一片房屋,里面得了瘟疫的百姓不及逃出,皆被炸成齑粉。 “诸葛警我,纳命来!”齐星衡见他逃走,忙祭血魔诛仙剑从后斩去,半空中一声佛号响起,飞来一道金光闪闪的长剑,将血剑架住,从西方飞来一个罗汉高僧,足踏莲花而来,正是赵修成。 与此同时,东方一声琵琶响,傅时乐单臂抱着琵琶,脚踏金光而至,一东一西,将齐星衡夹在中央。 齐星衡冷哼一声:“王铁头呢?他怎么不来?还有那尸毗老人,遁入佛门之中,那大修罗魔法有没有退步啊?” “阿弥陀佛!”赵修成道,“王师兄正在准备法你们那三十万军卒。” ... ------------ 第三回 沈城斗法(下) 听赵修成如此说,齐星衡大怒,他也知道对方是要拖住自己,只想速战速决:“还是让王铁头准备超度你们两个吧!” 齐星衡伸手一指,血魔诛仙剑化成一道血线,向傅时乐电射飞去,在距离他十丈之地,忽然向四周分散出十二道血线,在漆黑的夜幕之下,轻轻一跳,迅速展开,每一道血线都化作一面血红色魔幡。 傅时乐正拨动琵琶去禁锢中央血剑,哪知血光迸射,血幡招摇,顷刻之间立成一阵,只见血雾弥漫,魔火猎猎,将傅时乐困在当中。 当初在神剑峰,齐星衡收了尸毗老人十二个神魔,之后在贾筱煜的帮助之下,炼成十二面白骨天魔幡,可布成十二元辰天魔神阵,此阵以血魔诛仙剑中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二人血魔元神为主魔,上按星斗罡煞之数,下按九曲黄泉之形,可得天上十二元辰星相之力,又能引域外无形天魔相助,与当日尸毗老人所用时威力又不相同。 傅时乐坠入魔阵,只见满眼魔煞,分不清东西南北,急忙拨动黄金法轮琵琶,叮叮咚咚,清脆佛音,将近前的魔雾震散,看到十二面血浸也似地魔幡立在周围,每一面幡上都有一尊魔神,顶上有上清神符镇压,引来天上如水般清冽星辰光芒,随着魔幡抖动,血雾之间,更有无数碎冰一样的光芒溅落飞射。 他看了一会,不能窥透虚实,黄金法轮琵琶不能建功,忽听一声神魔吼叫,纷纷从幡上飞下,嚎叫着扑来,他急忙伸手向下一指,把千叶莲花展开,层层叠叠,瞬间开放,每一片花瓣上都射出智慧佛光。 傅时乐端坐在千叶莲花之上,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对周围魔神仿佛不见口中低颂文殊菩萨三卷真经,身上腾起菩提心光幛,佛光闪耀,仿佛须弥之上,巍然不动,将神魔挡在外面。 傅时乐这时候也算是尽了全力,这些神魔当日尸毗老人用时,也要先用自身血肉喂食,而老人精通大阿修罗魔法,这些魔头又是他亲手练来,威力非凡。 贾筱煜和齐星衡俱不动魔教功法,只有用《炼血真经》上炼血修罗的方法来祭炼,威力比原来在尸毗老人手中使来不只差了一层,不过贾筱煜学究天人,一副心思都放在幡上,那魔幡每一面上都有一副星宿阵图,接引星辰之力后,通过幡上阵图,瞬间化成三百六十五个阵法,全部凝缩成一个星点,十二个星点排成元辰大阵,向中央射来。 傅时乐坐在中央,只见那菩提心光幛上光影闪闪,星光四射,阵图在上面投影衍射,诸般景物不断变幻,傅时乐修炼佛法多年,心志坚定,不为环境所动,只是那星辰之力太为厉害,只不过十几分钟,就把菩提心光幛生生削去了一尺厚。 傅时乐只觉得手中印诀仿佛有万钧之中,眼看着菩提心光幛越来越薄,座下那千叶莲花被十二神魔啃食,虽然说那花瓣随灭随生,但也经不起神魔破坏,顷刻之间少了一半。 他无计可施,心中暗自着急,只是一急,心念松动,立即被域外无形天魔所乘,由外贼勾引魔念,此念由魔起,此魔由心生,眼前景物变化,竟然看到文殊菩萨在此显圣,双手拨开魔阵来救。 傅时乐跪拜在莲台之上,恳求菩萨保佑:“弟子罪孽深重,竟使为魔所乘,恳请菩萨赐下智慧佛光,清净我心。” 文殊菩萨问道:“你的心在哪里?” 傅时乐一怔,随后伸手插入胸中,掏出一颗血淋淋,还在跳动心脏,双手捧着递过去:“请菩萨为我清洗此心,祛除邪魔!” 文殊菩萨微笑道:“我当日在五台山为你取法号为‘净心’,便知今日之事,此心能净,方可立地成佛!”说完伸手一指,洒下一片轻柔佛光向那心脏照去。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佛门天龙梵音怒喝,傅时乐身子一震,还未醒悟过来,血雾之中一声震天价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炸得傅时乐晕头转向,上下不分。紧接着一道佛光仿佛阳光普照,当头照来,将周围血魔排向两边,王铁头出现在头顶,随手一挥,便将傅时乐凭空摄去,十二元辰之力无人控制,等反应过来开始还击时,王铁头已经将傅时乐救走,收了佛光。 原来,天魔最善变化,蛊惑人心,那文殊菩萨便是天魔所化,佛光只要照射下来,傅时乐立刻心死人亡,只是在最后一刻,被王铁头用四明法轮生生在魔阵之中铺开一条缝隙将人救走。 在傅时乐被困这段时间,齐星衡任阵法自行运转,挥动太阴星落幡猛攻赵修成,赵修成得的是峨眉山普贤菩萨道统,道行仅次于傅时乐,一口须弥琉璃慧剑能够斩断人间一切烦恼,生法慧光,正是各种魔剑、魔刀的克星,遇上血魔诛仙剑也丝毫不落下风。 齐星衡化出夸父法身,手里拿着夸父族的上古占星至宝,先是一拳轰碎了赵修成的清净佛光,挥幡刷去,赵修成佛光落入幡中,不能照透阎罗十殿,只有逃走,身上的定珠、钵盂、琉璃树被齐星衡毁的毁收的收,狼狈不堪。 齐星衡正要再加把力将他送上封神榜,忽听背后一声佛们金刚怒吼,一声炸响,回头一看,王铁头已经从阵中将人救去,他怒喝一声:“王铁头,你才来送死!”伸手一指,血魔诛仙剑从魔阵之中刺天疾射。 王铁头见魔剑凶猛,也不敢大意,忙放出降魔宝杵,与魔剑相碰,佛门梵唱与神魔怒吼齐声响起,漫天金霞与血雾齐飞,此一次硬碰硬,二人都是手中剑诀巨震,暗自心惊对方道行,这时那十二面魔幡随着血魔诛仙剑飞起,排成阵势,就要把王铁头再装在里面,王铁头看出血阵凶恶,也不敢抵挡,念了声佛,捧着钵盂里元气大伤的傅时乐,施展自在佛光遁法,身形数闪,往北遁去。 赵修成也挡不住凶性大发的齐星衡,挥手落下一片清净佛光,将太阴星落幡稍阻了一阻,破空飞去。 齐星衡还要追赶,忽然沈阳城中四角都着起火来,在东南方一声雷响,现出一个极为丑陋的女子,双修一挥,魔风怒号,雷声滚滚,此雷从东南起震,此风从正被吹来,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城内城外连成一片。 季衡先前施展黑日玄光,遭了反噬,受伤不轻,站在黄道法轮的金桥之上向齐星衡叫道:“那是我师姐鸠无盐,星衡快去干掉她!” 此时董铭超被猿长老缠住,方仁又被宁寂子和窦秋雨二人夹攻,季衡也是拼了小命,一边将黄道法轮转动,实现埋在城中各个角落里的瓦罐纷纷爆裂,里面蛊虫振翅飞起,嗡嗡作响,很多在城中杀人放火的剑侠都被毒蛊咬中,或死或伤,纷纷惨嚎。 季衡冒火突烟来到戚继光将军府中,看到戚伏波、戚金、杨破虏等将都在,正跪在地上,悲戚不已,再看了一眼床上的戚继光,顿时明白,叹了一声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节哀。”顿了顿,又道,“现在敌人在外面放火烧城,我军刚解瘟疫之厄,不复能战,大家快快回去约束军队,咱们从南门撤出。” 戚金是戚继光的侄儿,一路随戚家军走来,与戚继光感情最深,闻言站起,眼角都要瞪开:“此仇不报,还有何面目入关?” 话音未落,一声雷响,将军府塌了半边,季衡急得一跺脚:“你们快快准备吧,否则全军覆没,你们更没脸去见地下的戚老将军!”说完晃身飞出,看到两个峨嵋派的小辈弟子正在乱发太乙神雷。 季衡大喝一声,晃身飞去,牧鸦鞭带着腾腾烈焰飞去,二人急忙转过飞剑来斩,却被牧鸦鞭缠住,季衡伸手一指,鞭上飞起十三只三足金乌,振翅飞去,涌在二人身上,大日真火爆发,瞬间将二人烧成飞灰。 “季衡休伤我峨眉弟子!”诸葛警我从空中御剑飞来,劈手便是一道太乙神雷,季衡祭起黄道宝轮,将雷接住,反手换了两记瘟癀秘雷,二人在空中斗法,季衡受了重伤,黄道法轮之中毒物又几乎损失殆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与诸葛警我斗个平手,忽然斜刺里飞来杨通震,在空中一抖手,落下一片血雾。 原来金蝉跟着齐星衡在南海炼宝,闲暇时也炼了一件碧血晴天瘴,只是火候不到,威力不强,他此时正全力应战冷幽兰,瞥见将军府这边吃紧,便让杨通震拿了此宝过来相助。 碧血晴天瘴一撒开,诸葛警我刚闻到一股血腥味,立觉浑身热血,几乎要从血管中爆炸出来,随后心神一荡,几乎晕倒,他急忙大喝一声,扬手不惜大耗元气,把太乙神雷四处乱打,打出一片狂舞金蛇,将四周血瘴炸散,忽然间足踝上一麻,已经被季衡挛痹射线打中,瞬间整条右腿都失去了知觉,他暗叫了一声不好,伸手往下一指,用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射了季衡一记无形剑,季衡只来得及让开要害,被他将右肩打出一个血洞,见诸葛警我逃走,连忙唤住要追赶的杨通震。 ... ------------ 第四回 退走浑河(上) 戚家军的军纪是一流的,前一秒刚刚脱离疫病,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下一秒听到集合的命令,立即弹起来,拿起武器出门集合,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内,戚伏波几人就将核心队伍全部聚集起来,并且将戚继光的遗体装上大车,开始向南突围。 四周还有不少士兵冒火突烟跑来,只是情况紧急,也不能再等了,戚伏波率领本部三千狮獒骑兵开路,杨破虏帅神射手居中策应,戚金率领五千火枪骑兵断后,奔南门而走。 “此路不通!”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古怪的大和尚忽然从天而降,两手各拿着一个硕大的金钹,相互一磕,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急响,“我乃东海孽龙岛长风洞虎头禅师是也,特奉鹿鼎山佛旨,令你等出不得此城!” 戚伏波一身亮银甲胄,胯下骑着一只小牛犊大小的狮獒王,那怪兽生就一个狮子头,一张恶狗嘴,上下两排四五寸长的利齿,闪闪发光,满头黑毛如刺猬一般根根直立,自颈部以下,灰色软毛如鳞片状,排列开来。四腿前高后低,脚掌下隐现出钢钩般的利爪,力大无穷,一跃便是二三十丈,浑身钢筋铁骨,刀枪不入。成年之后,更能口喷毒雾,中者立毙,性情更加猛恶凶残,已经发作,连主人也能咬死吞嚼。 戚伏波前生在铁蓑道人门下学艺时,得到一对,后来得到杨光赫的大力支持,培育繁殖,只是生长十分缓慢,至今除了他坐下这一头,其余皆在幼年,还不能够喷吐毒雾,而且能力也有所退化,不过这狮獒骑兵仍然是戚家军最凶最猛的特种兵之一,这次带来辽东,就是特地要收拾祝锡吉的鹿骑的,没想到还没遇上鹿骑,就要撤走。 前些日子瘟疫横行,无论仙凡皆不能免,唯独这狮獒为天地戾气所钟,几乎百毒不侵,病毒不能为害,憋了这许久,早就烦闷暴躁,此时见到有人拦路,立即伏身低吼,作势欲扑。 戚伏波银枪一抖,脚后跟在狮獒腹部轻轻一磕,那凶兽便咆哮一声,驮着主人向那虎头禅师冲去。 虎头禅师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等凶兽,不敢轻敌,身子急速升起,左手金钹刚刚抬起,狮獒已经冲到近前,双方在空中相遇,一对碎金断铁的利爪抓在金钹之上,嘎嘣嘣一串急响,戚伏波借着一冲之力,挺长枪向虎头禅师咽喉刺去。 虎头禅师没想到这畜生竟然来的这么快,幸好一对金钹都算是不错的宝贝,才当下了这致命的一击,当地一声,震得双臂发麻,那狮獒猛地张开大口,噗地一声,喷出一股毒雾,虎头禅师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借势后退,飞上空中。 戚伏波落回地上,压住还要进攻的狮獒王,把银枪举起,向前一指,带领身后狮獒队伍抢出南门,三千凶手同时飞速疾奔,竟然不比虎头禅师的速度慢,顷刻间来到他的正下方,狮獒骑士各拿出一支手弩,对着虎头禅师射出漫天箭雨。 弩是经过宋宝书天机营改良的连射弩,一弩三失,弩箭只有一尺三寸长,箭头上泛着渗人的蓝光,都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九千之箭同时排空射出。 虎头禅师看得蜂拥而至的毒箭,光溜溜的头皮上一阵阵发麻,双手袍袖一挥,射出数千道紫色光丝,每一道光丝都缠住一支弩箭,随后又放出数十道乌光,飞在天空,纵横反复,又拦下数百支,只是仍有三千多支弩箭。 虎头禅师慌忙将僧袍脱下,奋力挥舞,要将箭支打落,一对金钹上下盘旋护身,忽然下边戚伏波一声怒喝,劈手发雷,数十道金蛇从天劈落,虎头禅师运金钹抵挡,被毒箭近身,噗噗噗一通急响,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尸身从天上坠落,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此时下方队伍已经陆续渡过浑河,城中又飞来数道剑光,为首的正是武当派的两位长老林莽和李琴生,带领着六位弟子随后追来,离着老远便放出飞剑,破空斩来。 戚金负责断后,他骑着一匹白马,看见飞剑斩来,忙从怀中取出一把金刀,喷出一道精气,喝了声“疾!”白光一闪,那刀已经破空飞去。 此宝名叫“斩将刀”,乃是巫山神女峰小尼姑所赐,不需要耗费什么法力,只要念动口诀,渡过一口真气便能发动。 斩将刀拖出一道白色刀罡,将李琴生飞剑挡住,戚金把手中宝刀一挥,士兵自动分成三组,在浑河岸边排列开来,有低级将官吆喝施令:“第一排蹲下,第二排跪地,第三排……第一排,放!” 在万历三大征之前,明朝内阁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使用的火铳都已经由原来的火绳枪改进成了燧发枪,发射的都是纸壳弹头,而且为了对抗满清骑兵,着重训练分段式射击。 “砰砰砰!”一轮枪响,战场上硝烟弥漫,都看不见人,毕竟还没有发明出无烟火药,不过即使如此,威力也不可忽视,天上几位剑仙都是瘟疫发生之后,被肇格格请来的,根本没见过这等数千人齐放的火器,若是单拿出一杆火枪来,对他们这样高来高去,出入青冥的仙人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战场之上,千万人一起发力,绝非一人能当,六名武当派弟子猝不及防之下,当场就被火枪打成了筛子。 林莽和李琴生也没想到对方的火器能有这般威力,轰隆隆巨响,比之道家神雷也不遑多让,两人的护身法宝瞬间粉碎,急忙招回仙剑护身,第二轮排枪随即发作,他俩身为武当派的长老,道行也并非浅薄,却也挡不住数百杆火枪同时轰击,剑诀在第一时间便散了,飞剑被震得磕飞出去,不等二人逃走,第三轮排枪又响,二人直接被轰成了两滩模糊血肉。 戚金掩护大军渡过浑河,这才缓缓而行,忽听夜幕之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一群没用的东西,竟然连凡人也打不过去!”随后不见人影,只看到一抹血光斜飞过来,比闪电更快,钻入火枪队伍之中,对准一个士兵扑了过去,透体而入,随后又从后背钻入,又扑向后面一个士兵,凡是被她扑过的战士纷纷毙命,一眨眼的功夫,便让她害死了二十多名枪手。 戚家军原本在东南沿海抗倭,后来到北方,原本的火铳兵齐上了马,成为中国最早的火枪骑兵,只不过马术难训,目前还只能把马当做交通工具,对敌时还需要下马列队,这时有人在马上,有的人还未来得及上马,被这道血光一冲,立时一阵骚乱。 杨破虏在前方拉着戚继光灵柩的大车之上看到,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飞过河来,忽听一声震天怒喝:“柳三娘!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紧接着一人浑身金光闪闪,仿佛天神降临,飞到火枪队伍头顶之上,正是齐星衡。 柳三娘依旧毫不停歇地杀人吞食魂魄精血:“妖道你抢了我的两个儿子,还要来赶尽杀绝么?” 齐星衡怒道:“即使谈不拢,你也不能残杀这些华夏儿郎!”眼见柳三娘还不停手,他怒哼一声,背后血魔诛仙剑一声闷响,血光一闪,柳三娘那道血影凭空断成两截。 只是她跟邓隐修炼《血神经》,也是将一身人皮生生剥下,就是要来找齐星衡报仇,刚才趁机偷袭,却不是齐星衡对手,一怒之下,就跑来残杀火枪队的战士。 她这道血影,乃是全身精血真气所化,已经由实反虚,几乎没有实体,再加上她又会《炼血真经》,魔法越发的厉害,普通仙剑法宝、佛道雷火根本不能对其有半点伤害,只是齐星衡这血魔诛仙剑非同小可,血光一闪,便将她斩为两截。 柳三娘惨叫一声,刚才那一剑竟然感觉到剑上有一种吞噬般的吸力,要将自己彻底吃掉,她这才知道害怕,两道半截血光并不急于合拢,反而一道向东,一道向西,南辕北辙,逃窜而走,齐星衡因为当年血宝儿和齐金蝉的事情,心中有愧,也不想赶尽杀绝,任她逃走。 齐星衡这次也不去别处,仍旧施展夸父金身,高达三丈,立在浑河岸边,浑身金光乱颤,威风凛凛,守护着河中浮桥,等大军渡过浑河,正要飞过河去,忽听空中一人喝道:“小辈,可还认得我?” 齐星衡往空中一看,心中暗暗叫苦,竟然又来了一位大对头! ... ------------ 第四回 退走浑河(下)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滇西魔教教主毒龙尊者! 若是在旁时,齐星衡也不必怕他,心平气和地与之做过一场,也就是了,只是现在火枪骑兵刚刚渡河,那神机莫测的祝锡吉还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如果被人缠住,恐怕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二人正要接战,后面又飞来丑女鸠无盐和魔女冷幽兰,二人齐声道:“尊者请去追杀敌兵,这人由我们来对付。”说完一起向齐星衡出手。 齐星衡怒道:“就凭你们三个砸碎!”屈指一弹,血魔诛仙剑怒吼射出,冷幽兰六柄飞叉全被绞断,她怒哼一声,把得自月儿岛连山宝库的锁阳钩祭起,化成一道乳白色光晕,将血魔诛仙剑拦住。 那魔剑仿佛血海之中的洪荒野兽,咆哮不断,得了主人命令,在此分化出十二道血线,化作十二元辰天魔神阵,魔幡一展,上面神魔嘶吼着奔向猎物。 冷幽兰冷笑道:“你这从尸毗老怪那里偷来的一点魔法皮毛也敢在姑奶奶面前班门弄斧?” 她拔出腰间令牌,双手各持一面,超前心所悬三角晶镜上一拍,口诵魔经,朝外一场。镜上面便箭一般射出两股青焰,落地便自爆散,现出九个赤身美女和九个粉妆玉砌的婴儿。都是粉滴酥搓,一丝不挂,各有一片极薄彩烟围身,艳丽绝伦。 冷幽兰伸手一指,九个美女魔头便飞上前,迎向十二神魔。 她拘来的魔头乃是鸠盘婆所炼阴魔,那十二个神魔乃是尸毗老人所炼的阳魔,二者阴阳相吸,两下里一碰,齐星衡不会魔教功法,不能施法控制,那十二个神魔立时缩成拳头大小,被九子母阴魔抱在怀里,腾空而起,便要抢了神魔飞去。 她却不知,贾筱煜和齐星衡虽然不通魔法,但魔亦在道中,他二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九子母阴魔刚抢了魔头要飞走,十二面魔幡立即同时展动,上面星阵发动,引得星辰之力在空中化成一道星辰光圈,将冷幽兰和九子母阴魔一起吸住。 那鸠无盐也是瘟部中除了单明轩的第二位人物,不但精通满气瘟癀秘术,她与紫云宫三女交好,有缘习得《地府秘笈》,修炼的是正宗的道家法术,扬手就是红白黑三道剑光,恢弘正大,丝毫不显邪气,齐星衡一时之间竟被二人托住。 毒龙尊者追上刚过河的明军,扬手洒出漫天红砂,戚金令众军下马,以火枪击之,只是毒龙尊者的道行可比先前的虎头禅师和武当两位长老强得多,仅用软红砂在空中排成一片天幕,火枪子弹打在沙中仅能蹦起几篷沙花。 杨破虏认得毒龙尊者,一见之下,顿时生出一股绝望,那软红砂全名叫做五毒追魂红云砂,一放出来铺天盖地,便是仙家飞剑沾上一点,也要受污坠地,凡人只要被一粒打中,也要全身腐烂而死。 杨破虏站在大车之上,一手扶着戚继光的灵柩,一手举剑高呼:“三军将士听着!现在施展妖法拦路的便是滇西魔教的教主毒龙尊者,他相助满清,为虎作伥,残杀我华夏百姓,如今戚大帅尸骨未寒,英魂就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数万士兵齐声怒吼,声势惊天。 杨破虏将宝剑一挥:“我等虽死,杀贼不止!英魂不灭,华夏不亡!儿郎们,前进!” 这次带出沈阳的皆是精锐,虽在黑夜之中,仍然迅速排出一个个方阵,或举着长矛,或手持钢刀,按照对敌时的阵势,向前挺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对长矛方阵,每一个士兵都是满脸决然,长矛如林,踏着整齐的步伐,面对着前面如瀑布一般的垂天红砂,毫不犹豫地勇往直前,走入红砂之中,立即连人带矛化成一团热血,噗嗤一声,流淌飞溅,血未落地,身后的战友紧跟着杀入,举起长矛向红砂之中刺去,用尽平生劲力大吼一声:“杀!”然后同样暴起一团血雾。 明军前仆后继,毫不停留,一队长矛兵死绝,后面刀盾兵补上,刀盾兵死绝,长铩兵补上,口中喊着整齐的口号“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等虽死,杀贼不止!英魂不灭,华夏不亡!” 面对毒龙尊者的强横法术,每一革明军战士都在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坚定地信念做最后一击,修道之人对天地之间的光气风水最是敏感,近万人的先后赴死,那毅然决然的一击,看似飞蛾扑火,却接连不断地撞击在毒龙尊者的元神之上,先前他还很欢喜能够收到这么多的冤魂,之后逐渐惊愕,到后来便是越来越难受,等最后轻骑兵开始冲阵的时候,他终于抗受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几乎从空中跌落下来,那软红砂也经受不住这么多的战士众志成城的意念冲击,凭空向两旁散开一道门户。 至此,明军只剩下三万多人,却仍然能够保持阵型不乱,戚伏波两眼通红,刚才冲击红砂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带着狮獒部队冲上去,但他是一名合格的将军,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在哪,不能做那莽撞之事,所以刚刚推在一旁,眼看着平日里并肩杀敌的袍泽战友先后赴死,他几乎把银牙咬碎,等红砂一开,他立即领兵在前边开路。 大军艰难行走,原本刚刚脱离瘟疫,身体虚弱,突围出来得重忙,又没有带上辎重,到的第二天,便有人开始高烧,甚至昏迷,杨破虏令大军稍歇,取水找粮,却只有当官的能够吃上两口野兔肉,之后又开始行军。 一直走到医巫闾山南侧,正是林深草茂,道路艰难之地,忽然天上惊雷阵阵,下了瓢泼大雨,大雨来得突然,大军来不及扎营,全都茫然站在水里,杨破虏鼓励将士:“前方不远就是锦州城,到了锦州便可以休整待援,大军不可停留,冒雨前进!” 那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了约有半个时辰,之后乌云散去,雨歇风停。 杨破虏觉察不妥,传令众将官,收缩队形,小心防范,好不容易踏着泥泞走上大路,忽然三声炮响,转过一支人马,共有三千多人,皆是骑兵,打正蓝旗帜,为首一员满清小将,手持方天画戟,拦在大路当中。 戚伏波走在最前面,见了仇人分外眼红:“多格,纳命来!”银枪一抖,狮獒骑兵就冲了过去,那满清骑兵所骑战马见了凶猛的狮獒皆吓得瑟瑟发抖,多格见他一冲,立即掉转马身,率兵疾驰而去。 戚伏波追出十里之地,忽听背后炮声不断,知道遇伏,急忙回军,那多格也回军从后掩杀,长弓抛射,飞矢如蝗,狮獒骑士立时就有百余人中间而亡,戚伏波只得一边缓缓撤退,一边以毒弩还击。 杨破虏听见炮响也是心底一凉,急忙命大军收缩,摆出防御阵势,只听周围炮声不断,正北方驰来正白旗,西北方转过镶蓝旗,东北方是镶白旗,东南方镶黄旗、正南方正红旗和西南方的镶红旗同时杀出,高岗山崖之上,清兵去了掩饰,露出大炮火铳,对准了下方的明军。 一只五千人的队伍沿着大道从后飞驰而来,到得近前,正黄旗门左右展开,中间驶出一头青牛,牛背上坐着一个青衫少年,怀抱打神鞭,缓缓而出,正是大清首辅宰相、三军统帅祝锡吉! 此时困住了明军,祝锡吉脸上并无胜利的喜悦,反而满面愁苦:“杨将军,大清将兴,取代大明已是定数,你也是道德之士,应该明了天数,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即使不愿投降大清,弃甲归田,我也可放你们平安离去!” 杨破虏大怒:“狗汉奸,休要多言,今日不死不休!”说完张口喷出一道火光,落在戚继光灵柩之上,火焰腾飞,他跪地大哭,“戚大帅,我不能把你带回关内,为了不使你遗体遭人作践,只有将你火化,愿你英魂不灭,融入此地,看我军杀敌屠虏!” 祝锡吉心中不忍:“你这又是何苦,唉!” 他身后走过一骑,上面端坐以为金身罗汉,怀抱黄金法轮琵琶,正是傅时乐:“祝道友,还是快点打吧,莫要误了他们进封神台的时辰!” 祝锡吉刚要下令,忽听一座山峰顶上有人吟诗: 粉身碎骨气不竭, 死后犹言饮贼血。 英魂不走黄泉路, 浩荡人间秉气节! 众人抬头观看,只见山上一座突出的岩石之上,坐着一个白衫青年,正在一片竹席之上,自斟独饮,看似轻易地一挥手,袍袖之间洒落无数颗光球,分具青红黄白黑五种颜色,又分明暗两种,更十种色彩,共有近百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随风飘洒而下。 傅时乐见了一皱眉,叫道:“凌云,你真找死!”伸手在琵琶弦上一拨,山谷回音,脆如金石,在半空中将对方洒落的五行神雷引爆,砰砰一阵急爆,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癸水同时爆发。 那人正是巫山十二仙之一,大方真人神驼乙休的弟子,上升峰五云凌霄洞天威道人凌云,只见他犹如一只大鸟般从山顶跳落,双手十指戟长,指尖五行神光闪烁,将下方的混乱的五行元气朝半山腰清兵埋伏的炮兵阵地积聚压落。 ... ------------ 第五回 五行天雷阵(上) 清军原本在半山腰处埋伏了三十多门火炮,都是超大的型号,都需要事先挖坑,将桩子埋进地里固定才行。刚擦一阵大雨,明军虽然火气进行了大幅度的改良,但还是免不了受潮,此时已经多数都不能用了,这些立于高处的火炮是明军最大的威胁。 凌云从空落下,用神光压着五行神雷退向炮兵阵地,傅时乐不及出手阻拦,就见山中采光乱窜,闷雷滚滚,满清省吃俭用堆出来的火炮全部报销了。 傅时乐大怒,浑身金光乱闪,他旁边一个道人谄笑道:“大师不必动怒,且看贫道去大发了那烦人的苍蝇。”傅时乐认得是崆峒派长老柳道通,知他实力不凡,正好也借他的手去试探凌云的实力,点头应允。 柳道通身穿杏黄道袍,手持桃木剑,一派仙风道骨,大袖飘飘来到阵前,将木剑背在身后,向凌云稽首:“凌道友,贫道崆峒柳道通这厢有礼了!”略顿了一下,又说道,“道友跟随大方真人乙前辈学艺多年,怎地不知天数?须知朱明失德,荒淫无道,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大清将兴,已成定数,为何还要倒行逆施助纣为虐?道友须听我一言,倒戈助清,去假存真,将来拜将封神,必有道友一席之位。” 凌云白衫飘飘,悬在空中,脸上毫无表情,酷酷地说了句:“卖祖绝孙之辈,也配言天数?” 柳道通被弄了个大窝脖,满脸通红,指着凌云喝骂:“小崽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不过是看在你那驼背师父的面子上好言相劝,既然你如此不知趣,那就休怪频道无情了!” 他右手持剑,左手拿一个铜铃,一边摇铃一边舞剑做法,跟一个行走江湖的神棍骗子相似,但是了解他的人谁都不敢心存半分轻视。 他那铃铛,内含血煞精魄,晃动之间,能够发出摄魂魔音,勾魂夺魄,便是有修炼多年的散仙也抗受不住,他那木剑更有来头,名叫应雷剑,能够引动九天神雷。 凌云旨在给明军拖延时间,背手站在那里,竟然闭上双眼,连看也不看对手一眼,柳道通铃声一起,他也是心神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忙收起轻视之心,用五行真气锁住五脏六腑,使三魂七魄不能动摇。 柳道通施法多时,见凌云闭目养神,仿佛丝毫未觉,恼羞成怒,仗剑做法,又取出符纸烧在剑上,头一道符有乌云密布,遮盖苍穹,第二道符有狂风怒吼,飞沙走石,第三道符有电闪雷鸣,金蛇狂舞。 在场的修道之士纷纷心惊,毕竟天道感应,非人力所能更改,蜀山之中,毁天灭地,崩山倒河的高人不少,但是能够更改天气时令,施云布雨的却几乎没有,那是飞升之后,天神才能做的事情。 虽然有些民间道士,也能够呼风唤雨,但那威力和范围都小得可怜,没想到这柳道通竟然聚来这么大的一片乌云,如果凌云事先炼制一件诸如碧血晴天瘴、五云锦之类的法宝,到时候展开也能实现,但是要这样直接调动天地行云布雨确实不能。 柳道通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取了一道符穿在剑上烧起,然后朝凌云一指,乌云如墨的天幕之上就仿佛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数道电射从里面倾泻而下,全部对准凌云劈来。 凌云心里虽然也震惊对方的异术,不过却并不用害怕,双手张开,掌心处有一的五彩光晕向四周扩散流淌,他双臂缓缓举起,光晕流转,形成一个倒扣着的碗形光罩,将凌云护住,上面五色豪光晶莹闪烁,在漆黑的天幕之下,极为耀眼,头顶上万雷天降,都被五行神光化去,噼噼啪啪,击打起万朵彩弧电花。 傅时乐看到明军迅速由原来的惊慌稳定下来,并且暗暗布阵,心中又急又怒,在祝锡吉耳边说了几句,祝锡吉撇着嘴看他,傅时乐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别处,祝锡吉无奈,取出打神鞭,扬手祭起。 那鞭也没什么光彩,就那么不住旋转着向凌云打去,凌云也自持五色神光的厉害,任凭神鞭打下来,不躲不避,哪知这打神鞭与其他法宝不同,只要你是封神榜上有名的天神,无论功力多高也防他不住。 啵地一声,五色神光被打神鞭一击散掉,紧跟着胸口上挨了一下重的,凌云哇地一声,鲜血从嘴里狂飙出来,眼看那打神鞭和漫天雷电二次打下来,他大喝一声,把身子一晃,背后现出五色神光,往上一刷,登时将打神鞭刷落入红色光芒之中,然后五道光柱朝天一绞,立即将满天乌云绞散。 就连傅时乐也看得惊诧不已,差点把下巴都掉下来,令自己的佛光都挡不住的打神鞭竟然就这么被他收去了?再看看祝锡吉,脸上竟然连一点担忧的意思都没有。而明军杨破虏等人则是大声叫好,只要将打神鞭毁了,封神也就封不下去了。 只有凌云暗暗叫苦,直觉浑身气血一阵翻涌,身后咣地一声响,打神鞭再一次出现,砰地一下,又在他后背上打了一下,凌云在此口喷鲜血,几乎坠地。 祝锡吉将打神鞭接在手中,微微叹气:“这打神鞭是道祖亲传,只要榜上有名,凡是阻挡封神大业的,无论阐截人佛,皆可打得,除非有四御五帝的神兵灵宝,否则只有挨揍的份,你还是先走吧。” 傅时乐在一旁叫道:“看他肯定是封神榜上有名的恶煞,想必今日就是他上榜的时辰,你为什么不再他头上补一鞭,送他上榜?” 祝锡吉笑道:“此鞭虽然可打诸天星神,但是诸神上榜却不能因此鞭而去,哈哈,上次我就是吓唬吓唬你,我这鞭打不死人的。” 傅时乐脸色铁青。 那边柳道通乘凌云受伤,赶忙捡便宜,扬手将铜铃祭起,那铃涨到铜钟大小,当中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左右晃动,敲打在钟壁上,发出一阵阵勾魂夺魄的闷响。 凌云眼里现出冷酷的目光,背后青光一闪,那种落入青光之中,飘飘摇摇,在不受他控制,被敌人收去。 柳道通大惊,又把弥天血印祭起,化作一座假山大小,轰然砸落,凌云这五色神光是模仿封神时代的孔雀明王所炼,他没有孔雀明王那样的神通,不能够达到无物不刷的境界,不过他本身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一道光柱不能完成,就用两道,两道不行,就用三道。无形之中,生我者为母、我生者为子、克我者为夫、我克者为妻,在加上自己,正好为数五。 一道木行青光不成,他便加上金行白光和土行黄光,金克木,金为木夫,木克土,土为木妻,三道神光绞在一处,晚上一晃,那弥天血印便也被轻轻刷落。 柳道通几乎吐血,他身上就那件弥天血印最为厉害,是魔教之中有名的宝物,没想到被对手如此轻易就给收去,登时怒火攻心,把自己身上的零零碎碎,玉符金刀、魔幡法剑,一股脑全部扔到空中,同时咬破舌尖,张口喷了一道精血过去,那些法器呼啦一下,全部燃起诡异的绿色火光,飞也似地向凌云射去。 凌云在此发动五行神光,五道光柱将飞来的法器全部圈住,缠在一起,用力一绞,咯嘣嘣一连声的脆响,全部绞成灰渣。 “噗!”柳道通狂喷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凌云伸手一指,射出一道五彩神雷,落在他身上,立时炸成粉碎。 傅时乐冷哼一声:“真把自己当成孔宣了?即使是孔宣,我佛也自有伏魔神通降你把你那五行神光亮出来,看看能不能收了我!” 傅时乐说完,把身子一晃,无量佛光从浑身亿万毛孔之中射出,瞬间涨到一丈六,身披天衣,左手持黄金极乐戒刀,右手托着一颗宝珠,琵琶悬在身后,庄严宝相,佛光照耀大地,群邪辟易,魔鬼拜服。 这傅时乐也是封神榜上有名的大神,乃是日后居须弥山黄金埵,负责镇守东胜神州的四大天王之一,此时现了护教天王的法相,方圆百里的饿鬼、妖精纷纷拜服于地,念佛诵经。 傅时乐穿越时间比齐星衡还早一年,得文殊菩萨道统,佛法高深,看着他的天王法身,凌云眼中瞳孔急剧收缩,若是在往常,对方发出了挑战,当着这么多人叫号,他是无论如何也得应的,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把明军剩下的精锐尽可能的送回锦州。 凌云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飞跳千米,左腿屈膝立在地上,右腿向后微蹬,双臂张开,背后五色神光左右挥动,搅得周围灵气混乱,天昏地暗,他微微一笑:“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当年准提的本事!” 见他果真摆出五色神光,傅时乐冷哼一声,横眉立目飞来,他虽然对凌云表示不屑,但心中却暗自小心,先将千叶金莲展开,托在脚下,然后一手持刀,一手持珠,背着琵琶,飞到凌云头顶,举起黄金戒刀,就往凌云头上砍去。 ... ------------ 第五回 五行天雷阵(下) 对于傅时乐,凌云是非常想用五行神光试试的,只是现在他身后还有数万大明士兵,他若是败了不要紧,再不济也能逃得性命,可那些士兵可都要难逃一死。 他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看着傅时乐如佛陀临世一般,从空中飞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往后又滑出百步远,五行神光往上一迎,改刷为刺,神光仿佛五柄彩色的仙剑,交叉疾射,随后双手一抖,从袖中各飞出四面小旗,背后又飞起一面主旗。 九面旗子皆用银丝穿成,上面有无数道蓝色电弧,闪烁不休,向四面飞去,凌云手持主旗一晃,化作九九八十一座旗门,不成一座阵法,八十一道门户悬在空中,分五色,按九彩,其中各有道路相连,里面雷声滚滚,霹雳纵横,覆盖数亩方圆,电花飞射,雾气弥漫。 傅时乐在空中一刀斩下去,正与五行神光相碰,砰地一声,暴起万道彩色光霞,随后便看到凌云随手布下一阵,脚踏一片电弧织成的云霞之上,笑问道:“傅时乐,你敢入我阵来么?” 傅时乐仔细观阵,只见器材烟霞缭绕,电蛇狂舞其中,门户森然,不知虚实,在空中默然不语。 凌云看他不说话,便回头向杨破虏说道:“我此阵名叫乾天坤地雷劫阵,可当十万精兵,你们自管带兵去锦州,我管叫他们不能向西一步!” 傅时乐在空中听见,脸上有些挂不住,冷笑一声:“不过是弄几片破布,染上色彩,弄个五行阵法,也敢恬着脸拿出来献丑!”他也回头向祝锡吉说,“我自去破了此阵,你调兵准备,只等我出阵之时,便将明军尽数歼灭!” 凌云见他愿意破阵,心中暗喜,笑道:“你若敢进阵来,我就保证让你这秃头去西天见你家佛祖!”说完把闪电雷云一按,进入阵中。 傅时乐伸手一指,脚下千叶金莲层层开放,射出智慧佛光,将他脚下护住,他又昂首喷出一道精气,在头顶上化作四盏金灯,发出耀耀华光,佛光之中,凝结垂下八条璎珞,背后琵琶一声响,将雷阵震出一道门户,缓缓飞入。 傅时乐以为此阵是五行阵,实际上凌云这阵法乃是按照古仙法旗门遁,套用五色神光和九天雷劫术炼成,光分五行,旗按八卦,雷用九宫,环环相扣。 傅时乐入的阵来,只见四面八方皆是带着闪电的湿润迷雾,看不真切,视线之内,共有四道门户,悬在空中,东方树藤缠绕,花开三朵,里面青光闪烁,看不真切,森林气息浓郁外溢,传出阵阵泉水叮咚,小鸟啁啾之声,是一道乙木门;西方黄金铸框,白银铸柄,里面白光闪闪,隐隐有金石交鸣万军征伐之声传出,站在面前,只觉一阵肃杀清冷之气传来,乃是一道庚金门;北方水波为框,漆黑深沉,里面漆黑暗淡,仿佛海底,又传出阵阵波涛海浪,拍岸滔天巨响,是癸水门;南方只是一片蓝火,里面星光闪烁,清凉宜人,是丁火门。 傅时乐认定是五行阵法,冷笑一声,挥舞手中金刀就向那乙木门斩去,刀刚出手,只听周围轰隆隆一阵天崩海啸般的巨响,南方火门之中喷出无数道火雷,顷刻之间将空间塞满,将傅时乐炸了个七荤八素,飞出去的金刀也被火雷炸得倒飞回来,他原本是想借金刀克制乙木,却被引发火雷,反克金刀,几乎将宝刀毁坏。 这时,乙木门中又射出一道青气,以木生火,接引火雷,威力瞬间提升了三倍,傅时乐虽然凭借佛光法宝的防御并不怕被雷炸伤,但阵法的源动力是天地灵气,他可不能凭借一人功力与天地硬抗,自思以水克火,背后琵琶乍响,将北方门户打开,纵深飞入。 水门之中,只见万里波涛,仿佛置身大海之中,四面八方飞来无数豆粒大小的癸水雷珠,傅时乐急忙发出菩提心光幛,佛光刚起,边听一阵霹雳之声,水泡不断涌来,仿佛无穷无尽,傅时乐正待细看四周出处,忽然后背五色光一闪,闪电般飞来一座五彩神峰,狠狠砸在佛光之上,他那菩提心光幛是一件至宝,凌云这五彩神峰也不逊色,又是暗中偷袭,只听一声巨响,佛光竟被砸破,傅时乐一个趔趄,几乎栽下千叶莲台,口里喷出一口鲜血,四周癸水神雷乘隙而来,将八条璎珞震断六条,四盏金灯也碎了一盏。 原来这九九八十一道旗门相互之间都按照五行生克的规律相互通联,凌云看他入水门,便自去土门,以土克水,凌云能看得见傅时乐,傅时乐却看不见他,被他用五岳神峰偷袭,一击得手,竟然将佛光打破,不由得大喜,伸手一指,藏于旗门之中的九天雷劫剑应声而出,在空中化作千万金色电蛇,形成雷云风暴,向傅时乐汹涌压去。 傅时乐在鹿鼎山苦修八十八年,境界仅次于王铁头,那菩提心光幛乃是一件异宝,佛光随心而动,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够发出,水火不侵,邪魔不入,此时虽然被打破,但他只换过一口气,心念一动,便又复起,天上雷云风暴虽然厉害,但他仍然能够巍然不倒。 傅时乐睁开慧眼,眸子里射出三尺金光,他境界不如王铁头,这门神通不如对方看得透彻,却也颇为不凡,在漫天雷电之中找到九口雷剑的位置,祭起黄金戒刀射入雷云之中,噼噼啪啪一通急爆,又将左手宝珠祭起,他虽然看不到凌云的确切位置,这宝珠却能找到,对周围海底幻境统统不见,径直飞入土门向凌云打去。 不说二人在阵中斗法,单表杨破虏领兵撤退,祝锡吉本来用八旗兵从八面围定,另有两队人马在外围埋伏,布成四面埋伏阵势,在用火炮从中间开花,将明军一举消灭。 只是那埋伏在半山腰的炮兵先被凌云连人带炮全部炸成灰渣,又在中央立下了数亩大小的雷阵,杨破虏领兵向西突围,处于东边的三旗兵马想要追赶便要绕过雷阵,南北二旗又因为道路崎岖泥泞,追赶不及,单凭西边三旗便拦不住明军,戚伏波一马当先在前开路,狮獒怒吼狂奔,后面杨破虏号令神射手掩护,左右钩镰队、蛮排队护住左右翼,组成一个箭头,疯狂冲击东方的满轻骑兵。 祝锡吉坐在青牛之上,叹了口气,虽然在外围还埋伏了一支鹿骑兵和一支贪狼营,但却不值跟狮獒硬拼,毕竟大清现在发展刚刚起步,与家底雄厚的大明拼消耗无异于死路一条。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忽听背后一声怒喝,刚一扭头,就看到齐星衡电射飞来,还离得老远,便将血魔诛仙剑祭起,一声魔头怒吼,血光飚射,祝锡吉吓了一跳,急忙将离地焰光旗展开。 此宝乃是玄都故物,按五行奇珍,一经展开,射出万丈红光,竟将血魔诛仙剑摄住,非但不能降落,连收回也是不能。 齐星衡仗着自己神通,竟然直接伸手去抓,祝锡吉将打神鞭祭起,当头打去,齐星衡取太阴星落幡在手,往上一刷,打神鞭便飘飘悠悠落入幡中。 祝锡吉扬手收了离地焰光旗,冲齐星衡笑道:“我如今将打神鞭送于道友,大家可就都安心了!”说完号令鸣金收兵,聚拢八旗兵马,往东北而去。 单说那傅时乐被困在阵中,使劲各种办法都不能逃脱,最后又被凌云偷袭,用五岳神峰打中顶门,落下千叶莲台,昏迷不醒。 凌云大喜,取五行连环锁穿了他的琵琶骨,用手提着出阵,见满清已经退兵,扬手收了雷阵,过来见齐星衡:“星衡,你也来了啊,看看我把谁捉住了……” 话未说完,被他提在手里的傅时乐忽然暴起发难,黄金戒刀横折射出,金光一闪,凌云被他拦腰斩断,看见齐星衡在场,不敢多留,急化一道金光往北飞射,凌云收起来的金莲宝座、菩提心光幛和黄金法轮琵琶也自动从乾坤袋中飞出,随他而去。 傅时乐走得飞快,齐星衡追之不及,回来再看凌云,只见他面色苍白,伏在地上:“星衡,我感觉到封神榜在召唤我了……” 齐星衡一跺脚:“有我在这里,就算是阎罗王也不能把你叫去!”连忙取出万年断续灵药给他涂在断处,两个半截身子对在一起,喷上一口仙气,立即长合如初。 齐星衡取出一颗毒龙丸:“现在虽然恢复了,却伤了元气,你用这可毒龙丸立即回山修炼,三年之后方能彻底痊愈,并且功力还能更上一层楼,切忌提前出关与人拼狠斗勇,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凌云点点头,指着沈阳方向悲戚说道:“那里还有二十万大明军魂,本来我还想去将他们引回关内,不做异乡孤魂野鬼,只是现在却不能了,星衡你帮我去吧。”见齐星衡点头答应,凌云吐出一口气,“既然这样,我就走了。”起身划一道五彩华光而走。 齐星衡回到沈阳城,只见这里连受兵灾火患,已经化成一片废墟,城内城外无数孤魂游弋,哀声遍野,王铁头、傅时乐和赵修成三人在城西放开三座莲台,周围有许多小和尚持水、捧幢、诵经等做法事,正在超度亡魂。 ------ 身体不舒服,趴了一天两宿…… ... ------------ 第六回 血流成河(上) 踏着遍地尸骸,血水混着肉糜,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地血肉铸成的足迹。 昨天仓惶撤军,只有不到三万人逃回锦州城,其余三十多万军民全部葬身沈城,冲天的杀气、怨气将浑河两岸笼罩,大晴日里,阴风怒号,河中浊浪翻飞,三十余万军魂肆意游弋,疯狂嘶吼着,仿佛厉鬼。 有许多邪派中人还在摇铃举幡,收取天上的魂魄,打算拿回去炼制法宝。 “阿弥陀佛!”王铁头在青莲玉座上双手合十,“诸位施主且助手,这些人虽然不明天数,不晓因果,应此劫而死,生前因果便已还尽,当再入轮回,重生转世,你们不可肆意迫害,否则将造无穷杀业,大难临头之日,便在当时。阿弥陀佛!” 那几个邪派也都是高手,都是受肇格格邀请,近日新来,不识得关外三佛的神通,竟都不理,有的还出生嘲笑,王铁头面露慈悲之色:“施主大难临头,还不自知,阿弥陀……” 他一句佛号还未念完,那六个邪派中人就被齐星衡血魔诛仙剑斩杀干净。 “王铁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齐星衡走到法台前质问。 王铁头道:“我与两位师弟在此做法诵经三个月,超度战死的亡魂。” 齐星衡道:“你闲的没事尽管去超度那些满清鞑子,这些汉族军民可不用你来惺惺作态。” 王铁头道:“阿弥陀佛!他们生前虽为敌对,死后可托却这层因果,我佛慈悲,当发佛光,普度众生!” 齐星衡冷哼一声:“我没工夫跟你废话,中华的习俗是落叶归根,这些魂魄我都要带回中原去,即使不能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家乡,最少也要回到山海关以内。” 王铁头道:“善哉善哉,齐施主此想未免狭隘,须知……” “闭嘴!”齐星衡大声打断他的话,因为他看到许多军魂化成的厉鬼,尖声嘶吼着,向王铁头三个和尚扑过去,却都被佛光挡住,那金光一照,无不惨叫连连,却仍然锲而不舍,呼朋唤友,军魂越聚越多,却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佛光屏障。 他伸手抓过一个带头的军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死后还要为害么?” 那军魂面目狰狞,回身便咬,却被齐星衡制住,挣扎两下,看清了齐星衡容貌,不由得惊问道:“你是……齐仙人?”他慌忙收了丑恶脸孔,化作一个虬须大汉,凭空虚跪磕头,“我是金刀营的千总,当日害病,看过齐仙长施药救人。” 那边赵修成忽然说道:“齐星衡,这些军魂俱都怨气冲天,如果不得佛法超度,皆要化作厉鬼、罗刹,飞天夜叉!你敢把他们带进中原,他日必定危害不浅,按理说我们站在大清的角度上应该鼓励你这么做,只是我佛慈悲,相助满清只是天数如此,旨在推翻朱明政府,与百姓无干,所以希望你还是不要……” 齐星衡瞪了他一眼,皱着眉从那千总问道:“我要把你们带回中原去,你们不要再有怨气了,将来转世投胎,或许还能托生个富贵人家。” 那千总却十分坚忍地道:“我们不回中原!”他攥紧右拳,“我等虽死,杀贼不止!英魂不灭,华夏不亡!” 他浑身戾气大作,尖利长啸,把这句话反复念诵,诸天厉鬼闻之纷纷响应:“我等虽死,杀贼不止!英魂不灭,华夏不亡!”响彻九霄,震动地府阴气大作,搅动乾坤,关外三佛法台上面金灯暗淡、烛熄火灭,王铁头等人全都吃了一惊。 齐星衡双目含泪:“你们这又是何苦,你们已经死了安息,未完的事业,还有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完成。” 那千总一声呼啸,又飞来许多军魂厉鬼,看上去生前都是千总、偏将一类,围着齐星衡,跪成一圈,其中一个身穿铠甲的军魂说道:“我听闻有仙术能把我们死去的魂魄炼成仙家宝物,我们攻不破那三个秃驴的佛光,恳请齐仙长将我们弟兄袍泽炼成法宝,日后还可以继续杀贼!” 那边赵修成急道:“齐星衡!他们身上怨气冲天,带有大因果,你敢用他们炼宝,任你神通再打,也抵不过业力纠缠,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齐星衡不理他,只对诸天军魂厉鬼问道:“你们可都愿意放弃转世机会,与我继续并肩作战,杀贼屠寇,护我中华?” “杀贼屠寇,护我中华!” “杀贼屠寇,护我中华!” “杀贼屠寇,护我中华!” “好!”齐星衡指着染满鲜血的大地,“我将用此血肉捏铸宝物,你们到时可存身其中。”他单膝跪在地上,用双手砰地地上模糊一团的血肉,和着泥土捏成一个拳头大的圆球,捏成一个,便自动飞在空中,发出刺眼的血光,一颗颗血肉圆球在空中载沉载浮,仿佛一盏盏明灯,光照四野。 齐星衡一共捏了三百六十五个血球,双手一挥,血球向四周排散飘去,笼罩沈城内外,他自己迅速升高,一直来到云层之下。 这时连王铁头也急了:“齐星衡,你真的要逆天而行么?”这一下用上了佛门天龙梵唱,震动乾坤,几乎让近处的军魂魂飞魄散,见齐星衡继续不管不顾,飞天做法,他怒哼一声,低眉闭目,开始念诵大悲咒: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菩提萨埵婆耶。 摩诃萨埵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 …… 此咒出自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经》,全名叫做“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大悲神咒”,此咒带有观世音菩萨无上愿力,虔心念诵可得佛法加持,可不坠三涂,往生佛国。 王铁头得观世音菩萨道统,他佛法境界又是穿越者佛门教徒之中最高,此时定心念诵,只见周围佛光普照,遍地洒金,天上金花洒落,地上金莲涌现,天上诸神,皆在云端叩拜,地上妖精恶鬼,纷纷双手合十,虔心皈依,佛音得传千里之外,各路妖王齐来礼佛,三界鬼神俱至听经。 齐星衡放出血魔诛仙剑,立在沈阳城西,那剑半截入土,不住颤抖,里面传来阵阵野兽怒号,只见血光散射,化生出十二神魔,皆仰天怒号,放出魔音与王铁头相抗。 齐星衡看到白骨魔姬、柳三娘、毒龙尊者、冷幽兰、宁寂子、窦秋雨、鸠无盐、单明轩、祝锡吉、猿长老等满清仙佛共二十余位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他长啸一声,又抛出太阴星落幡,那幡立在沈阳城中,高有百丈,齐星衡落在幡下,先躬身向幡拜祭三次,那幡六尾齐摇,只摇得乾坤乱颤、三界震动,就连那颗耀耀骄阳也似乎随时都要坠落下来,众仙皆惊,不敢轻易上前。 齐星衡取出炼血葫芦,放在幡下,他又拿出三支香,点燃了双手捧着,躬身拜那葫芦,第一拜,葫芦中飞出三道血气,射上九霄,散于云中,逐渐凝成一片血云,积压下来,同时地面上也蒸腾起一缕缕的血气。 第二拜,葫芦中飞出六道血气,飞起九丈九尺,散于空中,化作一片腥风,沈城内外,狂风大作,将天上降下和地上蒸起的血气连接一处,翻滚飞腾。 第三百,葫芦中飞出九道血气,飞起三丈三尺,散于风中,将漫天军魂尽皆裹在其中,先前那三百六十五枚血球也与之融和,此法以天地为鼎炉,以众军愿力为碳薪,以血肉为药、以魂魄为引,即有《炼血真经》中的炼血之法,也有《神农经》中的炼丹之法,更有《夸父星落经》之中的占禳之法。 三个时辰之后,沈阳城方圆百里,上下千丈已经全部被血腥风暴充满,化作热血混沌,王铁头睁开慧眼仔细观看,也不能将之看透,心下暗自诧异,他口中大悲咒已停,见到这种情景,脸上表情越来越是悲苦。 忽然天上雷云聚集,遮天蔽日,飘在血气之上,当中艳红一片,火光四射,仿佛正午骄阳,外围裹着一圈金雷,生出万道彩霞,波光欢迎,将众仙脸上皆映得光怪陆离。 王铁头大声道:“齐施主,你逆天而行,惹下大因果,此时业力纠缠之下,天劫临头,还不快快散了血气怨魂,否则劫数到来,势必难逃!” ... ------------ 第六回 血流成河(下) 按照佛家来说,人生在六道之内,受业力束缚,种因就要得果,即使有再大的神通,也逃脱不了,所以佛教徒把其他各教大神都收到诸天护法之中,就是因为这些神也脱不去因果业报,凭借神通种的因越大,将来得到的果也就越重,报应到时,便是天人五衰之日,最终再入轮回,所以境界上甚至还不如罗汉。 一个人吃了饭,是因,这些饭到了胃里就要发挥作用,或是令人保暖舒畅,或是呕吐腹泻,得到什么果,与当初种的什么因也就是吃的什么饭有关。 齐星衡修炼八十八年,所种下的因积攒到今天终于爆发,就好像一个修道人吸收天地元气,专门吸收清气,导致自然界清少浊多,积攒到一定时候,浊气就会找上门来,所以一般人所遇到的天劫都是与本属性相克的。 齐星衡今日遇到的天劫,第一波便是含有土、火双属性的艮地乾阳丙火神雷,那火仿佛的岩浆,又似太阳降临,不住地翻滚压迫而下。 齐星衡知道《炼血真经》的弱点,最怕土属性的神雷,不敢等那云层聚拢完毕,先就取出当日得自幻波池的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这宝贝是幻波池圣姑用无上法力,在两天交界处,收敛空中将发未发的雷电之气凝炼而成,威力比之正邪佛道两家神雷都要厉害。 出手时只是碧黑色一点如豆乌光,被他施用法力送至空中,眼看要射入火云,那天劫在冥冥之中似乎自有主宰,不等霹雳子飞近,先分出数百团火焰如雨般落下,相互一碰,立即炸起万点火星,因是土雷,其中飞起一大篷黑畺重土,此土不是地上土,不是水中土,乃是天上土,此土飘荡于九天之上,日夜受罡风吹炼,其性极重,其形极细,却不坠落,乘风而行,日走万里。 这黑畺重土正是《炼血真经》上所记载的一切道法克星,齐星衡此时正在炼宝,如果让这土混入其中,非但宝物不能炼成,连他自己和血中数十万军魂也都有魂飞魄散之厄。 齐星衡急忙催动太阴星落幡,只见那宝幡迅速长高,幡面遮天蔽日,将所有血雾全部遮住,黑煞涌荡,挡得严严实实,黑畺重土落下之时,俱被刷入幡中。 这是头顶上火云仍然不住落下,太阴星落幡虽然能够挡住,但太耗元气,齐星衡暗自惋惜,身上没有纯阴宝物,只得又将九天元阳尺祭起,那尺射出一片纯阳金光在血雾上层形成一层保护膜,上面飞出九朵金花,垂下道道紫气。 便在这时,忽然那火云之中射出一道血光,趁着飘飘洒落的火云飞来,到了近处才猛然加速,比闪电还急,如切豆腐一般斩入九天元阳尺的金光之中,等到齐星衡再想运功抵挡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道血光来势古怪,切到血雾之中,周围的鲜血和里面的军魂都被他疯狂吸收,如长鲸吸水一般,顷刻之间便清空了一座假山大小的空间,齐星衡大惊,急忙伸手一指,插在地上的血魔诛仙剑一声轻鸣,迎了上去,二者相碰,齐声剧颤,仿佛两个积世老魔遇到一起,都想将对方吞噬掉。 齐星衡这时终于知道,劫云之中有人偷袭暗算! 血魔诛仙剑暂时还不能用,得用它布下十二元辰天魔阵震慑关外三佛,他将白骨宝船取出来,悬在血雾之中,盘膝坐在船上,然后遁出元神,扶摇直上,他也是大胆之极,仗着神通,竟然一头闯入劫云之中。 齐星衡元神乃是一个一尺多高的小人,浑身金光闪闪,头顶上悬着一座白骨宝塔,射下佛光将他护住,乾阳真火不能靠近。他行动极为条游鱼般在火云之中穿行,很快便找到了偷袭之人的所在,因为这乾阳真火对肉身损伤极为眼中,那人也是元神化身,一见到齐星衡,登时大喜,立即伸手一指,那道血光斜着向齐星衡斩来。 齐星衡目光敏锐,一看这人,竟然也是认识,他名叫辛辰子,是百蛮山绿袍老祖的大弟子,手里驾驭的那道血光名叫天魔化血神刀,是南疆红发老祖的镇山至宝,辛辰子与红发老祖门徒交好,这宝贝估计也是偷出来的。 辛辰子得绿袍老祖真传,除了不会第二元神显化得神通,其余功力经都不比他师父差,使用的那天魔化血神刀正是专斩人元神的绝世凶器,此时见到齐星衡竟然遁出元神,哪能不喜。 齐星衡看出是天魔化血神刀也吃了一惊,急忙催动头顶上的白骨宝塔,那塔缓缓旋转,数十门窗同时开放,射出万道伏魔金光,塔顶上一颗舍利子上飞射出一道佛光,竟将天魔化血神刀摄住。 齐星衡趁着魔刀被钉住的那一刹那间,立即合身扑去,双臂一挥,飞出无数颗拳头大小的气泡,此是他从贾筱煜那里学来的一门道术,再根据夸父落星之术炼成的夸父碎星雷。 此时周围火云感觉到他的元神,立即迅速收缩向中央积压,齐星衡浑身金光闪耀,一口气放出三十多颗星雷,紧跟着双手凭空虚抓,凝出三根截天神矛,向辛辰子杀去。 辛辰子急切间收不回宝刀,见一串透明的泡泡飞来,暗道不妙,忙把身子一震,向后急退,同时身上涌出层层黑煞,反击回去。 二人都是一尺多高的元神之身,没有实体,争斗起来却更加的凶险,平常手段伤不到元神,此时全凭各自深厚的功力相斗,齐星衡仗着法身强悍,在火云之中硬闯直撞,来去如电,上下飞腾,辛辰子斗他不过去,却舍不得将天魔化血神刀丢失,只得咬牙硬抗。 “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竟然趁我渡劫之时偷袭暗害,实在罪无可赦!”齐星衡将辛辰子逼到一个角落里,三根金矛信手飞去,辛辰子喷出一口精气,化作一道五彩寒光,将其中两根金矛化去,被最后一根射在肩头之上。 此时他是以元神形态出现,全身就是一个意识能量体,射中肩头跟射中心脏根本没什么两样,当时他就萎靡颓废,摇摇欲坠。 齐星衡凶性大发,正要冲上去将他吞噬掉,忽然感觉到下方真身有异,知道是关外三佛又开始动手,气得牙根痒痒,在空中掐了个灵诀,血雾中的真身双手也相应结印,身侧的炼血葫芦自动飞起,在空中倾倒下来,如龙吐天浆,里面的炼血仿佛天河飞泻,奔涌肆流。 王铁头三人正用佛光压制血魔诛仙剑和那十二神魔,忽然听到浓密的血雾之中一声雷响,紧跟着传来哗哗水声,下起了瓢泼大雨,只是下来的并不是清凉凉的雨水,而是甜腥粘稠的血水。 不多时,地上便血流成河,积涨三尺,那血魔诛仙剑受到鲜血浇灌,一声怒吼,射出一道血气,在空中展开,现出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的元神主魔,二魔一阴一阳,相辅相成,与外面十二神魔相合,共十四个魔头齐声怒号,王铁头三人的梵唱竟然镇压不住。 “阿弥陀佛!”王铁头祭起降魔宝杵,迎风一晃,大如山岳,凌空砸去,十二面魔幡一起展动,引来星辰之力,凭空现出无数银河星图,将降魔杵撑在半空,不能落下。 冷幽兰看见,又对那十二神魔起了觊觎之心,正好趁着王铁头镇住星辰之力,便是抢了一只神魔也是赚了大便宜。 她大喝一声:“大师我来助你!”往脑后一拍,放出九子母天魔,仍如前番一样,落下来,分别抱向一只神魔。 哪知此次与前回不同,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双双出手,各射出一道魔光,九子母天魔头顶凭空现出四只巨大的魔爪,血魔诛仙剑一声轻鸣,血光一震,两个婴孩阴魔便被斩为两段,不等她们复原便被空中的摸着抓去,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各抱住一个,巨口一张,生吞下去。 原来尸毗老人炼制的这十二神魔乃是阳魔,冷幽兰先前可以用九子母阴魔,阴阳相吸的特性将他们抢走,这次白骨神君和白骨夫人出现,做中央主魔,阴阳相济,这魔阵便再无缺憾,他的九子母天魔非但不能建功,反而把两个子魔被人家抢走吞噬。 见辛辛苦苦炼成的魔头被人抢走吞噬,冷幽兰直觉眼前一黑,几乎昏倒,她气得咬牙切齿,仰头叫道:“白骨姐姐,如此不共戴天之仇,你还能忍受么?” 那白骨魔姬看见父母元神被人炼成魔头,早就气得五内俱焚,正要飞下来,只听头顶上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火云四下飞散,一个一尺多高的金光小人现出身影,只见他一手持血刀一手持骨塔,正拼命向下方血雾之中飞去。 白骨魔姬认出是齐星衡元神,急忙出手阻拦,同时大声喊道:“那是妖道的元神,快拦住他!” 齐星衡正迅速飞落,其速度之快,本非普通法宝能比,只是白骨魔姬魔功另有一番妙用,只伸手一指,齐星衡面前便现出一座十二品白骨莲台,他猝不及防竟然一头撞上去,再想飞起来,却被莲蓬处射出来的十三道白骨精气摄住,元神最是脆弱,一时间挣扎不起,四周白骨花瓣也随着白骨魔姬的咒语迅速闭合。 ... ------------ 第七回 白骨佛陀(上) 齐星衡以元神显化,被莲蓬射出十三道丧气摄住他的元神,齐星衡连续三次发力都不能挣脱,眼睁睁看着白骨莲台迅速闭合将他困住。 他也是大胆之极,不能向上冲出,索性一掉头,顺着莲蓬孔向下,他的元神与旁人不同,不单是用夸父族神通凝出来的法身强悍无比,更有一颗妙用无穷的神农金丹在内支撑。 神农经修炼到第九层,在体内共结成三颗神农金丹,一颗在下丹田,主藏精;一颗在中丹田,主藏气;一颗在上丹田,也就是泥丸宫之中,主藏神。他此时遁出元神,原本在泥丸宫之中的这颗神农金丹也一同跟来,在小人脑中,放出一圈圈的善良光润,那小人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后进无穷,不但没有被天魔化血神刀吞噬,反而用丹气压住刀中魔头,利用白骨宝塔将之收服。 他穿入莲蓬孔中,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白骨宫殿,宫格楼台,皆是白骨雕成,竟似一座高楼,层层亭台,分作八角,每一角上都有白骨鼻炎灯、白骨璎珞等悬挂,这里竟然另成一个世界。 这时白骨魔姬已经将白骨莲台收到手里,发动禁制将他困在里面,齐星衡只看到八面墙壁之上,每一面墙壁前都立有一个神龛,前用白骨珠帘掩盖,这时外面禁制发动,白骨珠帘扬起,里面现出八尊白骨佛,或是三头六臂、或是三头八臂,分别拿着宝剑、钵盂、神杵、璎珞、鱼肠、弓矢、妙树等等不一而足,全是白骨化成,发一声喊,一起向齐星衡杀来,同时头顶上十三孔中丧气倒射,从头顶上垂下来,再次将他元神摄住。 齐星衡不敢对敌,神农金丹一转,震散了已经射到近前的丧气,元神化成一道金光逃走,满殿乱窜,这莲台之内,共有白骨宫殿十二间,相互通联,他沿着甬道一路疾奔,中间或有门户阻挡、或有禁制约束,都被他用白骨钟震开。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十二宫殿按照地支方位排列,共有八白骨佛守护,齐星衡不分东南西北一路乱闯,忽然进入蛇殿之中,看到正中央一个祭坛,上面架着一口白骨锅,锅里盛满了鲜血,下面有一堆骨头,骨髓腔里冒出道道碧火,炙烤这骨锅。 看见了血,齐星衡欢快地大叫一声:“有救了!”一头扑过去,扎入血中。 白骨魔姬此时正自懊恼,昨晚跟毒龙尊者、鸠无盐他们一起围殴齐星衡,结果把这白骨莲台之上的十三颗白骨莲子被霹雳子给毁了,在培育出来最少还得三天时间,要不然有莲子堵在莲蓬口上,哪能让敌人钻入莲台中心?这时看见齐星衡进入蛇殿,更是吃了一惊,急忙将蛇殿守护佛瞬移过去。 蛇殿的守护佛是普贤菩萨,当然不是真正的菩萨降临,而是白骨铸就的佛行色身,镇守十二殿的八佛分别是鼠殿千手观音菩萨,牛殿、虎殿虚空藏菩萨,兔殿文殊菩萨,龙殿、蛇殿普贤菩萨,马殿大势至菩萨,羊殿、猴殿大日如来,鸡殿不动尊菩萨,狗殿、猪殿阿弥陀佛。 白骨魔姬为了祭炼这八尊白骨佛,冒着生命危险,偷入轩辕圣陵,取了黄帝骸骨,又跑去蚩尤墓取了蚩尤血,差点被陵墓里的各种禁制杀死,之后又花费了近五十年的苦功方才祭炼成功,本打算全部修炼成白骨明王化身,用以找蒋钰锋报弑父杀母之仇的,没想到还没等开始炼,就被齐星衡破坏。 蛇殿里供奉的,正是蚩尤血,这滩污血带着蚩尤大帝无上怨气,在蚩尤墓中存放数千年,几乎形成了自己的灵智,如果是普通魂魄,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其吞噬,便是修道人的元神也难逃脱。 齐星衡一钻入血中,立即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念力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一股大难临头的恐惧感令他元神发颤,抖似筛糠,忽然那神农金丹一颤,发出一道光润四下排开,周围的压力立减,齐星衡元神恢复如初,想起刚才的窘迫,还有些纳闷。 这时普贤白骨佛已经挪移回了蛇殿,其他白骨佛也在飞速赶来,齐星衡凭一颗神农金丹压住血中的持有愿力,然后施展《炼血真经》上的功法,将蚩尤血凝练浇铸成人形。 因他是元神形态,又藏在宝贵的蚩尤血中,普贤白骨佛有些投鼠忌器,围着祭坛乱转,最后其他七位白骨佛也先后赶来,大日如来白骨佛射大日如来鬼焰,大势至白骨佛射智慧魔光……八尊骨佛同时出手。 那蚩尤血本身就有极强的愿力,此时上面又飞起一尊白骨宝塔,塔中有一道血光仿佛入网的游鱼般上下乱窜,正是那天魔化血神刀。诸白骨佛虽然手段高强,但毕竟不是正宗的佛家神通,此时又没有与白骨魔姬性命相合,充其量只是八具会动的白骨玩具,被这正宗的舍利子一照,立即魔光冷焰全都不能靠近。 白骨魔姬在外面急得直跺脚,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暗骂自己鬼迷了心窍,听信肇格格巧言蛊惑,魔法未成就跑来趟这泡浑水,如果将白骨佛炼成自己的身外白骨化身,哪怕只炼成一具,要收拾只是元神形态的齐星衡也是小菜一碟啊。 等她要亲自钻入莲台之中,忽然头顶上黑风鼓荡,天都仿佛要塌下来一般,竟然是齐星衡天劫的第二波到了,这天劫也很聪明,并不去劈齐星衡的肉身死物,而能够准确地找到对方元神,此时齐星衡元神躲在白骨莲台之中,这天劫的目标也对准了那莲台,越聚越浓、越压越低,对着白骨莲台就要开始狂轰滥炸。 白骨魔姬委屈的几乎要吐血,这莲台可是她温养锻炼数十年、躲劫避祸,将来用以成道的根本,不但防御力强大,能避水火风雷,更可防护无形天魔,如果就这么被毁了,她日后天劫到来可就危险了,而出手吧又是代人受劫,别提多窝囊了!她一边催动莲台,将白骨花瓣一层层地展开,每一片莲花瓣上都飘着一颗白骨露珠,上下滑动,射出万道豪光,莲蓬孔中,又射出十三道精芒,仿佛节日里的礼炮,不住地轰击天上的劫云。 虽然天劫不是面对自己,但白骨魔姬自忖凭着自己的力量不能保全法宝,连忙叫过柳三娘,青阳、白阳、红阳三位大士,还有与自己交好的鸠无盐、宁寂子、窦秋雨过来帮忙一起对抗天劫。 她一边做法一边暗骂,等一会第三波天魔劫来时就把他们放进去,那玩意无形无质,不会损坏莲台,到时候让天魔吞了你的元神,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却说齐星衡在莲台之内,正好整以暇地将所有的蚩尤血都用元神念力聚集而成的本命真火锻炼了一番,他这番功夫可比白骨魔姬厉害多了,很快便将血内渣滓和寄宿的一些邪灵驱除,然后把血凝塑成一个人形,再与元神合二为一。 外面惊天动地的景象他根本一点也没感觉到,这莲台也真是一件至宝,不但没有丝毫晃动,连一点声音也传不进来,齐星衡将蚩尤血塑成身躯,感觉到血内另有一股怨气,反影响他的元神,竟然瞬间暴怒异常,幸亏体内还有神农金丹压制,否则他立即就会疯狂起来。 从白骨锅里面站起来,齐星衡已经是一个一尺多高,赤条条的一个血人。平白无故被鸿钧老头弄到这个鬼地方来,将来还要上那封神榜,几乎是个必死之局;关外三佛那三个混账,枉称慈悲,乃是华夏大患……白骨魔姬这个杂碎,当时除掉白骨夫人一家之后就应该去将她…… 齐星衡此时受蚩尤血怨气影响,往日的事情越想越气,原本神农金丹还能压制,这时外面第二波天劫已经结束,第三波无形天魔袭来,白骨魔姬将其放入,无形之中,影响齐星衡的心智,两相合力,神农金丹便压制不住,齐星衡变得暴躁难当,忽然一声怒吼,从祭坛之上飞下来,双臂一张,血影急掠,嗖地一下,钻入了正对着他照魔光的大势至白骨佛的身体之中。 前面说过,这八尊白骨佛是白骨魔姬存放在这里准备祭炼白骨明王身外化身的,现在就相当于八件机器玩偶,只有白骨魔姬留在里面的一丝念力指挥,以齐星衡现在的道行,便是白骨魔姬元神亲至也是一样白给,她留在这里的一丝念头又哪里能够抵挡得住,顷刻之间便被齐星衡驱散。 控制了大势至白骨佛之后,齐星衡受天魔影响,七情六欲勃发,刚把嗔怒压下去,贪念又起:这白骨佛都是绝世宝物,应当全部归为己有! 他从大势至白骨佛身体里飞出来,又钻入普贤白骨佛身体里,之后又去占千手观音白骨佛,只是不管他怎么弄,也只能占用一具骨佛,占了这个,就得舍弃那个,他越来越烦躁,逐渐由贪生怒:既然我不能全部得到,就干脆全部毁了! 他钻入文殊白骨佛体内,由内向外,砰地一声,炸成漫天碎骨,随后不解恨,又钻入不动尊白骨佛体内,炸毁之后,又钻入阿弥陀白骨佛身体里…… 很快他便将八尊白骨佛全部炸毁,这些骨佛都是轩辕黄帝骸骨灰所化,与蚩尤血正是对头,被炸坏之后并不坠地,反而黏在血身之上,被血包裹,向骨骼之中渗透。 白骨魔姬来到蛇殿之后看到的场景就是一道血影来回飘动,上面沾满了大大小小的骨头…… ... ------------ 第七回 白骨佛陀(下) 白骨魔姬天赋异禀,道行虽然不如她母亲,但也已经不次于他父亲白骨神君了,乍一眼看到齐星衡的异像,吓了一跳,呆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双袖挥动,掌心射出两道绿哇哇的光芒,想齐星衡照去。 她这碧光名叫白骨碧磷魔光,乃是用死人骨髓炼成,光中有无数颗针尖大小的红点,那是骨精阴火,遇到对手,不用碰到,只需环绕飞行,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就能勾动敌人元阳,烧干心火,枯竭肾精,抽肝魂,夺肺魄,散了脾中意念,形神俱消而亡。 碧光一起,将齐星衡上下四面全部封死,他曾经在月儿岛看见谷辰曾经使用过这门道术,只是与这白骨魔姬还有不同,那碧光如水,似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波光流转,里面红点绕着他飞速旋转。 若是旁人,被这碧光困住,恐怕不死也要重伤,只是齐星衡这句身体乃是用血液新塑,哪里有什么心肝脾肺?那碧光被白骨宝塔挡住,那些骨精阴火转动,非但不能勾动心火,反而被他反利用其五行勾动五脏的特性,径直在体内以血融骨,分按五气,化生五脏。 白骨魔姬不敢使用大威力的道术,这白骨莲台外面虽然强悍坚固,但里面却破脆弱,她生怕毁坏了宝物,连白骨神雷也不敢发,见魔光将敌人困住,只是不断在外围加固,只等敌人心火大发,而死。 被碧光困了三刻钟,齐星衡已经使血和骨骼初步融合,生出皮肉,又在体内化生出来心肝脾肺肾五脏,沟通五气,如此这具肉身已经初具人形了,齐星衡把身形一展,笑道:“白骨魔姬,八十八年前我们就曾打过一次交道,今天我外面还有事,不跟你纠缠,他日如果再有缘相遇,再分割高低上下!” 他双手齐辉,把碧血神雷乱放,白骨魔姬只看见血色电蛇在碧光之中狂舞,她急忙取骨魔炼魂钵,忽见齐星衡举着一个白骨铃铛,轻轻一晃,自己那重如山岳的碧光便一阵阵涟漪,分出一条缝隙,齐星衡趁机飞出。 白骨魔姬大惊失色,手里捏着几个白骨小球就要打出去,猛然见齐星衡又把那白骨铃铛摇动,只听“嗡”地一声,铜钟大吕般的巨响,猝不及防之下,震得她一个趔趄,这才认出是母亲当年的随身至宝,想起被炼成魔的父母,她不再顾忌莲台的损伤,发疯一般要把敌人留下来,手腕一翻,取出三支骨魔雷音箭,劈手打出,那三支箭尾部喷出绿火,发出尖锐的啸声想齐星衡射去。 柳三娘等人奉命在外面守护,过了这许多时候,也不知道莲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昨日斗法,几人都知道齐星衡的神通,那三涂僧便劝柳三娘,让她进去看看,必要时帮圣母一臂之力。 柳三娘正犹豫着,眼前的莲台便猛然爆炸开来,一声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暴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里面黑煞四溢,碧火喷薄,更有万颗红砂飞溅,白莲教的三阳大士仅三尸道人逃走,其余两人全部被炸成灰渣,连元神也被红砂打中,魂飞魄散,而三尸道人也毁了两件法宝,并且炸碎了两条腿。 柳三娘此时已经将身子炼实化虚,一见不对,立即化成一道血影掠走,却也被炸成重伤,好在白骨魔姬进入莲台之后,宁寂子等人就去帮助关外三佛,否则离得近也难逃一死。 关外三佛正在施展佛门降魔,压制血魔诛仙剑上的魔阵,因为众魔头受血雨滋润,越发猖獗他们便想先破了那血葫芦,只是那葫芦在魔阵后面,上面又有九天元阳尺防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毒龙尊者和猿长老二人,两人约定,猿长老取九天元阳尺,毒龙尊者去摘炼血葫芦,哪知二人刚一靠近,血雾之中就爆出一大蓬火光,无数事先埋伏的子午火云针突然发动,饶是二人那么高的道行神通,也都被打了几针,痛彻心肺。 二人不服,服了丹药,压制住伤势,二次前往,这次血雾之中又飞出一颗霹雳子,这东西威力比各派神雷都厉害了好几倍,二人也不敢猝不及防之下,连护身法宝也被炸碎。 这一下也激怒了二人的凶性,大喝一声,第三次前往,那白骨莲台便炸开了,虽然离得不近,却也被狂暴的气浪冲出数百米远,其他人道行深的也东倒西歪,道行浅的直接摔到地上。 众人之中,唯有关外三佛有佛光保护,岿然不动,却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待看到漆黑碧绿的蘑菇云中飘出一个小船,上面三颗舍利子闪烁放光,仿佛漆黑天海之间行走的一艘孤舟,上面站着一个血色小人,顿时吃了一惊。 无论是轩辕黄帝还是蚩尤大帝,都不是良善温存之辈,骨子里都有一股暴虐凶杀之气,其中尤以蚩尤为甚,二者结合之时,又有无形天魔来袭,虽然被骨血之中的戾气冲击,又有神农内丹抵制,没能为害,却也在这句身躯之中种入了天魔脾性。 王铁头一双慧眼穿了这具肉身的本来面目,只见魔气环绕,戾煞冲天,初一见,还以为是修炼多年的老魔出世。 齐星衡借着白骨宝船躲避灾劫,安然逃出,再看此时血雾已经变了样子,原本席卷天地的一片迷茫血色风暴已经安静下来,里面传出越来越大的水声,仿佛瀑布一般,轰隆隆震耳欲聋,外围的血雾越来越稀薄。 他欢呼一声,驱船飞入,只看到一条血色瀑布垂天接地,有百余米高,数十米宽,仿佛从天上开了一个口子,猩红的血浆飞流直下,溅起无数血珠、血浪,自己的真身就盘膝虚坐在瀑布前面,头顶上悬着炼血葫芦,身前立着贾筱煜给的乾灵灯。 正观看间,忽听外面一声雷响,紧跟着又有人吵闹之声,他连忙恢复了原身,将炼血葫芦、九天元阳尺、血魔诛仙剑等宝物一一收起,最后手腕一翻,那道血瀑布簌地颠倒乾坤,从天摘下,上下翻转之间,化成一颗龙眼大的血珠,落在他的手中。 此时血雾已经极稀薄,他晃身飞出,看到蒋钰锋的七大弟子在西边排成北斗七星阵势,大师兄蒋天枢手里拿着一张金色灵符,在空中划出一个接天临地的符光;东面是贾筱煜的弟子上官红,手里拿着佛宝心灯,也有一张银色灵符,在空中化出一道璀璨如星河的符光,与西面的金符相对,仿佛两条垂天对联立在血雾两旁,正与关外三佛等人对峙。 看见齐星衡出阵,双方一起出声,给齐星衡行礼。 齐星衡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上官红说道:“那瘟神单明轩已经持瘟癀伞入关,正要去中原行瘟播疫,师父特命我持了心灯来找师叔,送他上榜。” 另一边蒋天枢七人也齐声道:“特奉师父之命,前来相助师叔送瘟神上榜!” 单明轩真跑到中原闹腾去了!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不要说是齐星衡等相助大明的仙人,就连宁寂子、窦秋雨这等相助大清的瘟神也都纷纷惊怒,其实像他们这些修道多年的练气士,虽然对于杀普通人没什么反感,但是大规模杀人,还是很干天和的,毕竟他们也都曾经是凡人,就连两军交战时,他们也刻意去找仙家对手,而轻易不去碰那些凡人士兵。 上官红解释道:“单明轩正在黄山祭拜瘟癀伞,师父说等他施法一成,江西、安徽皆成死地,甚至其他各省也是难保。” 齐星衡大怒:“这等垃圾,也配做神?” “阿弥陀佛!”王铁头忽然插言道,“神与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虽有神通,终归超脱不了轮回业力。”略顿了一下,“此等瘟神,将来上榜封神,有天条约束也好,罢了!”他向傅时乐和赵修成道,“我佛慈悲,不愿让世人受那瘟疫之苦,二位师弟可愿随我去阻止单施主?” 齐星衡冷笑道:“死秃驴,你也不用假惺惺地卖好,你佛若是有半点慈悲,何至于当日让辽东死得这么多人?当日他们在辽东施放瘟疫之时,你为何不加阻止?哼,便是没有你,单明轩也照样翻不起什么花样来!” 王铁头默然,傅时乐二人皆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宁寂子说道:“那是两军交战,死人只是为了能够少死一些人,辽东乃是战区,跟平民区施放瘟疫是不一样的。” 鸠无盐忽然嘎嘎怪笑:“单师兄在中原做法,我们何不在此绊住这位地皇传人,令他不得前去,等瘟癀发动起来,在放他赶过去,倒能看到遍野荒尸,也算为神州大地增添一点肥料了!” “畜生!”齐星衡咬牙切齿看了她一眼,“等我杀了单明轩,定不会放过你!”说完眯缝着眼睛,扫向众人,背后血魔诛仙剑嗷嗷怪啸,“哪个先来?让我的魔剑饮饱人血,再去黄山劈了那只畜生!” “阿弥陀佛!”王铁头满脸悲苦地念了声佛,身上自在佛光一闪,便消失不见,白骨魔姬和柳三娘等人都被骨魔雷音箭炸伤,早就跑得没影了,傅时乐和赵修成都在齐星衡手上吃过亏,对他是深深地忌惮,见师兄都走了,也不多留,二人架起佛光遁法,往北飞走,剩下冷幽兰等人更不敢擅动,纷纷散去。 ... ------------ 第八回 瘟癀魔阵(上) 戚继光病死辽东,其部下率领戚家军剩下的精锐退到锦州,一边休整一边加固城防,以防止清兵随后追过来。 第三天,有山海关总兵魏祥,帅十万大军出关,进驻锦州。 齐星衡带领北斗七星和上官红到锦州找齐金蝉,魏祥亲自出来迎接。 这魏祥便是当日跟齐星衡一起被五鬼道人戈销愁捉到福建小雁山朝天门五雷观,要炼那龙虎金丹,后来两人合力杀出五雷观,当时魏祥背着小孩罗米逃走,齐星衡就跟着三尸道长去了西昆仑。 这魏祥家里世代为官,他来辽东之后凭借军功和长辈的照拂一步步做到山海关总兵,他在五雷观见识过仙家手段,之后每遇到道德之辈便虚心请教,他是嘉靖七年进士,是礼部尚书艾诚凌钦点的,曾经在京城跟艾诚凌学过道法。 魏祥此时已经是一百零六岁高龄,头发苍白胜雪,却是红光满面,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独具威严,说出话声似铜钟,看见齐星衡,大步走过来,拉着齐星衡的肩膀,声音都有些激动颤抖:“齐老弟,数十年不见,你还是跟原来一样!” 齐星衡也叹道:“没想到还能遇到昔日故人,罗米可还在?” 魏祥摇头道:“罗小弟在大争礼时被廷杖,发配云南,永不录用,之后就在没有消息了。” 齐星衡听完心里有些难过:“过些日子我去跟杨光赫说说,消了案底,然后把他接回来吧。” 二人进屋,秉烛详谈,魏祥把他的几个儿子都叫过来给齐星衡见礼,又谈起朝堂之事,魏祥连连叹气:“我是艾阁老的门生,在杨首辅等人眼里已经是实打实的东林党人,这次戚大帅刚刚兵败,首辅大人就派李成梁镇守山海关,命我领十万精锐,整合戚大帅所剩步武再次出兵。” 齐星衡点点头,喝了口茶:“这算是给你穿小鞋么?” 魏祥用手拍桌:“党争误国啊!我接到兵部军令,整兵出发,刚走出三十里,就有接到艾阁老的书信。”他略顿了顿,看了齐星衡一会,才又说,“杨首辅独揽大权,朝堂内外,无不为他马首是瞻,艾阁老支持圣上夺权,现在朝堂内外已经是乱成一团,艾阁老让我出关到锦州之后不要忙于进军,要鼓励生育,繁衍生息,先将锦州以西的地方治理好再图沈阳,此为步步为营,反客为主之法。” 齐星衡摇了摇头:“杨光赫和艾诚凌政见不合,不过好在都是为了大明,能以大局为重就好,我看他们不会做出自毁长城,为一己私利残害忠良的事情。” 魏祥叹道:“杨首辅说建奴有仙佛相助,发展迅速,必须要将之扼杀在萌芽之时,我军虽败,他们亦有损伤,我大明地大物博,损耗不过九牛一毛,建奴则损十之一二,是以要倾全国之力,不停出兵。” “那艾诚凌是什么意思?” “艾阁老说满清乃天明之所属,一人、一军之力不能与之相抗,须得休养生息,挟全民族之力与天相抗,方能得一线生机。我大明朝地大人多,每一日,建奴得资一二,我大明可得资百倍,等到时机成熟,再以绝对优势,做雷霆一击。” 齐星衡想了半天,觉得杨光赫说的很对,满清确实发展很快,不能给他们崛起的机会,而艾诚凌说道也有道理,辽东地广人稀,阔野千里,急切间不能彻底铲除敌人,之后春风吹又生,一点点向北压迫满清的生存空间,这也没什么错。 他摇了摇头:“我对军事不怎么懂,也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中华保留一些元气,不至于丧于鞑虏之手……”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有人来报:“外面有两个道童,自称是从幻波池来,要见齐仙长。” 齐星衡命他们将人带进来,却是南海双童。 甄艮甄兑跪下给齐星衡磕头:“师父在幻波池算之,单明轩在黄山摆下瘟癀阵,因我二人擅长遁地之功,特派我俩来助师叔破阵。” 齐星衡见他们没有随上官红同来,应该是另有什么变故,便问:“你师父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甄艮说道:“师父说,师叔手里的乾灵灯就是破瘟癀阵的关键,只是那单明轩的妻子到时也会去助战,让您务必小心,不可走了他们的孩子,否则日后必有大祸。” “单明轩的妻子?”齐星衡有些发愣,“他妻子又是哪路神仙?” 甄艮摇头:“师父没说,不过他让我转告您小心毒蛊,多带解毒丹药,而且让师叔不必担心,到时自有一位女仙去对付她,师父也可能会去,只是她忙着帮宝儿师弟洗炼身体,一时抽不开身,反复叮嘱,让您万万不可放走他们的儿子。” 齐星衡点点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齐星衡告别魏祥和董铭超,带着齐金蝉、上官红、南海双童和北斗七星数人,架势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飞奔黄山。 齐星衡将五云步归还五台派,事隔数十年,如今太乙混元祖师为了与齐漱溟决出高低上下,隐居在茅山练法,五台派门规本就松懈,这一下更是没了约束,行事越发不堪,许飞娘被同门看不起,不回五台也不来五云步,专一四处云游,劝说通道助明灭清,齐星衡飞到五老峰后山断崖上,看到洞府倾颓,杂草丛生,不禁感慨万分。 转过五老峰,便看到一处山谷里笼罩着一片青黄色的云雾,树木山石皆被笼罩,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只觉一道无形煞气,冲天而起,那片山谷周围数十里之内,再无一个鸟兽鱼虫,天上一片晴朗,连一点云气风丝也不复存在。 齐金蝉忽然指着那里说道:“那不是朱师兄当初的紫薇别墅么?” 齐星衡一愣,随即想起来,朱厚燳当初在黄山的时候,酷爱玩耍,在一片山谷间建立一片庄园,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独具匠心,又捉来许多灵禽异兽圈养,起名叫做紫薇园,齐星衡知道有那么一处地方,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齐星衡架起祥云,带着众弟子又飞近了一些,凭着敏锐的感知探查黄云之中的奥秘,隐约能够听到里面有嗡嗡、咔嚓之声。 忽然那黄云朝东的方向从中裂开,现出一道门户,里面有一道人跨鹤飞出,手持宝剑,向齐星衡叫道:“既然是地皇传人,何必偷偷摸摸看我仙阵,是爷们的,直接进来……哎哟!” 金蝉见他与父亲不敬,心中暗怒,趁他说话功夫,用枯竹老人给的灵符隐身,悄悄贴近,抡起巴掌,噼啪正反打了他四个耳光。 那人惊叫一声,驱鹤后退,惊怒左右观看,却瞧不见有人出现,怒骂道:“那个狗杂种暗算你家道爷!”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磬,右手拿起一个小锤,轻轻一敲,发出一声脆响,随后金蝉便惨叫一声,从他身后的虚空里现出身形,口吐鲜血,双手抱头,滚落在地。 齐星衡看见金蝉受伤,立刻就是一皱眉,那人还扬手放出飞剑,要将金蝉斩杀,他伸手一指,金蝉头顶凭空现出一个血色太极图,将飞剑托住。 那人大怒,又调回飞剑向齐星衡斩来,齐星衡面前又化出一个太极图案,飞剑连劈数下,不能落下,他叫骂一声,又把先前小磬拿出来敲,齐星衡腹中神农金丹一震,那小磬一声响过之后,又响一声,那人噗地狂喷一口鲜血,几乎掉下仙鹤。 齐星衡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弄伤我家孩子!”伸手凭空虚抓,那人正要掉转仙鹤逃走,猛然间脑袋一紧,似乎被一个无形大手抓住,缓缓提起来。 “龟儿子休要伤俺师弟!”黄云阵中陡然传出一声琴响,齐星衡手上一震,被那人乘机将身化成一道黄光飞走。 上官红上前将金蝉抱回,他抱着脑袋不住呻吟,直呼头痛,齐星衡查看他的伤势,取出一颗丹药送入口中,顷刻解痛。 金蝉摇了摇头,感觉不疼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把身上的几件宝贝都拿出来,就要杀进阵去拼命,齐星衡拦住他:“这阵法比较古怪,你一个进去可不行,也罢,我就领你们进阵去看看。”说着抛出白骨金船,在空中涨到四五丈长,带领众人都跳到上面,告诫,“我们不知道这阵法的深浅,你们都不许随便出手,这次进去是看阵而不是破阵,游走一圈就出来。”说完伸手一指,白骨金船缓缓开动,在空中载沉载浮,船头上有一尊金佛船首像,双手拈花微笑,指上射出一道金光,分开层层瘟癀光气,飞入阵中。 ... ------------ 第八回 瘟癀魔阵(下) 齐星衡驱动白骨宝船载着众人进入瘟癀阵。 船首骨佛像手中射出一道金光,分开重重青黄色的瘟癀浓雾,现出一道门户。 那门仿佛玉质晶体雕成,黄中带青,高有六丈,宽八丈,左右各有一幅对联: 造化盈门疽疖少 功德亏欠痈疡多 正中央一块红色匾额,上有隶书所写三个大字:黑海殿。 齐星衡指着门口问道:“你们可知道这副对联和殿名的来历?” 上官红歪着头说道:“东方属木,应该是木宫,他这里却是以海为名,莫非是颠倒五行,以癸水生甲木?如果真是水木两遁相生,须以土断水,以金克木……” 她还旁金蝉便笑道:“你跟贾师姑学的,什么都往五行上扯,这阵势既然名为‘瘟癀’,那应该是与四时五气有关,生搬硬套五行遁法可就岔了。” 上官红不解,看向齐星衡,齐星衡又看向金蝉:“那你说说,这阵势如何?” 金蝉掩不住小得意,侃侃而谈:“《黄帝内经》上说‘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盐而嗜咸,鱼使人热中,盐使人胜血,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为痈疡。’所以我说这殿当演化东海景象,成鱼盐之地,所以叫做黑海殿。” 他生性喜欢药物,五岁时便能自己制作药膳糕点,从小到大都几乎是从药堆里泡大的,《神农经》的要旨是以自身修炼为主,药物为辅,他生性跳脱,不耐苦苦练功,只喜欢泡在药物堆里,所以齐星衡打算磨磨他的性子,并没有将《神农经》尽数传授,他却自己去找一些医书苦读,若放下内功修为不谈,单论用药诊病,他已经快要赶上齐星衡。 见齐星衡点头,上官红由衷地夸奖道:“师父曾说齐师叔门下随性而修,个个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齐金蝉得意的,都要把小脑袋扬到天上去。 “好啦,我们这就要进阵了!”齐星衡伸手一指,驱船飞入东门。 阵内到处都是青黄色的瘴气,连齐星衡单凭视力也难看出百米,上官红取出一个水晶圆盘,里面住满透明的液体,一个小球在里面缓缓滚动:“这是我模仿师父占星盘做的定北珠,无论在哪里,那小珠都会很快滚到北边。”说话之间,那小球果然滚到圆盘的一边,她兴奋地指着那个方向,“那边是北面。” 齐星衡皱着眉略感应了一下,摇摇头:“这里面有敌人的颠倒五行挪移阵法,东南西北皆可能颠倒。”他驱船斜着飞出去。 正行间,忽然听到前面传来隐隐约约的琴声,初时不显,到后来逐渐清晰,叮叮咚咚,仿佛清泉流水,齐金蝉笑道:“爹爹您看,他们怕我们旅行寂寞,还在一旁弹琴助兴。” 一言未必,琴声忽然一变,呛呛声中,充满了杀伐之气,而且也不是从一个方向传过来,而是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听的人心惊胆颤,连心都要跳出来。 上官红笑道:“十面埋伏,这人弹得倒也真有意境,可惜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故弄玄虚。” 船行多时,始终不见有人出现,琴声渐渐远去,最后销声匿迹,齐星衡正在感叹这人倒也雅致,忽然眼前一亮,出了青黄的瘟癀之气范围,眼前烂泥遍地,生长着许多参天大树,只是那树虽然高大,却肿瘤纠结,疙疙瘩瘩,看了很不舒服,一条条气根从烂泥沼中扬起,与天上垂下来的树叶连在一起,整片天空全被茂密的树叶遮住,仿佛热带雨林之中,头顶上不断有水珠滴落,空气却燥热异常,最少也有四五十度,与一个大蒸笼相似。 千折百回,转过悠悠林道,忽然前方出现一个八角祭台,上有六壬太极符号,上面站着一人,身穿八卦道袍,手擎宝剑,正是前番在东门用小磬的道人,指着齐星衡怒道:“齐星衡,你竟然敢贸然进阵,真是不知死活!” 他也是九龙岛吕岳座下一路瘟神,名叫裘昆,他入门较晚,只学得行瘟秘术,单明轩执掌瘟癀伞之后,本想将其余十一位瘟神收服,之后分四气、按五方,布下瘟癀大阵,到时除非圣人亲至,否则便是天仙下凡也难破阵。 只是他想得挺好,做起来却不容易,五方瘟神之中,季衡和方仁都不买他的帐,甚至还有仇恨,四季瘟神之中,宁寂子和窦秋雨对他为祸中原的事情很是看不惯,知道惹不起他,提前就走了,他找了一圈没找到,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丝毫办法。 这南方本应该是季衡的毒阳殿,此时只得亲自立下青沼殿,让裘昆来主持。 裘昆原本听说齐星衡的事迹,心中不服,刚才一伸手才知道自己实在是白给,这次不敢莽撞,只在台上喝骂,在台上取了三道神符,用真火点燃,符光闪烁数下,泥沼之中迅速蒸腾起一片如墨瘴气,同时顶上也有毒雨落下,视线之内迷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 白骨宝船上有佛光护照,毒雨落在上面,击打起片片涟漪,上官红惊讶道:“竟然连着佛光也能撼动?” 齐星衡不等说话,金蝉在一旁抢着说:“这毒性并不强,而且还有一段潜伏期,即使人被他沾上身开始时也不会发觉,只等发作之时才知道病来如山倒,而且应该还有很强的传染性。”说着将手伸到佛光外面在手心上接了一点回来,送到鼻子边上嗅了嗅,忽然脸色大变,掌心飞起一团火焰将毒液烧掉,“好厉害,我竟然压制不住!” 齐星衡笑了笑:“不必理他,我们今天只是看阵,随便转一圈就回去。”说着掉转船头向西飞来。 裘昆在台上见他们再传中指指点点,谈笑声风,竟然丝毫不把他和瘟癀阵放在眼里,不由得大怒,又烧了一道灵符,仗剑向齐星衡一指,隐在青沼殿空中的三面瘟癀伞便有一面坠落下来,那伞有如华盖,带着滚滚黑煞红雾,昏昏惨惨向下罩落。 齐星衡伸手一指,白骨宝船上主桅顶端的舍利子大放光明,射出一道佛光将瘟癀伞钉住,裘昆在台上连拜三次,那伞只是晃动,不能落下。 他大吃一惊,又烧了两道符印,空中剩余两具瘟癀伞有飘飘悠悠坠下,齐星衡轻笑一声,船上前后两根桅杆上的舍利子再次放光,如前番一样将瘟癀伞钉住。然后对台上气急败坏的裘昆视而不见,驱动宝船与大家说说笑笑,向西而行。 知道看不见后方的八卦台,齐金蝉按耐不住问:“爹爹刚才为何不直接破了他的阵势?” 齐星衡拍了下他的头顶:“不要总以为自己了不起,别人都是笨蛋,刚才他那阵势根本没有发动起来,而且沼泽下面还隐藏了数不清的毒蛊,单明轩在一旁窥视,他此时阵法为全,前番被我打怕了,没有把握能够留下我,所以隐忍不发,否则他发动瘟癀主伞,东西南北中五方副伞齐动,再有四时之气勾动天时地利,这船可未必能够挨得住。” 谈话之间,已经到了西方,这西方毒药瘟神本是方仁,此时单明轩也只能换别人来代替。 这里是与东、南两处都不相同,遍地金黄,种满了一种黄金也似地花草,正中央也有一座八卦台,台上站着一个独臂怪人,手里拿着一面麻幡,上面绘着几个裸身美女,轻轻挥动之间,一望无际的花田之中便有千万颗金星腾起,嗡嗡声中,起伏连绵,仿佛一团金云。 “百毒金蚕蛊!”上官红和北斗七星同时失声叫出来,齐星衡也是面色凝重,眉头紧皱,在盘算着用什么药物能够对付这种恶蛊。 百毒金蚕蛊是百蛮山绿袍老祖用天蝎和金蚕杂交培育而来,不避水火、刀剑难伤,一放出去,如数万黄蜂,铺天盖地而来,无论多么厉害的剑仙只要被咬上一口,不出一个时辰,也要毒发而亡。 站在台上,手持修罗幡祭炼蛊虫的正是百蛮山绿袍老祖的大弟子辛辰子,对于齐星衡的到来,他根本连看也没看一眼,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只是不住地挥动小幡,指挥毒蛊飞降取食。 ... ------------ 第九回 瘟癀魔阵(续) 辛辰子不理齐星衡,齐星衡也不去碰他,带着众人进入中央瘟阵,那里也是迷茫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齐星衡转了一圈,又从北殿飞出。 蒋天枢问:“师叔,此阵可破么?” 齐星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此阵内含五方、四时瘟癀之气,以瘟癀阵为主,因为此阵不全,又套有‘五音’‘万蛊’阵为辅,除了我以外,你们俱都抵挡不住。” 顿了下,望了望大阵上空,又说:“不过若是单凭我一个人,花费一些时日也能将这瘟阵破了,只是单明轩主持做法,瘟癀之气三日之后就会散播出去,到时候两省之地,尽成死窟,所以时间上来不及。” 甄艮说道:“师叔不必着急,我师父说,这次单明轩犯了众怒,就算是满清那一边的道德之士也不敢来帮他,您只需在这里搭一个芦篷,各路神仙自会赶来相助。” 齐星衡对贾筱煜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当即挑选了一个显眼的地方搭起一座芦篷,命金蝉把从赵修成那里夺来的七宝琉璃树种在芦篷前面,那树乃是佛门至宝,本是一枝菩提树,赵修成费劲辛苦从西方求来,每日在树下打坐,修行的同时,树也得到清净佛光的滋养,变得通灵神异,上面缀满金银丝线,悬挂璎珞、佛门七宝,根一扎地,立即发出耀耀佛光,几百里之外都能看见。 不过时,齐金蝉便领着一个道人进来。 齐星衡正在蒲团上静心打坐,看那道人身高八尺,风神如玉,身穿一袭白色长衫,冲齐星衡稽首道:“贫道李渔(由书友“yf307”友情客串),见过齐道友。” 齐星衡连忙起来还礼,双方落座,李渔说道:“贫道师承白阳真人,自从师尊仙去之后,终年在白阳山修炼,因擅望气之术,遥见黄山瘴气冲霄,恐有大灾劫,又想起前些时遇到的天山蒋道友曾言,齐道友得地皇道统,将来此主持破那瘟癀阵,特来相见。” 齐星衡跟他交谈片刻,知他得白阳真人真传,一手白阳剑诀独步天下,又炼有一套大衍神针,正是那诸般蛊虫的克星! 到了下午,又有两人联袂而来,其中一个是巫山十二仙之一,松峦峰听涛洞白玠,与他同来的是一个身材高瘦,面容白皙的道人,他鼻梁上竟然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根紫金笛,穿着一件黑色金丝祥云袍,看上去文质彬彬,仿佛是哪个学院里的研究生。 白玠介绍,此人叫云无心(由书友“北天群狼”友情客串),道号去死去死道人,穿越那天是七月初七,在向女朋友求婚的前一刻被鸿钧拉过来,郁闷非凡,并不用其他宝物,只一口北辰天狼剑,号称是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云无心最喜欢天下各地的小吃,一见到金蝉拿出来款待众人的各式糕点,顿时两眼放光,拉着小朋友跑到一旁研究去了,齐星衡与白玠、李渔二人商讨破阵之事,如此到了第二天,也不再见到有人来。 白玠说道:“听你昨天所说那阵中光景,凭我们几个倒也够了,此事宜早不宜晚,否则过了时间,瘟癀之气爆发扩散开去,就算能够破阵,也无济于事了。” 齐星衡点头认可,当即让齐金蝉在芦篷里,如果再有人来就把情况讲给对方听,齐金蝉撇着小嘴,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只得让上官红等在这里。 齐星衡说:“此阵有四时之气混元一处,不可四面突破,大家把力量集合一处,一通进阵。”又向蒋天枢等人道,“你们七个不要进阵,尽管持了蒋大哥给你们的灵符隐在空中,结成北斗七星阵势,看见阵中哪一处瘟癀伞起来,便用剑光射向哪里,云道友在阵中呼应。甄艮甄兑,我把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借给你们,拿着筱煜给你们的灵符从地底下突入,听我发雷为号,其他的都不要管,径直取他中央八卦台。” 分派已毕,齐星衡带着众仙北方白藏殿杀入。 这次旨在破阵,白骨宝船迅速驶入,空中一声鸠鸟怪啼,疫雾消散,现出一座八卦台,台上立着一个丑陋少女,正是北方满气瘟神鸠无盐。 不等别人有所反应,云无心便跳出白骨宝船,北辰天狼剑从背后射出,剑尖朝上,精芒直射苍穹。 他说道:“这丑女杀我徒儿,今天正好跟她算账,此殿便交给我了,各位道友尽管前去别殿。” 齐星衡不知他的深浅,连声提醒鸠无盐不好对付,在十二瘟神之中实力也是排在前三名的,云无心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是怒视台上的鸠无盐。 这瘟癀阵由四时之气沟通五方,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将各殿同时镇住,否则就会凝聚力量攻击一点,比如现在大阵全力发动,其他各殿主持者同时发动,云无心再大的能耐也得被碾成灰渣。 齐星衡不敢耽搁,急忙驱船进入东方黑水殿,刚到这里就隐隐约约听见有人争吵,齐星衡细听了一会,其中一个声音极为耳熟,正是西方毒药瘟神方仁,另外一个却没听到过。 只听方仁说道:“我们兄弟俩相交数十年,不说情同手足吧,最少也是过了命的铁哥们,单明轩丧心病狂,炼此恶阵,为天地所不容,你怎么能为虎作伥?” 那人说道:“方哥,你说的倒行逆施应该指的是你自己吧?大明朝皇帝或是昏庸无能,或是暴虐成性,或是荒唐无度,或是好色变态,大明朝已经失了天数,你不会不知道历史的结果吧?大清的崛起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算是满清再怎么不好,也有个‘康乾盛世’,大明朝有什么?” 方仁怒道:“大明朝的历史都是大清朝修的,他们百般诋毁明朝皇帝,自然把他们自己写的好!再说了,你知道清朝入关,中国发展要倒退多少年么?你知道清朝入关要屠杀我多少汉族同胞么?你知道……” “我不知道!”那人冷笑道,“我只知道白起坑杀赵卒四十万,曹操屠杀徐州城,还做过人肉干给军队吃,我还知道冉闵一纸杀胡令屠杀胡人二十余万,还间接杀死百万多人,隋炀帝修大运河,用五百多万役夫,死伤无数,朱元璋得天下后,大杀功臣,在位三十年,狂杀二十余万人!朱棣篡位,灭十族,一次性杀人就一万多。哼哼,不要跟我说什么外族杀人,是中国人自己不争气,在这些大屠杀面前,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又算得了什么?日本人南京大屠杀在这些学粼粼的数字面前也成了毛毛雨,所以,以后不要用这些东西来说话,战争,就是要死人的,我们要做的,就是顺应天道,尽可能的加快天下的统一,这样才能少死一些人……” “你放屁!”方仁气得连声音都开始发抖,“姜文轩,你奶奶你这个铁杆汉奸,满清的走狗,老子就是你所谓天下一统的绊脚石,你先杀了我,再去做你那统一天下的春秋大梦!” 那叫姜文轩的人冷笑道:“方仁,我念着这些年的交情,好言相劝,你不要不知好歹,就算是单凭本身实力,我也不怕你,更何况我现在有瘟癀阵助力,更有三把瘟癀伞在手,杀你不跟玩的一样?听兄弟一句劝,即使你与单帝不对付,不愿助他,那就尽快出阵去,我也不难为你,日后见着,只要你不与我为敌,我们还是好兄弟……” “好你妈!”方仁又是一声大喝,随后轰隆隆一连声的巨响,瘟癀之气上下翻滚,二人已经是动起手来。 齐星衡并不知道瘟癀伞对瘟部正神的克制作用,上次看到单明轩收季衡,也以为是单明轩道行太高,这时见到方仁出手,以为他对瘟癀术熟悉,比别人破阵更有把握,即使不能破阵,也最少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时间紧迫,他也没来得及跟方仁打声招呼,直接驱船进入南方青沼殿。 这次白玠跳下船,向齐星衡拱手:“我来破此殿。” 而后,白骨船从南向西,再次来到辛辰子这里,李渔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飞下骨船,放出大衍神针,准备破阵。 齐星衡更不停留,驱船直入中央瘟癀殿,这里有一座九层高台,上面立着七面瘟癀伞,伞下有一个披发赤足的白衣帅哥正在轻抚瑶琴,看见齐星衡进阵,他站起来,朝齐星衡抱拳施礼:“九龙岛练气士任飞,见过齐道友。” ... ------------ 第九回 瘟癀魔阵(补) 任飞是中央寒热瘟神,他功力也是仅次于单明轩的,甚至比鸠无盐更高一筹。他抱琴道:“我此琴共有二十四根弦,十二根寒弦,十二根热弦,可勾动天上二十八星宿之力,弹奏起来,音清雅,调高尚,今日难得有兴致,不知齐道友想听哪一段啊?” 齐星衡冷笑一声:“故弄玄虚!我把你这些琴弦都砍了,看你还谈什么!” “咚!”一声清鸣,一道耀眼的弦光从琴上飞下,落在齐星衡面前化成一道火焰光柱。 “叮!”声音渐高,又有一道光柱飞落,这次是一道寒冰光柱。 琴声不停,光柱横七竖八,在齐星衡前前后后林立不满,虽然只是一道淡淡的虚影,其中却蕴含了极强的能量。 每一根光柱都只有鸭蛋粗细,矮的有三尺多,高的达十丈余,看似毫无规则地排列在周围,将齐星衡围在中央,那火柱俱是白炽火焰,烧得周围空气都要融化,熔金锻铁,那寒柱乃是一团迷茫玄气,森寒刺骨。 一共二十四根光柱,随着不断波动的琴音,不住地胶东周围的瘟癀之气,天空中东西南北各有一片星云压下来,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灵圣兽隐隐显现其间,星光照射之下,四周寒热能量激烈碰撞,发出噼噼啪啪爆鸣急响,连空间都要扭曲。 齐星衡取出九天元阳尺一晃,射出九朵金花一团紫气将自己护住,血魔诛仙剑咆哮而出,向前射出一道淡淡的血煞,强行在火焰寒气之间的混沌之中开出一条缝隙,飞身激进,直取台上的任飞。 一见自己的法阵竟然困不住他,任飞不由的吃了一惊,急忙把双手在琴上一拍,嗡地一声,琴下左右各射出十二口仙剑,也都分为寒热两种属性,裹着滚滚瘟癀之气,左右排成两列,交叉向齐星衡射去。 血魔诛仙剑一声怒吼,血光暴涨,与对方仙剑相碰,发出密如骤雨般的响声,双方剑光搅在一起,任飞在台上,取出三葫芦瘟癀沙,劈面撒来,齐星衡大喝一声,张口将瘟癀沙吸入腹中,任飞见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他这瘟癀沙,内含三十六中瘟疫毒素,又花费十余年心血苦练而成,便是一般的护身法宝,也防他不住,只要被沾上一点,便是道行多高的地仙,也要身体忽冷忽热,大病一场,他想到齐星衡或用法宝、或用道术,将此沙接住,他再施放瘟癀伞,单明轩早就交代,让他只要将齐星衡困住便可,等杀了外围数人再来全力将他绞杀,哪承想自己仗义横行天下的法宝,竟然被人吃糖一般生吞下去。 这时候,他的二十四口仙剑已经被齐星衡绞断了五口,他自忖道行与对方相差太远,自己一人万万不是对手,连忙取过令牌,连敲六下,召唤四季瘟神和两位行瘟施疫的使者。 援兵还未到来,齐星衡已经要杀透重围,任飞急忙向后逃窜,齐星衡取了子午火云针打去,大腿膝盖之上连中五针,痛得他惨叫一声,跌跪在地,浑身都痛得颤抖不止。 齐星衡破了剑阵,飞上台来,正要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忽然空中呼呼风响,飞来四季瘟神。 头一位,是春季寒变瘟神李中兴,乃是一位比美女还要养眼的帅哥,身上穿着白纱衣,手里托着一只羊脂净瓶,里面插着一根柳枝,赤足驾云而来,浑身上下,洁白无暇,不带丝毫邪气,仿佛天仙降世一般从东北而来。 接下来夏季、秋季两位瘟神分别是宁寂子和窦秋雨,他两人没来,单明轩另找了两人代替,俱是他的徒弟,一个叫白华君,持狂风剑、镇灵印,一个叫明玉璋,持育真剑、降龙木,分别从东南、西南而来。 西北飞来冬季痿厥瘟神旗凌,这位仁兄打扮的最“酷”,长得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乱糟糟黄得跟稻草一样的头发,鸟窝似地顶在脑袋上,上缠着一件白纱衬衫,不过两个袖子都被硬生生扯下去,只扣上两个钮当马甲穿,脖子上挂着三串项链,一串穿着各种各样的金属,一串穿着各种动物的骨头,一串穿着五光十色的宝石,下身穿着一条被刀割得七零八落的裤子,腰带上垂下好几十条细细的金属链,脚上穿着铮亮的皮靴,靴子尖上有钢钉,脚后跟上也飞轮,整个一不良少年古惑仔的模样,嘴里斜叼着一根不知什么做成的烟卷,手里拎着一块黄金铸就的板砖,背后背着一把明晃晃、亮堂堂的砍刀,眯缝着眼睛,雄赳赳、气昂昂而来。 除此四人之外,还有行瘟使者裘昆、施疫使者僧清华,一东一西相对飞来,六人将齐星衡团团围住,任飞也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凭空一抓,将琴摄到怀里,大叫道:“此时是我们瘟癀术的克星,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大家拼了!”说完将琴一晃,伸手连弹,二十四根琴弦仿佛钢丝爆射,乱飞出去,“快结四季小瘟黄阵困住他,再一起放瘟癀伞!” 六人同时出手! 李中兴最先把柳枝取出来,凭空点洒,天上地下,立即降下甘甜雨露,清风和煦,物酥如春,齐星衡知道他在施展瘟癀秘术,不过对《神农经》修炼大成的自己根本没什么用处,他数次打败各路瘟神,难免轻敌,正好手里还有几根子午火云针,反手打去,那李中兴倒是不慌不忙,举起净瓶对着一指,一道柔和水汽飘过,便将针收入瓶中,他瓶中有玄阴真水,火针入水,立时融化。 齐星衡来不及再次出手,其他五人的攻击便已经到了,白华君的狂风剑、明玉璋的育真剑、旗凌的黄金板砖、裘昆的毒砂、僧清华的毒水还有任飞的二十四根琴弦从四面八方攻来,齐星衡只得运功催动九天元阳尺将众人的攻击接下。 六人一击之后,立即布成阵势,如果说五方瘟癀阵是平面阵,这四季瘟癀就是立体阵,天空降下细雨,地上长起一颗颗参天大树,上有宝印盖顶,下有金砖铺地,阵中充满了青红黄白四色瘟癀瘴气,混沌一片…… 白藏殿内,两只鸠鸟高高腾起,扇动翅膀,羽毛上沾染的水滴点点洒落,化作蒙蒙细雨,殿内乳白色的烟雾翻腾弥漫,脸面对面都看不清,厄尔散去,殿内情形已经变了模样。 原来的八卦台、法旗等物俱都不见,她和云无心脚下连通着一条柏油马路,两旁耸立着高楼大厦,一辆辆汽车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 鸠无盐面貌变得俊俏可爱,扎了两个辫子,穿着清纯的学生装,手里举着一把雨伞,正在接到的尽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云无心。 云无心怔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指着鸠无盐大骂:“你以为弄些幻象,装些荡样就能迷惑人么?” 鸠无盐唇齿倾吐,踮着脚,向他深情地招手:“快过来啊,快过来啊。” 云无心冷哼一声,北辰天狼剑倒插在地上,剑光向四周扩散开来,化成无数道光柱,共有三千根:“让你看看我的贪狼领域,疾!” 随着他一声轻喝,周围景物再次变化,高楼大厦全都变成了低矮的民宅,车辆也都消失了,道路两旁有许多推着小车卖杂品的小贩,吆喝叫卖,忽然那三千根光柱陡然化成一个个身穿制服的城管,吆喝着冲过来,一时之间鸡飞蛋打,遍野哭号。 那三千“城管”都是云无心收厉鬼炼成,借着剑气化形,颇为凶戾,一起向鸠无盐扑去。 鸠无盐向后倒着飞起,娇笑一声,扬起一只手到空中一抓,便抓住一把瘟癀伞,轻轻转动,殿内一阵天旋地转,风云惨淡,飘飘悠悠向下落去。 那伞向下一落,被它罩住的几百名“城管”便纷纷散化无形,鸠无盐又把另外两把伞祭下来,三千城管便全被消灭,云无心大惊,急忙咬破手指,把精血点在剑上,伸手一指,那剑光陡然涨起,正要奋力反击,忽然浑身骨头节都发出噼啪爆响,五脏六腑一阵扭曲,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鸠无盐笑道:“你虽然能够看破我的天魔幻象,却不防那雨水都是鸠鸟羽毛所落,你如今已经是毒入膏肓,如果不趁早拿到解药医治,恐怕小命不保,只要你愿意归顺大清,顺天应人,我就放了你,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就是同门道友,如何?” 连问三遍,见云无心不答,鸠无盐冷笑一身,伸手一指,那三张大伞便层层叠叠落下,云无心勉强用剑光抵住,被伞罩在下面。 ... ------------ 第十回 天蚕仙娘(上) 东方黑水殿内,方仁单腿跪在地上,大口地呕血。 姜文轩手持瘟癀伞站在八卦台上,良久,叹了口气:“你走吧,不要再参与封神的事情了,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你和季衡两个人,我不能杀你。” 方仁喘息半天,抬起头,冷冷地道:“我早就跟你割袍断义,什么兄弟朋友的话再也休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姜文轩大怒,伸手一指,地下长出许多葛藤,方仁正要飞起,姜文轩运功催动空中的三口瘟癀伞,挟带整个大阵的威力将方仁镇压,他刚飞起三丈高就被压迫的重又重重地落回地上,被葛藤缚住手脚。 “噗噗噗”从地下又钻出三根儿臂粗细的木刺,从方仁的背后刺入,前心刺出,鲜血喷涌出来,落在蛇一般不住蠕动的蔓藤上,那些绿枝嫩叶仿佛尝到了什么可口的食物,扑簌簌抖动不休,不多时便将血吸得干干净净,并且快速生长,很快便将方仁密密麻麻缠绕成一个假山大小的圆球,根本看不出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姜文轩在八卦台上踉跄了一下,微微叹息:“方哥,你就是太固执!隋唐宋、元明清,已经成为历史定数,我们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的,何况,就算是我们能够拼死改了天数,这段历史也会跟原来的历史发生偏移,那这也就不是我们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了,你为什么要拼死做这些无用功呢?” 他双目微红:“虽然你不仁,兄弟我却不能无义,你练就万毒之体,这吸血化尸藤只能让你暂时昏迷麻木。唉,你走吧,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对我出手。” 他一边喃喃说着,一边轻轻挥手,那巨大的葛藤球便缓缓飞起,随着他一声“走吧”,那葛藤便冲出瘟黄阵,破空向东飞去。 他本来是想让这葛藤球尽可能的向东飞,最后落在大海里,这些葛藤漂在水上,还能吸收水分生长,在放任昏迷的这段时间保护他不受海鸟野兽的偷袭,等他醒过来之后,休养一段时间,自然能够破出这个禁锢。 那葛藤球刚刚飞出瘟黄阵,忽然空中传来一声怒喝:“姜文轩,你敢捣鬼!” 姜文轩吓得一哆嗦,刚一抬头正看到单明轩的坐骑蟆狮兽飞在空中,赶上那葛藤球。 那蟆狮乃是洪荒遗种,高有五尺,身长一丈开外,通体金黄,眼射红光,有碗口大小,一张血盆大口,凶牙外露,腥涎四流。一条七八尺长怪蟒一般的大尾,身上的毛竟和金针一般,耀日生光。头上根毛俱无,长着不少半尺大小的癫包,鼓凸凸一头皆满。还有一双红睛火眼,也是凸出,直射凶光。双眼连同头上癫包,俱都藏有明珠。除前后四条像小树干一般的粗腿外,还生着两排尺许长的密密短爪,不住自由伸缩,看去甚是锐利。小腹上生着一条比身还长的东西,和驴马的鞭一样。落地时节,腹旁两列小脚便齐往当中,将那东西包拢,跳起时才得张开。足迹所至,百兽闻风远避。专食毒蛇大蟒,口喷毒烟,能生嚼金铁,浑身上下刀砍不入。 只见那怪兽用数条小腿将葛藤球抱住,张口就咬,只是姜文轩这吸血化尸的魔藤也非普通品类,他咬了几口,直觉又软又韧,而且上面还有许多钢针般的倒钩,竟能够刺透它的口腔皮肤,只是他本身也是剧毒之物,更是诸般毒蛇克星,葛藤倒伤他不得。 见不好吃,它把尾巴一甩,便将那葛藤球重新又拍回地上。 单明轩怒容满面落下来,质问姜文轩:“为什么不杀了他!” 姜文轩不卑不亢地说道:“他是我哥们,我下不出手。” “好啊,那我就来帮你!”单明轩陡然睁开额头上的竖目,就要射出神光将方仁杀死,他知道方仁已经练成万毒之体,普通的瘟癀手段要杀他并不容易,他身上除了瘟癀伞,就这神目也能克制其他同门,被那神光依照,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便能将人全身化成飞灰,如果不是封神榜上有名,连魂魄元神也会不保。 他神目睁开,正要转身,忽然脸色一变,冲姜文轩道:“将他放在这里等我回来!”说完一挥手,让蟆狮兽在旁边看着,而自己一晃身,便来到南殿。 在这里,辛辰子跟李渔杀了个天翻地覆,难解难分,李渔仗着神针剑诀,正是那些蛊虫的克星,而辛辰子凭借阵势的威力,二人斗了良久,兀自不分胜负。 李渔的大衍神针确实不含糊,虽然只有四十九根,却能够衍化周天星斗针阵,另有一颗主针在手,指哪打哪,流光四射,护住周身,并无一丝一毫的缝隙,无论毒蛊从哪个方向攻过来,得到的结果都是被神针穿体。 辛辰子也算得了绿袍老祖的真传,不断使出各种妖法,怎奈李渔手里有大禹留下的烛龙灯,此宝虽然只有盈盈一亮,却能够以一化三,左肩立红色灯火,右肩立蓝色灯火,头顶上立白色灯火,共结成一圈金光,有此灯护身,可保万邪不侵,就连辛辰子放起来的瘟癀伞也只是轻飘飘地伏在上面,不能镇压得住。 辛辰子正在台上摇幡施法,李渔忽然祭起七星针,此针也是一套至宝,共有七根,起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七星模样,发出极为强烈的光针,辛辰子陡然间眼前一黑,被七星针摄住二目,连泥丸宫一起钉住,李渔随手发雷,一声震天价巨响,法台魔幡一起崩塌,辛辰子还未来得及遁走,李渔的三宝如意剑早化成一道乳白色精芒斜着飞至,白光一闪,辛辰子人头滚落,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李渔刚杀了辛辰子,正要用烛龙灯把三把瘟癀伞烧掉,忽然面前神光一闪,单明轩陡然出现,一看这里的情形,立即大怒:“你杀了辛辰子!” 他心中已经是又惊又怒,辛辰子的功力他是知道的,原本他看东南北三方都是自己占上风,以为辛辰子主导的万蛊阵更是不用操心,哪知竟是他这里最惨,第一个被人斩杀。 他不由得对李渔重视起来,伸手凭空虚抓,两口天瘟轮出现在手里,李渔一见是他,也不留情,三宝如意剑光芒四射,与双轮搅在一起,他打定先下手为强,又将七星针祭起,单明轩头顶瘟癀宝伞,七星针的光芒竟被挡住。 单明轩伸手一指,行瘟印带着山岳一般的气势凌空砸过来,李渔看出势不可挡,急忙御剑要走,哪知那行瘟印来势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便超过他的剑光,砰地一声,将他打了个跟头。 李渔落下剑光,在地上打了滚爬起来,幸亏他身上的烛龙灯是一件至宝,虽然被打得火光乱颤,却并没有熄灭,哪知刚迈出一步,忽然身子一晃,一股燥热之气从小腹向上腾起,双腿一下却是奇寒如冰,麻木僵硬,竟再难挪动一步,心知中了对方的暗算,不由得大惊。 单明轩不屑地冷哼一声,取出拨瘟钟对着李渔一晃,李渔越发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住,单明轩心中微微诧异,又摇晃了五六下,李渔终于忍耐不住,一跤跌倒。 单明轩十分不屑,放出天瘟轮飞过去,就要将他拦腰切断,猛然间眼前爆发起数万点光芒飞针,顿时暗道一声不好,急忙用瘟癀伞护身,却已经晚了,仍被两枚大衍神针穿过右小腿,伤口却不疼痛,只是炽热难耐。 李渔笑吟吟地从地上爬起来:“你有你的瘟疫,我有我的道术,我解不了你的瘟病,你也破不了我的纯阳刺阴之术,这才叫公平!” 南方青沼殿里,白玠也遇到了麻烦,本来若论他的道行跟欧阳易仿佛,在巫山十二仙之中也就是比不过齐星衡和小尼姑,比其他人都高了一截,本来还以为能够轻松破阵,哪知道一进阵就遇到了一个预想不到的高手、南疆洞玄仙婆的嫡传弟子、蜀山蛊母——天蚕仙娘。 她这用蛊的功夫,比百蛮山又高了一层,绿袍老祖的蛊术也是从他师父那里学去的,虽然老祖精擅于生物隔代杂交,发明了百毒金蚕蛊,但她这嫡传正宗在用蛊方面比绿袍老祖只强不弱。 所以他在这里遇到的危险,比李渔更甚。 ———————— 客串的读者不要着急嘛,我得一个一个写,毕竟谁都不想露个镜头就挂掉,当个路人甲嘛,我尽量给每个人都写得与众不同一些,每个人都尽量有不同的法宝、不同的道法和不同的故事。孤夜雨和陈枫我会尽快让他们出来并且在下一卷多点镜头的。 另外,很多读者都是开始看,到后来就不看这书了,所以在那帖子里发过角色的书友,隔一段时间就出来提醒俺一下,让俺知道,你还在看这书,要不然我把他写出来了,你也看不到了不是。 ... ------------ 第十回 天蚕仙娘(下) 白玠是个读书人,他是走科考的征途进入大明朝官场的,初时做国子监博士,后任礼部员外郎,因为与主流的程朱理念不合,受到艾诚凌所代表的东林党排挤,辞官出走游学,了解发掘大明朝现有的弊病,前些年杨光赫与艾诚凌党争得厉害,又派人把他请回去做官以牵制艾诚凌。 现在大明朝官场上,杨光赫是内阁首辅、武英殿大学士,因为对万历皇帝监管太严,受到皇帝记恨,廷杖之后,现在家闭门思过,虽然官位未丢,却也很有些失势的兆头。 艾诚凌是内阁次辅、中极殿大学士,东林党的领军人物,在朝中可谓是势力庞大,六部之中大多是他的门生,跟杨光赫较量了几十年,终于占了上风,正在朝廷之中全力洗刷打击“杨党”。 这白玠就是“杨党”之一,现任礼部尚书,也同样受到艾诚凌的排挤打压,受廷杖时,他气的几乎砸了紫禁城,一气之下二次辞官,跑了出来,只是他却并没有心灰意冷,虽然对大明朝失去了信心,却仍然在民间走动,致力于寻找汉民族的出路。 白玠原本听齐星衡说此阵之中只有一个裘元主持,并不十分在意,进阵之后,才看到八卦台上无人,忽然一声钟响,八卦台上彩烟喷薄,仙雾弥漫,俄而散去,台上已经站了许多人。 为首的是两个头戴银箍,耳坠金环,秀发披肩,裸臂赤足的少数民族女子,手里各持一架莲花提炉,炉口内喷射出道道金花,初时有碗口粗细,一过三尺,便和节日里的礼炮一样,轰隆隆直冲霄汉,银雨流天,光怪幻野。 儿女身后,跟着一群彩衣赤足,头挽双髻的小童,各持着大小皮鼓、芦笙之类,吹打不停。小童身后是一匹身材矮小的白色川马,马上坐着一个粉妆玉砌、调皮可爱的小孩,背上背着一个青竹篓,手持长叉,叉上金环抖得叮当乱响,一团团火焰围绕其身,上下飞舞。 小孩身后,有一整株带叶绿竹编成的竹辇,由四只大龟托着,上有顶棚,左右方格栏杆,里面坐这个赤足盘腿的妖娆少女,周身烟笼雾罩,神秘非常,辇头上一边一个水晶坛,形式古朴,微微有红影闪动,周围俱是绿竹枝叶绕护,翠润欲滴,上面盘伏着许多红黄色的虫蛇,蠕蠕蠢动。 “天蚕仙娘!”白玠多年游走各地,也曾到过南疆,一见这架势便看出敌人来历,这天蚕仙娘居住在南疆神月山没罗寨,常常显灵护佑山民,平时与汉人交换买卖,并不伤人,被称作南疆蚕神之祖。 白玠迈步上前:“天蚕仙娘,我知你并不嗜杀作恶,向在南疆守护山民,今日为何跑来黄山助纣为虐?” 那竹辇上女子娇笑道:“我夫君在辽东败于齐星衡之手,焉能不讨一个公道?你们这些自诩清虚道德之士,向来不把我们施毒炼蛊瘟癀之术放在眼里,只蔑为邪门外道,今日便看看你那玄门正宗的道法高强,还是我这旁门左道厉害!” 白玠先前跟齐星衡研究过,这瘟黄阵三天之后就要孕育成功,到时候瘟癀之气四散,两省之内就要成为地狱了。 他一抖白衣,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并非三清弟子,所修炼的是《六艺儒经》,因为提倡新儒学,被程朱理学视为歪理邪说,八方游历,曾于江南结庐练气,自创“停凤桐庐”讲学,传授儒门六艺,弟子达数百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儒生。 他非常礼貌地向敌人施礼,然后双腕一震,两口宝剑仿佛游龙出海,蜿蜒射出,却是贴着地面向八卦台飞去。此双剑一名异端、一名邪说,是他被人排挤脱离官场之后在江南讲学时候所铸,蕴含天地浩然正气,邪不可侵。 “护住八卦台!”天蚕仙娘一声娇喝,众弟子齐将飞叉放出,挡住白玠双剑,那骑马的小孩名叫天蚕童子,乃是单明轩和天蚕仙娘所生,素来胆大之极,一拍马头,火蛇环身飞舞,抖动手中钢叉,那马四蹄踏开,竟从台上飞下来。 白玠劈手打出两道浩然天雷,天蚕童子带马躲过,见神雷厉害,正是自己的克星,不敢贸然前进,往腰间革囊上一拍,立即飞出一片彩烟云霞,向敌人罩去。 白玠取出辟神幡,此幡知化穷冥,神鬼辟临!有儒门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六法,上有战国时通行于六国的文字,奇字、篆书、左书、缪篆、鸟虫书,密密麻麻,穷天地造化,夺日月光彩,此幡一动,无论神鬼都要躲避。 他举幡朝天上一晃,毒烟四散,又把破天皇极大衍弩取在手中,此弩为以千年古木为体,虬龙筋为弦,共有九根弩箭,每一根都是运大衍妙用采五金之精汇紫薇星光经三百六十五天炼成,上有儒门圣字、浩然正罡、紫薇皇气,破万法,诛万邪! 仿佛弹琴一般,轻轻一点,一声弦响,便听那天蚕童子一声惨叫,脑门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洞,尸身直直坠下,白玠神弩一声空鸣,却是连他的本命蛊神一起射死! 天蚕仙娘没想到自己儿子竟被对方一击而死,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惊怒,一下子从辇上站起来,一声厉啸,先前天蚕童子背上背着的竹篓陡然爆开,里面落下万条天蚕,坠地簌簌而动,衍化蛊阵。 这天蚕蛊阵不分五行、不按八卦,看似杂乱无章,齐头摆动间,空中燃起朵朵蛊惑魔光,其中又有数千点金星闪烁飞舞。 白玠急忙要调回飞剑斩杀蛊虫,忽然空中现出无数道比头发还要细的金丝,竟然将双剑网住,他接连变换六种剑诀,怎奈那金丝又软又韧,虽然双剑不怕污秽,却仍被层层网住。 天蚕仙娘道:“此网乃是天蚕所吐仙丝所织,你已经入了我的落网,乖乖束手就擒,给我儿赔命,也少受些零碎苦头!”说话之间,已经用金丝缠住双剑,那两口仙剑虽被困住,兀自金光闪烁,跳动不休,被她捏在手,刺破指尖,用血一抹,立即光滑暗淡,随手扔在辇上。 白玠眼看蛊阵收缩,天蚕逐渐靠近,又有金丝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急忙从袖中取出一物,抛在地上,化成一张宝辇,上有祥光万道,瑞气千条,顶有庆云漂浮,金灯挂于云脚。 白玠跳上宝辇,伸手一指,辇上现出朱草、甘露、祥风,醴泉,蓂荚等诸宝,四角上又有黄龙、麒麟、凤凰等护卫其上,嘶吼争鸣,宛若真实。 此宝名叫太祥瑞应辇,与前面的辟神幡、破天皇极大衍弩皆为他安身立命六宝之中,周围欺上来的毒蛊都被黄龙、凤凰挡住,天上落下来的金丝被庆云、金灯挡住,虽然将他困在蛊阵之中,却不能伤害。 白玠在辇上,再次架起神弩,这次不是空弦,而是上了实打实的弩箭,一声破空尖啸,神弩如电激射,天蚕仙娘自负天丝宝樟厉害,任是什么东西也能射出,正想着怎样炮制对方,以抱杀子之恨,哪知白玠这神弩非同小可,金丝竟然困它不住,金光一闪,已经射到了近前,天蚕仙娘也慌了手脚,尖叫一声,忙化一道妖火飞走,那神弩被白玠控制着射在八卦台上,只听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那八卦台连同上面天蚕仙娘的徒子徒孙全部化作齑粉。 妖光一闪,天蚕仙娘从先现出身影,却是在小腹上被神弩射穿一个大洞,她恨得咬牙切齿,取出万全回生散吞了一些,然后厉骂一声,用手一按腰间葫芦,便把里面神火放出,接着将口一张,借着火气喷出红光灿烂的一条蚕形蛊神,初见时长才数寸,迎风一晃,便长到数丈长短,蛊身上一阵爆响,立即分化开来,化作数十万条或是火焰蟾蜍、或是铁背蜈蚣、或是守宫晰蝎、毒蛇七修、六翅金蚕之类,个个身带火焰,金星乱迸,遮天蔽日,齐声怪叫,张牙舞爪蜂拥而来。 蛊阵之中,万千天蚕齐齐吐出金丝,密密麻麻,将神辇一层层包裹。 白玠取定雅钟在手,数次发出神音,都不能突破金丝禁锢,虽然震死了不少蛊虫,却无济于事,又不敢放出穷天印等其他几样宝物,生怕再被敌人收去,眼看着周围金丝密密层层地覆盖上来,金灯被一盏一盏勒灭,连黄龙也在金丝之中呜咽消失,心中大急,再次把神弩架起,却已经被厚厚的金丝挡住了视线,找不到外面天蚕仙娘的所在。 天蚕仙娘正全力催动蛊阵,把白玠困在里面,逐渐把他变成一个蚕茧,带回寨中再行祭炼。 ... ------------ 第一回 胸中五火(上) 就在天蚕仙娘以为大势已定的时候,忽然阵外射进来一道红光,上官红像一团火焰般窜进来,将贾筱煜给的灵符劈手打出,在空中碎成满天星光,仿佛银河倒泄一般流到天蚕蛊阵上方,形成一条浩瀚星河,万蛊阵在星河笼罩之下竟然滞住,连时间都仿佛停滞,里面的万千天蚕俱都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上官红一道灵符打出,紧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金环,抛到空中,立即化成九条火龙,伴随着一声声龙吟,张牙舞爪盘旋飞下,正是齐星衡送给贾筱煜的九龙环。 “贱婢,你敢坏我好事!”天蚕仙娘一声怒喝,把那天丝宝樟向上官红罩来,同时天边又飞来九蛊、白云两位童子,一起抖手,飞出漫天妖火蛊影。 上官红事先就得到贾筱煜叮嘱,说这天蚕仙娘厉害,不可恋战,她把得自幻波池的一件宝物打出,三道金光将天蚕仙娘略阻了一阻,身形急速后退,同时放出太白金刀,斜着向来路上削去。 那白云童子仗着自己的蛊神千变万化,一般的仙剑休说伤他,只要碰上一点也要被污染坠地,哪知太白金刀非是普通宝剑可比,刀光风驰电掣一般割破层层蛊影,紧跟着向上一撩,登时将白云童子腰斩当场。 天蚕仙娘看得眼角都要瞪出血来,眼看上官红就要出阵,追赶不及,她连忙返身飞到高处,取过一把瘟癀伞,向上官红打去。 也是该着上官红该有此劫,她是幻波池女弟子之首,向来与火无害并列,一身道法更是仅次于申若兰,这次出来贾筱煜反复叮嘱她要小心,放了灵符之后立即退出阵来,她不免有些心存不快,待轻易斩杀了白云童子之后,更是觉得天蚕仙娘和这瘟黄阵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不免有些松懈,没有用最快的速度逃出阵去,等看到瘟癀伞降下来,还放出金刀神雷要去将那伞毁了。 她哪里知道这瘟黄阵的厉害,也就是齐星衡有神农金丹、李渔有烛龙灯,否则哪个入阵也休想全身而退。 那青黄色的宝伞距离自己还有三丈多高,飞速转动,带动周围的瘟癀迷雾都翻涌起来,还不等落下,上官红便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太白金刀和神雷都不能劈开宝伞,反而被它压着向下急坠,急切之间,只来得及用师传上清神符将身体护住,就被瘟癀伞压在下面,坠落于地。 天蚕仙娘恨她杀了自己的弟子,正要上前再加一把劲结果了她,忽然那蛊阵之中一声巨响,她刚一转身便看到一道剑光电射而至,她惊呼一声,急忙一边用天丝宝樟护身,一边借遁而走。 她那天丝宝樟乃是内外两层,可大可小,变化多端,反罩上来,将弩箭罩住,虽然没能使神弩停下,却也能够从容而退,哪知道白玠这次是三箭连珠而发。 他被天蚕仙娘打得憋屈,差点被困死在蚕茧之中,忽然隐约看到九条火龙飞来,以火克金,炙烧金丝,知道来了救星,他便在蚕茧里面做好准备。那定住蛊阵的灵符只一瞬间就失效了,所以天蚕仙娘也没在意,仍想去先杀了上官红回来再做计较,却被九条火龙灼开了金蚕茧,白玠在里面把破天皇极大衍弩运功发射,一出手就是三箭连珠。 天蚕仙娘惨叫一声,被三支神弩穿心而过,连体内的蛊神也被一并射死,当时连喷鲜血,从天上载落下来。 白玠脱出蛊阵,正要赶过去将她杀死,忽然瘟黄阵中央的地方一声巨响,仿佛连天都给崩开,彩雾四射,几声惨叫,里面倒飞出好几个人,然后就看到齐星衡现了夸父金身,高达三丈,一手持血魔诛仙剑、一手持太阴星落幡站在那里。 单明轩现了三头八臂和头顶上的神目立在空中,他大声召唤他的坐骑蟆狮兽,连唤三声也不见回应,急忙展开神目向东方黑水殿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季衡已经用大日真火破了姜文轩的吸血化尸藤,将方仁救出来,又用黄道法轮将蟆狮兽收入轮中,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单明轩现在就恨不得立即过去将季衡杀了,只是却又忌惮齐星衡,他自知单挑不是齐星衡的对手,当日辽东的惨败至今想起来还禁不住不寒而栗,他大吼一声:“布阵!” 刚刚被震飞出去的几人立即又飞回来,由僧清华代替死去的辛辰子主持西殿,裘元代替天蚕仙娘主持南殿,五方各归其位,四季同顺其时,再次把瘟黄阵完全发动起来,四十九柄瘟癀伞从四面升起,单明轩手里单拿一柄主伞,向齐星衡罩去。 这次是九龙岛十人借着阵势合力出手,其中只有齐星衡凭借深厚的功力和太阴星落幡这等至宝不怕,其他几人可受不了,齐星衡大喝一声,把太阴星落幡涨到三丈长,往上刷去,却跟单明轩的主伞僵持到一起,他咬牙切齿,浑身乱颤,已经是拼了全力,只是人力终不能跟阵法抗衡,不但没能将幡刷上去,反而被越压越低。 南海双童看见四周瘟癀伞纷纷打着转落下来,知道已经到了紧急时刻,急忙驱使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向单明轩飞去,单明轩冷哼一声,一只手将拨瘟钟一晃,神梭速度立即缓了下来,紧跟着一颗种瘟丹当空落下,被神梭前面七片钢叶一绞,立即成了一团黄气,甄艮甄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身上一阵发冷,连打三个喷嚏,神智便开始迷糊起来,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失了控制,在空中摇摇晃晃,最后一头撞在地上,半截钻入土里。 眼看那些瘟癀伞就要落在众人头顶,连季衡都生出绝望的感觉,忽然听上星光一闪,蒋天枢大喝一声:“布阵!”扬手将蒋钰锋所赐神符打出,随后分别站住北斗七星方位,蒋天枢、李天璇、龙天玑、朱天权、蓝玉衡、赵开阳、柳摇光同时将宝剑祭起。 只见符光一闪,瘟癀大阵便是一震,瘟癀伞下落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随后七口神剑倒悬在空中,蒋天枢用手指着一把瘟癀伞,喝道:“魂飞阳明天外天。天枢剑,疾!” 他虽然叫的只是天枢剑,实际上却是七剑共同设下一道剑光,对准一柄瘟癀伞射下,噗地一声,那伞如纸糊的一半,立成粉碎。 李天璇接着念:“孕在玄又玄。天璇剑,疾!” 龙天玑念:“真人含魄纯阳子。天玑剑,疾!” 朱天权念:“玄冥炼己大罗仙。天权剑,疾!” 蓝玉衡念:“丹元化生千千万。玉衡剑,疾!” 赵开阳念:“北极魄灵化神前。开阳剑,疾!” 柳摇光念:“天关一开星河坠。摇光剑,疾!” 蒋天枢最后收尾,将七剑光芒全部聚集了七次,凝成一柄参天巨剑向下飞射:“不见世上已千年!”将那剑光射向单明轩所擎主伞。 这七人每年一句诗便毁掉一柄瘟癀伞,单明轩全力压制齐星衡,这时见他们竟然向主伞出手,立时再也忍不住,拼着被齐星衡得到一点喘息之力,把拨瘟钟祭起,迎向了天上射下来的北斗七剑,二者刚一相碰,单明轩便将这件至宝炸开,与七剑光辉同归于尽,随后又祭起行瘟印,把天枢位上的蒋天枢打得一口喷血,倒栽下去,紧跟着复又祭起去打其他六人,忽然天边飞来一根青竹枝,竟然将印托住,单明轩一惊,便看见北方飞来一道青云,到得近处现出一个手持青竹杖的少女,她神情高贵、外貌清雅,双目幽深,款款而来,正是黄河女仙、青竹仙子公孙如。 她见单明轩收了宝印,也将青竹枝收回来,高傲地道:“单明轩,你还配活着吗?” 先前困住上官红的瘟癀伞被北斗七星破坏,上官红已经脱困,只是病情愈加的严重,抱着胳膊哆哆嗦嗦地说:“师叔,她早就该来的。” “闭嘴!”公孙如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朝上官红一指,便将她定住,非但不能动弹,更不说话,然后才嘴角带笑地道,“贾筱煜不是号称演算先知之术天下无双么?她算我应该早到,我就晚一会来,哈哈,看她以后还有没有颜面在天下同道面前自夸。” 方仁在下方看不过眼,咬牙道:“这边都要打死了,她竟然还在那耍小脾气赌气,真是胸大无脑!” 他大喝一声飞到空中,叫道:“单明轩,你可还记得殷商封神之战时,杨任是怎么破了那瘟癀伞的么?” ... ------------ 第一回 胸中五火(下) 人有五脏,“脏”者,藏也。每一脏之中都藏有一气。 修炼者,或叫练气士,以自身为鼎炉,锻炼胸中五气,魂魄神精意,人之三宝精气神,得五气朝元、三花聚顶,方能修得逍遥仙体。 方仁飞在空中,面对单明轩的不屑,忽然笑道:“杨任是靠五火七禽扇破的瘟癀伞,今日我便以胸中五气化作五火,看看能不能成功罢!” 他一说完,四肢自然张开,皮肤肌肉开始变得水晶一样透明,体内经络也开始逐渐消失,这便是他万毒之体的本质。 忽然,他胸口的地方燃烧起一点先天本命真火,空气中飘满一股檀香,青光一闪,已是将肝火燃起。 在五行之中,肝属木,最怕遇火,此时他逆转五气,以肝木生火,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肝火烧起之后,又是一道白光,这次是燃气肺火,空气中荡漾起一股浓香。 之后红光闪起,心火大作,把他半个身子都给烧着,这次生出一股甜香。 紧接着,脾火、肾火接连燃起,方仁双目尽赤,头发卷曲,嘴角上皆是火泡,不消半刻,便已经烧得不成人形,只是一团五彩火焰,方仁在火中向季衡道:“阿衡,今日九龙岛同门大数遭劫,也是天数使然,敌人之中还有宁寂子、窦秋雨逃亡在外,你一定要小心他们,不可让瘟癀秘书再流行人间!”说完大叫一声,“单明轩,你看看我这五火能不能颇得你那瘟癀伞!” 空中火焰大作,那五彩火球陡然胀大了十倍有余,向单明轩横掠飞去。 见他这么拼命,单明轩也直皱眉,方仁炼成万毒之体,道行在诸位同门之中也是排在前面的,以万毒之体燃烧胸中五气,炼成五火,所发出来的威力,绝不比魔教之中的什么天魔解体差,他手中没有纯银的法宝,万难抵挡。 略一踌躇间,方仁已经飞近,他并不攻击单明轩,而是直接撞向悬在他上方的瘟癀伞,单明轩冷哼一声:“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也怪不得我了,我实话告诉你,即使你引发五火,也照样奈何不了我这宝物!” 他伸手一指,瘟癀加速旋转,借着大阵威势,喷出一团瘟癀迷雾,生出极强的吸力,将方仁吸入伞中。 噗!三内无色火光大作,青红黄白黑,将宝伞染成各种颜色,那伞转得越发的快了,只是里面的火气仍然四下喷射出来,便是这时,齐星衡感觉到太阴星落幡上的压力骤减,大喝一声:“去死!”浑身金光爆发,双手抓着幡柄,奋力向上刷去,瘟癀伞向上一旋,偏离了阵法轨道。 齐星衡张口,神丹化作一道金光激射喷出,正打在单明轩胸口,打得他口吐鲜血,跌落在地,不等起身,抓了把土往天上一扬,引来狂风大作,他乘机驾土遁向东南飞逃。 任飞等人不知道单明轩逃走,兀自伸手一指,天上七柄瘟癀伞飘飘落下,齐星衡头上飞出得自幻波池的乾灵灯,火焰一闪,分出七点火苗,分别迎向一柄瘟癀伞,随后呼啦一下,火光大起,转眼间染成灰烬。 齐星衡背后血魔诛仙剑一震,血光过处,任飞正在半空中,脑袋忽然掉落下来,身子跌落尘埃,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李中兴和僧清华向西飞逃,正被从瘟癀伞中破禁而出的李渔堵住,先祭起七星针,将李中兴双眼和泥丸宫摄住,随后一剑斩杀,僧清华大喝一声,从旁偷袭,猛然间眼前隐形乱闪,浑身剧痛,一声惨叫,死于非命,确实被四十九根大衍神针穿身而死。 这时,因为大阵被破,除了单明轩手中的主伞,其余的都威力大减,被困于北殿的云无心奋力斩破压在身上的瘟癀伞,飞跃出困,还在空中,手中的北辰天狼剑接到了天上北斗七星射下的星辰之力,剑上光芒大作,星光飚射,斩向八卦台上的鸠无盐,鸠无盐却也不惧,射出两道魔光反击。 东殿里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和一阵哭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单明轩突然出现在空中,用手捂着胸口,单腿跪在地上。 在他身后,天蚕仙娘披头散发地爬过去,抱着单明轩的腰哭道:“轩哥,你不能走啊,咱们的孩儿被他们杀死了,你怎么能扔下我们母子一个人走呢?”忽然神经质一样尖声叫道,“你是不是嫌我体内蛊神死了,没有用了,就想做那负心汉?” 单明轩一脚将他蹬开,怒骂道:“臭婊子!现在这时候还掺杂不清!”说完又要借遁而起,忽然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同时全身骨头缝里都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噬咬,他翻滚在地,连抓再挠,瞪大了眼睛,“臭婊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天蚕仙娘面色凄惨,又带着几分恶毒地笑道:“当然是下了同心蛊了,嗬嗬嗬,你我夫妻二人同心,横行天下,逍遥自在,这是当时你跟我说的,你若对我变心,或者弃我不顾,都要受那万蚁噬心的酷刑,若是我死了,你自然也不能独活!” 这时周围的人都一个个围聚过来,那旗凌忽然跳到圈中,挡在单明轩身前,他先前被太阴星落幡中的太阴神火烧化了一条左臂,并且火毒攻心,已是受了重伤,这是单腿跪在地上,紧咬牙关,将一把砍刀横在身前:“不许你们碰轩哥!” 白玠说道:“旗凌,你本性不恶,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只要你低头认错,我们今天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旗凌“呸”了一声:“何为善?何为恶?你们说善就是善,你们说恶便是恶么?连老君都说‘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你们凭什么一言断人善恶?” 白玠默然,季衡在一旁说道:“善恶先搁一边,你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千万同胞死于瘟疫,受外族凌辱践踏么?” “哼!”旗凌鼻子里都流出血来,他喘着粗气道,“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感觉到哪位‘同胞’给过我什么好处,当日在医院里,不就是这些同胞们眼睁睁地要看着我死于疾病么?到了这里,我被卖到勾栏里去当相公,这些同胞们在我身上留下来的伤痕可比那些外族鞑子留下的多,当初是轩哥将我救出来,我自然知道,他对我是善的,你们对我是恶的!” 白玠听得直皱眉:“这孩子怎么还说不听了。”正要继续劝说,忽听旗凌一声怒吼,嘭地一声,把身子爆成一团血雾,其中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轩哥蚕嫂快走,小弟跟他们拼了!” 季衡陡然脸色一变:“快点阻止他,他要把瘟黄阵聚集的瘟癀之气释放出去!” 齐星衡大怒,扬手抛出一道血练,落在地上,迅速长大,化成一条长达数十里的血河,滔滔血浆,狂喷汹涌,首尾相连,将整个瘟癀大阵圈住,随后再次吐出神农金丹,光芒照耀之下,瘟癀之气纷纷土崩瓦解,烟消雾散。 白玠对天蚕仙娘夫妻恨之入骨,一直在注视着他们,忽然看到血雾之中飞出一道金光,他立即把早就准备好的破天皇极大衍弩发射出去,这次又是三箭齐发,那单明轩急忙用瘟癀伞护身,前面两只箭打在伞上,都不能突破,被他趁机逃走,只第三只弩箭将天蚕仙娘的头颅射爆,她连叫都没叫出一声,上半截身子便爆炸成一团肉泥。 天蚕仙娘身子还未坠地,前方便又传来单明轩的一声惨叫,原来是天蚕仙娘一死,他体内的同心蛊立即发作,将他五脏脑浆俱都啃噬干净,紧跟着又来吃他的元神,却因他是封神榜上有名的恶煞,受封神榜保护,飞起在空,与天蚕仙娘一起,赶奔封神台去了。 “饶命啊,各位兄弟,别杀我,我不想死!”看到就连最厉害的单明轩都死了,裘昆终于知道自己的处境,也顾不得脸面,跪在地上哭求饶命,“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汉人,我也是‘同胞’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求哥哥姐姐们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帮着大明朝,打努尔哈赤……” 青竹仙子公孙如因为跟贾筱煜赌气,故意来得晚了,结果几乎没怎么动手,脸上挂不住,这时被他求得心烦,厌恶地说道:“杀你是为你好,可别误了上封神台的时辰!”把手中青竹枝向前一指,裘昆的脖子上忽然现出一个血洞,他双手抓着喉咙,“嗬嗬”数声,最终倒伏于地。 “姜文轩,你还不过来帮忙,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云无心得了星辰之力,鸠无盐急切间竟然杀不了他,眼看自己一方死的死、亡的亡,形势越发对自己不利,几次想要逃走,都被云无心的城管领域困住。 那三千恶鬼炼成的城管实在太讨人厌,一窝蜂地冲上来,简直悍不畏死,即使杀死了,只要北辰天狼剑光芒一闪,分出一道光线,便又能复活重生,如在平常时候他还不怕,只是现在是在危急,她叫姜文轩也并不是想要他真的过来帮忙,只要他吸引一点众人的注意力,她就能够施展秘法逃走。 ... ------------ 第二回 血图天成(上) 鸠无盐打的如意算盘,话一出口,众人一起把目光转向姜文轩。 迎着众人的目光,姜文轩双目含泪,向季衡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如今是做得对了还是错了,或许本身就没有什么对与错,就像老君说的那样,‘天下皆以对之为对,斯不对矣!’方哥死了,单明轩也死了,瘟癀伞也随之飞上封神台,以后瘟癀一脉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罢了罢了,阿衡,哥哥我先走一步,在封神台上看着你,无论你将来是对是错,希望我们还能做兄弟……” 他话未说完,那青竹仙子冷笑一声:“当了婊子还立什么贞节牌坊!”伸出一只玉手,对着姜文轩连弹三下,姜文轩上中下三个丹田同时爆开,先是小腹、紧接着是胸口,最后泥丸宫把整个脑袋都炸成血肉模糊,气绝身亡。 “文轩!”季衡哭着跑过去,将他尸体抱在怀里,忽然转头怒视公孙如,“你为什么杀了他?你为什么杀了他!” 公孙如冷哼一声:“不为什么,想杀就杀喽。” 季衡双目通红,来到蜀山世界,上得九龙岛以来,就方仁和姜文轩与他感情最好,说是情同手足一点也不为过,当初在骷髅山,方仁得到了一匹坐骑,因自己没有,特地跑到西南大山之中帮自己捉那三爪神鹰。 现在兄弟三人尽皆惨死,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看着仇人,不由得肝火大动,三尸神暴跳,实际上他是日后南京城外飞蝗阵时一个重要人物,前些是在南疆采蛊,被一个魔教高人看到,用无形天魔暗制,只等日后到时发作,此时因为暴怒,那天魔竟然蠢蠢欲动起来,可惜其状不显,在场也没有佛、魔二教的高人,竟然没人看出来,而公孙如虽然看出一些端倪,却并不说。 青竹仙子向来高傲,那里把他放在眼里,瞥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向那正在跟云无心拼死相斗的鸠无盐道:“那丑姑,本仙子看你还算顺眼,你如果愿意归顺,拜入我的门下,我就保下你的性命,如果你不肯,本仙子就将你立地正法!” 鸠无盐闻言立即答应:“我愿意拜入仙子门下做一小童,端茶送水,聆听教诲!” 青竹仙子哈哈大笑:“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不过我也不怕你造反!”说着将手中竹杖超前一指,杖端飞出一道青气,射入云无心的城管领域,与北辰天狼剑一碰,发出“呜”地一声轻鸣,看似二者拼了个势均力敌,实际上已经将城管领域破除一条缝隙。 鸠无盐乘机飞出,在空中叫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容某他日再报。”说完便飞起遁光,向北方疾驰。 青竹仙子笑吟吟扬手将青竹杖祭起,那宝杖立即化作一道青光,后发先至,眨眼间便追上鸠无盐,后者正要反抗,那竹杖一顿,砰地一声,立即将她收入杖中竹节之中。 云无心不服她,自己辛辛苦苦打了半天,反倒为别人做了嫁衣!他大吼一声,北辰天狼剑化作三千道耀眼光辉向那正在飞回的青竹杖卷去,与此同时季衡也祭起黄道法轮、牧鸦鞭攻向青竹仙子。 白玠与季衡同为巫山十二仙,虽说平时交往并不如何亲密,但也有同门之谊,而且与云无心也有交情,他看出青竹仙子法力高强,非他二人能够对抗,生怕兄弟有危险,连忙把破天皇极大衍弩调转过来,只要季衡二人遇险,立即就将神弩发射出去。 齐星衡这时正在医治上官红、蒋天枢和李渔等人,场中众人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并不回身阻拦,只是背后血魔诛仙剑一声吼叫。 青竹仙子看众人架势,冷笑道:“便是你们一起上,我又有何惧怕!” 她素手轻抬,祭起三百六十五面长不足一尺的小旗,那旗奇形怪状,五颜六色,有三角形、又四边形、有五角星、有圆形,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色彩,上面画着各种星图,飞在空中,光芒一闪,立即化作繁星银河,浩瀚无边,悬在她的头上,非但黄道法轮不能靠近,连北辰天狼剑也被隔住。 青竹仙子转头向白玠道:“你那破弩不是厉害么?你尽管用它来射我,看我接不接得住。” 白玠正要还口,忽听她一声怒喝,挥手射出一道耀眼精光,朝天上射去,随后满脸怒容,一跺脚,也向天上飞去,边飞边打出一乱窜的灵诀,在九霄天上仿佛引爆了一个火药库,轰隆隆几乎炸塌了半边天,而她头顶上那条“银河”竟似不知被什么东西收摄着,汇成一道洪流,向西方涌去,仿佛一条闪亮的游鱼,比疾电还要快,顷刻之间,已经飞出千里之外。 青竹仙子气的脸色煞白:“贾筱煜,你竟敢先来惹我!” 空中传来贾筱煜的声音:“青竹仙子这件宝物将来会给你惹来大祸,正好我日后有用它的时候,还请青竹仙子割爱,如果不愿,等我用完之后,自然会有门下弟子双手奉还。” “你休想!”青竹仙子回头狠狠地看了众人一眼,就要掰命追去。 “放下鸠无盐再走!”云无心、季衡和白玠三人同时抢上来。 青竹仙子急于追回法宝,怒喝一声:“给你!”伸手一指,那青竹杖啪地一声,炸开了花,六瓣竹片自动裂开,放出里面的鸠无盐,然后追着她的日月星辰旗,疾驰而去。 鸠无盐忽然得见天日,立即就要遁走,忽然被白玠祭起苍穹印打在胸口上,当时痛彻心肺,大口喷血,正要施展脱骨代身的魔法,借血气而走,忽地身子一紧,被季衡的牧鸦鞭缠住,又被随后打来的六道法轮套在脑袋上,烧得全身黑糊糊不成人形,云无心随后追上来一剑腰斩劈成两半,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瘟黄阵终于被破,单明轩和天蚕仙娘同时殒命,众人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众人纷纷告别,各归洞府,季衡拉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来到齐星衡面前。 那男孩长得粉堆玉砌,大眼朱唇,好像观音菩萨座前的善财童子一般,比齐金蝉小时候还要秀气三分,跪在齐星衡面前,恳求饶恕。 季衡说道:“这孩子是天蚕仙娘的义子九蛊仙童,向来与我私交最好,这次天蚕仙娘他们皆死,他也没了依靠,我已经教育过他,从此弃恶从善,我想带他回巫山。” 齐星衡点点头:“既然是季兄弟求情,自然没说的。” 季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天蚕仙娘在他体内下了忠心蛊,他只能对天蚕仙娘尽忠,只要有一点反心也要受九蛊噬魂的酷刑,还请师兄帮忙解了。” 齐星衡仔细看了看九蛊仙童,然后取出一颗金丹:“此丹名叫神农金丹,服下之后便能在腹内结丹,虽然不是修道人真正的内丹,只要勤加修炼,逐渐温阳丹气,以精气替换药力,进境比逐渐凝丹要快了百倍,你回去将此丹服下,然后按照我这段口诀每日勤加修炼,不出三年,即可杀死身上的蛊虫。”说着将一段经文传授过去。 九蛊仙童连连拜谢,随后与季衡一起带着方仁和姜文轩的骨灰一起离去。 与众人告辞,齐星衡带着金蝉急匆匆赶回南海,继续祭炼那天罡地煞图。 到了南海,金蝉与师兄弟讲诉这次出行的所见所闻,又献宝似地拿出一个碧绿玉石雕成的小罄,待众人正认真观看之时,忽然敲响,顿时吓了众人一跳,只是朱厚燳几人不是身上有极品法宝护身,就是道行深厚无比,而且体内都有神农金丹,竟然没有一个人被此磬伤到,气得金蝉大骂那裘昆没用,炼出这么一个破烂法宝,劈手摔在石头上,踩个稀烂。 如此又过了十九年,来到万历三十五年,这一日正是天罡地煞图炼成之日。 齐星衡批发赤足,身穿大红袍,背后背着血魔诛仙剑,腰上挂着炼血葫芦。脚踏一个血红色的太极图案,缓缓飞到五岛正中央的位置,掐算时辰已到,劈手往东北方发出一道血雷。 震位上齐金蝉一声大喝,将四颗雷霆珠祭起,震位上立即爆发万道血雷,雷声一起,其他八卦方位上的人依次发动。 离位上的火无害祭三颗火神珠;兑位上的沈园祭两颗兑灵珠;乾位上的朱厚燳祭乾魂珠;巽位上的龙青祭五颗风魄珠;坎位上向淑芳祭六颗水精珠;艮位上虞孝祭七颗艮元珠;坤位上崔盈祭八颗坤幻珠。 外围八卦方位一一启动,内里五行也同时而发。 东方尚和阳、西方伍常山、南方邓隐、北方邓炽、中央毒手摩什,五大高手一起发力,将各自岛上的一百零八颗血玲珑祭起,一起飞向天空,齐星衡所在之处汇聚。 齐星衡双手分开,瞬间打出三百六十五道灵诀,按着《神农经》上炼丹的秘法,以天地为烘炉,日月为薪炭,调用周围五行八卦灵气,转动体内三颗神农金丹,发出本命纯阳真火,挑出分别来自五岛的血玲珑聚拢在一起,祭炼成一颗五行血魂珠,如此花费了七七四十九天,将所有的血玲珑祭炼成一百零八颗血魂珠。 “敕!”齐星衡伸手一指,所有的五行血魂珠向下方飞去,排成天罡地煞阵势,不断聚拢收摄周围的漫天血气,这血气都是五岛生物死后的血肉蒸发而来,高达千丈,宽阔百里,了一般,不住翻滚着向下收缩凝实,渐渐化作一张铺在南海之上的血红色画卷。 ... ------------ 第二回 血图天成(下) 这时积攒数十年的血气已经完全收缩,化成一张图卷,原本血雾弥漫的天空显现出来,齐星衡在众人中央,凭虚而立,双手不断虚抓点划,将一道道印诀灵符打在画图之上。 “嗨!”忽然齐星衡一声长啸,体内三颗神农金丹狂闪,双眼之中,深邃无比,里面闪烁无数金色的星光,仿佛浩瀚宇宙,他运足法力,食指凭空一划,便将虚空划破。 随后他双手连点,将开辟出来的空间稳定住,他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将那空间化成一道红花绿叶的门户,里面有粉雾射出,固定在画图中央,门面上书写一副对联: 上联:男女交欢,为福地 下联:声色相合,幽香做洞天 中央一块横玉,用狂草写着三个大字“欲界天”。 齐星衡从太阴星落幡中取出当日所擒的那巫山牛肝峡铁皮洞香雾真人粉孩儿冯吾,抛入其中,那冯吾落地化作一个清秀少年,批发赤足,肤色白皙,身上披着粉红色的薄纱,踏着红色的花瓣翩翩起舞。 随后齐星衡又开一道金色门户,立在欲界天的上层,里面有金光射出,门户之上,也有一副对联: 上联:金砖铺地,修罗赏七宝 下联:璎珞垂林,天神修四心 中央挂着一块金匾,用工整的楷书写着三个大字“色界天”。 齐星衡把自己练就的一尊血魔投入其中,只见门内金光大射,那魔头转眼间化成一座金佛,宝相庄严,高音梵唱,教化众生。 最后齐星衡开了第三道门户,立在色界天的顶层,乃是一道黑白相间的太极混沌,仿佛随时都可能崩塌掉,齐星衡喷了一口自己的精血在里面,随后伸手一掀,整张血图便自动卷起,缩小到尺许长的一个卷轴,飞到齐星衡的手中。 天罡地煞图炼成,众弟子齐来祝贺,齐星衡也很满意,把自己这些年随手炼制的一些小玩意抓出来一些,赏给众人。 崔盈是贾筱煜指定的下一任幻波池的主人,崔盈因爱惜这一世的容貌,还想着再做两甲子的苦功,再将身体复原,贾筱煜将她擒住,强行令她转世,同时运转周天神术,加重她自身的孽根,并且定下她是自己的衣钵传人,将一身道法除了《伏羲经》之外全部倾囊相授,非但如此,还把从幻波池内得到的天书佛经尽皆传授,告诉众人,等她死了之后,定好时日,众弟子就要全部搬出幻波池,将这里还给崔盈。 崔盈转生之后,性情更加乖张,只是贾筱煜道法远非她可比,而且事事前知,几次反抗都被治得一点脾气没有,又因为转世之后容颜比原来更美,终于任命,安心做贾筱煜的徒弟,只等她死后再行反抗。 邓隐当日在神剑峰被贾筱煜保下了一丝元神,带回幻波池,从齐星衡这里求了好些灵药为他洗练元神,并且将当时擒来的赤尸神君一起转世投胎,收做弟子,邓隐转世之后名字不变,赤尸神君唤作邓炽,二人前世便是至交好友,现如今更是双胞胎的兄弟,今年已有十八岁,俱是翩翩美少年,虽然道法还没有尽复旧观,却也俱得贾筱煜的真传。 齐星衡因为邓隐二人害宝儿修炼《血神经》对他俩心有芥蒂,二人却依旧恭恭敬敬,一副尊敬长辈,好好学习的模样,狠狠地欺负了他们几次,齐星衡也觉得没意思,也就罢了。 这三个人,贾筱煜说崔盈是日后太清一脉的大祸害,得好好培养,而且还跟毒手摩什有夫妻之缘,日后再施巧计将轩辕法王牵扯进来。 邓隐和邓炽是关外三佛和尸毗老人的克星,日后俱有大用,虽然贾筱煜对他们三个很好,但齐星衡心中也有些可怜他们,这次过来帮忙,都被他送了好多灵丹妙药带回去,甚至比上官红还要多。 上官红临走时,忽然问齐星衡道:“师叔此图,若单论威力应该不次于那太阴星落幡,师叔如今炼成此宝,可有出去试试身手的打算?” 齐星衡正得意,用手握着血图笑道:“我这宝贝配合上炼血葫芦威力应该比太阴星落幡稍逊,境界上可就差了一大截。”忽然问道,“你这么说,可是你师父又算到了什么?可是有用到此宝的地方?” 上官红笑道:“来时师父让我给师叔传话,说是师叔若炼宝完成之后,最好去东北看看,那里将有太岁出世,摆下恶阵,师叔当应此杀劫,稍后师父也会前去。” 齐星衡听了问道:“你师父只说让我去,可有其他交代的?” 上官红想了想,摇头道:“师父只说让师叔一切小心,此途虽无大险,却有小惊。” “哦。”齐星衡听贾筱煜如此说,便不放在心上,既然没有性命危险,惊就惊一些罢。 送走了上官红等人,齐星衡看了看自己的一群弟子,犹豫着这次要带谁去,看了一眼毒手摩什和伍常山,自己强迫二人拜自己为仆,之后他们的师父轩辕法王和丌南公都没有什么动静,开始的时候还很奇怪,后来去问贾筱煜,才知道,原来这两个老东西都是修行近千年的绝世老魔,知道其中因果,也不愿来牵扯生事,只等日后齐星衡大限到时再来捡便宜。 齐星衡先带着众人回了巫山圣泉峰,他考虑再三,决定把几位弟子都带去辽东散散心,反正有自己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也算是全家游了。 留下尚和阳、伍常山和毒手摩什在圣泉峰看家,带着雷起龙、朱厚燳、齐金蝉和龙青四大弟子,骑上白泽狮,乘云向东北飞来。 不一时来到锦州,本拟能够见到一些老朋友,哪知道却被告知,在这十几年中,杨光赫又扳倒了艾诚凌,大肆打压东林党人,一恢复了首辅之位,立即发动北征,在万历皇帝那里连请十二道金牌,催促魏祥进兵。 魏祥如今已经一百二十多岁,这些年在辽东经营得颇有成效,辽西平原已经不复昔年荒芜景象,本拟再过几年,把辽东的移民计划彻底完成便卸任告老还乡,这时也不得不再次身披戎装,整兵出征。 这十九年中,辽东这边也在祝锡吉的治理之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阳城已经恢复了瘟疫发生之前的盛况,甚至更有过之,祝锡吉利用这十九年中,迅速平定并且收服了东北三省所有大大小小的部落,并且驰兵草原,把蒙古东部上百个部落纳入满清疆域,整编八旗兵,分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以骑兵为主,多兵种混编,战斗力颇强,已经超过了北方草原曾经的霸主蒙古。 这次魏祥率领二十万大军来攻,祝锡吉一改往日游击战的风格,在沈阳城外与明军隔着浑河列阵,魏祥数次突击都被他打了回来,又忽然派骑兵绕到浑河上下游偷袭,只是魏祥用兵严谨,双方你来我往,杀了四五个月,打得难解难分。 听说齐星衡到了,中军帐立即全员出来迎接,武将以魏祥为首,修行者以董铭超为首,呼啦啦出来一大堆,除了极少数的十几个,其余的都要跪在地上磕头,弄得齐星衡头痛不已。 “我来了就是带着徒弟们出来旅旅游,也没别的大事,不用弄得太隆重,就咱们认识的哥几个用一个小桌,弄两瓶清酒来,再有新鲜的瓜果拿来写,我们安安静静地说会话就好。”齐星衡到最后终于不耐烦了,开始撵人,齐金蝉聪明活泼,上次来跟杨家兄弟和戚伏波他们相处的非常要好,这次被师父赶出来,立即拉这几个师兄弟跑去玩。 最后大帐之中只剩下魏祥和董铭超陪着齐星衡,魏祥把最近的军事情况说了一遍,大致就是明军目前占上风,只要稳扎稳打,拿下沈阳城只是迟早的事,然后就因为要开军事会议,中途退场。 目送他出去,齐星衡给董铭超倒了一杯:“董二哥,自从我认识你以来,我就是挺服气你的,于私,你为了朋友不惜两肋插刀,多方奔走,当初费了好大的力气从月儿岛取得宝物,你把最好的璇光尺留给杨大哥,自己只留下半副龙雀环和一张破席子,可敬可佩;于公,朝廷派三路诸侯北征,三次你皆随军出征,多次力战满清仙佛,就为此,兄弟敬你一杯!” 喝了酒,董铭超叹气道:“可惜我这些年东奔西走,反倒把道术给扔下了,法宝也没空炼,如今可比兄弟你差得远了。我三次随军出征,前两次全部失败,这已经是第三次,我在第一次出山要来助俞大遒将军时,曾经去依还岭幻波仙子那里求过一卦,她告诫我,事不过三,不知怎地,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定,我疑心是上封神榜的时辰快要到了,恐怕命不久矣,前些天还很忧心,现在见到星衡你来我就放心了,只要有你在,满清就绝讨不到好去。” 齐星衡听他说不吉,正要劝慰几句,刚端起酒杯,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疾步出帐,正看到齐金蝉他们笑嘻嘻地围成一团,朱厚燳站在中央,已经是换了原来素色淡雅的衣衫。 只见他身穿紫云蟠龙袍,头戴九龙黄金冠,腰扎金丝衬玉带,腰上紫薇玉发出帝皇紫气环绕周身,越发衬得英俊潇洒,别有一股威严,周围三军将士全都跪在地上,山呼“千岁”。 “完了!”齐星衡见到这副景象,不由得心底一凉,酒杯摔在地上。 ------- 今天同学结婚,去喝了点酒,又抽了几颗烟,我从来都不抽烟的,现在也很少喝酒,回来嗓子就肿了,疼得厉害,好容易才把这章赶出来,就是晚了点,呵呵。所以啊,大家以后喝酒的时候千万不要抽烟,太难受了。 —————————— 另外谁能猜出来,齐星衡为什么会如此心惊,猜出来的有奖…… 另外还有我那两幅对联也是有讲究的哦,谁猜出来,一样有奖,哈哈。 ... ------------ 第三回 嵩山二老(上) 齐星衡起脚迈步,瞬间出现在朱厚燳面前,甩手打了他一记耳光。 朱厚燳正自得意,被齐星衡突然出手给打得懵了,齐金蝉他们也都不明所以,不就是给师兄换一套衣服嘛,又没有故意在人前显弄道术,怎么师父就生这么大的气。 齐星衡怒道:“混账东西,当初我用偷天换日丹为你父亲续命时跟你说过什么来?” 朱厚燳一愣,用手轻轻扶着被打得红肿的脸颊,有些委屈地说:“当时师父说,我以后再无皇命,若要再窥帝位,必定惨死。可是我没有心幕那个帝位,我……” “你还敢狡辩!”齐星衡抬起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又要再打,被雷起龙和龙青二人抱住。 金蝉拉着朱厚燳跪在地上,恳求道:“爹爹莫要生气,都是孩儿出的主意,不关二师兄的事,爹爹若要惩罚,就惩罚孩儿好了。”说话间扁着小嘴,很有些不甘心的意思。 齐星衡气急反笑:“朱厚燳!你随我修道多年,虽然天玩,但也没什么出格,又聪慧异禀,我向来对你抱有厚望,特地去幻波池取来天书传授给你天仙道法,没想到初入军营你便易服改装,罢了,你既然那么愿意做你的千岁殿下,从此你我二人再无瓜葛,你也莫叫我师父,我也当从来没有你这么个徒弟,我与你朱家因果到此结束。” “师父!”这一下,就连雷起龙二人一起跪下求情,朱厚燳脸都吓白了,他没想到齐星衡会将他逐出师门,齐金蝉虽然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生气,但也知道事情闹大了,直把头都磕破了:“一切皆因孩儿而起,爹爹若是气不能消,孩儿愿以死谢罪,以赎过错……” 齐星衡心中所想,却是当年殷商封神时候,黄天化一下山便改了道服,穿上了公子服饰,之后遭劫惨死,如今见朱厚燳如此,心有所感,所以才如此生气。 他正想着如何补救,忽然眉梢一挑,怒喝一声:“什么人!” 伸手向帐篷一侧虚抓,满拟即使不能把隐身的敌人揪出来,也可以破了对方的隐身,哪知道一抓之下,竟然空空荡荡,并无人在此。 齐星衡虽然一把抓空,但气机感应之下也已经知道敌人在侧,他双眼中金光闪烁,藏于泥丸宫内的一颗神农金丹陡然从额头溢出,立在额上,化作一只金眼,目光扫射之下,竟然也只能看到一个虚影在快速移动,形似闪电流星。 他知道对方隐身法术极其高明,背后血魔诛仙剑呛然飞出,化成一道血色光圈将那人圈住,血魔之下,那人再也无法隐遁,现出身形,乃是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穿得破破烂烂,正用一道金色剑光将血剑挡住,笑嘻嘻地说道:“小娃娃,你倒机警。” 一看这人,齐星衡便是一皱眉:“白谷逸!你也要去捧峨眉派的臭脚么?” 原来这老头就是嵩山二老之一的追云叟白谷逸,他与青城派现任的掌教矮叟朱梅合称嵩山二老,向来与东海三仙并称,跟大方真人神驼乙休和怪叫花穷神凌浑合称四奇,道法极高,远非毒龙尊者、尚和阳那种货色可比。 白谷逸被血剑圈住,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一直都是笑呵呵地道:“封神之战虽然也有我几番劫数,我却不想管什么人间帝王的事情,谁是昏君谁是明主与我无关,此番来只因为那位董铭超手中有一件宝物,事关我老哥俩成道的关键,所以特地来取。” “什么宝物?”齐星衡刚问出口,忽听帐篷内董铭超一声怒吼,轰地一声爆鸣,整个帐篷都爆炸成了碎块,两道青色龙形光芒盘旋而起,在双龙上方蹲着一个笑眯眯地矮老头,正是那矮叟朱梅,手中也射出一道金色剑光,不断地向下点压,双龙闹海锥数次发力,都追不上他。 董铭超紧随着双龙向上,他似乎已经受伤,胸前衣襟上一滩鲜血,连道袍前衫都扯去半边,他取了五火乾焰神雷,一出手就是三颗齐发,紧跟着又是一颗紧接一颗打去。 那雷珠飞行疾速,超过双龙锥打向朱梅,朱梅丝毫不以为意,仍是一边用剑光压制双龙闹海锥,一边伸手掐诀,向雷珠一指,利用法力将要炸开的雷火暂时凝住,然后送上九霄天外,再令其爆炸,只见云层之上轰隆隆巨响,五色火焰狂喷乱涌,炸成万里火海。 董铭超见神雷无功,又将当初收自铁伞道人的修罗神钉取出来,这神钉经他多年祭炼,威力已经远非昔比,每一根钉上都附有无形煞魔,一旦缠上人的元神便再难逃脱。 朱梅却毫不在意,伸手一一接在手里,笑道:“你若真有本事,尽管放出龙雀环来打我,这棺材钉子确实不够看。”手上微微用力,尽数捏成废铁。 董铭超大怒,刚才他在帐篷内,与朱梅近身斗法,被那糟老头几下的功夫便毁了三件法宝,若不是有太阴蟠龙伞护身,自己刚才就挂了,他知道朱梅是冲着他那龙雀环来的,却是不甘心就此送出,况且日后自己渡劫炼魔之时也有大用。 他知道这老头道行太深,生怕放出龙雀环被对方收取,于是放着至宝不用,将当年在东北海铁刀峡盘荦仙府取宝时得到的一件腾蛇环放出。 当年佛教谋取盘荦仙府内的宝物,其他阐、截、儒、魔四教也都纷纷赶去,董铭超运气不错,仗着道行硬抢了一件宝物,便是这腾蛇环。 那宝贝是一件月牙形的玉环,上面盘着六条灵蛇,彩色斑斓,个个口喷彩焰,一出手闪烁着绚烂的彩光,上面六条彩蛇暴涨亩许方圆,比电还急,飞舞而出,蛇口之中齐喷五色灵焰,飚轮电转,盘旋而起,灵焰交射,很快便将朱梅淹没其中。 嵩山二老的无相仙遁比普通遁法不同,董铭超感觉不到隐身的朱梅,齐星衡却是能够隐约见到,急忙出声提示,同时取出太阴星落幡向天上刷去。 白谷逸将金剑一震,嗡地一声轻鸣,轻易突破血魔诛仙剑的包围,随后伸手一指,飞剑斜着向齐星衡拦腰斩来。 天上朱梅忽然现出身形,双手一搓,空中激光乱闪,落下数千神雷。 齐星衡将太阴星落幡一抖,金色雷光全部落入幡内混沌之中,随后取出天罡地煞图,轻轻一抖,立即荡起漫天红雾,那图连连翻转,白谷逸剑光只在图内盘旋,不能透出。 二老一见齐星衡竟有这等至宝,齐齐吃了一惊,忽见天上飞来一道流光,眨眼间便到了尽出,天上人一声怒喝,劈手扔出一座黑白相间的两仪神峰,二老见他回来,知道事不可为,齐齐一转身,仍施展无相仙遁,无声遁去。 天上后来那人正是巫山十二仙首仙,登龙峰枫火小筑陈枫,落下来时看到齐星衡,先是一愣,随后大喜:“星衡来此,便是嵩山二老也不足惧了!” 原来有魔教弟子孤夜雨和崔罹,在千山之中高筑魔台,施展魔门秘法,咒明军将士,短短三日之中,已经有二十多元名将和三千士兵被天魔夺去生命,无疾而死。 那孤夜雨是赤尸神君的弟子,自从赤尸神君被灭之后,受神君生前所留下的阴魔暗制,一心为师报仇,而崔罹也奉师父轩辕法王命令,前来相助满清,与大明为难,二人也不求杀得道德仙人,只杀普通将士,每日千余人,他们远在千山,冥冥之中天魔暗制,陈枫他们也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 今天早上陈枫实在是忍不住,一个人跑去千山,独战双魔,对方凭借地利,跟他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他却也成功打破了对方的魔坛,放出里面的魔尸魔魂,反噬主人,双魔短时间是不能继续魔法了。 陈枫将经过简单交代了几句,董铭超拍手笑道:“好好,有星衡和你在,满清……”话未说完,便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齐星衡连忙过去查看,发现只是受了些内伤,倒也不重,以他的功力,休养几天便能痊愈。 安顿好了董铭超,又跟陈枫谈了一阵,送他出帐时,已经是第二日凌晨,雷起龙几位弟子还在大帐门口跪着,齐星衡叹了口气,向朱厚燳道:“你若还想在我门下修行,立即换回道装,并且发誓日后不得入朝,休说登基为帝,便是做官也不许,与大明朝人相见,只许以道家身份自称,并且立即回巫山面壁,五十年内不许出山!”又一指齐金蝉,“此事你也有错,若让你同去巫山面壁必然生事,我让你去立即去幻波池守护宝儿,他不脱去那一身天魔血影,你不许私自来见我!” ... ------------ 第三回 嵩山二老(下) 休整数日,魏祥再一次发动渡河战,他把大军分成三部,杨破虏帅三万人在左,他的小孙子魏聪率三万军在右,他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在中间,全线进军。 杨光赫虽然挤兑他,但是在打仗方面从来都不苛刻,粮食给养军需器械全都超额共给,单是四匹马拉的十二磅大炮就立了三十多门,其余小炮更是不计其数,在浑河南岸一字排开,对着对面的沈阳城一通下饺子似地狂轰滥炸。 满清这些年虽然发展迅速,但大炮造价太高,祝锡吉仅造了十门十二磅的大炮,还都装在了沈阳城上,不能移到河边来,而且他们人数又少,八旗骑兵虽然厉害,但打防守战,就是去了机动优势,一直被明军压着打。 魏祥白发苍苍,坐在黑虎之上,向对岸眺望,忽然将手中金锏向上游方向一指,对传令兵道:“命令杨破虏组织队伍,从甲寅段渡河,再令魏聪准备,等敌军动时再从戊戌段抢渡。” 那杨破虏本是剑仙转世,今生从军之后,虽然法力没有尽复,但却更加的彪悍,接到命令狂笑一声,把大刀一指,全军火力都对准浑河对岸甲寅段疯狂轰炸,然后派杨松潮带着三千火铳兵,强行渡河。 那杨松潮是杨光赫大儿子所生,为了纪念万历十七年松江大水,万人罹难,才取了这么个名字,今年只有十八岁,小伙子满脸都被炮火涂成黑色。 杨破虏拍着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我杨家人一门忠烈,从没有出过一个孬种,你如今的任务就是吸引对方的火力,为下游的友军渡河提供机会,此去九死一生,你可愿意?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派别人去,大哥今年已经八十多岁,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总得给他留点香火。” 杨松潮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叔你不用试探我了,我们杨家儿郎哪有怕死的?老祖宗在朝中刚刚重新得势,我这里哪能给他掉链子?”说着一把夺过军令,带着三分凄惨、七分豪气地道,“我们杨家跟魏家不合,不过只要能够顺利渡河,我便是给他魏聪当一回垫脚石又能如何?”说完把三连发火铳扛在肩上,帅众而去。 杨破虏皱着眉对着杨松潮的背影看了半天,忽然仰天长啸,把大刀一挥:“渡河!”全军枪炮齐鸣,杀声震天,随后身子一晃,几乎摔倒。 天上督军的陈枫看到,传音道:“杨将军不用着急,有我看护着那孩子,不会令他有所损伤。” 明清两军的火器技术层次上都相差不多,都是连发火铳,而且分段射击,清军在此指挥的正是努尔哈赤的长子爱新觉罗褚英,这褚英信奉道教,从小就跟祝锡吉交好,拜祝锡吉为父,习得一身行军打仗的本事,此时鏖战浑河,独掌一军,祝锡吉还请毒龙尊者和猿长老在天上独占。 褚英令大炮继续轰击对岸,小炮全都对准河心,不用瞄准,只求封锁河面,又令三千火铳兵在岸边用火弹交织布成一张死亡禁网。 魏祥所选的这甲寅段是浑河之中比较窄的地方,明军悍不畏死,拼命划来,后面还有火炮掩护,虽然损失了数百人,但还是很快便冲到对岸,双方开始对射。 明军枪多,很快便形成优势,后面有峨嵋派醉道人的两个弟子看见,也不向祝锡吉请战,直接就御剑飞来,他们是肇格格跟醉道人借来的,今天才到,在他们看来这些凡人就如待宰的猪羊一般不堪一击,那飞剑放出去还不是一扫一大片? 两人迅速飞近,到得空中,就先把太乙神雷放出,十余道霹雳落下,顿时炸毁了三条船,杨松潮一见,立即命令一个小队,朝天射击,他们使用的都是三连发的火铳,又是分段连射,一通齐射,立时将一人射死,另一人打成重伤。 余下那人兀自不服,心想我这仙人弟子,如何会被你一介凡人伤到,伸手一指,将飞剑放出,在枪林弹雨之中只前行了十余米就被铅弹突破了剑光,打成了筛子,尸体掉落在已经开始泛红的浑河水中。 毒龙尊者在天上看的清楚,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帮忙,修道之人最重气机感应,上一次他被杨破虏带领数万精兵突围,被军魂杀气冲撞了神识,元神受损,之后休养了大半年才完全恢复,之后一面对大军时便心有余悸,再不敢正面对抗,只等地上双方打得差不多了,他再出手,况且他是魔教教主,跟峨嵋派本来关系就不好,更乐意看着峨眉弟子遭劫。 那猿长老甚是高傲,他本是人猿交合所生,向来为人类视为“杂种”,从小只在山中,少与人交往,一些人情世故也都不懂,此时两军未分胜负,他也不敢去直面千军万马,索性在天上跟毒龙尊者聊天。 “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与峨眉妙一真人相约黄山斗剑,听闻你们至交多年,为何不见你去黄山助拳?” 毒龙尊者默然不语,猿长老冷笑一声:“堂堂的滇西毒龙,难道竟是怕了那优昙大师?做起事来畏首畏尾,单是一道令简就能让你谦卑驯从,啧啧,那优昙大师果真是佛法无边呢,毒龙,我看你不如学学玉罗刹,直接就去拜那老尼姑为师算了,剃了脑袋,敲敲木鱼,念念佛经,将来也许还能修成个正果。” 毒龙尊者只是面朝难忘,不吭一声。 此时杨松潮已经强行登陆,一边用火枪四下里压制反扑过来的清军,一边将穿上携带过来的小炮竖起,拼死占据一块登陆地点。 褚英连忙派出重甲骑兵,排成一排,披着铁甲的战马迎着明军的枪炮齐头并进,即使挤也要把登岸的明军挤下河去。 杨松潮手持大刀,高喊:“此时背水一战,生死存之一线,儿郎们随我杀入沈阳城,活捉努尔哈赤!” 猿长老连续三番挑逗毒龙尊者,对方都是不发一言,心中正自羞怒,忽然听到杨松潮的喊声,眼中光芒一冷,抬手遥指,射出一道太乙辛金剑煞,仿佛破天神电,斜射过去。 杨松潮也曾修炼过几天道法,不过年纪太小,道术太浅,眼见一道精光电芒飞来,竟然躲闪不开,只有用手中金刀栏架,却是慢了半拍,被那剑煞在右胸上刺出一个大洞,顿时连连咳血,却仍是屹立不倒,用手指着沈阳城,让亲兵齐声呐喊,带头向前冲去。 杨破虏本来想,杨松潮顶多能够牵制对方,吸引一下火力,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成功登陆,不由的大喜,连忙命令戚伏波等人从后面源源不断杀过去。与此同时,浑河下游的右军也成功登陆,魏祥把狂沙大刀一挥,中军也发动总攻。 猿长老一击未中,隐约看到毒龙尊者脸带讥讽之色,不由得大怒,左手连点,辛金剑煞一道接一道射下去,杨松潮身上血流如注,仍然住着金刀,回头看了看杨破虏的方向,喃喃道:“老叔,侄儿没有给您丢脸!没有给杨家人丢脸!”随后把金刀一挥,奋力喊道,“杀入沈阳城!活捉努尔哈赤!”连呕三口鲜血,气绝而亡。 他身后的亲兵看到,忍不住大哭,其中一个机灵的,看到天上剑煞来处,跑到河边上,命令炮手对准天上猿长老所在的位置开炮,十几门六磅炮一起调转炮口,对准那亲兵所指的位置齐射。 猿长老杀了杨松潮,冷哼一声,又看了毒龙尊者一眼,便在这时侯,下方的十几发空心炮弹一起飞射上来,猿长老用剑煞击穿炮弹,结果里面火药立即炸开,幸好这不是明军正在研制的苦味酸,否则那连钢铁都能融化的黄火药便是猿长老碰上也得脱下一层皮。 不过就算如此,猿长老也被炸得狼狈万分,脸如锅底,气的火冒三丈,怪叫一声,就向下方明军阵地冲过去。 如今双方交战几十年,士兵们对那些所谓仙人们也不像开始时候那么恐惧了,遇事还能保持冷静,猿长老飞下来的时候,正赶上戚伏波率领狮獒登上北岸,一看到猿长老,立即取出手弩,万箭齐发,一时间天上飞失如煌,漫天激射。 猿长老那么大的神通见了也不得不慎重,他双手交叉,太乙辛金剑煞织成一张巨网向下罩去,噼噼啪啪,瞬间便将千只精钢弩箭磨成铁粉,不过下面的弩箭仍然源源不断地射上来,到了最后他也力竭,再也顾不得面子,索性将身子一扭,化成一道流光,从弩箭的缝隙之中蜿蜒而下。 戚伏波这狮獒骑兵都是经过特殊训练,每人胸口上都有一道玉清神符,看见弩箭抵挡不住,戚伏波一声令下,每人都握拳贴在胸口,一声怒吼,戚伏波身后立即凝成一个三丈多高的银甲战神。 那战神乃是所有狮獒骑士的军魂杀气和狮獒本身的煞气凝结而成,聚合所有将士们的强大意念,虽然并不是真实物质的存在,却是专破仙人化虚的元神。 那战神将手中银枪一抖,化出九个枪尖,就向猿长老刺去,银光爆射,只听见一声惨叫,猿长老破空遁走,戚伏波散了战神幻象,所有人精神都有些萎靡,他把银枪一挥,狮獒兽齐声怒吼,一起向沈阳城下扑去。 ------ 马上诛仙阵就要出来了! ... ------------ 第四回 五岳神峰(上) 辽河之上,炮火连天。 陈枫连眼角都要瞪裂,火气从全身三万六千个汗毛孔中溢出,一身黄龙道袍都被烧得发红,整个人悬在辽河之上,仿佛一盏耀眼金灯。 他右手指挥龙皇玄元剑,金光纵横,左手托着两仪峰,左右乱砸,他上下四面全是一片血红魔光,周身环绕九个裸身少女,每名女子身上都只披着一片薄纱,长袖善舞,飞出片片魔烟。 冷幽兰一边指挥九子母天魔,一边笑道:“陈枫,你修道多年火气怎也不见减少,咯咯,我这天魔舞最擅替男人消火了,你可真有福气啊,天下间能消受这九个美人的可不多见。” 孤夜雨在空中不断刷下赤尸七煞神光,也笑道:“不错不错,哥们不愧为巫山首仙,这份艳福还真是不浅,冷妹妹,你可要加油啊,把这尊大神服饰好了,日后才会经常光顾你……” 那九子母天魔有形物质,两仪峰的神光只能勉强将其逼开,又有元阴吸阳的魔法,若不是陈枫道行够深,唤作另外一个男人,早就浑身欲火,而死。 他听见二人奚落,不由得发狠,从乾坤袋中取出三个拳头大小的山峰,他当初为季衡助拳,跑去青城山尽头的铁砚峰去寻鬼老的晦气,路上遇到贾筱煜,当时贾筱煜就将这三件宝物交给他,说此宝乃是他日后成道的关键,陈枫当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带回巫山锻炼。 这三个看似石头块的东西,就是当日贾筱煜和齐星衡在神剑峰从尸毗老人那里强收过来的三座火山,贾筱煜带回幻波池之后又重新祭炼了一番,里面构造奇妙,蕴含天地之理,比他原来的两仪峰还要精巧。 陈枫在巫山登龙峰悟道,终于在前不久才参透天地玄机,知道自己就是日后的五岳大帝,遂将三座火山分别按照泰山、嵩山和华山的山脉走势雕刻成型,又将两仪峰分别雕刻成为南岳衡山和北岳恒山,放于八卦炉同祭炼。 平时对敌之时,只用南北两岳合成的两仪峰就可以无往不利,稍强一些,可用泰山、嵩山和华山组成三才峰,再强的敌人,可用东西南北四岳组成四灵峰,如今被冷幽兰二人打出了真火,竟然五岳齐出! 只见三块石头化作青、黄、白三色,仿佛炫彩流星,破天而起,两仪峰也分解开来,化成红、黑两种颜色,到空中与其他三岳汇合。 冷幽兰毕竟修道多年,见识非凡,急叫:“大家小心!”话刚出口,天上陡然现出五座神峰,仿佛大陆升空,天降巨石,那五座山上,虽然比实际上的五岳要小许多,但上面山石嶙峋,怪松清泉,鸟鸣兽走,无比一一毕现,东岳如坐、南岳如飞、西岳如立、中岳如卧、北岳如行,各俱神采。 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压上心头,冷幽兰大恐,正要逃走,天上忽然有五岳神光刷落而下,立时将九子母天魔钉在原地,那魔头不住嘶吼鸣叫,却被那如有实质的彩光压得丝毫挣扎不得。 冷幽兰见九子母天魔都被钉住,吓得肝胆俱裂,急忙化一道魔光遁走,猛然头上落下一道黑光,顿时将她凝在当中,上方北岳神峰压落下来,她奋力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上方落石密如雨下,轰隆隆顷刻之间堆满。 等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再四下里一望,自己已经被压在一座山下,紧露出一个脑袋,周围苍松翠柏、怪石幽洞,已经不是在辽东,她也不知自己现在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只想立刻施展魔教秘法逃走,忽听云端一声震人心魄的怒喝,一道玉清神符从天外飞来,似慢实快,顷刻之间到了近前,上面精光四射,刻画着怪异的云雾符号,落在头顶上的山峰峭壁之上。 符一贴上,冷幽兰立即觉得周围岩石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再无一丝缝隙,将自己牢牢禁锢其中,不由得暗叹一声。 陈枫利用力,将冷幽兰压在恒山之下,五岳神峰缩小成拳头大小,落在掌中,成五行方位排列,射出青白红黑黄五道神光,他从北岳之上的投影看到被压恒山的冷幽兰,不禁冷哼一声,再去找孤夜雨、崔罹二人,却早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 再向和对岸观看,杨松潮已经丧命多时,不禁又气又怒,那冷幽兰已经引天魔入体,并且修成本命神魔,几乎已经是不死之身,自己没有能够消灭她的法宝,只能暂时将她压在恒山之下,只等此间事了,日后再去幻波池寻幻波仙子借了心灯再回来灭她。 就在陈枫被三位魔教高手困住的时候,右军的董铭超也又遭遇到了嵩山二老的偷袭,他多年随军征战,无论是道术还是法宝都比别人差了一大截,嵩山二老便是只来一个他也不是对手,何况是二人同时偷袭,只因二人不愿亲手杀他引下因果,只想拿到那半副龙雀环,才不至于丧命。 此时董铭超已经是法宝齐出,却被嵩山二老笑嘻嘻地空手接去,仅剩下修炼多年的双龙闹海锥和那腾蛇环,正在危难之际,忽然天边飞来一道剑光,未到近前,先是劈手打出五道青光闪电。 白谷逸抬头一看,向董铭超道:“你小子今日命不该绝,我们去也!”说完二人一起拧身,消失不见。 那半路来的救星很快到了近处,却是一个少年道姑,生得美如天仙,只是脸上有淡淡的愁容,飞到乱军上空,并不看董铭超一眼,只是寻找齐星衡。 三路明军齐头并进,左右两处先行过河,中央的一面压力立减,魏祥亲自指挥,很快也冲过河岸,魏祥挎着黑虎,手持双锏,左右各飞一柄仙剑,一青一黄,分别是当年他在五雷观所得到的柳妖、黄仙双剑,又经过他近百年用心祭炼,威力远非当日可比,无论是飞石流失只要到得近处,只要剑光一绞,立成粉碎。 清军一方守在中路的是关外三佛和遗则大师等人,齐星衡现了夸父神通,举幡持剑一路杀去,其势威猛无匹,王铁头等人抵挡不及,分散而走,祝锡吉也上了青牛,率兵退回沈阳城,陈枫在天上祭起五岳神峰砸去,祝锡吉撑起离地焰光旗,平地起火,烈焰焚天,那五岳神峰在火焰之上翻腾不休,只是不能落下。 魏祥号令众军合围,便在这时,忽然沈阳城内飞起一个少年道士,手持一柄折扇,信手一挥,舞出三昧神风,连挥三下,陈枫的五岳神峰竟然压制不住,被神风挂起,倒撞回来,他有祭起一面圆盘,分黑白阴阳两色,轮转着将黑白射光照来,太阴星落幡竟然被其压制,不能上前。 在场的所有仙人无不大惊,纷纷收回法宝,定睛观看。 那少年道士也住手收发,立在沈城上空,双手抱拳,向四周鞠了个罗圈躬,朗声说道:“贫道乃碧游宫多宝道人门下罗友“潇洒蝴蝶”饰),见过各位道友!” 众人纷纷点头,心说若是多宝道人门下,有这般道行也就不稀奇了。 若论关系,众仙之中,齐星衡与他关系最近,首先上前答话:“我是东海金鳌岛王天君门徒齐星衡,见过罗道友!” 罗子书生得文质彬彬,闻言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截教师兄。” 略顿了顿,齐星衡问道:“罗师弟,我们费了好些努力,才终于突破混合防线,正要将满清鞑子一举铲除,你且先到一边歇着,我们破了这沈阳城在跟你叙旧。” 罗子书闻言一皱眉:“师兄为何一定要攻破这沈阳城?” 不等齐星衡答话,陈枫便道:“为了华夏气运,不使汉族同胞罹难,当然要将满清鞑子彻底铲除!” 罗子书不悦道:“汉族人不该罹难,满族人就要被灭族么?他们在辽东延续多年,如何就使汉族同胞罹难了?” 陈枫有些恼怒:“你到底还是不是汉人?满清入关之后的大屠杀你知不知道?听说过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没有?你知道满清要将汉族人都变成奴隶?你知道满清入关之后,中华文明要到退多少年么?你知道……” 罗子书打断他的话:“你说的那些都还没有发生,你不应该拿一些还没有发生而可能发生的事情为证据来毁灭一个民族吧?况且,如果明朝不昏庸,治理得国事昌盛,就算是满清再怎么发展也威胁不到大明朝的同志吧?如果明朝自己无能,那边是没有满族也还有其他民族取而代之……” “你混蛋!”陈枫又把五岳神峰举起来。 罗子书摆了摆手:“最起码到现在,满清还没有入侵中原吧?我看到时大明朝屡次三番出兵东北,残杀满族老幼,难道汉族人是人,满族人就不是人么?你说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还没有发生,而明军动则屠杀满族整个村镇部落的事情倒是时有发生。” 陈枫冷哼一声:“东北本来也是我们的国土。” 罗子书大笑:“你说东北也是汉人的地盘么?你怎么不说说,溥天之下,莫非汉土;率土之滨,莫非汉民?” ———————— 嘿嘿,大家终于知道是谁要摆诛仙阵了吧? 另外前文中有一处错误,峨眉、五台第一次斗剑是在峨嵋山玉女峰,第二次才是在黄山,特此更正。 ... ------------ 第四回 五岳神峰(下) 沈阳城是满清的根基所在,祝锡吉将此城修建得固若金汤,不但墙高池深,上面还密密麻麻树立了无数大炮、床弩,明军冲杀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有一人登上城墙。 魏祥下令将沈城包围,分按四个大寨,高筑堡垒,修建长围,打算把沈阳城彻底封死,如此一连困了三个月。 沈阳城中,诸人一筹莫展,傅时乐提议:“祝道友,我看不如我们佛教弟子在此地主持,你率领诸位道友飞遁出城去,在北方联合其余各部落再组织起来一支军队,再来解围,我们里应外合,敌军可破。” 祝锡吉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心思,只是称自己道力浅薄,前一阵又丢了打神鞭,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不可出城,你们要去就你们去吧…… 双方正在争执之时,罗子书忽然说道:“大家不必着急,我有一法,可破敌军。”见众人都把目光看过来,他淡淡笑道,“当年殷商征战时,通天教主命我师持诛仙四剑到界牌关下,摆布诛仙大阵,之后诛仙阵为四圣所破,四口仙剑也被阐教摘去,不过这阵图却是传了下来,只要能够集齐四口宝剑,我就能够摆下诛仙阵,到时不管他阐截佛魔,入者皆死!” 众人一听,不由得大喜,努尔哈赤过来拜谢:“道长慈悲!” 罗子书摆了摆手,微微叹气:“沈阳城若破,明军势必屠城,到时城中满族老幼妇孺皆要惨死,诛仙阵乃是天下第一恶阵,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只求斩杀他一二仙人,令其知道进退便是。” 祝锡吉说道:“罗道友要摆诛仙阵,所需人手、事物尽管提出来,我们随时调拨。” 罗子书说道:“其他的都还不防事,唯需要四口极品仙剑,否则经不起大阵雄威。” 祝锡吉等人对视一眼,纷纷把自己身上的宝剑拿出来,赵修成也把他那须弥琉璃慧剑献出:“此剑乃是佛门至宝,可斩尽三千烦恼丝,不知是否合用?” 罗子书拿过来用手掂了掂,又放了回去:“此剑虽好,却也受不住大阵威力。”又指着其余众仙拿过来的宝剑,“这些也都不行。” 赵修成当时闹了个大红脸,愤愤地收回宝剑:“我这宝剑虽然不济,却也少有能够胜过的,你那阵法不会是假的,故意用剑的品质来刁难我们吧?” 罗子书不理他,只向祝锡吉说:“我曾听肇格格说,峨嵋派有一对宝剑,名叫紫郢、青索,这两口宝剑当能用。另外,我还听说,有一口南明离火剑,将来也是峨嵋派的宝物,若能得到,也可布阵。只要取了此三口宝剑,杀敌足矣,最后一门用一口稍差的也能将就。” 祝锡吉吧嗒吧嗒嘴:“你容我考虑考虑。”他转身叫过诸葛警我等峨眉派弟子商议,最终决定,让他回峨嵋山问问掌教齐漱溟。 诸葛警我小心出了沈阳城,飞回峨嵋山,在太元洞见了齐漱溟,把事情一说,齐漱溟略想了想,说道:“你师祖飞升之前,把紫郢、青索两口宝剑放在莽苍山,紫郢在一口古庙之中,青索藏于地肺之下,虽然如今神剑主人不至,借用一下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南明离火剑也离此不远,你用完之后送回原处即可。” 诸葛警我拜谢,出来刚走不远,忽然后面有师弟赶来:“诸葛师兄慢走,师父叫你回去。” 诸葛警我连忙跟着赶回来,齐漱溟说道:“刚才一时竟然没想起来,我在东海和你师父、苦行师叔俱炼有无形仙剑,此剑妙用非常,当也可用作布阵之用,你既炼有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也可使用,我便将它暂借与你。”说完把手一挥,诸葛警我便觉得有一股清气钻入自己的身体,连忙再次拜谢。 却说上次浑河之上,救过董铭超的那位救星,不是旁人,正是五台派万妙仙姑许飞娘,这次因太乙混元祖师在峨嵋山玉女峰与齐漱溟斗剑,被齐漱溟斩去一臂,之后隐居茅山祭炼那五毒仙剑,许飞娘特意跑来,向齐星衡给他求毒龙丸来了。 齐星衡虽然被逐出五台派,但仍然叫许飞娘为师父,听她一说,立即取出一颗毒龙丸递了过去,许飞娘没想到齐星衡还深念旧情,感动不已,之后因为太乙混元祖师隐居练剑,暂时也用不着这毒龙丸,索性就在这多住些时日。 当听说毒龙尊者在沈阳城中相助清军之后,许飞娘立即打着保票说:“毒龙师兄定是受奸人蒙蔽,我与他相交多年,一封传书必使他欣然来投。”说完利用飞剑传书给毒龙送了一封信。 果然不久,毒龙尊者就出城而来,在许飞娘的调解下,双方握手言和。 众仙正在把酒而谈,忽然外面有人来报:“城下有一道人,指名点姓要几位仙人老爷出去答话。” 众仙出来一看,只见沈阳城下,不知何时多出一团杀伐红气,仔细观看,见之不明,忽然红气之中罗子书迈步走出来,见众仙高声道:“我修道者,虽不说如和尚那样慈悲为怀,也不能眼见屠城灭种之事,只因众位道友逼迫太甚,我摆此阵也属无奈。” 说着,他抬手法雷,把红气震开,现出里面大阵:“此阵名为‘诛仙’,实乃众仙劫数,你们如要进城,须先破此阵!”说完向齐星衡等人一指,“你们皆自夸有道真仙,清虚之士,可敢入我阵中见个高低上下?”说完转身走入阵去。 陈枫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把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得来了!” 毒龙尊者道:“那罗子书只有阵图,里面用的是紫郢、青索、南明离火剑和无形剑布置,我曾看过那阵图,当真是阴风惨淡,杀气无边!” 陈枫先前还有些忌惮,怕真的是诛仙四剑,如今一听说是代替的,不由得大是放心:“宝剑威力如何大的过法宝?紫青双剑虽然在蜀山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仙剑,不过,我倒要看看他能否破得了我这五岳神峰!” 齐星衡刚刚练成天罡地煞图,也是志得意满:“不错不错,当初元始天尊乘辇看阵,我如今便来个乘船看阵。”说着将白骨宝船抛入空中,飞身踏入,又向其余众人道,“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他那大阵有何高明之处?” 董铭超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只凑够四个人将这阵破了,那紫郢剑即便是长眉真人施展出来,我也自信能够抵挡一二,如果四人齐出,当能破阵!” 几人一商量,剩下的仙人之中,以毒龙尊者道行最高,于是定下,齐星衡在东、陈枫在西、董铭超在南、毒龙尊者在北,分别从四门同时破阵。 齐星衡看到正东方诛仙门上悬挂一口紫色仙剑,杀气森森,紫电缭绕,一股无形的煞气让人心冷,齐星衡神色凝重,又把天罡地煞图展开,悬在白骨宝船上面,这才驱船缓缓进入。 罗子书在阵中,看见齐星衡进了诛仙门,立即发动阵法,扬手发雷,震动那一口紫郢剑,好厉害!只听一声雷响,那紫郢剑对准了齐星衡,射下一道紫色电虹,来势极快,齐星衡刚道出一声不好,那紫电已经将天罡地煞图射穿,随后落在白骨宝船之上,砰地一声,桅杆上三颗舍利子全部崩碎。 齐星衡顾不得心疼宝物,急忙一把抓过天罡地煞图,眼看那紫郢剑又要颤动,急忙倒踩天罡,使出缩地成寸的神通向阵外逃去,幸亏他此时还未深入,再加上神农神通另有妙处,否则等进了诛仙阙那里自成一个空间,便再难幸免。 董铭超进戮仙门,他先一张口,舌尖现出一点金莲,瞬间开放,托在脚下,又从头顶飞出一股白雾,化作庆云护住头顶,背后双龙闹海锥矫矫而动,又有腾蛇环所化巨蛇喷吐五色神焰,这才进入阵中。 罗子书在中央发雷震动悬挂在戮仙门上的南明离火剑,那剑轻轻一颤,董铭超头顶上的青云立即消散,腾蛇环砰地一声爆成一团火星,背后的两条青龙也被腰斩当场,幸好董铭超本身实力也自不俗,急忙破空飞遁,刚到戮仙门口,忽然看见嵩山二老笑嘻嘻地堵在那里,只一迟疑,头顶上南明离火剑再次震动,董铭超惨叫一声,人头落地,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陈枫进陷仙门,只见门内四面八方雷鸣风吼,电光闪烁,不敢擅入,先将五岳神峰祭起,悬在头顶,又取出龙皇玄元剑昂然而入。 罗子书在阵内将悬于陷仙门上的青索剑震动,那剑嗡地一声急响,飞下一道青白色的剑煞,陈枫自负五岳神峰的威力,不但不行躲避,反而伸手一指,令神峰飞起,向青索剑迎去,打算用山上元磁真气将剑夺过来。 那剑煞落下,喀喇一声,原本紧密并在一处的五座神峰立时四分五裂,光芒黯淡,陈枫惊得脸色大变,眼见那青索神剑再次发动,慌忙间从腰上把收魂葫芦扯下来,抛到空中,同时施展乾坤独步的遁法,疾向阵外飞驰逃窜,背后剑煞二次施落,可惜那收魂葫芦,本也是一件至宝,却被青索剑轻轻一抖,斩成两半,神剑余威不减,陈枫将将逃出门外,却仍被斩伤元神,断去左手四指,连五岳神峰都落在陷仙门中。 ... ------------ 第五回 诛仙剑阵(上) 齐星衡逃出诛仙阵,看见陈枫负伤从西门出来,不多时,红雾两散,大阵展开,罗子书从戮仙门中走出来,手里提着董铭超和毒龙尊者的人头,信手一抛,飞落在明军大营门前。 罗子书也不说话,正要转身进阵,忽然西南方向飞来一道紫光,到得近处,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紫衣少年,高声道:“罗师叔留步!依还岭幻波仙子座下杨鲤求见。” 罗子书皱着眉想了想,疑惑道:“杨鲤?幻波仙子?” 杨鲤躬身施礼:“我师父与您同是碧游宫传人,师祖金灵圣母,家师姓贾,名讳上筱下煜。” 罗子书一听也很高兴:“哦?你师父是金灵圣母的徒弟?她在哪里?为何不来相见?” 杨鲤恭恭敬敬地答道:“家师还有一些私事没有处理完,先让我来给师叔送一封信来。”说着取出一封信函,双手捧着递给罗子书。 罗子书拿过书信观看,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到最后变得铁青,一甩袖子:“你师父欺人太甚!你回去就说,姓罗的在此恭候便是。”说完伸手一招,陈枫的五岳神峰从陷仙门飞来,托在手上,随手抛还过来,“此宝既然关系到你成道之用,就看在碧游宫的面子上还给你,下次再被我拿到,可就不在归还了!”说完转身入阵。 杨鲤看着罗子书走了,飞过来见齐星衡:“齐师叔,师父命我送信之后,便来此听师叔号令。” 齐星衡刚失了一件宝物,心中郁闷,皱着眉头问他:“你师父在家干什么呢?她来不来?” 杨鲤点点头:“师父正在家祭炼一件法宝,完了之后就会过来辽东,师父曾说道,这诛仙阵乃是群仙劫数,让您不必伤心着急,等有些人必定需要应劫上榜,等灾劫一满,自然有人来破此阵。” 齐星衡听了心中略有些安慰:“你师父若来,破此阵就容易了!” 他想起刚才情景,自己一见白骨宝船被毁,天罡地煞图也略有些受损,一时间失了方寸,竟然直接逃了出来,心中不忿,回想当时紫郢剑射出的那道剑煞,自己用太阴星落幡未必不能接下。 他哼了一声,向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安葬董铭超和毒龙尊者,再给京城的杨光赫送信,让他节哀吧,我还要再去会会那诛仙阵!” 众仙一听大惊,连忙阻拦,雷起龙和龙青也苦苦相劝,最后更是要与师父一起进阵,连许飞娘也觉得此时危险万分,陈枫折了一阵,锐气尽挫:“就算你不怕那诛仙一门,可这诛仙阵号称是非四圣齐至不可破,我们刚才只进了前门,未见后面阕户,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厉害的玄机,我劝你还是要慎重。” 齐星衡被众仙拦住,只得一起回营。 次日,又有亲兵来报:“外面来了一位仙姑,自称叫做青竹仙子,单叫这位杨公子出去答话。” 齐星衡一听乐了:“这公孙如不会是上次在筱煜面前吃了亏,这次跑来要拿杨鲤撒气吧?”他从杨鲤道,“去,不能给你师父丢脸,师叔罩着你,不用怕她!” 杨鲤也是微微吃惊,出来前师父并没有说过会有仇人找来,只是告诉凡事都要听这位齐师叔的,既然齐师叔让自己去,那就去吧。 他整整衣服走出营帐,见到那位青竹仙子正穿着青衣,手持竹杖,仿佛一个高傲的女王站在那里,连忙过去以晚辈礼相见:“不知前辈唤我,有何见教?” 青竹仙子笑道:“你也不用害怕,我不会跟你小孩子一般见识,上次你师父抢了我的宝物,日后我自然会去找她报仇,你这孩子模样好,又乖巧,我一看着就喜欢,把气撒在你的身上休说我不忍,没的失了身份。” 顿了顿,他又说:“你师父自持道术装神捣鬼,她要破诛仙阵非我那件宝物不可,欺我不晓天数么?她自己大限不远,还不自知!我今天便试她一试,如果她晓得进退,我便饶了她,如果她还蹬鼻子上脸,说不得,她上封神榜的日子也不远了!” 对于贾筱煜,无论是无法无天的邓隐、火无害,还是天生劣根,劣根难驯的艳尸崔盈,无不是从心底里敬畏万分,只觉得她看自己一眼,就能够洞彻自己的心思,看穿自己的思想,连三魂七魄都好像没有任何遮掩赤.裸裸地被看个精光。 像杨鲤这样后入门的弟子对贾筱煜的简直就是盲目的崇拜,见青竹仙子如此侮辱师父,不由得把剑眉一挑,就要发怒。 青竹仙子冷哼一声,便将他禁制当场,非但手脚不能动弹,连眼珠也不能转上一下:“我说不过不会与你小孩为难,但你要对我不敬,惹火了我,小心打你屁股!告诉你,我虽然不是什么道德真仙,却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物,今天来是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如果你帮我办成了,那件法宝我就不要了,送给你师父全当是交换的礼物,如果你要办不成……”说着眼中精光一闪,“你师父龟缩在幻波池中,你们这些小家伙不会一辈子都躲在里面吧?到时我就在依还岭摆下万竹乙木天雷神阵,出来一个我杀一个!” 杨鲤虽然几位崇拜贾筱煜,但听这位高人说得如此郑重也有些担忧,心想如果只要自己为他办一件事情,能换换来师父和同门的安全清静也是值得的,一张口,忽然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前辈用我办事,自然是披肝沥胆,不敢请辞,只是我师父在幻波池炼法,不喜吵闹,我为前辈办成事情,还望前辈信守诺言,不要再去聒噪。” 青竹仙子微微一笑:“这样就对了嘛!我要你做的事情也不难,就是我算出长白山上有一个地方长了一株千年人参,你只要去把它给我取来,我和你师父之间的恩怨便算是一笔勾销。” 看见杨鲤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青竹仙子噗嗤一笑:“你以为我要你去的是什么千难万险的地方?告诉你吧,那里就是一个平常的山谷,人参旁只有一条大蛇守护,我若要去,只是抬手之间的事情,只是我算知祝锡吉也派了两个弟子去取,那两人是故人子弟,我不好明抢,才让你去,也算是替我还了个人情。” 杨鲤天性纯朴,哪里想得到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也听自己师父说过,这青竹仙子本质不坏,就是有些心胸狭窄,并且心有执念,方知不下,这时候看见青竹仙子主动提出来要调和两家矛盾,还替这位青竹仙子高兴,心说她终于放下了心中执念,想必境界又提高了一步。 青竹仙子看他脸上干净喜悦的笑容,不由得一阵阵惭愧,思忖再三,终于还是从怀里取出一卷竹简,递到杨鲤手中:“这宝物是我从上古仙人留下来的天书之中专研出来,利用三百六十五张焚天灭世灵符炼成的宝物,我那故人是南海散仙,你看他的子弟把这宝物展开给他们看,他们知道是我要这东西,自然会放弃,以免动起手来,伤了两家和气。” 杨鲤拜谢结果宝物,御剑往长白山而来。 不多时来到长白山,按照青竹仙子给的地址,很快便找到那个山谷,果然有一株奇怪的人参生在石中,两个小和尚一丑一俊正分别用一道剑光布成光圈将那巨石围住,还嚷嚷着不要让他跑了,一条巨大的死蛇躺在地上,已经被二人所斩。 杨鲤认得这两人是玄龟岛易周的孙子,后来被齐星衡送给王铁头做徒弟的易鼎、易震。 他还未落下剑光,刚一靠近,易鼎易震便看到,那易震也不看看来人是谁,反手就射出一道佛家大自在神光,往上一刷,杨鲤剑光顿时就是一沉。 “且慢动手!”杨鲤叫了一声,易震又把冷光珠向上打来。 杨鲤看到一团白影打上来,带着奇寒极光,认出是杨姑婆的冷光珠,不由得大怒,他被人称作紫府金童,跟随贾筱煜修道之后,贾筱煜尽传他紫府天书,专修九天紫阳神焰,双袖一挥,便有无穷紫火绕身而行,双手结印下按,紫炎化成八条火龙盘旋飞下,将冷光珠缠住。 二者正在僵持,易鼎在一旁又把断金块打上来,一道金光比闪电还急飞来在他剑上轻轻一磕,他自己费了好些心血祭炼而成的飞剑便喀吧一声断成两截。 ... ------------ 第五回 诛仙剑阵(下) 杨鲤被打出了真火,不过因为此事关系着青竹仙子,他还是强人一口气,把青竹仙子递给他的那策竹简取了出来。 他把竹简托在手中,正要说话,那竹简却自动脱手飞去,在空中伸展开来,迸射出万道耀眼青光,把整个山谷都映成碧幽幽一片青翠。 易鼎和易震大难临头还不自知,兀自将太皓钩和火龙钗放将出去。 在场的三人都不知道,这青竹简是公孙如在黄河底青竹仙宫穷六十年苦功炼出来的一件至宝,名叫九曲地玄策,里面自有九个空间化成的九曲世界,变化万端,太皓钩和火龙钗打在里面,立时如泥牛入海,了如声息。 二易一惊,猛然间天上青光倒泄倾下,一道道青光上下四射,他两人只听见天边传来一个女声的怒喝,便飘飘悠悠落入地玄策中化成的世界,放眼望去,只见周围皆是茂密的青竹,相互交织,将他二人困在当中。 杨鲤正诧异眼前的情景怎么跟青竹仙子说得不一样,忽然听到一声怒喝,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极为矮小的少女正从远处火速飞来,满面怒容,扬手放出一道白色剑光向杨鲤绞来,同时右手竖起一面金光闪闪的古铜宝镜,一抖手,飞出六个火球,在空中相互激荡相撞,砰地一声响,化作一团火云,向地玄策覆盖烧去。 这少女,正是南海玄龟殿易周之女易静,这次忽然接到父亲传书,说是两个侄子有难,急忙赶来相救,不过人力终究抵不过天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两个侄子被那片青光收走。 她眼力非凡,一眼就看出来那片青光乃是戊土乙木二行化生的宝物,急忙把六阳神火鉴取出来,放出六阳真火,满拟即使破不了对方宝物,至少也能压制青光,将二人救出来,哪知遇到真火,那青光不弱反涨,又有一道淡蓝色的光润流转其上,将货运托住。 杨鲤此时飞剑已毁,眼见阿难剑射来,急忙取出一柄五寸来长,银光四射的小戈,伸手一指,戈头上立即暴起一股强烈的白色光柱,电一般飞射向前,将阿难剑抵住。 易静当年被赤身教教主鸠盘婆困住,要受那五鬼啖魂之苦,恰巧被齐漱溟救下,脱困之后,费劲了千辛万苦,炼成“降魔七宝”,专为克制各种魔门功法宝物,阿难剑和先前的六阳神火鉴俱是其一,威力远非普通法宝可比,此时二宝俱都无功,不由得有些吃惊。 杨鲤用从幻波池得来的太乙玄戈抵住阿难剑,只是这宝物虽然威力巨大,但使用起来却不如飞剑灵活,那易静剑诀以臻上层,他连连败退,眼见易静放火去烧空中的竹简,生怕被对方以火克木,损了宝贝,回去无法跟青竹仙子交代,急忙伸手召唤。 杨鲤刚一伸手,空中的一片青光陡然敛起,还原成一副青竹简,轻轻一抖,卷成一卷,可怜里面的易鼎易震,被乙木神光临身,绞成飞灰,二人灵魂同往封神台而去。 杨鲤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眼看着二易身死,顿时傻了眼。 易静又气又急,喝骂一声,取出灭魔弹月弩扣上一枚牟尼散光丸打来,杨鲤只看见一点溜圆火星射来,不敢怠慢,忙取出一团黑丝祭起,这件宝物也是得自幻波池圣姑藏宝巨鼎之中,专散锁拿敌人飞剑、宝物,又能困人,一放出来,化成铺天盖地一片黑气,其中夹杂着一道道比发丝还细的乌光,展开来,先将易静周围拦住,然后逐渐向内收缩。 杨鲤先用宝网将易静困住,以免她再发飞剑、宝镜等物,然后再举着太乙玄戈一指,发出太乙金光射向已经飞到近处的牟尼散光丸,打算用太乙金精之气将其磨散。 哪知易静这牟尼散光丸非同小可,被太乙精气裹住之后,猛然爆开,白光如刀似针,满天飞射,杨鲤向后倒撞出数百米远,落在一处山崖上,刚一抬头,易静的阿难剑又化作惊天长虹,斜着飞到。 杨鲤见易静法宝层出不穷,不可硬拼,忙使出太玄散魄仙遁,把身子一晃,消失在石崖之上。 易静失去了目标,吃了一惊,四处一望,仍然看不出敌人踪迹,知道敌人所用遁法非比寻常,忙把兜率宝伞取出来,撑在顶上,那伞射出万丈豪光,宛如一座金光祥霞结成的华盖,将人笼罩。下面又有一片金云将人托住,盘坐其上。 宝伞刚刚撑起,空中紫光一闪,现出九条紫色火龙,盘旋而下,将宝伞连同易静一起困在当中,不住飞腾,用那九阳真火煅烧宝伞。 易静喝道:“天养珍宝,有德者得知,你也算是三清门下,就算想得这参仙,也犯不上杀人抢夺!今日劝你快快束手就擒,敢说半个不字,看我用禁法治得你求死不得!” 她见杨鲤遁法神妙,牟尼散光丸打之不及,索性收了法宝,盘膝坐在伞下金光之中,皓腕一翻,掌中已多了一圈,此宝名叫元相圈,是她母亲所赐,专破五行遁法,如果与兜率宝伞同时使用,无论多么厉害的遁术阵法也不能伤害。 她伸手一指,元相圈上发出一阵阵金光涟漪,荡荡飘飘向周围扩散开来,她本以为此宝一出,敌人遁法立时可破,左手暗扣了两枚乌金芒,只等敌人一现出身形,先给他两下子。 只是杨鲤这门遁术乃是传自紫府仙人,不落五行,可避金木水火土,易静施为半晌,也无动静,不由得心下诧异,仰头看了看还在不断翻腾的九条火龙,那九阳真火十分厉害,虽然仗着兜率宝伞,短时间内不会遇害,但时间长了却也有被炼化之忧。 临来时,老父亲飞剑传书之中附着一张灵符,是专门用来捉拿杨鲤之用,并且再三叮嘱,只要看到杀死鼎、易得贼人,不要耽搁,立即将灵符放出,擒了敌人赶回南海。 易静心性高傲,只想凭借自己的手段将敌人擒住,看那杨鲤道行也不如何深,法宝也没有自己多,只是这遁法令人讨厌,看上去跟嵩山二老的无相仙遁有些类似,不过却有大不相同,自己如果潜心演算布下大衍神阵,也能够将对方逼出来,只是那需要最少一天的时间,她想起老父亲传书之中的一再叮嘱,心中也有些忐忑,莫非这里还有什么天机不成? 易静犹豫了一会,最终将灵符取出来,喃喃道:“看来最终还是要用这灵符了!”劈手打出,那玉符立即化成一道闪电劈在虚空之中,杨鲤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被迫现出身形,正要逃跑,头顶上忽然垂下一道道金丝,比发丝还细,却极坚韧,勉强用太乙玄戈绞断了几十根,只是那金丝源源不断地落下来,将他手脚一起捆住。 杨鲤咬紧牙关,放出九阳仙火想要炼化那些金丝,九阳仙火极为霸道,也将一些金丝烧断,其余的金丝却是越烧越紧,勒紧皮肉之中,不一会便浑身鲜血淋漓,到底不起。 易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伸手虚抓,将杨鲤凭空摄起,忽然脸色一变,叫了声:“什么人!” 就在她收杨鲤这段时间,忽然她的兜率宝伞的上空现出一只金光巨手,直接向下朝伞顶抓去,易静大喝一声,阿难剑仿佛贯日长虹,冲天而起。 眼看就要被阿难剑斩到,忽然那巨手之中现出一个白骨宝中,一颗金光闪烁的舍利子轻敲钟壁,嗡地一声,兜率宝伞布下的金光防护一阵摇晃,易静大惊,也顾不得再管杨鲤,急忙掐诀稳固宝伞,同时又把六阳神火鉴取出来,放出神火化成一片红云向上飞去。 那白骨宝钟紧接着又连响三将火云震散,第二下将阿难剑震得倒飞回去,第三下震得兜率宝伞又是一阵晃动,上面金光愈见稀薄。 不等易静取出牟尼散光丸,那金光巨手猛然往下一抓,啵地一声闷响,伞上金光被硬生生抓破,紧跟着巨手提起宝伞向九天之上升起。 易静这时才把牟尼散光丸拿出来,急得眼睛都红了,运足真气向上打去,这宝贝最擅长分光破气,眨眼间追上那只巨手,同时炸开,将巨手震得散成漫天金光。 易静手掐灵诀要将宝伞收回,忽然钟声又起,震得正在飞回来的兜率宝伞一阵东倒西歪,随后伞下现出一支长枪,托在兜率宝伞之下向南飞去。 易静柳眉倒竖,正要御剑追去,忽然斜刺里又飞来一支竹杖,轻轻一击,叩第一下,便将一杆精铁红缨长枪从中击断,随后竹杖任由兜率宝伞飞回易静,只是在空中不住旋转。 那白骨宝钟又出现在空中,一连声的巨响,竹杖并不屈服,竹孔之中传来呜呜箫声,仿佛天籁清音,与白骨宝中相抗。 易静正要接下飞回来的兜率宝伞,忽然头顶上又现出一柄白骨宝塔,上面门户洞开,舍利子射出一道金光,又将兜率宝伞摄住,收入塔中,疾速向南飞去。 此时那青竹杖已经逐渐落于下风,被白骨宝钟压制,猛地一顿,竟然从中裂开,断成三截,分按天地人三才,划出一道道青色光润,那些光润并不消失,有如实质,在空中横七竖八布成一个阵势。 这青竹枝名叫三界竹,里面按照诸天星辰排列,另有三个世界,布成三界星空大乾坤阵,放出越来越密集的青色光润,任凭白骨宝钟在里面一通急响,也不能脱困飞出。 ... ------------ 第六回 天杀老祖(上) 那白骨宝塔门窗皆未关闭,里面兜率宝伞似入网的野兽一般四处乱撞,射出万道金光,仿佛随时都能够脱困飞出来。 白骨宝塔顶端舍利子更加猛烈地放出金光,遥遥晃晃地向白骨宝钟飞去,一头扎入那由漫天乙木精气汇聚而成的三界星空大乾坤阵之中,与里面的宝钟汇合。 白骨塔刚飞进去,易静的牟尼散光丸就到了,她这宝贝炼制殊为不易,单拿出来一颗已经是威力巨大,这次为了夺回兜率宝伞竟然三颗齐发! 那三界星空阵只是三根竹子布成的简易版,青竹仙子又没有在这里当场操纵,威力不免打了许多折扣,牟尼散光丸最擅分光破气,三颗齐爆,哪里还抵挡得住,砰地一声震天巨响,金光汹涌爆发,青色的乙木精气瞬间支离破碎,被金光炸得四散。 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喝,现出一个一尺多高,用竹篾编成的青色小人,身披青纱,眉眼俱现,青光一闪,化作一个青衣少女,将手一招,三截竹子立即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落到她的手里。 少女从竹杖上摘下一片竹叶,抛到空中,那竹叶神符立即化成一片淡淡的青色光润,将白骨钟、塔一起罩在里面。 半空中忽然又传来一声怒哼:“只有你会第二话什么?”金光一闪,现出一个黄袍少年,屈指弹出一滴鲜血,伸手一指,那滴血在半空中化成一道怪异的符印,向青色光罩上面一贴,啵地一声,二者同时爆开,那钟塔再没有了限制,飞到少年手中。 少女眉梢一挑,显出千层煞气:“你是何人?竟敢惹我?” 那少年正是齐星衡的第二化身,三年前他在南海修炼出第二元神,便用当初在白骨魔姬手上夺来的轩辕黄帝骨灰和蚩尤魔血再加上三千多种灵药炼成一个躯体,将第二元神寄存于其中,里面也置有三颗神农内丹,温养数年,此时已经与真人无异,起名唤作天杀。此时他真身在军营之中,便放出第二化身来暗中保护杨鲤。 那青衣少女也是青竹仙子的第二化身,乃是用竹玉和天池中三百六十五颗莲子炼成,骨子里透出阵阵青灵之气。 天杀化身因为聚集了轩辕黄帝和蚩尤大帝遗留下来的战意,单是站在那里便有冲天杀气,几乎令人窒息,青竹仙子没有看出他的来历,他确凭借着极强的感应,嗅到对方身上的竹香,猜到是青竹仙子,当下冷笑一声:“我乃是南海血云岛天杀老祖,你是何人?” 少女秀美高挑,这位天杀老祖身上散发出来的冲天杀气和无穷战意让人胆寒,她颇为忌惮,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说:“贫道是长白山云宵洞青莲仙子,见过这位道友。” “哼!”天杀虽然是从齐星衡元神之中分化复制出来的,但却继承了齐星衡心中的所有恶念和多年来修炼魔功积攒的所有的戾气,与化身之中皇帝骨灰和蚩尤魔血融合之后,更是暴力非常,丝毫不给这位青莲仙子的面子。 “杨鲤!”他轻声唤道,地上的杨鲤只觉身子一震,捆绑在身上的金丝纷纷寸断,连忙爬起来拜见前辈。 “走吧!”就连对杨鲤也是冷冷的,就要把袍袖一抖,带他回军营。 “你不能走!”这次是易静和青莲仙子同时出声。 天杀回头看了看二人,冷笑了两声,从白骨塔之中将兜率宝伞抓出来,伸手一抹,那原本还不住跳动的宝伞立即安静下来,他随手递给杨鲤:“我跟你师父是故交,刚才让你吃了点苦,这玩意就算是给你做补偿了!”说完带着杨鲤架起祥云,向南飞去。 “混账!”易静脾气火爆,立即就要冲过来。 青莲仙子伸手将易静拦住:“侄女且慢!我与玄龟殿易周、杨姑婆皆是故交,那人浑身杀气,已经坠入魔道,即使你我二人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切不可鲁莽行事。” 一边说着,她瞟了杨鲤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也算得那小子的师父大限将至,离死不远,况且伞在他身上,若想取回易如反掌。回去告诉你父亲,只要在下个月初八,如此如此,保证那幻波仙子死于十绝阵中,到时再找那小子算账不迟!” 天杀一直把杨鲤送回大营门口,便金光一闪,失去了踪迹,杨鲤倍感奇怪,也只认为是前辈中人,脾气古怪,径直回去找齐星衡。 回到营中,齐星衡笑眯眯地问他:“青竹仙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杨鲤摇了摇头,把经过诉说了一遍,齐星衡笑道:“你师父刚刚飞剑传书,说是下个月初八正是破阵之日,她过几天也会赶过来。” 果然,三天之后,齐星衡正在跟陈枫下棋,忽然听到一阵丝竹声乐响起,紧跟着营中遍布异香,二人连忙出帐,只见西南飞来一团红云,云中四头喷火灵兽飞火吐烟,向这边疾飞,后面拉着一个幻波香辇,那辇波光粼粼,如梦似幻,上方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结成的幻波灵云,仿佛天河显现,异彩纷呈,下面是氤氲仙雾,霞光万道。 辇前,有一对少年托金钟、捧玉磬,正是邓隐、邓炽;后面上官红执扇、申若兰持;南海双童分拿香炉、宝鼎;崔盈、朱逍遥一对璧人分立左右,贾筱煜坐在辇上仙雾神光之中,笑面如嫣,仿佛天仙下凡一般来。 等辇落下,齐星衡把贾筱煜迎过来,笑道:“没想到啊,你也讲起排场来了!” 贾筱煜笑道:“此次破诛仙阵,不摆开排场不行!” 齐星衡要拉着她入帐,贾筱煜说道:“此军营杀气不利清净。”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楼阁盆景,扬手抛在空中,那东西闪出五彩豪光,落于军营之外,化作一处清雅院落。 二人携手入内,只见篱笆墙、牵牛花,门口还生着一丛湘妃竹,倒也压制。 进了阁楼里,申若兰取来仙茶奉上,二人边喝边聊。 贾筱煜道:“你入过那诛仙阵,可看清阵势如何?” 齐星衡微微脸红:“我是进去过一次,不过当时就毁了我的白骨宝船,把我给吓出来了,没有深入,等出来之后自信凭借太阴星落幡能够挡得住那诛仙剑煞,想要二次进入,被大家劝住,后来这不就一直等你来呢么。” 贾筱煜点点头:“幸亏你没二次进去,那诛仙阵威力无穷,你那菩萨骸骨舍利所化成的宝船也是一击就碎,即使你能够挡得住一柄剑煞,也挡住四剑齐发,如果那罗子书调来其他三口宝剑同时发威,便是天仙进去也是挡不住的。” 齐星衡听了大吃一惊:“四口宝剑不是分挂四门吗?怎么还能掉到一门中去?” 贾筱煜噗嗤一下笑了:“宝剑自然要在原地镇压阵势,不过发出来的剑煞却是可以随着阵势转到其他门的,所以此阵一定需要四个高手同时进阵,分别钉住一口宝剑,之后一起杀入中央才行。” 齐星衡不禁感到一阵后怕,随即问道:“连你也不能破阵吗?难道还有再请两位高手来?” 贾筱煜道:“我也算不清阵中虚实,不过此阵虽然你我不怕,别人却是当不起,须得再上天山和京城将蒋钰锋和甘道清两人请来,到时候我们四个人合力,破此阵易如反掌!” 齐星衡瞪大了眼睛:“蒋大哥虽然一直号称要不失胸中一腔正气,可是自从大明北伐开始他就没有出现过,只有上次单明轩在黄山摆下瘟黄阵他也只派了七个徒弟跑去帮忙,而甘老道就更不好弄了,我们三个收了甘宇清做徒弟,无形之中就涨了他一辈,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未使心中就没有疙瘩,你说他们两个能来么?” 贾筱煜笑道:“他们一定会来的,修炼到我们这个地步,基本上就已经是‘知天命’了,他们也应该都知道自己的劫数在哪里,此次诛仙阵正是他们的劫数所致,如果他们手上没有合适的应劫宝物那还罢了,他们已经各自得了颛顼、舜帝宝物,对于破阵有恃无恐,又怎会不来?他们现在还没有出现,一是破阵时日未到,二是也想摆摆架子,让我们去请,你也不用忙,就给杨光赫发一封信,让他去跑腿就是了。” 说完了诛仙阵,又谈到青竹仙子,贾筱煜笑道:“此次破诛仙阵,就要用到上次从她手里抢来的那件宝物,她此时来捣乱,倒也在定数之中。” ... ------------ 第六回 天杀老祖(下) “你真打算让我的第二化身去长白山啊?” “嗯。”贾筱煜很坚定地点点头,“这不仅仅是一招暗棋伏笔,也是将来的退路,而且不但你去,我也去。” 她说着伸手挑下头顶道冠,泥丸宫中飞起一道五彩仙气,采光一转,里面走下一个身穿五彩霞衣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一出,贾筱煜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眼角眉梢忽然多了许多煞气。 “此女是我多年炼化的五行神光所化,用以寄托第二元神,名叫五玄散人,她身上集齐了我身上所有的仁慈善念,可与你那天杀化身相辅助。” 她又把头上戴着的金凤钗取出来,递给五玄带上。 齐星衡看着贾筱煜的变化,隐隐有些担忧,又想起这些天来,数次在青莲仙子口中说她大限将至,忍不住问:“筱煜,你……没事吧?” 贾筱煜眼睛一立,冷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快,把你那天杀化身也放出来!” 齐星衡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贾筱煜,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很痛快地从泥丸宫中喷出一道血气,走下天杀化身,贾筱煜又说:“把你那金龙簪也给他戴上!” 齐星衡取出金龙簪,天杀接过去,将披散的头发挽起来,插上金龙簪,与五玄仙子携手并肩而出,一起飞往长白山天池。 齐星衡还是很有些不放心,问贾筱煜:“那青竹仙子前些天找来,说你有劫……” “不错!”贾筱煜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冷笑:“可惜此次诛仙阵虽是劫难却不是我的死劫,我抢了她的法宝应那‘诛仙劫’,可笑她还不自知!今天我就废了她一个化身,给她点教训!” 且说二人的化身天杀和五玄一起赶往长白山,不一时到了天池上,只见四周奇峰林立,池水碧绿清澈,池中升着一株青莲,池边有一位中年道悬丝垂钓。 天杀对着池中喝道:“公孙如!这天池老祖我看上了,识相的就趁早滚蛋,否则老祖我一个不高兴,废了你这残花替身!” 天杀一边喊着一边出手,双手一挥,便有数百道碧血神雷向池中劈落,河岸上那一直垂钓的中年道人朝这边看了看,把手中钓钩一甩,竟然飞出漫天玄丝,要将血雷接住。 天杀大喝一声:“天池上人,凭你也敢向老祖出手,真是自不量力!”双眼陡然泛红,瞳孔之中射出一道血光,此乃天魔泣血神光,是齐星衡从修炼《炼血真经》到最高层次之后,融合魔教衍化出来,专杀人元神。 天池上人一见魔光射来,立时变了脸色,飞速向一旁闪去,脚还未落地,忽然前后左右砰砰砰一连串的急响,暴起重重血雾,里面走出八个鲜血淋漓的魔头,嗷嗷怪叫着向他抓来。 天池上人大骇,急忙放出飞剑,环成剑芒光圈护身,却不知齐星衡这血魔乃是跟贾筱煜一起仿鸠盘婆的九子母阴炼成,现出来的这八个是阳魔,是有相神魔,另外还有一个无相阴魔暗中作祟,阴阳相吸,按九宫排八卦,可布成浑天无极之象。 天池上人刚用飞剑拦住八个有相神魔,却已经是着了无相神魔的道,魔从心生,内魔勾动外鬼,眼前幻想重重,竟然看到本派已经飞升的一元祖师从天而降。 天杀见他已经着了魔障,血瞳之中又飞出天魔泣血神光,挟着自己的一滴精血射透天池上人的眉心送入泥丸宫中,击散了三魂,只余七魄,又迅速封住了浑身关窍。 这边天池上人遇难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池中已经是千莲盛开,碧叶重重,血雷披在上面,咔咔作响,将许多红花翠叶炸烂,不过那青莲随灭随生,仿佛永无穷尽。 天杀瞪了旁边五玄仙子一眼:“你还不快用神光压制那青莲华座!” 五玄点点头,面上似乎有些不忍,双袖一挥,飞出五色神光,放出万道虹霞层层叠叠,千绕万缠,把天池顶上映成一片光怪陆离。 神光已落下,莲台的生长立即被压制住,池中央一朵开出一朵金色莲花,一个少女自花心处走出,厉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天杀狞笑:“老祖我杀人还要什么理由?你占了我看中的地方,就是该死!”双手一搓,空中魔雾大作,浓密的血云之中,仿佛万千人叹息哭泣,呜呜咽咽,好不悲惨,天杀举手向池中一直,天上砰砰砰连声炸响,仿佛万千礼炮齐鸣,一道道魔光真好似天魔哭泣,纷如雨下,陨星飞泻一般朝池中青莲射去。 此乃齐星衡自创血魔秘籍之中最为厉害的血魔天雨神光阵,那纤尘不染的青莲瞬间被摧残的千疮百孔,青莲仙子一见不好,把身子一扭,水下飞起一座十二品青莲台托在脚底,头顶上顶着三朵莲花向上飞起。 天杀喝道:“雕虫小技,也敢在老祖面前卖弄!”扬手一记天魔雷音,血光如注,登时将那连人带莲一起劈碎,紧跟着双手一圈,掐了个魔印池上一阵地动山摇,青莲仙子被迫在池边现出身形。 原来这青莲仙子见敌人势大,难以取胜,便用一枚莲子化成自己飞天的假象,真身却暗中施展遁法逃走,哪知天煞早有准备,此时天池边上全由魔光罩住,一眨眼的功夫她连换十六个方向,全都被挡了回来,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绝望。 天杀回头瞪了出工不出力的五玄仙子一眼:“你就在这里看着吧,她内里有三十六颗冰莲子,我得去给她挖出来!”说完双手结印,身子微微一晃,魔光一闪,竟然又分出八个化身来,左右各四,长相穿着皆是一模一样,只是浑身都笼罩着三道血一样的朦胧的魔光。 贾筱煜收服了邓隐、赤尸神君之后,将他二人所修炼的功法都手录了一遍,其中包括《蚩尤三盘经》和《天魔血神经》,再加上打破幻波池之后得来的一本《天府秘籍》一起送给齐星衡。 齐星衡又用《夸父星落经》跟巫山秦岳荫交换《刑天弑神经》,如此一来,他便拥有了四本八凶秘典,他虽然没有完全修炼,但根据此与《炼血真经》专研出来的《血魔秘籍》却是集天下大凶戾气于大成,这门魔功不但修行迅速,威力也是霸道无比。 此时天杀所用的就是血魔化影分身之术,此处借鉴与血神子的练法,每一个分身都是事先祭炼好的一个神魔,单纯用血浇铸身体,最后炼实返虚,答道有形无质,非但一般的飞剑破不了,就连佛道两教的伏魔神雷也是伤害不得。 血光一闪,八道血影便已来到青莲仙子的近前,毫不停留,直接向她身上撞去。 青莲仙子见状“啊”地惊叫一声:“你是血神子邓隐?”她急忙把身子一扭,身上莲花仙衣千瓣齐开,放出烁烁宝光,不过即便如此也只能挡住血影化身片刻,她又张口将三十六颗冰莲子喷出,化成三十六朵雪莲,环绕周身。 天杀这时也已经来到她的头顶,施展出夸父捞天的神通,凝出一只金光大手,往下一抓,便将一朵雪莲抓住,青莲仙子喝道:“贼子竟敢明抢!”话音未落,那雪莲蓬内喷出一股极寒动气,竟将天杀冻住。 青莲仙子见状大喜,又掉过去二十三朵雪莲围绕着天杀狂喷冻气,将他牢牢封在玄冰之中,正自高兴,忽觉背后险恶,刚转过身,就见到一个一尺多高红色小人,狰狞扑来。 这便是天杀的元神,也就是齐星衡的第二元神,他从眼中飞出两道血魔神光,凝成一口魔剑,一举刺破了七十二重莲花仙衣的花瓣。 青莲仙子这时也急忙顿出元神,手持一朵金色莲花来与天杀相斗,忽然惊叫一声,原来她调了二十四个雪莲去封闭天杀的肉身,剩下的十二个就拦不住那八个血影分身,此时她将元神遁出,肉身却被扑过来血影截住,钻入躯壳之中,砰地一声,爆成一团青雾。 青莲仙子冲不破血魔神光,索性把心一横,转过头来跟天杀拼命,被天杀率领八个血魔化身围在中央,一通好杀!只斗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被天杀用魔剑破开了金莲,将她元神擒住,撕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正急速朝这里赶来的青竹仙子忽然感觉一阵元神撕裂般的剧痛,三魂七魄都几乎崩溃,一头从天上倒栽下来,狼狈万分地落在山涧之中,恨恨地将一块巨石拍成粉碎,咬牙切齿地道:“王铁头,傅时乐,赵修成!老娘不杀你们誓不为人!” 一座山峰之上,赵修成问道:“二位师兄,我们为何不把青竹仙子拉拢过来,而只是帮助别人毁她元神呢?” 傅时乐道:“青竹仙子日后也是阻挡清兵南下的极大阻力,那个女人就是孤傲了些,却是拉拢不过来的,此时正好看其内斗,自损实力,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 马上就要开始破阵了 ... ------------ 第七回 上榜时辰(上) 果真如贾筱煜所说,杨光赫派出自己的儿子去天山请蒋钰锋,又亲自到天泽殿请过时甘道清,这二人连一点推辞都没有,十分痛快地答应下来。 这两人的排场也很大,初七那天下午,蒋钰锋先到一步,他坐了一辆六条蛟龙拉着的太阳神车,周围北斗七星护法,乘云驾雾而来。 刚落到地面,甘道清便随后到了,他骑了一头洪荒神兽夔牛,那东西只有一条腿,却能兴云聚风,叫声如雷,两旁跟着白虹、青木、赤霞、黄沙、黑水、蓝风六位童子,此六人是当年中条山六神君转世,或提香炉、或执拂尘、或背木剑、或捧道藏,一派仙风。 齐星衡和贾筱煜率领群仙迎了出去,见了贾筱煜如今模样,蒋钰锋颇为赞赏地点点头:“恭喜恭喜,幻波仙子竟然将一身善念斩去,从此棋奕天下,可在没有什么顾忌了!” 甘道清在一旁眯缝着眼睛,缓缓说道:“可惜贪嗔不除,痴怒难去,算计天下反为算计所累,不能斩却三尸以证混元,到头来终是镜花水月而已!” 贾筱煜瞟了他一言,话音冷得满地掉冰渣:“甘老道你枉自清静无为,不过是躲在乌龟壳中求个耳根清净罢了,等那一日壳破了,劝你莫要做那雷霆之怒,否则百年修行尽成画饼,可怜!可叹!” 蒋钰锋在中间劝架:“大家都是在天数之中寻求出路,此次还要齐心合力破那诛仙阵,就不要这么呛火了!” 甘道清却不与众人同行,让魏祥给他在贾筱煜的阁楼小院旁边搭一个芦篷,夔牛拴在前面,带着六个童子住了进去。 他二人来时那么大的排场,沈阳城内的众仙都看在眼里,除了祝锡吉之外无不忧心忡忡。 甘道清是弘治元年穿越,八景宫的唯一传人,玄都师的弟子,道法深不可测,这些年三教九流、正邪两道的人没少对大明皇帝打过歪心思,只是有他在紫禁城坐镇,数十年来都安如泰山,他这国师也真是不白叫,乃是穿越第一人! 贾筱煜是弘治二年穿越,碧游宫金灵圣母的弟子,又得天皇伏羲的道统,周易演算天下无对,初下碧游宫便跑到依还岭幻波池旁边,十分大方地告诉天下同道,自己看上了这出风水宝地,之后那么多人图谋争夺,最终也还是落入了她的手中,不管是蜀山原住民还是穿越来的这些外来户,她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奇女子! 相对于前面两位的深入简出,蒋钰锋的大名可真是如雷贯耳,他以守正辟邪、降妖除魔的作风,和作风强硬、出手狠辣而著名,除了当年刚出碧游宫不久,与甘道清斗法三天三夜打成平手之外,单挑从无败绩,到了这几十年,一身神通越发强大,一手轩辕神剑诀令正邪两道闻之无比两股颤颤,退让三分,像白骨魔姬这样的听到他的声音都要撒腿逃走。他弘治三年穿越而来,拜在碧游宫无当圣母门下,又得轩辕黄帝道统,虽然来得晚了一两年,但与前面两位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此次为破诛仙阵,穿越众仙中的前三位全都到齐,虽然前面见识过一次诛仙阵的厉害,但包括关外三佛那样淡定的人也都惴惴起来。 “大师兄,你说……沈阳城还能守住吗?” 半晌,王铁头缓缓答道:“沈阳城能不能守住我不知道,但努尔哈赤是真命天子,自有因果善报,只要他平安无事,满清就还有希望。”顿了顿,睁开眼睛,“可惜沈阳城内这么多的百姓都要遭了涂炭。” 他想了想,从僧袍中取出一个布袋,唤过自己的大弟子圆通:“这里面的金莲子是我在洛迦山八宝池中得来的,你去将它种在城中,再把所有弟子都召集起来,一旦明日城破,就跟我一起做法诵经。”圆通捧着布袋低头走出去。 赵修成惊愕道:“师兄,你?” 王铁头又把双目闭上:“不管我是封神榜上有名还是无名,不管是天上星宿还是地狱一鬼,我见真如,处处皆可成佛。”说完不再言语,只是一手不断拨着菩提定珠,低声念诵,“何以故,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菩萨应离一切相……”满脸慈悲。 赵修成不禁肃然起敬,向王铁头施礼。 罗子书在阵中看见甘道清、蒋钰锋二人气度,也是暗暗惊叹,他穿越时间稍晚,从多宝道人那里得了《上清仙卷》之后就隐居起来,修道炼宝,真个做到了清净逍遥,一个人在山洞里安静地生活了几十年,养成了他柔和温润的性格,他并不想与谁为敌。 数年前头一次出来玩,在扬州城路边小摊吃小吃,偶然遇到的肇格格,修道人都极是敏感的,他可以干受得到那个外表爽朗的女孩心中的忧郁。 这次被对方请出山,对于对方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残杀同道的事情他都不感兴趣,他是喜欢清静的,一个人在山水之间无忧无虑地生活,看天上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听四野风声鹤唳、大地鸣箫;感四季精气流转、万物轮回;山洞中静颂黄庭、清涧中戏水畅游、高空下振臂乘风、翠林里信步闲庭,这才是他想要的。 不过,当肇格格给他跪下哭求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沈阳城中还有那么多的满族百姓,皓首的老人、娇弱的妇女、稚嫩的孩子、新生的婴儿,他不能眼看着他们在铁蹄之下变成一滩血肉泥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喃喃地道,如果能够躲过这一劫,无论胜负,都不要再出来了…… 蒋钰锋跟贾筱煜和齐星衡笑道:“你们既然看过了那诛仙阵,破了就是,何必还要等我来?也省得看甘老道那副嘴脸。” 贾筱煜说道:“嗯,我原来也是这么打算的,直接替你俩免了这一截,等你们日后积攒到末劫时候一起渡,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青竹仙子打算挑起我和玄龟殿的关系,让易周那个老狐狸来跟我拼个两败俱伤她好从中渔利,却不知被我用偷天换日之法蒙蔽天机,此次诛仙之劫却并不是我的死劫,不过易周仿佛算出了一点端倪,只是还不敢确定,他明天一定会来试探一番的,所以绕了一大圈,这诛仙阵还是得等你们俩来了才能破。” 蒋钰锋神色沉重:“你那死劫……怎么过?虽然你的能耐是不小,但这可是上榜的劫数,你……想到怎么逃脱封神榜的办法了?” 贾筱煜摇摇头:“没有。我把第二化身送到了长白山与星衡的第二化身在那里一起修建天池宫,也算是留了一条后路,本想着就算我真身日后遭劫,那第二化身……唉!”她叹了一口气,“估计也是在劫难逃!” 气氛有些沉重,齐星衡不擅推算,也插不上话,更不知怎样劝慰对方,只是拉着贾筱煜的手问:“他们都说你大限将至,你也一口一个死劫的……难不成,你真有什么危险?” 贾筱煜淡淡一笑:“因为我修炼的是伏羲经,最能泄露天机,所以劫数也在你们前面,这便是那句‘善用者溺’,其时,还是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快乐或者最好,甘道清说我被算计误了性命,其实也没有错。” 齐星衡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怎样才能渡过去啊?对了,修道人都借用法宝渡劫!”说着把太阴星落幡取出来,递给贾筱煜,“你把这个拿去吧,这宝贝是上古夸父族占星……” 贾筱煜笑着把东西推了回去:“星衡,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不过我渡的是死劫,说白了就是我上封神榜的时辰快到了,再厉害的法宝也是没用的。” 齐星衡听得脸刷地就白了:“那怎么办啊?”他瞅瞅蒋钰锋,“要不,我们都搬到一起住去,相信只要我们三个联手,天底下也尽可以横着走的……” 贾筱煜和蒋钰锋相视一笑,蒋钰锋劝道:“星衡你别着急,劫数不是法宝强、道术高就能躲过去的,若论起这个来,用佛家的话说,那是神通抵不过业力,这方面筱煜比你我都强得多了,我们应该相信她才是。” —————— 这段写得比较纠结,唉。 ... ------------ 第七回 上榜时辰(下) 初八一早,天气阴,浑河畔,刮着凉飕飕的冷风。 寅时,天刚蒙蒙亮,明军便全体集结,许多士兵都还是迷迷糊糊从帐篷里跑出来,被冷风一灌,才清醒过来。 甘道清骑夔牛,齐星衡跨白泽,蒋钰锋乘太阳车,贾筱煜坐幻波神辇,各有弟子簇拥随护,两军阵前一片霞光异彩,仙气氤氲。 后面魏祥令三军做好准备,一旦诛仙阵破,立即进攻沈阳城,一时间校炮插枪,一片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齐星衡开始很是不解,破阵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的阵势,虽然看起来很拉风,但怎么想怎么有臭显摆的嫌疑,贾筱煜告诉他,山有山势,阵有阵势,人有人势,阵法能够以少围多,以弱吞强,靠的就是一个势,大家都不是爱显摆的人,但破这种超级大阵,这却是不可缺少的。 无奈他把朱厚燳和齐金蝉都撵回巫山面壁去了,贾筱煜说人少势弱,恐怕不但破不了阵,还会有性命之忧,齐星衡吃了一吓,连忙让龙青连夜赶去巫山将两人叫了回来,如此他有四个弟子立在左右,虽然与与旁边三人一比,气势还差了一大截,不过也算可以了。 甘道清骑在夔牛神兽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缓缓说道:“岁星在未,今日初八,六冲太岁之日,正当那罗子书上榜的时辰。” 蒋钰锋拿出七枚轩辕战天符,递给七位弟子:“一会看我进入陷仙阕,钉住青索剑,你们就持此符去将那口仙剑摘了,不管有谁阻拦,一律用北斗七星阵绞杀之!” 贾筱煜也取出一枚隔天摘日符递给火无害:“一会看我进入绝仙阕,那无形仙剑现出原形时,你便持此符将其摘走,无论有谁拦阻,只管用太阳真火烧他!” 齐星衡见甘道清无动于衷,忍不住问道:“甘大国师,你不着人去摘那紫郢剑么?” 甘道清漠然道:“摘了也是摘不到,何苦费那力气?” 齐星衡一怔,不再说话。 蒋钰锋笑道:“星衡,我们都是空摘,唯有你福分大,是实摘,我们三人都可以不动,唯有你,若要错过了南明离火剑,日后可是要追悔莫及了!” 齐星衡闻言一喜:“你是说我真能摘到那柄南明离火剑?”略琢磨了一下,取出一枚夸父擒日符,递给朱厚燳,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又把九天元阳尺取出来递给他,“一会我进入戮仙阕之后,你就持此符去摘了那南明离火剑,你有紫薇玉护身,再加上九天元阳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能够摘到南明离火剑,我就把九天元阳尺送给你。” 将近午时,天阴沉得越发厉害,直如到了傍晚,太阳被千块一样的云层遮住,天地之间一片昏暗迷茫。 甘道清算算时辰差不多了,第一个把夔牛一带,那牛发出声雷鸣般的吼叫,声传百里,仿佛轰雷阵阵,向四周滚滚而去,震动四野。 那夔牛单足下卷起一片仙云,云上生出六朵脸盆大的金花,左右各三朵,六个童子站在上面,每人头顶上又悬挂三盏金灯,他们身前就是道行极高的中条六神君,转世之后根骨更上一层楼,修炼正宗太清仙法,此时法力已是极高,虽然还未修成顶上三花,但也有聚顶开放的兆头,甘道清便为他们每人炼成三顶金灯,此法是他根据齐星衡用药丹代替内丹研究出来,也是取巧走捷径的路子。 甘道清带领六位童子感到东方震地而来,来到诛仙门下,一牵坐骑,那神牛又是一声惊天长吼,生出仙云紫雾,祥光腾腾。 甘道清将雷泽神网抖开,铺在脚下,那网本来就是舜帝至宝,全由手臂粗的电弧织成,噼噼啪啪,暴起一片闪电浪花,落在地上,迅速向阵内伸展开去,直通到诛仙阙门口,甘道清骑牛昂然进入诛仙门来,口中颂道: 碧游宫中闻大道,便应山中寻清闲。 一着出门入死地,当得太岁不值年! 罗子书在中央看见他悠闲进阵,听见他念的诗,心中不喜,扬手发雷震动那口紫郢剑,一声响亮,紫郢剑轻颤不休,瞬间射下三道紫光,往甘道清头顶落下。 甘道清把手中拂尘一扬,头顶上飞起四凶印,此印是当年舜帝驱赶四凶族时所用,哪四凶?饕餮、混沌、穷奇、梼杌,此印一出,有三尺见方,上面有四凶神像,仰天怒吼。 甘道清用手一指,那印迎空飞起,落下一道金光符箓,竟将紫郢剑镇住。 罗子书在八卦台上看他这般模样,有心飞来见个高低,又想调用其他三口宝剑煞气,只是其他三门同时有人进入,只得暂时作罢,让甘道清进了诛仙阙。 蒋钰锋走西方兑位,进的是陷仙门,他乘太阳车,用蛟龙拉动,直射出万丈金光,把浑河两岸都镀上了一层金黄。 蒋钰锋取出山河圭,抖手祭起,落在陷仙门中,化作一山、一河,此乃当年颛顼大帝治理水患,从女娲娘娘那里求来的天王宝剑劈沙为山、划地为河而来,山名付禺山,河名硝河,此宝有山有水,林茂粮丰,造福百姓,乃是一件功德至宝。 蒋钰锋驱六龙穿山过河,进入陷仙门,罗子书发雷震动青索剑,蒋钰锋一声轻喝,头顶上飞起一尊宝鼎,只听万籁叫号,由细而洪,震撼全阵,地动山摇,他伸手一指,鼎中射出无量耀眼神光,光芒中飞起千百道五色烟云,簇拥着无数大小长短光华,现出天龙野马大鹏怪鱼各种奇禽怪兽的形相,朝上飞扑,青索剑发出的剑煞落入鼎中,竟然无声无息,尽被收去。 此宝便是蒋钰锋得自轩辕皇陵之中的一件至宝,名叫九疑鼎,此宝乃是当年轩辕黄帝所炼,原来上古洪荒时期,人类饱受各种妖兽摧残,黄帝身为人皇,特地炼成此宝,专门降服各种妖兽。 此时贾筱煜和齐星衡也是同时进阵,罗子书只顾应对他们,急切间却没有认出九疑鼎,蒋钰锋径直走入陷仙阕中站定。 贾筱煜走北方坎宫,入绝仙门,她掐动法诀,催动幻波仙辇,那辇上立即现出一阵五彩波光,仿佛孔雀明王现世,彩光直耀九天,与蒋钰锋太阳车放出的金光相映成趣。 先天大五行神光将众弟子罩住,贾筱煜将从青竹仙子那里夺来的日月星辰旗取出来,祭起在空,那些旗子俱都只有一尺多长,三角、四方、八角、菱形样式颜色各不相同,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各样的星座图形。 这宝贝原来在青竹仙子手中就很了不起,经过贾筱煜重练之后威力更上一层楼,落地化成周天星斗大阵,只见繁星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贾筱煜伸手虚点,将星图铺在地上,然后驱辇进入绝仙门。 绝仙门中悬挂的是无形仙剑,不像其他三门那样,实实在在地挂在那里,冷眼望过去,绝仙门上竟然是空的,不过贾筱煜可不敢怠慢,把衍星罗祭起来,也是无形无质,化入虚空,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过很快就随着贾筱煜的意愿,衍化出漫天星斗,个个星系、星座无比毕现。 贾筱煜在封神榜上是斗母元君,总掌满天星斗,这衍星罗正是她的封神法器,日后还要靠此宝统帅群星,能够瞬间衍化诸天星斗,共7乘10的22次方颗大小星星,动念之间,还能迅速变成银河风暴大阵,可惜只能够攻击陷入其中的敌人。 罗子书发雷震动无形仙剑,那剑并不现形,而是借了大阵威势,把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扩大了千百倍,漫天流星碎雨般落下,而且无形无质,连一点破空的声音都听不到,更是丝毫光芒全无。 若是换了旁人,最起码也要落个手忙脚乱,只是贾筱煜这衍星罗实在神奇,剑气落入其中,只能震碎几颗衍化出来的星星,虽然剑气不断落下,每一道剑气都能炸碎数千繁星,轰隆隆仿佛奔雷,不过它们消灭掉的星星相对于总体数量来说却实在是太少了,况且这衍星罗还能够瞬间复原,重新衍化,看来她前些天所说若不是忌惮易周和青竹仙子捣乱,和齐星衡直接就把这阵破了的言语并无虚假。 她从从容容踏着星图过了绝仙门,在绝仙阕中站定。 ... ------------ 第八回 大破诛仙(上) 齐星衡走的是南方离地,入戮仙门,他这次加了小心,先就现出夸父金身,浑身上下,金光犹如实质,带着雷起龙、龙青和齐金蝉三人来到戮仙门前。 他先将天罡地煞图抖开,挥手抛在地上,那图自动延伸入阵门之中,不一时,戮仙门内外尽是通天的迷蒙血气。 齐星衡一带白泽上图,脚下血波翻涌,浩瀚无边,仿佛置身于热血汪洋之中,放眼望去一片通红,更有无数修罗恶鬼逐波嬉戏,吼笑相和。 齐星衡带着三人,从图上进入戮仙门,罗子书见了,立即发雷,震动那口南明离火剑,此剑是达摩老祖所炼,在蜀山中的地位仅次于紫郢、青索,排在第三位,此时借着诛仙阵的威势,轻轻一颤,便飞下三道朱虹。 齐星衡头顶上飞起太阴星落幡,迎风展动,六尾齐摇,直飞起冲天煞气,朱虹剑煞尽落入幡内混沌之中,仿佛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径直穿过戮仙门,齐星衡率领弟子来到戮仙阕站定,此时四人皆在四门阕中,蒋钰锋喝道:“罗子书,我们已经入你阵中,你还有什么能耐,快点使出来,莫要误了你上封神台的时辰。” 罗子书大怒,拿起八卦台上的一面黄金令牌,再次发雷震动全阵,他先将四门封住,断了来人归路,四阕之中衍化虚空世界,四口宝剑齐声震动,一起脱了先前的禁锢,一起对准了死人头顶。 诛仙阵此时全力发动起来,只见杀气漫漫,迷云遮天,八卦台上金光缭绕,直射苍穹,天地都仿佛瞬间消失,上下四面,皆是无尽虚空,只在头顶上有一口仙剑悬挂。 四口宝剑借着阵势,将光气连在一处,大发神威,威力比先前强了何止百倍! 齐星衡师徒四人站在天罡地煞图上,见无数剑戟戈矛,上古神兵如疾风骤雨般欺来,他伸手一指,天罡地煞中一百零八颗五行血玲珑烁烁放光,一道道的血色长虹交织成一张巨网,上面又有无数血修罗张牙舞爪,矗立于血波之上,或持钢叉、或持长剑、或持血矛,将漫天兵器挡住。 《炼血真经》上面有一项记载祭炼“血修罗”的法门,便是捉来厉鬼,用炼血之法祭炼,平时可温养在炼血之中,也可藏于自己身体的血液里,用的时候放出来,可比执掌千军万马。 齐星衡当初在北邙山用青蜃瓶收了五万多的地底冤魂,极乐真人曾说如果就这么把他们放了也会出去害人,齐星衡索性利用这些年的时间把他们全部祭炼成了血修罗,藏于天罡地煞图之中,只要此图不灭,里面血海不干,这些血修罗便能够永生不死! 是以虽然周围飞来的剑戟戈矛颇多,但齐星衡也能应付,唯独那南明离火剑几次落下,每次都将数百血修罗碾成碎片,他全力催动太阴星落幡,那幡涨到十余丈高,六尾招摇,在上护住,南明离火剑数次落下,都被神幡挡了回去。 因为阵中自成一个世界,几人吸取不到外界能量的补充,如果任由大阵继续打磨下去,他们几个便是法力再高也终有耗竭的那一刻。 所以很快,锋芒毕露的蒋钰锋便忍耐不住,第一个发飙了! 罗子书在八卦台上,只听陷仙阕中一声怒喝,随后九疑鼎涨到山岳大小,疯狂地吸收落下去的剑戟戈矛,虽然那些都是诛仙阵吸取周围的天地灵气瞬间凝成的,但也架不住他这么吸收。 他想了想,取过一对白银令牌,递给身旁的邢天相、邢天和两兄弟:“二位道友可持此令,去陷仙阕将那蒋钰锋擒下!” 这兄弟来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不过是坏的出名,他俩在双凤山修道,与天残、地缺有些瓜葛,当年惹怒了许多高手,包括洞庭湖严瑛姆的弟子姜雪君和岷山白犀潭神驼乙休的老婆韩仙子,几乎个个都对他们恨之入骨,最后不得不靠着假死躲过一劫。 这次他二人听了肇格格所说的辅佐明君,可得荣华富贵,顺应天道,可修天仙正果的话,虽然并不怎么信,但因其贪得无厌,又反复无常,也是打着捡便宜来。 对于蒋钰锋的大名,他俩也是闻之胆寒,平时遇上了都要躲着走,今天见他竟然被困在阵中,而且还有可能将之生擒,怎能让二人不激动?看向蒋钰锋手中的几件宝物,他们眼里尽是贪婪之色,见罗子书吩咐,立即拿了令牌,双双抢入陷仙阕中。 二人将令牌一挥,蒋钰锋立即觉得周围压力大增,九疑鼎竟然被青索剑压得不断下落,他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灯,正是从贾筱煜那里借来的佛门心灯,又取了一瓶在轩辕桥山圣陵中得来的上古神油,往灯上一掸,那灯啪地一声,爆出红白蓝三色豪光,借神油之力化成一片光圈,绕着一道金光轴线,一边旋转一边向四周扩散开去。 此陷仙门处于兑地,性属金,正被火克,不过诛仙阵远非普通五行阵法可比,罗子书在中央主持全阵,周围四门光气流通,五行生克,生生不绝,漫天的兵戈只被火光融化逼出三丈许,然后便又重新欺压上来。 不过便只这一下,蒋钰锋也仗着神通,通过心与灯和,觉察出了新来二人所在的位置,他自忖天圣元冥剑在这里未必能够及远,如果一击不中,被人逃走,再来偷袭可就不胜其烦。 思考了半秒钟,他便决定不用仙剑,而是取出颛顼琴来。 相传颛顼大帝自幼聪慧,十岁时便帮助叔叔少昊管理国政,极擅弹琴。五帝之中,舜帝留下五宝,颛顼只留下三宝,付禺山和硝河算一件,天圣元冥剑算一件,不过威力最大的还是这颛顼琴。 蒋钰锋只弹了两个音符,邢天相和邢天和便再也稳不住身形,就连罗子书也没有想到,这琴音竟然能够穿透自成一个空间的陷仙阕,那重重能量凝结而成的戈矛都成了摆设。 二人只听了几声便觉得浑身燥热,血脉,双眼赤红,大吼一声向蒋钰锋扑来。 蒋钰锋在太阳车中冷哼一声,叮咚一声,便将两人拼命打过来的戮魂针震得粉碎,先前二人手持银牌,有阵法光气保护,还未受重伤,这是冲杀出来,正中了蒋钰锋的下怀,扬袖一挥,天圣元冥剑化成一条惊天长龙,先将邢天和连人带剑斩成两截,邢天相一看不好,急忙施展魔门解体遁法,借着阵中密布排空的剑煞挡住后面飞来的仙剑拼命逃走,蒋钰锋索性收回仙剑,轻轻拨动琴弦,只弹了三下,邢天相便再也驾驭不住遁光,满口鲜血现出身形,不等说话,便随着一声琴音,全身都爆成一团血雾而亡! 齐星衡这边也遇到了一位高人,正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姬繁,他也持一面银牌跑来戮仙阕中助战,当初在幻波池外,他被孤夜雨和崔罹救走,如今为还二人人情,也来帮罗子书布阵。 姬繁虽然修为已是地仙,但毕竟修炼的不是正宗道法,又是从鬼仙入地仙,先天不足,后天不全,本身穷得叮当响,仅有的一套宝贝天蓝神砂也被龙青用青蜃瓶收走了,此时实力大减。 齐星衡与他斗了半个多小时,正要将他收入幡中,忽然听到陷仙阕中蒋钰锋一声长啸,紧跟着绝仙阕中的贾筱煜和诛仙阙中的甘道清也都发出了信号,他连忙也长啸答应。 此时他们入阵之前安排好的暗号,虽然每一宫阙都自成一个世界,他四人还是都有办法将声音传出去。 齐星衡见约定的时机到了,也顾不得姬繁,连忙运转玄功,将体内的三颗神农金丹射出,次三颗金丹分别藏于小腹丹田、胸中气海和脑里的泥丸宫内,分别凝聚着精、气、神,等修炼到最后将此三颗金丹合而为一,再破丹成婴,便迈入地仙境界了,到时可元婴飞升,修得天仙。 此时三颗金丹火候已经成熟,悬在头顶上,溢出一片氤氲仙气,戮仙阕内立时充满了一个清幽的药香。 齐星衡伸手一指,三颗金丹同时放光,三道金光向上飞起,将那南明离火剑死死钉住!与此同时,甘道清用四凶印镇住紫郢剑、贾筱煜用金刚灵石镇住无形仙剑、蒋钰锋用九疑鼎镇住青索剑,此必须四人同时出手,同时将仙剑镇住,否则差了一颗,四剑连通,不但不能成功,还要反受其害。 ... ------------ 第八回 大破诛仙(下) 四人合力钉住了四口仙剑,那阵法立即被强行压制下来,四阕之中,阴云消散,现出各处门户,此时诛仙四阕尽被钉住,只剩下中央的八卦台上依旧杀气腾腾,精光四射。 齐星衡恨罗子书杀了董铭超,站在戮仙阕中喝道:“姓罗的,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莫要上了封神台还要留有什么遗憾!” 罗子书大怒,将八卦台上一个金葫芦拿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松手时,那葫芦已经悬在他身前三尺之处,葫芦口朝上射出一道乳白色的仙气,里面浮出一个神物来,有眉有眼,须发毕现,隐在一团仙光之中。 罗子书伸手朝齐星衡一指,那神物二目之中立即射出一道白光,落在神农金丹之上,那三颗金丹连南明离火剑都能钉住,此时被金光一摄,立即凝固,齐星衡大惊,急忙要将金丹收回,哪知却已被神光死死摄住,再不能动弹分毫。 罗子书朝那东西躬身拜祭:“请宝贝……!” 龙青三人一直站在齐星衡身侧,此时也看出情形不好,三人对视一眼,龙青大喝一声:“休伤我师!”一扬手便是漫天蓝光,仿佛星河飞泻,铺天盖地往八卦台上落去。 姬繁看到自己当年的天蓝神砂,登时大叫一声,就要扑上去,罗子书这边掐诀稍稍一换,叫道:“不许去!” 眨眼间天蓝神砂落在八卦台上的金光护罩上,果然无法侵入,虽然迅速化成蓝焰星河周天运转,将金光缓缓磨动,但短时间内也是无法侵入,罗子书早就聊到这个结果,正要将剩下的灵诀咒语使完,猛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天蓝神砂向四周散开,一团漆黑的杀气喷薄四射,金光护罩一下子被他炸出来一个大洞。 饶是此事出乎人的意料,罗子书也没有丝毫慌乱,他知道自己这八卦台受中央戊己土灵之气护佑,即使被炸开一个窟窿,也能够顷刻复原,他只想先碎了齐星衡的三颗神农丹,然后再处理此事,手上灵诀不停,口中接着念道“转……” 最后一个字还未吐出,一个惨淡淡的光芒从那窟窿里面照射过来,在罗子书身上一晃,他立即感觉易震乏力,连元神都几乎散去,而肉身瞬间衰老,原本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转眼之间,脸上周围隐现,须发花白,竟然变成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原来此乃三人合力,龙青发天蓝神砂,雷起龙将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隐在神沙之中将八卦台上的金光护罩炸开,齐金蝉再用连山至宝鉴偷袭暗算,竟然一举成功! “……身!”罗子书连受数次打断,终于将法咒完全施展出来,那宝贝将身一转,白光绞动,本拟能够将齐星衡金丹绞碎,他立即发动南明离火剑将戮仙阕中四人斩杀,他扬手发雷,催动那口宝剑,哪知雷声过去,戮仙阕中仍然安安静静,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原来趁着他受大段的两次瞬间,齐星衡已经将三颗神农金丹引入太阴星落幡,藏于幡中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随后将幡摇动,那钉着金丹的三道白光便从金丹之上划开,落入幡中的无尽混沌之中,是以任他怎样绞动,也全是做无用功。 齐金蝉偷袭对方成功,便以为对方没什么了不起,那金光护罩复原之后鉴无用,便又祭起烦恼圈朝罗子书打去。 罗子书见宝贝无功,又气又急,这次见金蝉如此,竟被气乐:“米粒之珠,也放光彩!”伸手一指,那烦恼圈自动跌落在地,随后扬手发一道通天神雷。 那通天神雷是三清神雷之中威力最大的,金蝉哪里挨得起,齐星衡将宝幡一摇,神雷落入幡中。 双方交手只在顷刻之间,四人当初约定,钉住诛仙阵之后,无论罗子书先攻击哪个人,其他人都不会帮忙,只在一旁看罗子书的深浅,此时其余三人已经看出来罗子书的道行高低,不再让齐星衡一人硬抗,纷纷出手攻击。 诛仙阙内最先涌起一片青气,六个童子头顶金灯分别站好各自的方位,甘道清高声颂道: 太清一气演洪荒,日月星辰喷紫雾。 五气朝元花聚顶,可见东方甲乙木! 随即一道太清紫宵神雷,震动全阵,青气迅速散去,诛仙阙中已经便是红花绿树,甘道清骑坐夔牛立于一株扶桑树下。 这时齐星衡在戮仙阕内将乾灵灯取出来,往巽地上吸了一道真气,对着火苗一口喷去,戮仙阕立即被一片火光布满,齐星衡在火中念道: 天魔泣血非正果,蚩尤刑天难渡我。 夸父逐日惧星落,看我离地丙丁火! 随即一道夸父罗星神雷,将火气震开,只见戮仙阕中一朵朵火焰金花遍地开放,齐星衡师徒在无数朵火花之中,摇幡而笑。 话音未落,陷仙阕中已是遍布耀眼白芒,蒋钰锋在太阳神车上朗声道: 道法万物出玄牝,太极化生乃无心。 得见星月朗空照,唯有西方庚辛金! 随即一道上清神雷,将白芒震开一条缝隙,仅露出蒋钰锋上半身。 贾筱煜在绝仙阕中,将真水催动,化生万顷洪波,她脚踏浪涛道: 空劳百年终做鬼,蕊凋花谢事难违。 五彩幻波破天处,可得坎宫壬癸水! 此乃四人事先商议,以木火金水共破中央戊己土宫之策,四人齐声呼喝,发动四行精气,一时间诛仙阵内雷声大作,巨木滚滚、火焰冲天、金戈狂射,黑水排空,一起向中央扑去。 罗子书早在甘道清化生甲乙木时候便看出了四人意图,开始也甚惊讶,随后稳定下来,依形据势,固守土宫,此时也把催动中央戊己土,天上云霞垂吊,周围山石林立,连成一片,罗子书掐诀念咒,踏罡布斗,控住一点戊己元精,与四人相抗。 五人斗阵,声势惊天动地,浑河两岸方圆百里的地面都在簌簌抖动。 此时事先准备好的火无害最先冲入阵中,直入绝仙门内,手持上清神符一照,便看到门内万千道纵横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他也是修炼千年的火仙,用上清神符一照,便隐约看到绝仙阕上挂着一口被金刚灵石压制住的剑行宝光,忙持了偷天换日灵符去摘宝剑。 却说这罗子书,因殷商封神之时,诛仙四剑被玉虚宫门下摘去,这次有了防备,时刻用阴阳镜照射四剑,此时看到一团火光贴近,立即将一枚金牌递给猿长老,让他去杀退来敌。 猿长老道行不浅,一眼就认出来人是前年火精得道,正是自己辛金剑煞的克星,索性弃了最擅长的剑煞不用,手持罗子书令牌调动大阵元气朝火无害压去,火无害按照贾筱煜所说,不管不顾地把太阳真火放出去,烧得猿长老叫苦不迭,不过他手中金牌能够得借阵势,一时间跟火无害斗了个旗鼓相当。 蒋天枢等人也按照蒋钰锋的交代杀入陷仙门,去摘那口青索剑,罗子书看见,拿了一块金牌给崂山派麻冠道人司太虚,令他赶来陷仙门阻拦,这司太虚也是成名多年的剑仙,当年败于朱梅之手,被迫弃了青城山金鞭崖,远走崂山,也是正派人士,这次听信肇格格所劝,特地赶来相助,他经验丰富,并不入北斗七星阵势,蒋天枢等人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双方一时也僵持起来。 朱厚燳闯入戮仙门,罗子书派来地仙姬繁,朱厚燳把金银仙光剑展开,共是二百一十六道金银两色剑光,姬繁却单凭一口宝剑就将他剑光压制,二人斗剑多时,姬繁凭借令牌,调来无穷罡煞,仿佛天河飞卷,一举将朱厚燳绞成碎片。 姬繁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之弱,看到那金银仙光剑失去了主人,在空中乱飞,心中起了贪念,想要将这套宝剑手来,纳为己有。 这二十四口金银仙光剑是齐星衡防着九子母阴魂剑所炼,极有灵性,他又生怕跑了几口不成套,先小心翼翼地打出一件法宝将周围空间封住,然后一口接一口地收取,忽然大叫一声不好,身子疾化一道流光向前飞去,刚飞出不到十米远,忽然身体里爆出一道紫光,登时浑身化成劫灰,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 ------------ 第九回 满城金莲(上) 一团紫气从姬繁身上爆炸开来,在空中化成九条紫色神龙,在空中盘旋飞舞,这时朱厚燳的身形已从姬繁原来所在地方显现出来,一招手将在天上乱飞的二十四口金银仙剑光收起来,然后就全神贯注在戮仙门内悬挂着的那口朱红色的仙剑。 那南明离火剑虽然被神农金丹射出来的三道金光钉住,但由于被戮仙阕本体蕴含的能量催动,仍然缠斗不休,向四周射出炙热的杀伐剑煞。 朱厚燳先将九天元阳尺取出来,拿在左手里,轻轻一抖,尺头便飞出九朵金花,无数道紫气彭勃喷涌,将他护住。 他又伸手一指,紫薇玉上发出的九条龙形紫气齐声仰天长啸,张牙舞爪飞过去,将南明离火剑牢牢缠住,那仙剑也极厉害,虽被紫薇玉压制,却仍不服输,剧烈地颤动,仿佛一条入了网的鲨鱼,仍然狠命地做垂死挣扎。 朱厚燳手里暗藏齐星衡赐下的夸父擒日符,伸手去将南明离火剑摘下。 南明离火剑一去,诛仙阵内气势流转便失去了平衡,罗子书在八卦台上虽然没有看到,但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顿时脸色煞白。 在当初借宝剑的时候,因为这四口宝剑全都珍贵无比,而且还都不到出世的时候,日后还有大用,他曾经跟祝锡吉保证过“剑在人在,剑失人亡”的话,此时先失了南明离火剑,他顿时心里一凉,暗自叹息道:莫非大限将至了么? 而就在这时,南方戮仙阕中,火势渐大。 若是普通的五行阵法,那么应该在东方布置以火、南方布置以水,利用五行相克的原理来破阵,只是这诛仙阵与普通阵法不同,贾筱煜四人推敲了好长时间,才想出来先定住四口仙剑,然后以木克木,以火制火,来反制阵势。 诛仙阵诛仙门为震、戮仙门为离、陷仙门为兑,此遵循的是后天八卦,贾筱煜四人便已先天五行克制后天五行,其实先天为本,后天为用,说不上谁克制谁,先前四口仙剑还在时,四人发出来的巨木、烈焰、金戈都要被仙剑借阵势压制大半威力,此时南明离火剑一去,戮仙阕便相当于是被破了,如果其他三门内无人压制,他还可以调动北方坎宫水煞过去将齐星衡绞杀,不过现在坎宫被贾筱煜镇压,罗子书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南方火焰冲天,铺天盖地烧来。 虽说火为土之母,火能生土,但火多土焦,很快八卦台外面的金光护罩朝南的一面便变了颜色。 甘道清在诛仙阙内,催动无边巨木朝金光护罩上乱砸,一边又有密密麻麻蔓藤类的植物贴着地面蜿蜒爬过去,将金光护罩朝东的一面都给盖住,他在夔牛之上喝道:“罗子书,你大势已去,还要做垂死抵抗么?”说话之间,将乾元龙魂剑化成一道矫矫青龙,与西方蒋钰锋祭起的天圣元冥剑所化成的黑龙一起斩向八卦台上方。 罗子书拿过阴阳盘,祭起在空,那宝贝阴阳两面,射出黑白两色神光,一吸一引,便把二人宝剑荡开,然后拿起华生百褶扇朝戮仙门猛扇。 他这口宝扇乃是当年在碧游宫学道时候所炼的至宝,能够扇出三昧神风,轻轻一挥,便昏天暗地,斗转星移,戮仙门内大火受此神风一激,越发猛烈的燃烧起来,只不过却转了方向,向南反烧过去。 这时甘道清见飞剑不能建功,立即又把八元鼎祭起,贾筱煜祭起日月五星轮,蒋钰锋也祭起一见尺形法宝,罗子书手持宝扇,左右乱扇,诛仙阵内狂风大作,众人宝物俱备三位神风吹得漫天乱滚。 齐星衡见到这般情景,忙将当日得自幻波池的至宝九阳霹雳刀拿出来,以太阳霹雳神火克制三昧神风,一抖手,神刀化作神火霹雳,轰隆隆飚射出去,罗子书正举着扇子扇过来,那神刀在风中微微一顿,随后以更快的速度顶风直上,呼啦一声,将罗子书手中宝扇劈成两半,随后里面的神火发作起来,将扇子烧成灰烬! 罗子书大惊,连忙将八卦台上的令牌分发下去,让众人一起出手,分别牵制东、北、西三阕,他单独举着阴阳盘来战齐星衡。 诛仙阵内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剑芒宝光乱闪,仙气神兵纵横,阴风惨惨,鬼雾漫漫,怒喝喊啥,嘈杂一片,众人带进阵来的弟子们也都发一声呐喊,一起出手,轰隆隆闷雷滚滚,打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一看到罗子书杀来,齐星衡放出血魔诛仙剑,血光一展,飞出十二神魔,哪知罗子书那阴阳盘可以沟通阴阳两界,翻转一晃,血魔诛仙剑已被他压在地上,齐星衡大喝一声,扬手发雷,脚下天罡地煞图飞起一百零八颗血玲珑,浓密的血雾翻滚澎湃,随着雷声,又飞出五万血修罗,怪叫厉啸,蜂拥杀至。 齐星衡将白泽一带,起在空中,摘了炼血葫芦,在葫芦底连拍三下,飞出三道血气,很快空中便凝结成一团浓浓的血云,一声雷响,血雨瓢泼。 此时齐星衡布下了红水阵,上有血云降下滔滔血雨,下有血海扬起波澜洪波,中间血玲珑衍化天罡地煞,血修罗游弋其中,齐星衡从穿越以来,到此才凭借炼血葫芦和天罡地煞图,算是布下了这上古大阵的完全版本! 罗时间看出了这阵法的厉害之处,还不等上面血云与下面的血海连成一处,急忙把阴阳盘一晃,黑色阴光射出,把血阵一面吸住,猛地掉过阳面,白光爆射,砰地一下,将血阵射出一个缝隙,他乘机逃出。 此时戮仙门内已经没有了南明离火剑,齐星衡带着众弟子杀向中央的八卦台,迎面正遇上长臂神魔郑元规,几个小弟子齐声欢呼呐喊,各祭法宝,先是龙青的天蓝神砂就让他穷于应付,正慌乱间,被齐金蝉打了一烦恼圈,随后金光一闪,被雷起龙用波罗刀将其斜肩劈成两截。 其余三人齐头并进,转眼之间便将八卦台上除了罗子书以外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四人合力围殴罗子书,斗了半晌,罗子书的阴阳盘一不小心着了贾筱煜的道,打入衍星罗中,落入无尽星空。 他知道大势已去,劈手连发四道通天神雷,然后借土遁向上升起。 蒋天枢等七人奉蒋钰锋之命早就结成北斗七星阵在这里等待多时,一看到他上来,立即将剑尖朝下,齐喝一声,一霎时星光灿烂,精芒四射,罗子书被射破遁光,身形一顿,被甘道清祭来的四凶印正打在后背,立时闷哼一声,向下扑倒。 齐星衡举着太阴星落幡往上刷来,罗子书急忙向旁滚走,却被幡中太阴神火把半边身躯烧得焦黑。 蒋钰锋怀抱颛顼琴,轻轻一拨,无形音波排空压去,罗子书张口喷出一道鲜血,掐诀蘸血,凌空画符,贾筱煜冷笑道:“还要使碧游宫禁法么?” 蒋钰锋和她配合默契,伸手往琴弦上一排,八卦台此时已经没有了金光护罩,立时炸成粉碎,罗子书身在还在空中,吃贾筱煜飞来金刚灵石,正打在头上,立时一跤跌倒,齐星衡飞来血魔诛仙剑,红光一闪,立时将他拦腰斩成两截,可怜罗子书,本是山中逍遥自在仙,只因不忍见沈城零落,出山布阵,落得如此下场,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众人破了诛仙阵,只有齐星衡得了南明离火剑,其余三口宝剑早在罗子书落败之时就被峨嵋派的人摘去,如果不是这样,其余三口宝剑仍镇住三阕,甘道清等不能齐进,单凭齐星衡杀入中央,跟罗子书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甘道清正要说与众人合力,将诛仙阵聚集来的天地煞气震散扫平,忽听北面绝仙门中贾筱煜一声怒喝:“上清秘法,通天神雷!”随后一道耀眼的亮光从九霄天外飞下,仿佛将蓝天和大地都硬生生撕裂,直轰入九幽地府,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震得众人耳膜阵痛。 大家急忙赶到绝仙门,看到地上有一个十余米深的大坑,里面还在不住地往外冒着烟气,连忙问是何故。 贾筱煜嘴角微翘:“易周那个老东西终于被我阴了一把,他元神受损,沾染了封神因果,再也不得飞升,修成天仙,将来也要脱却仙体上那封神榜,哈哈哈!” ... ------------ 第九回 满城金莲(下) 诛仙阵被破,甘道清四人一起发雷,将大阵聚集而来的煞气迷雾震散。 听见明军战鼓擂得山响,魏祥已经指挥全军发动总攻,齐星衡邀请甘道清四人一起帮助攻城。 甘道清却道:“我道家清静无为,此次劫数已完,无需再生枝节!”说完一拍夔牛,那神兽发出一阵奔雷般的鸣叫,足底生云,带着六个童子飞天而去。 蒋钰锋说道:“我虽然不喜满清,却也不愿意看见屠城惨剧,也先走一步了!”招呼七位弟子,驾驶太阳神车带起万道金光往西飞去。 看见齐星衡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贾筱煜淡淡一笑:“大明朝气数已尽,非人力能挽救,除非寻找一个新的出路,非是我们不能帮忙,实在是不愿。”略顿了一下,“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就先走了。”说完也把弟子聚集到一起,摆开幻波神辇,闪出五光十色飞在空中。 齐星衡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看到贾筱煜在天上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忍,又透出无限的哀凉,随后采光一闪,便飞远不见。 此时沈阳城中,已经乱成一团,很多神仙见那样厉害的诛仙阵都土崩瓦解,认为大势已去,包括猿长老在内的各路剑仙全部逃走。 努尔哈赤大急,连忙来找祝锡吉商议对策,祝锡吉献上金蝉脱壳之计,让努尔哈赤的长子,爱新觉罗褚英打着他的旗号率领八旗军守城,他自带着努尔哈赤和少数皇族继续向北,逃到三江平原去。 努尔哈赤把褚英叫来一说,这位二十七岁的年轻人立即大声宣誓,为了大清、为了父皇,誓与敌人血战到底,与沈阳城共存亡! 努尔哈赤几乎老泪纵横,抱着儿子痛哭一阵,然后被祝锡吉拖走。 褚英来到城头的时候,城里有能耐的几乎都走光了,看着城下万军呐喊,扛着云梯、推着大炮,裹着滚滚狼烟杀来,他胸中的热血很快起来,抽出腰间的金刀,大声指挥八旗兵有条不絮地守城:“我们的妻子、儿女就在我们的身后,如果沈阳城破,男人都要被杀死,女人都要被这些明狗蹂躏,大清的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 八旗兵常年纵横在东北的白山黑水之间,其凶悍的程度远非清末的那群大烟鬼可比,在大明甚至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而且沈阳城被祝锡吉经营多年,无论是城墙的高度还是护城河的宽度都是普通城市无法比拟的,而且城墙上还架着那许多的大炮。 明军强攻了一天一夜,也未能有一名士兵踏上城墙,魏祥不得不下令,暂时撤退,休整一天之后,第三天凌晨再次发动攻城。 陈枫本是心高气傲之人,上次在诛仙阵算是受了挫折,这些天情绪一直低迷,此时正抱着一瓶酒在明军后面一个大时候上面闷闷地喝着,看着前面城墙上女真人三五成群组成的刀阵,不住地哼哈劈砍,明军士兵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哼!”陈枫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将酒瓶立在左掌心,右手掐了个印诀,向前一推,那酒瓶便嗖地一下飞射出去,仿佛一发炮弹,重重向城门处砸了过去。 “阿弥陀佛!”沈阳城中传出一声庄严的佛号,城门楼上忽然金光一闪,凭空生出一颗金色莲花,那金莲迅速展瓣散叶,将那酒瓶托在上面。 陈枫一怔,随后一皱眉,双眼中射出一道精芒,那被金花拖住的酒瓶啪地一声爆炸开来,里面的酒水四溅飞射,仿佛没有穷尽一般,哗啦啦肆意横流,竟然瞬间变成一个小型的瀑布,陈枫在远处轻轻吹出一口真气,那酒水便立即燃烧起来。 酒水流到哪,火焰便烧到哪,转眼之间,城门处已经是火光一片。 “咚咚……”城中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木鱼声,每响一下,空中都有一朵金莲生出,城门处顷刻间开满莲花,金光一片,竟将数十米长的一段城墙全部护住,火焰被金光拖住,只能在吊桥和护城河上面燃烧,却损伤不到城池分毫。 陈枫瞬间被激起了性,心想我破不了诛仙阵难道还打不过你们几个秃驴?便是那罗子书,出了诛仙阵我也不惧他! 想到这里,他盘膝坐在地上,双手结印,往离地上吸了一口火气,张口狂喷出去,城门处的火焰立即愈加猛烈地燃烧,并且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陈枫又凝结了许多离火雷珠,炸得噼啪山响,火焰冲天。 城中木鱼声也急切起来,金莲随着木鱼声迅速开放,射出万道金光,只见火焰长高一尺,那佛光便跟着长高一尺,火焰向左右延伸一长,金莲便也扩散一丈,陈枫施法半个多时辰,也没能将火焰送进城中一点。 魏祥在下边看到,立即调集炮手,对准城门处的金莲佛光之中发射,配合陈枫施法,又令儿子魏刚调集三千人马,凝聚煞气军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号声中透着浓浓的慈悲庄严,木鱼更加快速地响起,金莲开得层层叠叠,一朵压着一朵,佛光犹如实质,将沈阳城半个城墙都给护住。 很快,数十门大炮小炮一起对准了城上金莲开火,咚咚咚的炮声,震天动地,八磅以上的大炮,每一炮都能将一朵金莲震成粉碎,陈枫的火焰也炼化了不少,不过随着木鱼声,金莲很快重新生化,补充过来。 “大明天威,勇往直前!杀!杀!杀!”三千名最优秀的老兵被召集起来,一起把右臂横在胸前,握拳在胸口的玉清神符上一排,借神符仙力,将一身百战煞气放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金甲战神,手持大刀向城门砍去。 这千军万马凝成的军魂杀气果然非单人独立能够应对,只见那金甲战神连砍三刀,城门口处的千朵金莲瞬间粉碎,散成一地金光,紧跟着陈枫的数十枚九阳天神雷便到了,此雷乃是广成子秘传,随着军队中发出的炮弹一起炸在城门上,一下便将城楼炸成粉碎,连城门都飞了出去。 明军一声呐喊,向缺口处杀去,褚英连忙集结人手,用巨盾去那里顶上,同时令两侧炮手配合,在缺口前组成交叉火力,不过明军太多,如潮水一般,打退了一波又一波,魏祥也知道今天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令就算是拿命填也得攻进城去! 八旗兵拼了命在这里守了大半天,终于还是被明军打了进来,褚英在诸将的保护下,退往内城,明军打开四门杀入城中,因为上头下的是灭绝种族的命令,魏祥立即下令屠城,外城里除了汉族,其他所有的人不分老幼全部杀光! 在对满清征战时,杨光赫一直都是一个激进派,他的战略方针就是,一定要在满清没有发展起来之前不停地打,即使打不过也要将他们压制住,不能让他们发展起来,即使不能战胜,也要每年派几十万人到东北去,除了军队还有老百姓,这许多人的伙食问题不可能全部由后方解决,满族本来就不善于生产,人吃马嚼,干是吃也要把你门吃穷吃光! 而杨光赫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满清彻底灭族,只要把满族人杀得一个不剩,那努尔哈赤便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即便是上天眷顾,诸神都下凡来帮助,也是无力回天! 在朝堂之上,因为这一计划,杨光赫遭受了以艾诚凌为首的东林党和许多名臣大儒的强烈反对,不过由于老杨家的根深蒂固和他一贯的独裁铁腕政策,反对的声音一直被压制着,除了前一段时间被艾诚凌扳下来,杨光赫向来在大明朝都是说一不二的。 看着许多满族老幼妇孺被乱军砍死,非但是齐星衡,就连陈枫也皱紧了眉头,就在这时,内城之上忽然金光大作,浑河两岸瞬间一亮,满地的血浆肉泥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看上去殊为怪异。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宝相庄严的佛号,内城中升起一尊金光闪闪的佛陀,只见他跏趺坐在金莲宝座上面,双手结印,立在胸前,头顶上有一团耀眼光圈,仿佛太阳一样向四周散发着佛光照耀大地。 王铁头满脸悲苦,双眼中不再射出慧光,而是几位深邃的慈悲愿力。 只听他缓缓说道:“人生多苦难,生、老、病、死、爱别离、恨相聚、欲不得……了却真如性,还复见本尊,我发菩提心,始以大宏愿……愿众生,得借我愿力,祛除诸烦恼,不坠三恶道,往生彼佛国……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 随着梵经音符不断地从王铁头口中吐出,他的身上佛光越来越亮,将沈阳城内外都照的通透,仿佛再也找不到一处阴暗的角落,无数金莲当空怒放,层层叠叠,将整个内城都给罩住,空中檀香扑鼻,天上有金花降落。 陈枫看他整这一出十分的不爽,飞到空中,大喝一声:“王铁头!沈阳城里的修炼之士都走得干干净净,你还敢一个人跑出来整这一出,真的不怕死么?要不要小爷我送你一程!” ... ------------ 第十回 噩耗传来(下) 陈枫飞剑传书,不数日,果真来了三位道友帮忙取城。 第一位,是青海派藏灵子的关门弟子,名叫吴尚(书友“白痴1527”饰),他天性喜静不喜动,前些年一直隐居青海湖中的小岛上,后来因为跟师兄熊血儿反目成仇,跑到东海隐居。 这吴尚不像旁的修炼者,一心寻找各种各样用途和威力大的法宝,他认为修道当凭自身力量体悟天心,而不是借助外力,所以身上连一口飞剑也不曾有,一门心思专修道法神通。 第二位,来自蓬莱仙岛一气仙余元,名叫凌虚子(书友“afafqae”饰),性情极为孤傲,最鄙视的就是佛门和自诩正派的峨嵋、青城为代表的蜀山一脉,这次接到陈枫传书本不远处山,待听到是跟赫赫有名的关外三佛动手,立即撇下八卦炉中正炼了一般的宝物跑来助拳。 第三位,名叫翔云道人(由书友“飞翔的热血”饰),来自南海飞云岛,师承太乙真人,也是阐教名仙。 招来三位道友,陈枫大喜,立即告诉魏祥,我这里就要去斗王铁头了,你令三军准备,只得王铁头一死,立即进城。 却说这王铁头,初时还有些担心恐惧,这些日子来,目睹惨状,以佛法渡世,境界不由得更上了一层楼,如今已经是心如止水,明心见性,在没有一点他念。 这天正在禅房之中打坐,忽然从定中醒来,叫来一个小沙弥:“去用紫金钵盂,盛满一钵八宝功德圣水浇到莲花池中,然后把大家都叫到一起,准备天龙禅唱!” 说完站起身披了袈裟,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持着锡杖,十分正式地走出门去,来到城楼上一看,陈枫等四人正走到城前叫阵。 “阿弥陀佛!”王铁头将锡杖横放,盘膝飞起,悬在空中,自有一朵金莲凭空生出将他托住。 “无量天尊!”那凌虚子一看见王铁头,立即两眼放光,抢上一步道,“就是你这秃驴不知好歹,要死守沈阳城么?” “施主,你着相了!” “呸!”凌虚子道,“本来我洞中八卦炉内还炼着一口屠佛宝刀,就是给你们这些秃驴准备的,只是还差了点火候,不过那东西是我将来要对付芬陀老贼尼用的,对付你,单用这口剑也就行了!”说完张口吐出一道仙气,在空中凝成一朵青莲,莲花之上托着一口仙剑。 凌虚子持剑在手,把身子一震,就向王铁头杀去。 王铁头伸手一指,凭空生出一朵金莲将剑托住,说道:“我只救满城百姓,道友莫要再次沾染杀劫。” 凌虚子抽剑冷笑道:“你要救这些辫子军么?哈哈,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将他们护住!” 他说完倒飞回来,伸手一扬,已经脱了一口古朴的铜钟在手,运功轻轻一震,轰地一声,沈阳内城的城楼立即塌了半边,上面的清军皆七窍流血而亡。 凌虚子笑道:“看你这秃驴用什么手段,能够在我这震天钟下救人!”说着将宝钟连晃,轰隆隆的钟声不绝于耳,一股股极强大的音波向沈阳城中震去。 “阿弥陀佛!”王铁头睁开眼睛,拿着佛珠的手向下一指,城中央的莲花池内,金莲受了佛光催动,立即迅速生长,开枝散叶,顷刻之间,遍布全城,一层压着一层,顷刻之间将整个沈阳城盖住,钟声滚滚而来,落在金莲之间,发出啪啦啦一阵急响,随后便消散在天地之中。 凌虚子连摇了十几分钟,不能损沈阳城分毫,他大喝一声,右手猛然结印,向钟壁上拍去,这次不同于前面悠远自然的钟鸣,而是短促的爆炸,砰砰砰连续不停歇的炸响,音波能量比前一次提高了何止百倍,仿佛飓风海啸一般,滚滚而来,拦在面前的金莲纷纷被碾成粉碎。 王铁头脸上仍然波澜不惊,左手掐着佛珠,口中念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每念诵一声,便用右手掐着佛印打出一颗佛珠。 凌虚子只看见一道道耀眼的金光,仿佛流星闪电般射来,打在震天钟上,发出啪啪爆响,炸起万朵金花,无数道金光火花将他连人带钟都给遮在里面。 他看到每一个佛珠炸开之后,都在钟上留下一个金色的“卍”字,深深地烙入青黑色的钟壁之中,仿佛是用斧凿壳进去一样。 凌虚子冷笑道:“你就要用这种办法封印我这宝钟的能量么?”双目之中陡然金光一闪,那钟“嗡”地一声巨震轰鸣,上面贴着的佛印立即四碎飞散,他还不及得意,陡然感觉头顶上传来一阵泰山压顶的巨压,耳中听见陈枫等人大叫小心,他自持神钟威力,忙将震天钟举起,化成一个护罩将自己护住。 “啪!”一声巨响,头顶上一道浓重的金光狠狠砸在了震天钟上,震得凌虚子大口吐血,一头从天上倒栽下来,再看那口绝世宝钟,已经被打成了碎片,成了满地青铜废铁! “秃驴,你敢毁我宝物!”凌虚子抹了把口边鲜血,就催动青莲剑飞斩王铁头,陈枫和吴尚、翔云三人对视一眼,也同时出手。 后来这三人原本都觉得群殴对方胜之不武,还打算一个一个上去单挑,此时一见才知道,单打独斗谁也不是王铁头的对手,再加上最傲的凌虚子已然受挫,他们这才齐上围殴。 那吴尚虽然连飞剑也没有一根,但绝不是弱者,双手一挥,便使出藏灵子一脉的最强道法——离合神光,双手一并,合成一个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向城中照去。 王铁头看出金莲挡不住这离合神光,急忙将四明法轮祭起,射出自在佛光将离合神光挡在城头。 翔云道人最喜欢炼制各种各样的法宝,四象剑,镇魂符,震天尺,漫天横飞,宝光四射,更有七颗毒龙珠挟带着滚滚毒烟煞气,上下乱打,陈枫又祭起五岳神峰,王铁头不敢怠慢,一边让众弟子守在莲花池旁,一起天龙禅唱,催发金莲生长,一边将四明法轮、紫金钵盂、降魔宝杵,尽数祭起,与四人相抗。 那四人合力,王铁头又要护着城中百姓,逐渐不敌,眼看满城金莲都要破碎,他大喝一声:“阿弥陀佛!”紧跟着念了许多乱七八糟听不懂的梵文,随后浑身金光大作,照耀九霄。 四人以为他要放大招,正互相提醒着,忽听东方一声钟响,一声天雷也似的大喝,急忙回头,便看到一位明王从金光之中走来。 只见这尊明王生有三头六臂,额头上更有第三只神目,身上穿着虎皮裙,两手小指在胸前结成降三世印,可降服过去、现在和未来与佛教为敌的一切障碍,横眉立目,乘着一团耀眼佛光杀来。 这时南方又有一声钟响,又来了一尊一面八臂的军荼利明王,他中央左右两手各自伸直,直食、中、无名指,然后再用大拇指掐住小指,将两手在胸前交叉结成明王宝印,其余手中各拿着金刚宝杵、法轮、三叉戟等法器,比前面的降三世明王更加凶恶。 紧跟着西方又有一声钟响,飞来大威德明王,生有六面、六臂、六足,枝枝桠桠,分别拿着剑、戟、棒、索、弓、箭,胯下骑着一头水牛,浑身裹在一团金光之中,声音震天,慑敌胆寒。 同时,北方飞来金刚夜叉明王,此明王脸上生着五只眼睛,并有三张脸,仿佛魔王夜叉一般,让人看着便心生恐怖,手里分别握着金刚杵和金刚铃。 最后王铁头双手合十,一声佛号,头顶上落下中央不动尊明王,那明王也是三头六臂,手拿宝剑、金索,加持护在王铁头伸手,对着四位仙人怒目而视。 相传明王是佛的“忿化身”,与菩萨地位相仿,具有降妖伏魔,斩脱一切障碍的神力,王铁头招来五大明王,反将四仙围在中央,更有万朵金莲层层盛开,将沈阳城牢牢护定。 齐星衡看见五大明王出世,也吓了一跳,急忙取出血魔诛仙剑向王铁头射去,身子刚起在空中,忽然天边飞来一根青竹,将血魔诛仙剑托住,竹中传来青竹仙子冷酷的声音:“你还是先关心关心那幻波仙子的小命吧,这秃驴是我的!” —————————— 当年,党棍们把书中凡是跟少数民族有关的全都给改了,将青海派改为天师教,藏灵子改成天灵子,南方的少数民族一律称为“山人”,凡是跟小平同志一个姓的都改成了姓郑…… 现在网上流传的电子版,大部分都是修改之后的版本,因为这一版本对年轻一代流传比较大,先前我想按照电子版来,最近想了想,还是按照还珠楼主愿意吧,毕竟已经写了邓隐、邓八姑,犹豫再三,我决定把这个藏灵子也还复本来面貌,而至于南疆的N个少数民族因为比较生僻,所以就按照电子版上的来了。 ... ------------ 第一章 池底幽叹(上) “你说什么!” “我是说。”青竹仙子拍了拍青衫,将青竹虚拄在地上,“你最亲密的战友,号称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幻波仙子,已经死了!” “你……”齐星衡大怒,就要指挥血魔诛仙剑斩过去,忽然脑海之中出现一个影像,那是在长白山天池下的仙宫之中,与天杀坐在一起的五玄仙子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齐星衡不由得变了脸色,五玄仙子是贾筱煜的第二化身,按理说就算是她的本体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这个分身也是可以存活的,现在竟然就那么消失,化成一缕尘埃,莫非他的本体真的出现了什么变故? 不会的,贾筱煜事事先知,道术通玄,而且幻波池内禁制重重,就算是三仙二老一起去也不会有事的,在这个世界,几乎已经是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隐居在幻波池底的贾筱煜了…… 齐星衡不住地安慰自己,不过却越发的紧张,想想前些天贾筱煜走的时候,回头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不由得心底发凉。 看他这副模样,青竹仙子笑着说道:“齐星衡,你和贾筱煜两个人联手杀了我的第二化身,这个仇我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报的,不过我要报仇也是得靠着真正的道术堂堂正正地动手,却是不屑于乘人之危的。”略顿了顿,然后说,“如果你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收到贾筱煜的遗言什么的,如果去得晚了,呵呵,惦记着幻波池的能人可不少,单凭贾筱煜留下的那些小孩子,恐怕受不住幻波仙子的遗产呐。” 齐星衡仍然是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贾筱煜到底是出了什么危险,不过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贾筱煜会死,现在最值得怀疑的就是青竹仙子耍的什么阴谋,要把自己调开。 他想了想,决定把还在长白山的第二化身召回来,如果贾筱煜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好掰命。 青竹仙子不再理会齐星衡,径直向王铁头出手:“秃驴!就让我送你去见你那最最亲爱的佛祖吧!”手中青竹杖陡然裂开,断成三截,衍化竹中三界,这次由青竹仙子本体使出来,这门道术的威力完全爆发,只听浑河两岸全是呜呜的竹鸣,漫天青光放出银河倒卷,铺天盖地向王铁头飞去。 王铁头一双慧眼,三界之中万物众生无不历历在目,一眼看出这三界竹的奥妙,原本古波不惊的脸上也露出惊讶、焦急之色,他拿着佛珠的手,忽然向前,虚空一抓,天空中自动凝出一只佛光巨手,透过重重星光迷雾,抓向三界竹。 青竹仙子看见王铁头竟然能够看透三界竹阵外面保护的星光迷雾,也是微微吃惊,娇喝一声:“王铁头,看我剁了你的爪子!”伸手一指,三界竹之中光芒巨闪,一声龙吟,飞出一口仙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弧光,轻轻一颤,那金光巨手立即支离破碎。 青竹仙子双手之间灵诀快速变换,三界竹布成的星光大阵在沈阳城上空排成三团星云,王铁头急忙将手上的佛珠祭起,随着天龙禅杖,云天交界的地方,现出一个有一个的金光“卍”字,排成一排,仿佛佛祖降临,俯瞰大地。 “故弄玄虚!”青竹仙子伸手一指,仙剑仿佛一条矫矫游龙,分作金银两色,合成一道极为闪亮的霹雳神光,扶摇直上,直闯九天,迅速地从一排“卍”字中间划过。 “喀喀喀……”一连串的脆响,金光闪闪的佛珠依次从中央裂开,而天上的“卍”字佛光也迅速消散。 青竹仙子笑道:“我这九天玄光剑乃是采集日月精华,阴阳两极神光凝炼而成,你那些小把戏也不要再拿出来显眼了!”说完操纵神剑飞向城楼。 王铁头急忙调来三尊明王化身,青竹仙子双手结印,星光迷雾汹涌澎湃,眨眼之间便将三尊明王化身全部遮掩进去,虽然不能收入竹中,却也用三界阵法将其困在里面,那三尊明王化身咆哮呼喝,把佛宝、佛兵四下里乱打,却仍然脱不出阵法范围。 “当!”九天玄光剑被金轮挡住,王铁头口念佛号,每年一声,那金轮便转过四分之一,念了十多句,那金轮连转三圈,九天玄光剑在空中便被凝成了麻花状。 “你敢毁我宝剑!”青竹仙子柳眉一挑,取出一面古铜宝镜,此境名叫九地元磁宝鉴,专破各类佛光宝气,接引地磁元力,迎着四明法轮一照,地磁元光和佛光在空中猛烈地撞击,同时周围一下子冒出亿万道蓝光电弧,噼噼啪啪,将天地照得一片通明。 王铁头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五,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实力不比他逊色的青竹仙子,齐星衡看着沈阳城上的佛光正在逐渐缩小,金莲生长的范围也开始向内收缩,心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战定局已成,就砍王铁头能不能舍弃城中百姓,独自逃走。 这时从东北飞来一道血光,迅速投入他的体内,那是他的第二化身天杀。 还没有转过身来,南方便又飞来一道金光,晃眼之间到了近前,齐星衡一看她的面容,立即叫了声不好,连忙迎了上去。 来的这人正是贾筱煜的弟子上官红,一看到齐星衡,她立即哭着跪在地上:“师叔,师父她……” “什么?你师父她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齐星衡连忙过去”扶起她来问。 上官红哭道:“师父她……她已经仙去了!” “不可能!”齐星衡刚召回天杀那一身恶念化身,闻言浑身煞气陡然一凛,“是谁,是谁杀了她?”背后的血魔诛仙剑也开始大声咆哮,蠢蠢欲动。 “不是……没人杀她……”上官红抹了一把泪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师父就在她自己的寝宫之中,被一道金色闪电击中,之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齐星衡松了一口气,“以你师父的能耐,怎么会说死就死,别说是什么霹雳,就是天劫临头,也伤不到她半个头发的。” “不!”上官红哭道,“当时那声霹雳过后,我们都吓了一跳,急忙赶过去,全发现师父已经不在了,不过她留了遗言在十二面黄金屏风上面,说自己算出了天机,受天诛而死,让我们不要伤心,立即来东北找您过去。” “啊……”齐星衡一阵失魂落魄,如果说是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杀了贾筱煜,他都不会相信,但是被天诛而死却是有这个可能,在原著中,谷辰的师父天淫教主那么高的道行就是被天诛而死。 不过,不管怎么说,没有亲眼看到,他也不相信贾筱煜会就这么死了,他一把拉过上官红:“走,我们一起去幻波池,我要看看你师父到底怎样了!” “嗯。”上官红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对方形、圆形、三角的小旗子,飞上天去递给青竹仙子,“我师父说当初为破诛仙阵,才强借了你这旗子,而且此旗将来对你有大碍,不过既然你不领情,还不知悔悟,就让我把这宝物还给你好了。” 青竹仙子伸手一招,将日月星辰旗纳入怀中:“你那倒霉师父死了,不过是害怕我找你们这些小辈的麻烦,哼哼,不过我虽然不是很大度,但也犯不上欺负你们这些小辈!” ... ------------ 第一回 池底幽叹(下) 得到贾筱煜的死讯,齐星衡一下子就懵住了,沈阳城上空两派仙人斗法,恢宏壮丽的采光景象和惊天动地的巨大爆鸣都纷纷远去,眼前逐渐浮现出一个穿着白色一群的少女,笑盈盈地注视着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叫过守在一旁的雷起龙:“你贾师姑……沈阳这边有青竹仙子他们五个,王铁头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我先去幻波池了,你带着他们随后赶过来。” 雷起龙也红着眼睛:“师父,您先去吧,我随后就带着师弟们过去。” 齐星衡沉重地点点头,拉起上官红,使出缩地成寸的本事,不断地折叠空间,在神州大地上飞快地奔跑着,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依还岭。 此时依还岭上已经不复当年群仙征战后的狼籍,到处都是茂密的梧桐林,青翠一片,清素的梧桐雨,仿佛晴天里留下的泪。 已进入幻波池,就看到贾筱煜的男女弟子都等在这里,一见到齐星衡,几个女弟子叫了一声师叔,便哇地一声哭出来,其他人也都是泪流满面。 在进入幻波池的前一刻,齐星衡还幻想着贾筱煜会从洞中优雅地走出来,对自己说:“星衡,我怕你还不肯回来,特地用这个方法唬你。”可惜,在见到这些弟子的时候,这个希望破灭了。 “都在这里哭个什么!”众仙之中,以火无害跟贾筱煜时间最长,感情最深,当年贾筱煜把他从连山火海之中救出来之后,就一直跟随着贾筱煜修道,此时也是两眼通红,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对师弟师妹们喝道,“还不让师叔入宫,守在这池口哭泣,成何体统!” 众弟子们这才纷纷让开,引齐星衡进入中央土宫。 这里是当年圣姑的寝宫,也是贾筱煜的寝宫,放着五宫禁制发物。 在贾筱煜的白玉云床之上,放着贾筱煜生前穿的衣履,最上面是一柄金凤钗,此时已经是暗淡无光,毫无生气。 这时火无害过来讲诉贾筱煜死前经过:“前些天师父仿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在去辽东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破完诛仙阵回来之后更是闭门不出,在事发的前一天,把我们几个弟子依次叫到这里,嘱咐一番,由于都是些平常话和修行上的指导,我们也没在意,除此之外,师父还给了我们每人一张仙笺,上面标有查看日期,如果时期不对,或者不是本人打开都看不到上面的字。” 说到这里,火无害擦了一把眼泪:“后来二十七那天,师父把我们都赶了出来,独自一个人在宫中,说是要演算封神榜的奥秘,之后不久,我们便听见一声巨响,就跟地龙翻身一般,依还岭北侧的山崖都崩塌了半边,大家看到一道金色霹雳射入池中,再进来看师父已经不见,只剩下随身衣履。” 他指着一侧的屏风道:“开始时候我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还是崔盈师妹眼尖,在这里发现了师父的遗言。” 在另一侧,放着一连十二片黄金屏风,这屏风是全宫禁制总图,无论哪处禁制变化都会立即在这屏风上面显现出来。 火无害挥袖在屏风上面一拂,屏风上仙气翻涌迅速显出一些字迹: 吾之弟子,见此则为师已逝,勿要悲念。 为师皆因修行伏羲秘法,参演天机,悟得封神榜之奥秘,触圣人苍天之怒,方得此祸,皆为定数,咎由自取。 怎奈,我虽知封神奥秘,亦通晓脱逃之法,却无奈天网恢恢,不得漏传。 惜乎诸位道友不脱碎体封神之灾;华夏民族难逃蛮夷蹂躏之祸。 夫男子不正衣冠,女子不能茂颜;老耄泣血门外,童稚惨死街边。 古今文明俱付一炬,万万同胞皆为满奴! 此之不幸,血莫能书,泪莫能言,耻刻心间,无论仙凡。 哀哉吾之同胞!痛哉吾之民族! 悲兮吾之神州!怆兮吾之中华! 然,大道至仁,虽万险乃留一线天机,不以物美而宠之,不以物丑而弃之,不以慈善而存之,不以恶毒而杀之,唯道而已!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吾死之后,速召星衡来此。 看了贾筱煜的遗言,齐星衡再也忍不住,跪在床边,一手抓着贾筱煜的衣衫,一手拍打云塌,泣不成声:“筱煜啊筱煜!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连最后一面也不与我相见!” 在他身后,向淑芳扑在申若兰怀里,跟上官红三个相拥着哭成一团;杨鲤和虞孝互相抓着对方的胳膊,二人耸肩抽泣;朱逍遥跪在地上,看着贾筱煜的遗冠痴痴地流泪;南海双童和邓隐、邓炽也跪成一排,不断地抹着眼泪。 齐星衡痛哭不止,呕血三升:“筱煜,你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把所有的责任都自己承担,从来都不跟我说……我虽然不说,但我的意思你应该是知道的,你就这么抛下我去了封神台,我不依的!我不依的!” 他忽然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恨恨地说道:“我这就去峨嵋山封神台,我要去把你接回来,我要当面问问,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个什么!” “师叔!”众弟子连忙围上来劝阻,“师叔不可,封神台建在峨嵋山凝碧崖之上,那里峨嵋派高手如云,你……” 齐星衡拂袖一振,将他们弹开:“你们好好在这看家,等我去接了你们师父回来,咱们一家人团聚!” 他说着不等他们二次扑过来,使出缩地成寸的功法,一下子出了土宫,正要再迈上一步,踏出幻波池,忽然听到背后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他精神陡然一震,连忙回头,大喊:“筱煜!是你吗?筱煜,你在哪里!” 这时周围景象变换,甬道、宫殿全都消失,漆黑一片,分不清上下四方,他悬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就那么临虚悬在黑暗寂静的虚空之中。 齐星衡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乱穿,夸父跨山、缩地成寸,所有的功夫都使上了,却仍然逃不出这个黑暗的空间世界。 火无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齐师叔,对不住了,师父给我们留下指示,说她死之后,你如果执意要去闯峨嵋山封神台,就发动这周天星斗封神大阵,齐师叔,你发怒也没有用的,此阵是师父耗尽毕生所学布置出来,里面自成无尽虚空,就算是天仙被困在里面,也是无法逃脱。” 齐星衡闻言心中一惊,停了下来,连忙说:“那好,我不去封神台了,你放我出去吧。”暗中却咬牙切齿地想,不去封神台不代表不去峨嵋山,打神鞭还在我的手里! 火无害在外面说道:“师叔,不是小侄不放,实在是此阵穷极周天宇宙变化,奥妙无穷,我们也只能靠着师父留下的灵符启动,连稍微一点的控制都不能,现在这阵势已经自行运转。不过师叔您也不用气馁,师父说这阵法虽然厉害,但你也一定有办法自己出来的,如果您不能自己出来,三十六年之后,此阵也会自行停止运转。” 忽然杨鲤的声音传过来:“师叔!此阵是师父的希望,也是对你的期望,师父曾说能救天下者只有师叔一人,如果你能提前破阵,天下还有希望,师父也还有生还的可能,如果真的等到三十六年之后,一切就都晚了……” ... ------------ 第二回 封神奥秘(上) 仿佛飘荡在茫茫宇宙之中,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齐星衡在这空间之中也不知道飘荡了多久,此时他已经逐渐从贾筱煜的死亡之中振作起来,暗自寻思着贾筱煜的用意。 贾筱煜学究天人,事事先知,现如今更是参透算出了封神榜的奥秘,她知道自己会去峨嵋山封神台,于是实现设下这个大阵将自己困起来,还留下三十六年之约的话,那么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将自己困在这里么?还是要传达什么无法说出的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而是无声无息地飘起了满天星辰,初时极为黯淡,到后来逐渐明亮起来,一大颗一大颗地悬在头顶,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 忽然前方的一大片星斗大放光明,银光如水,照亮一片夜空。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星光之中杀出一飚人马,俱是身穿亮银铠甲,手持金戈银矛,随着震天鼓声成二龙出水阵势从星光之中杀出。 天兵之前,簇拥着一个身披金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帅哥,胯下骑着雪白神龙天马,站在空中,向下俯视:“我乃镇守灵霄宝殿穆圣大元帅柳青絮,齐星衡,你逆天行事,触犯天条,我奉玉皇大帝旨意拿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齐星衡看那天将、天兵全都与真人无异,不过却仍当是阵法幻化,当即也不废话,血魔诛仙剑呛然出鞘,怒吼着化作一道劈天血练,向柳青絮卷去。 柳青絮怒喝一声:“妖孽,竟然敢赴死顽抗!”他一拍马头,那天马立即四足生云,跨越飞来,柳青絮将三尖两刃刀一抖,那刀立即射出万道银光,仿佛群星爆射,迎着血练斩下,两般兵器在空中瞬间相撞数百下,无数血光银芒搅在一起,四下喷射。 因为有贾筱煜要他在阵中悟道之说,所以齐星衡并不急于将柳青絮杀死,而是展开混元剑诀,把血魔诛仙剑化成无数道血色魔环将柳青絮困在里面,一边打着一边查看其中玄机。 二人酣战良久,忽然左右两侧和身后同时星光闪烁,大放异彩,鼓声如雷,震天响起,分别杀出一支人马。 左边那人身才魁梧,膀阔腰圆,一对眼睛瞪得跟铜铃相似,烁烁放光,身上披着亮银魔电甲,胯下一匹登云天马,手持一对黄金雌雄鞭,大喝一声:“贼人休要猖狂,看我安圣大元帅牛万山擒你!” 右边那人身材枯瘦,脸色惨白仿佛僵尸,身上穿黑铁炼山甲,胯下骑着乌骓天马,手持一对流星锤,阴惨惨地说道:“小青子,陛下看你这么长时间都不能取胜,特地让我们来助你。那贼人你听好了,我乃是镇守灵霄宝殿昭圣大元帅姜虹,特来擒你上天!” 后边那人生得极为高大,浓眉大眼,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精明干练,他身上披着紫光吞云甲,胯下白玉云飞马,手持方天画戟,大喝一声:“我是天圣大元帅欧阳冥羽,贼人受死!” 欧阳冥羽?!齐星衡把魔剑划出一道血圈将其他三人的攻势封住,回头一看,果真是当年大脑巫山的欧阳冥羽,连忙喝道:“欧阳冥羽,你要报当年之仇么?” 欧阳冥羽冷笑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奉玉帝旨意擒你,不要多话,看我神戟!” 齐星衡皱着眉,心中暗自盘算着贾筱煜用阵法幻化出欧阳冥羽来有什么用意呢。 欧阳冥羽乃是镇守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之首,法力最深,齐星衡顿觉压力大增,单凭一口血魔诛仙剑已经抵挡不住,他将血剑祭起,伸手一指,那剑分化出十二道血线,仿佛花瓣一般向四周散开,落地化作十二神魔,与此同时血魔诛仙剑中也飞出两道血气,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夫妇二人在血气之中化生。 齐星衡指挥神魔布阵,然后手持宝剑跳入阵中,将四大元帅裹在当中厮杀。 那十二神魔本是尸毗老人所炼,这些年在血魔诛仙剑之中被齐星衡用炼血之法温养,威力更胜从前,每一个都身高三丈,枯瘦如铁的魔爪,张开来有车小,口中喷出魔血毒雾,嗷嗷怪笑,将四人困住。 那血魔诛仙剑,挥舞之时,托带出一道道的血罡,轻轻一颤,空中便落下无量魔火,其中夹杂着无数刀戈斧戟,朝四人头上落去。 他们四大元帅死后肉身,只有封神法器随之飞上封神榜,现如今只剩下手中的兵器,那里是这些神魔的对手,战不长时间,牛万山先被一个神魔抱住,白骨夫人在正中央的空中桀桀怪笑,魔爪一挥,便将牛万山吸起,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下,便将脑袋咬下。 那牛万山毕竟只是大阵幻化出来,被咬下头颅,并不流血,全身碎成一地星光,飞上天空。 白骨夫人一口咬了个空,急的吱吱怪叫,这时白骨神君又捉住了姜虹,夫妻二人分食,不过也是将人咬碎,化成星光。 四大元帅顷刻间被齐星衡斩杀三人,只剩下欧阳冥羽,他生前修炼夸父星落经,一身神通不再法宝而在肉身,死后肉身坠于红尘,元神飞上蜀山受封,也不服了当年微风,虽然法力比其他三人还高出了一大截,但也不是齐星衡的对手,很快便被五个神魔抓住头颅四肢,奋力一扯,身体立即四分五裂,三成一道流光飞上夜空。 齐星衡收了魔阵,再看夜空之中一片寂静,只有四点星光,极为耀眼,挂在夜幕之上,齐星衡推算,应该就是刚才那四大元帅。 齐星衡提着血魔诛仙剑继续四下里乱闯,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北方一颗星光巨闪,随后不远处又有七颗勺形星光闪烁,八颗星星越来越亮,猛然银芒大作,走下七个人来,为首一个青年身披紫袍,头戴龙冠,腰间挂着一块紫玉,赫然便是自己的大徒弟朱厚燳,他身后跟着的七人正是蒋钰锋的七个徒弟,各个手提长剑,成北斗阵势跟着朱厚燳飞来。 “燳儿!”齐星衡失声叫出来。 朱厚燳却是满脸威严,冷漠严肃地说道:“齐星衡,你逆天行事,又凭妖法杀死天庭四大元帅,罪无可赦,我乃中天北极紫微大帝是也,特奉玉帝旨意,取你性命!” 齐星衡大吃一惊,不等答言,背后又有星光闪动,飞来七人,为首一个身穿白衣,手里端着一盏明灯,面带慈祥,这人齐星衡也认识,正是巫山十二仙之一的白玠。 白玠擎着宝灯走上前来,温和说道:“我乃南极长生大帝是也,齐星衡,你已犯天条,罪无可恕,只是天心慈悲,须知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你若愿放弃抵抗,随我们上天庭领罪,我愿保你一命如何?” 齐星衡是又惊又怒,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阵法衍化出来的幻像,但想到这两人日后上了封神榜便要成了这副嘴脸,心中的怒火便不住地上涌,大喝一声:“老子我就是要反抗天庭,从来就没有把那玉皇大帝放在眼里,你们能奈我何!” “放肆!”这句话是朱厚燳说的。 “大胆!”这句话是白玠说的。 两人立即命令身后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动手,齐星衡已经动了真火,凛然不惧摆开血魔诛仙剑荡起千层血浪,这些南北二斗的星君生前便不是齐星衡的对手,死了之后,身上仅有一件封神法器随身,即便有北斗大阵也是无济于事。 齐星衡大发神威,血魔饕餮,顷刻之间把十三位星君杀了个干干净净。 朱厚燳和白玠大怒,同时出手,一祭紫薇玉,一祭长明灯,这两件宝物都是四御神兵,非同小可,齐星衡的血魔诛仙剑竟被压制,他被二人打得连连倒退,忽然大吼一声,放出剑中神魔,再次布成魔阵。 只是这次与先前不同,朱厚燳放出紫薇玉中九条紫气神龙,张牙舞爪,咆哮飞来,竟然一次缠住九个神魔,他冷哼一声,紫薇玉发出一声轻鸣,紫气震动,被裹住的九个神魔立即悲鸣一声,消散于无形,而另一边白玠也将剩下的三个神魔收入长明灯中炼化。 ... ------------ 第二回 封神奥秘(下) 朱厚燳和白玠真的仿佛不认识齐星衡一样,一出手就都是杀招。而紫薇玉和长明灯作为四御神兵,威力无穷,血魔诛仙剑竟然完全被这两件宝物压制。 灯火和龙形紫气瞬间便将魔阵撕破,紧跟着就到龙气将齐星衡缠住,不待其挣扎,便被收入长明灯的灯芯紫焰之中。 火光一转,齐星衡整个人便砰地一声爆炸开来,化成一片血水,那看似微弱的灯芯被血水浇灌,非但不灭,反而哗啦一声,剧烈燃烧起来。 在不远处,齐星衡现出身形,他手持血魔诛仙剑,皱着眉,十分郁闷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朱厚燳冷笑一声:“齐星衡,你难道还要负隅顽抗么?”伸手一抓,九条龙行紫气成漩涡状盘旋飞出,带着一声声的龙吟,响彻整个星空。 而白玠也催动长明灯,一口仙气喷去,伸手一指,那灯光从里到外九种颜色层层相逆转动,放射出万道彩光,那光芒拥有无穷的能量,凡是被光芒照射到的地方都燃气熊熊烈焰。 “你们两个,去死吧!”此时齐星衡已经收回了第二化身天杀,修炼四部八凶秘典的他,此时凶性大发索性收了血魔诛仙剑,“天魔神光幻影!” 只见他浑身笼罩上一层血光,身体淹没在血红色之中,逐渐变得朦胧透明,双手开合之计,身形暴涨到三张多,眨眼之间已经化成一道淡淡的红影,双手结成的法印之中,射出无数道令神佛闻之变色天魔泣血神光,,真似天魔落泪,万里飘红,红光所到之初,连空间都似乎要被魔光融化。 这天魔泣血神光本来就是魔教的无上,此时齐星衡与恶念融合,全力施展比当初由化身天杀独自使出威力更强了百倍! 猩红的魔光与万彩灯光相遇,竟然不住地相互抵消,不过那长明灯毕竟是四御神兵之一,如果两人长时间相持,魔光不免被神灯化去,不过短时间内二者分不出胜负。 这时九条紫龙飞来,齐星衡大喝一声,浑身金光涌现,瞬间结成一具蚩尤魔铠,头生双脚,此乃蚩尤法身,万法不侵!任凭九条紫龙盘在身上,右手五指揸开,使出夸父擒日的神通,隔空向朱厚燳抓去。 朱厚燳被封做紫微大帝,身上有星辰之力护体,虽然被齐星衡捏在手里,紫衣上面自动飞出七点星光,环绕护体,夸父巨手捏之不破,他反而笑道:“原来你修炼了被陛下封印的八部乱世魔经,如此便更加留你不得!”骈指朝齐星衡一点,指尖飞出一道星光银线,趁着齐星衡全力应对两件神兵无法还手的功夫,闪电般飞射,正好从喉咙穿过。 “呃……”银芒一闪,齐星衡人头应手而落,不过那头颅却不落地,尸身更是不倒,人头飞在空中,一股仙气从泥丸宫中射出,在天上化作一柄刑天巨斧,兜头一下,登时将朱厚燳劈成两半! 白玠一见朱厚燳被斩,顿时慌了手脚,那天魔泣血神光最擅乘隙而入,仅有发丝般的一道血光从长明灯的灯光之中透入,正射中白玠眉心,他身子一顿,随后化成一片星光,飞上天空。 此时由于四圣归天,南天门已经立起,遥遥在望,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也隔空照耀,甚是明亮。 齐星衡收了神通,心中暗想,贾筱煜做出来这一切是要告诉我什么呢?难道是她参透了封神榜的奥秘,通过这个阵法将大家将来死后要封的星位都告诉我?还是要让我知道诸天神仙们的神通绝招,好让我日后遇到有个准备? 他正想着,南天门内又飞出一片黄云,晃眼之中飞到近前,黄云之上,立着十余位天神,数千天兵。 那为首的一位天神身披瘟癀铠,坐骑蟆狮兽,现出三头六臂,分别持着播瘟钟、种瘟丹、行瘟印、射瘟弓、两口天瘟轮,眉心处生出一直竖眼,射出耀眼金光,头顶上悬着一柄缓缓转动的宝伞,正是瘟癀伞。 单明轩!齐星衡一怔,看他左边立着四季瘟神:李中兴、宁寂子、窦秋雨、旗凌,右边站着五方瘟神,任飞、姜文轩、季衡、方仁、鸠无盐,前方左右分别有行瘟使者裘昆摇铃,施疫使者僧清华持幡。 单明轩大声道:“齐星衡,你竟然敢弑杀二御帝君,罪无可恕,趁早进我的瘟癀大阵吧!”说着将瘟癀伞一晃,涌出无量瘟癀之气,各路瘟神齐喝一声,同时出手,衍布阵势。 单明轩活着的时候,拼命想要布成的可诛天仙的完全版本瘟癀大阵,竟然在这里布成了! 齐星衡被困在幻波池内,贾筱煜布下的周天星斗封神大阵之中,毫不停歇地应对封神榜上的各路天神,一困便是三十六年!在这三十六年里,天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件大事,就是满清成功粉碎了大明朝连番派出去的三十六路大军,在东北三省牢牢站稳了脚跟。祝锡吉先后进行政策改革,使原本处于穷山恶水之中的原始生番完成了向文明熟番的转变。 天启六年,努尔哈赤病重,关外三佛率领大小沙弥,摆下佛门的生死轮回大阵,为努尔哈赤诵经四十九天,妄图以人力挽救这位“明主”的生命,结果天数难改,关外三佛皆受反噬重创,几乎丧命,而努尔哈赤在弥留之际,封祝锡吉为大清朝丞相,让诸子拜祝锡吉为相父,从此撒手人寰。 努尔哈赤死后,诸子夺位,祝锡吉利用这个机会开始了军民政体改革,提出满蒙汉三权分立政策,以极其高明的政治手腕,迫使努尔哈赤诸子妥协,虽然还没有达到三族人民平等,但也算是了不起的进步,而且发布国策,无论原来是哪一族人,只要入了清籍便是大清国民,大量吸纳蒙、汉两族的流民,鼓励生育,奠定了大清朝的人口基础。 其次,改革军政,由原来的满蒙汉八旗分开,变为混合部队,打破了原来满八旗高于蒙八旗高于汉八旗的常规,无论哪一族都是一样训练,以功勋决定赏额,除了正黄旗努尔哈赤的龙子凤孙之外,无论哪一旗的满足小孩都要跟其他两族一样服兵役,除非花很多钱的才能免额。 祝锡吉的一系列措施,极大地缓解了大清国内部的民族矛盾,增强了大清国力,随时准备出兵灭明,入主中原! 第二件事是在大明朝,1620年,万历皇帝朱翊钧病死,其子朱常洛等级,便是泰昌帝,不过这位皇帝只做了几个月的皇帝,便也要一命呜呼。 这时候艾诚凌进言,说国师道行深厚,法力无边,得八景宫太清真传,尤其炼丹之术,便是传说中的太上老君也不过如此,他手上一定有起死回生的绝世仙丹! 甘道清这些年精研丹术,还真炼出一种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心中那股傲气也使他忍不住想跟当年为弘治皇帝偷天改命的地皇传人比一比,结果便献上一颗红丸仙丹,泰昌帝吃完口鼻窜血,立刻归天。 艾诚凌立即一方面纠集东林党的官员弹劾国师用毒药弑君,一方面呼朋唤友,找来各路神仙朋友帮忙围剿甘道清。 神丹失效,甘道清又羞又怒,一气之下连杀数位神仙,离开京城。 在以往的党争之中,甘道清一直都是有意无意地支持着杨光赫,这次为了对付杨光赫,艾诚凌赶尽杀绝,在随后等级的木匠小皇帝朱由校那里请来圣旨,斥甘宇清与其兄一党弑君,以谋反罪论处。 此时甘宇清还在大草原深处与蒙古人大战,眼看就要全歼蒙古主力,取得彻底的胜利,接到圣旨之后立刻傻眼,手下军将一下子溃逃大半,甘宇清气苦,率领自己的铁杆部队三万多人,日夜奔袭,先杀死继任的大同总兵,紧跟着连叩数城,杀到北京城下,而这时,早有准备的艾诚凌已经调集八镇总兵等在城下。 艾诚凌怒斥甘宇清是叛贼,甘宇清施展轩辕秘法,使天降大雨,大家的火器大部分失去效用,然后双方在滂沱大雨之中展开了厮杀,十余万人杀了七天七夜,使得北京城下鬼哭神嚎,血流满地。 就在这时,杨光赫率领满门老小来到城上,劝阻双方停战,告诫二人,万万不可分裂内耗,并且在北京城楼上,亲自跪在艾诚凌的面前,许诺愿辞去首辅之职,愿作一镇总兵,他日亲自率兵出关,征讨满奴。 因为连年征战,屡战不胜,杨光赫在朝中的威望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朝政大部分为艾诚凌把持,只是他杨家根深蒂固,艾诚凌暂时不能把他怎样,这时见到宿敌服软示弱,也忌惮甘宇清兄弟的实力,便借坡下驴,应允了此事,给甘宇清正名,不过不允许杨光赫外放总兵,只在京中做一闲吏,等国力强盛之时,再让他领兵出征! ... ------------ 第三回 金台拜将(上) 在政治上,以杨光赫和艾诚凌为首的两派党争不断;在军事上,杨光赫主持的三十六路诸侯讨伐沈阳,连年出兵,屡战不胜,动则几十近百万大军,从全国各地调上来的物资钱粮全部耗在这上面,从嘉靖朝末年到天启初年,这近百年间,大明朝的国力由弘治朝的中兴昌盛逐渐走向没落。 现如今过时甘道清逃亡,甘宇清率军退出长城,跑到呼和浩特暂驻扎。 杨光赫被贬为城门官,朝堂之上东林党独大。 艾诚凌指出,这些年,连年征战,导致国力空虚,而且屡战屡败,很明显原来杨光赫的策略就是错误的,所以接下来要采取休养生息政策,调大将洪承畴为蓟辽督师,统兵三十万驻兵锦州,遍地修葺石垒碉堡,连接医巫闾山布下坚固的防线,在后方主持移民耕种,他的反客为主步步为营的策略终于得以实现。 而在大明朝休养生息的时候,大清国由于祝锡吉的军政改革策略迅速强大起来,聚拢满蒙汉三族精兵共一百万,虽然都是上马为兵下马为民的半民兵性质,但由于当地民风彪悍,在冷兵器年代,战斗力丝毫不比大明朝那些专业的兵户弱。 从此,大明朝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守,而大清国由战略防守改为战略进攻,双方经过了一百多年的交锋终于改变了相持形式。 这一日,正是崇祯十五年,春三月,祝锡吉上金銮殿,向皇太极启奏:“我听闻当初明朝天启皇帝病逝,新登基的崇祯帝不满艾诚凌把持朝政,又联系当年破败的杨家人夺权,把个大明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又因连年灾害,地震洪水,气候变冷,使得中原大地,起义军遍地丛生。” 略顿了下,他又接着说:“我大清这些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康,东北大地,龙兴之所,神佛保佑,连年丰收,灾害不生,百姓安居乐业,可谓一派盛世,然现如今帝星在此,明主降生,天命所归,焉能得让朱家小儿窃得国器?此大明天数将尽,我夜观星象,朱明仅剩一年气运,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遂请奋起三族将士,整顿兵马,兴龙驾雄师,入主中原,上应天命,下顺黎民,解中原百姓灾祸之苦,消九州大地变革之灾,可择日出师,恭行天罚,则社稷幸甚!百姓幸甚!乞赐详示施行,谨具表以闻!” 此时皇太极已经是病入膏肓,身体虚弱之极,他询问左右,此时朝中大权为祝锡吉独揽,连多尔衮也得来抱他的大腿,那些什么关外三佛、各路神仙论道行都比祝锡吉高,但抡起政治手腕叠成堆也赶不上,文武百官谁也不敢说祝锡吉一个不字。 听见皇上询问,百官纷纷表示力挺,皇太极立即批准,择黄道吉日金台拜将,令大军出征。 夜里,祝锡吉独自一个人在屋内,利用封神之人特殊的联系查看远在峨嵋山上的封神榜,此时榜中已经有一小部分星位亮起,一闪一闪,颇为神秘,祝锡吉运指掐算,忽然脸色一变,张口朝榜中喷了一道仙气,随后便看到封神榜上面似乎有了一个影子,就好像两张不同空间里的封神榜重叠一般。 祝锡吉大惑不解,又默运玄功,掐算良久,忽然叹了口气,仰天道:“莫非真的有人能够逆天改命么?如若不然,这星斗跳跃时空,精气外移之事又是从何而来?” 随即仰天笑道:“鸿钧啊鸿钧,当初你把我们这些人从几百年后迁来,就是为了不破坏原有的天数平衡,不过这些被人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却只能干生气没咒念,果然还真的是有那一线天机啊,啧啧,这贾筱煜还真是高人呐,高到让人仰望……” 祝锡吉根据封神榜内的星线推算出黄道吉日,命诸葛警我、申屠宏前往关外监造将台,不一日,将台完工,祝锡吉与众将前往,皇太极携诸子随军亲临。 且说到了这日,晴空万里,天如蓝镜,按照选定的吉时,山中礼炮轰鸣,祝锡吉身穿大红袍,外披金盔金甲,登上将台。 有七星真君明罡(由书友“郁闷∮逍遥”友情出演)宣读祭天祝文,之后皇太极登台,将元帅印剑交到祝锡吉手中,任命他为大清国天下兵马大元帅。 祝锡吉先说了一通起兵的重要性和正义性,然后宣布军规、军法,一系列的礼节,因其繁琐,略去不表。 之后祝锡吉离开将台,往鹿鼎山南赶来,有诸葛警我、笑和尚等诸般门人前来迎接,到得芦篷内,这里都是各路神仙与他践行。 有玄真子、苦行头陀、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东海三仙;有追云叟白谷逸、矮叟朱梅嵩山二老;有罗浮山香雪洞元元大师、峨眉山飞雷岭飞雷洞髯仙李元化、云灵山巫山峡白竹涧正修庵白云大师元敬、陕西太白山积翠崖万里飞虹佟元奇、西天目山坎离真人许元通、云南昆明池开元寺哈哈僧元觉禅师、巫山老捕岭风火崖风火道人吴元智“元”字辈的罗浮七仙。 有青城派伏魔真人姜庶、青海派藏灵子、巫山大方真人神驼乙休和韩仙子夫妇、穷神怪叫花凌浑和白发龙女崔五姑夫妇、南海玄龟殿易周和杨姑婆夫妇、青城派极乐真人李静虚、武当派掌门半边老尼与长老灵灵子、洞庭湖妙真观严瑛姆、小蓬莱西溟岛冷云仙子余娲、铜椰岛痴仙天痴上人、磨球岛离珠宫散仙少阳神君、天乾山小男、南疆红发老祖、北海无定岛陷空老祖、东海翼道人耿鲲。 佛门中有天蒙禅师、尊胜禅师、白眉禅师、小寒山神尼忍大师、川边倚天崖龙象庵神尼芬陀、百花山潮音洞神尼优昙大师、宜昌三游洞侠僧轶凡、寒琼仙子广明师太、女韦护广慧师太。 介绍的还都只是各派宗主长老,向一些二流门派,众仙弟子加在一起怕不下近五百多人,搭建的芦篷把半个山坡都给占满了! 此是天下气运所系,最关键的一场群仙盛会,是大家占队的关键时刻,无论佛道各派,今天来的,就算是都站在了大清朝这一边,选择“顺天应民”日后见了也好说话,分一些气运,得一些功德,落个扶保明主,顺定江山的正果。 来的仙人纷纷呼朋唤友,好多人都主动要跟祝锡吉搭讪搭讪,并且把自己的弟子推荐到他帐下效力,以在封神之战中,为自己的门派挣些功德福禄。 走了一圈下来,跟在祝锡吉屁股后面叫师叔师爷的青少年剑仙道童一大帮,更有甚者,还有几个旁门散派的虬须大汉干脆称他做太师叔祖! 祝锡吉一一应付过去,然后来见齐漱溟:“我就要南定中原,师兄还有什么玄机吩咐?” 东海三仙都在一个芦篷中,齐漱溟说道:“吩咐倒是没有,只是你此番扶蛮入关,切忌多造杀孽,否则将来必不得善终!” 祝锡吉躬身拜服:“师弟晓得。” 齐漱溟十分和蔼地笑道:“此次之后,我便要回山闭关,直到明年十绝阵才出山助你,之后扬州城外万仙阵还有一场杀戒,平安度过方能功德圆满,师弟你虽是大福之人,但天威难测,我这里有一件至宝——铁赑仙盾,可助你脱劫。”说着拿出一个刻着赑头怪象的盾牌状宝物。 紧接着玄真子和苦行头陀也各赐了一件宝物,并且传授其用法。 ... ------------ 第三回 金台拜将(下) 祝锡吉金台拜将,要起兵南征,一时间天下震动。 李自成此时已经起义军,都因为秦晋大地连年灾害,大明朝的粮饷又都被杨光赫调往辽东支持北伐,而大明朝末年贪污严重,土地兼并越来越厉害,杨光赫为了取得大地主阶级在政治上的支持,对这些官员党派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结果到了天启年间,大明朝已经渐渐衰落。 等到艾诚凌上台之后,方针由原来的抚内征外,便为防外整内,对外由原来的进攻变为防守,在内由原来的安抚便为改革。 奋斗多年,终于搬到了斗了一百多年的宿敌,艾诚凌终于得以实现胸中抱负,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只是他也知道历史上大明朝在这时候就快要灭亡了,所以便着急了些,结果引起了封建势力地主阶级的强烈反弹,各路藩王、诸侯纷纷表示反对,又有御史言官弹劾。 艾诚凌老姜弥辣,对反对自己的声音进行了强行镇压,结果导致天下大乱,各地兵马都有暴乱状态,到处拉壮丁,地方官加紧收刮百姓,结果起义军遍地开花。 百蛮山少主小绿袍,一直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他对大明朝的党争夺权,贪污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于是在数年前,特地跑到陕西米脂找到李自成,二人八拜结交,百岁高龄的他竟然认了李自成做大哥,辅佐他起兵,以讨天下。 一见到李自成,小绿袍就提出了三点战略方针: 第一是积聚实力、以待天时。 第二是经营甘陕、盘踞地利。 第三是团结农民、以得人和。 此时听到祝锡吉鹿鼎山金台拜将,满清集结百万大军准备入关,小绿袍立即来找李自成:“李大哥,天时到了!” 李自成闻言大喜,连忙把自己的手下大将刘宗敏、李双喜、袁宗第、刘芳亮、田见秀、郝摇旗等,连同军师李岩,因小绿袍知道历史走向,在事先连杀高迎祥、张献忠等,然后帮助李自成白手起家,又将历史上有名气的将领皆招到麾下,是以此时闯军已是兵精将勇,在甘陕大地虎踞龙盘,已成帝王之象。 小绿袍说:“满清大军在东北入口,我军在西北起事,朱明左右不能相顾,此乃天赐之时;天下大势,山川龙脉由西向东,我军在上,明军在下,俯瞰中原,可得地势之利;我军得百姓拥护,朱明残暴,自断基石,此乃人和一心,有此三利,天下可定!” 李自成听完大喜,用大手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哥哥我若得天下,封你做一字并肩王!” 众人齐声恭贺,欢呼陛下万岁,王爷千岁,唯有小绿袍笑而不答,李岩眉头微蹙。 此是西北,再说四川。当年白骨魔姬被齐星衡破了白骨莲台,抢走了八位白骨明王,又被神雷反噬,几乎吐血气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跑到北极,拜了丌南公为师,自此有了靠山,又回来中原发展白莲教。 天底下凡是有些名气的魔头,她都挨门挨户地上门延请,什么华夏双魔、冷幽兰等人全成了白莲教的护法长老。 因蒋钰锋最近几十年一直在闭关,没人找她的麻烦,倒也被她弄得风生水起,在四川重庆,江西安徽、两湖两广之地,家家皆信白莲圣母,她又凭借力收了许多江湖上起义的小教诸如五行教、八卦教、闻香教、吕尼西大乘教、圆顿教等三宗五派、九杆十八枝、五盘四贵全部纳入麾下,还专门在云贵地区,训练了一批白莲护法军,以作日后起事之用。 在听说满清将要入关的消息之后,白骨魔姬高兴地着急所有弟子,坐在白骨莲花座上大呼:“白阳世界将要降临,人人成佛,祥光普照!” 而此时,北京紫禁城之中却是一阵愁云惨淡,崇祯皇帝虽然勤俭,却有些刚愎自用,前些是支持艾诚凌改革,现如今出现了错误反倒怨气他来,上午御书房奏对,连龙书案都推倒了,最后留下一句话,让艾诚凌解决,之后便一甩袖子走人了。 艾诚凌也是一筹莫展,这些年大明朝内部的改革就让他焦头烂额了,倒没顾忌满清那边。 洪承畴也是他的心腹,按照他的命令每天都用书信将满清的情况发送过来,所以对大清国内部的情况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不过洪承畴也只能看到外部的一些皮毛,所以他了解得也不多。 艾诚凌是知道满清的厉害的,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对满清予以足够的重视,甚至有些过了头,这就导致他在对待满清问题上的谨小慎微,犹豫不断。 杨光赫派出去的三十六路诸侯,多少的绝世名将全都折在东北,现在是应该主动出击?还是令洪承畴固守?锦州只有三十多万人,还大部分都是半军半民,根本无法抵挡住满清的百万大军,只能派兵驰援,那么究竟是派谁去好呢? 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回到家之后,他家的小宝贝艾征看见太爷爷愁眉不展,过来询问。 艾征是艾诚凌孙子的儿子,艾家不像杨家,人丁不旺,都是一脉单传,儿子和孙子又体弱多病,气数太弱,早早过世,只留下这么一位才十五岁的小家伙,人长得极好,又聪明伶俐,全府上下都宝贝的不得了。 艾诚凌把事情一说,艾征拍手笑道:“这有何难,太爷爷难道忘记了当年被你发配到城门上那位白发老吏?” 艾诚凌顿时醒悟过来:“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也不用家丁备轿,直接借土遁来见杨光赫。 艾诚凌手段够狠,几乎是斩尽杀绝,杨光赫倒台之后,他的党羽全部受到株连,最后寻了一个罪名,将杨家抄家,杨光赫的儿孙女媳全部用铁链锁了迁到大街上,男做奴,女充妓,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最后把杨光赫给惹毛了,几次冲进艾诚凌家里,两次在北京城上斗法,艾诚凌早有准备,找了一大帮人助拳,杨光赫多年为官,原本的朋友都疏远了,眼看落败,最后恰逢青竹仙子路过。 这青竹仙子公孙道如倒是一位奇女子,上次在沈阳城与王铁头斗法,一出手就困住了对方三位召唤来的明王化身,双方拼斗三天三夜,眼看着获胜,忽然对方来了援军,也是一位女仙,道法高强,青竹仙子无法取胜,一气之下跑到东极,又炼了许多厉害法宝,这才又返回中原。 她听见杨光赫老泪纵横讲诉事情经过,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柳眉倒竖,杏眼圆翻,站在云头之上,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艾诚凌一通臭骂,双方再度出手,那艾诚凌所找来的帮手哪能跟青竹仙子相提并论,一会的功夫,便全被收入地玄策之中。 青竹仙子就要将宝物卷起,将他们化为飞灰,杨光赫上前求情,说是中华浩劫在即,经不起内斗,青竹仙子这才把艾诚凌他们放了出来,不过是用法术禁锢了从云端抖落,弄得众仙狼狈万分。 青竹仙子敬佩杨光赫忠义,与他结成兄妹,送了他几件新炼成的厉害法宝,又警告艾诚凌等人,再敢欺负自己义兄以及其家人,绝不轻饶,然后才回了自己的黄河仙府潜修去了。 ... ------------ 第四回 山海雄关(上) 艾诚凌到达杨家的时候,看到杨光赫一家人正在紧张忙碌地收拾东西。 上到一百多岁的老人,下到七八岁的幼子,全都在舞枪弄械,整衣冠甲,在后院的空地上,还摆着大大小小一百零三口红木棺材,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响动,但却充满了一股悲壮肃杀的气氛。 “艾阁老,既然来了,何不进屋来坐?在那房上效贼人之态,传出去可有辱您的名声呐!”杨光赫满头白发,身上穿的也是一尘不染的白袍。此时,他正在房中祭奠着为大明朝战死沙场的亲人,头一个,就是他的义弟,死于诛仙阵中的董铭超,之后密密麻麻的排位,有的是他的徒弟,有的是他的儿子,更多的是他的孙子。 “杨阁老,已经在安排自家人的后事了?”艾诚凌飘然入屋。 杨光赫淡然道:“‘阁老’二字,万不敢当,不过安排后事到是真的。” “你真的决定带着全家老小去救援锦州?” “我杨家自我以下满门忠烈,即使男人都死光了,女人也能上战场,杀胡虏,不让鞑子入关半步。”杨光赫很是骄傲地说,“我行的正,走的直,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民族祖宗,便是就此上了凝碧崖封神台,也在那蜀山猎猎山峰之中,注视着我中华大地。”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若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艾诚凌讥讽道,“人和人的觉悟可不一样,你既然自己寻死,何苦还要搭上满门老小?甚至还要搭上数十万明军战士?” “你……混账!”杨光赫大怒,“我在此等了这么多年,屈居一个城门小吏,无非就是要领兵出关,与满清决一死战!我若有半点私心,早就带着家人如山修道,何苦来哉!你若不信我,尽管去找旁人领兵,我自带着满门家小去锦州帮助守城,死在辽东便是!” 艾诚凌听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掏出兵符,缓缓交到他的手中。 第二日,杨光赫被任命为蓟辽督师,带十万大军去救锦州。 杨光赫的坐骑也是一头四不像,行在众军之中倒不甚显眼,他将大军分成几个梯队,第一梯队由杨破虏率领,共一万精锐骑兵,先过山海关去救援锦州;第二梯队是三万步兵,由弟子龚长学率领,一路急行军,紧跟骑兵之后;第三梯队由自己亲帅六万大军,稳步而行;最后由自己的二弟子柴人玉率领数千人运输粮草辎重,还有家眷人等。 杨破虏到达锦州城下的时候,天正下着毛毛雨,整个锦州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遍地的马蹄脚印,鲜血横流,断肢残骨,在雨水的冲洗下,染得土壤猩红一片,折断的战旗,打破的战鼓,扔得到处都是。 斥候回报:看不到敌人踪迹,城内很是安静,只有几个疲兵站岗,看样子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守城的将士正在休息。 “还好我早到一步!”杨破虏立即命人叫门。 城上的士兵揉揉眼睛,终于放声高呼:“援兵来啦!我们的援兵来啦!” 城里忽然热闹起来,许多盔歪甲残的士兵都跑到城上观看,有一位官员模样的人还跪在城墙上,对着北京城的方向叩头不止,热泪盈眶:“陛下没忘了我们,终于有援兵了!” 城门很快就被打开,为首一员血染征袍的悍将骑马走出:“原凌河总兵孔有德,特来迎接大人入城!” 杨破虏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孔有德,眼睛逐渐眯缝起来:“锦州城未丢,实乃天之大幸,既然如此,大军留在城外,以防扰民。”说着一牵座下宝马,带着十八名铁骑亲兵踏上吊桥。 杨破虏刚一入城,忽听一声梆子响,两旁高处站起竖排端着火铳的清兵,对准杨破虏一行人便开枪扫射。 这杨破虏可是仙人转世,上辈子也是了不起的剑仙,他见对方连官印文书都没看,就直接放人入城,便已经在心里有了准备,索性将计就计,看看能否借此杀入城去,即使不行,也可看看城中虚实。 两旁火枪轰鸣,护卫在他身旁的十八名铁骑纷纷发动胸前的玉清神符,每个人身上都浮起一片清光,十八个人连在一起,化成一道屏障,将火弹挡住。 当然这神符的威力,防御力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在如此密集的枪弹之中,也仅能维持半分钟左右,不过就算如此,也已经是够了。 杨破虏大吼一声,将手中宝刀一抖,刀上立即涌出一片猩红的血光,这是他凭此刀多年厮杀,积攒下来的怨气血光,轻轻一拖,血光便暴涨数丈,左右刷刷两刀,高处的火枪手仿佛被收割的麦子一样,纷纷拦腰折断。 孔有德大喝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扬手抛在空中。 杨破虏正要御马冲过去先将这投降满清的走狗一刀砍死,忽然周围地面上闪出一道道金光的光柱,破开地面,冲天而起,化作把根黄彤彤的大柱子,按八卦排列,分乾坤、按坎离,每一根柱子上都盼着一条火焰化成的巨龙,对着杨破虏一声吼叫,张口喷出无数道烈焰。 杨破虏这一世虽然不比先前,但也有些道行,一见八卦阵中火起,立即舍弃了马匹,掐着借火遁飞起,一边向上一边取出当年小尼姑所赐的斩将飞刀,托在手心里,朝孔有德一指,喝道:“疾!” 孔有德这件宝物本是一位仙人所赐,据说是玉虚宫太乙真人的高徒,此宝一旦将人困住,无论飞天遁地皆无法逃脱,只能被里面的八条火龙活活烧死,所以他丝毫没有准备。 却不知这斩将飞刀是小尼姑当年与一个和尚打赌志气所炼,当时那个和尚吹嘘自己的佛光如何厉害,无论什么样的法宝飞剑都不能伤,小尼姑不服气,出手用混元金刀斩了那和尚头顶上一朵金莲。 那和尚听闻此刀乃是三宵娘娘所炼,大是不服,用言语挤兑,不过他也真有些本事,无论小尼姑使用除了混元金刀之外什么法宝都无法破开他的佛光,于是一气之下跑到东极天蓬山,收了许多雷泽神砂,又花费三年时间才炼成此宝。 之后小尼姑用此刀破开了那和尚的佛光,终于令对方拜服,于是觉得自己有混元金刀,再要这么一个小刀也没什么用,正好机缘巧合遇到杨破虏,便将此刀赐下。 这斩将飞刀专擅分光破气,一般的阵法、禁制都不在话下,又能斩人元神,极为厉害,这八卦天龙柱虽然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宝贝,不过却困不住这斩将飞刀。 孔有德只看到半空中杨破虏手上暴起一道火光电火,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斩将飞刀砍掉了脑袋,鲜血狂喷,尸身坠于马下。 孔有德一死,这八卦天龙柱便没有了人主持,杨破虏又用斩将飞刀强行破开一条口子,向城外飞去。 忽听背后一人怒喝:“小子休走!”随后一道剑光从城中射出。 杨破虏丝毫不惧,反手一刀,与飞剑相碰,暴起一声龙吟,身子借势飞得更快,眨眼间飞出城去,只可惜了自己的宝马和十八位辛苦训练出来的铁骑亲兵,都被火焰烧死。 ... ------------ 第四回 山海雄关(下) 洪承畴战死锦州,祝锡吉驱大军三十万纵横辽西平原,山海关外之地尽归大清,这些年来艾诚凌在辽西屯田修地建堡垒,一切心血皆送敌手。 山海关内,杨光赫看着手中的战报,浑身发抖,眼力血丝密布,终于忍住将一口涌到嗓子眼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督师大人!”袁崇焕担忧地道,“传闻建奴有百万大军,虽然名不副实,但据我所知,七八十万还是有的,此地祝锡吉仅带五十万,末将担心他们分兵直取京城,不可不防啊。” 杨光赫摆了摆手:“此事不必着慌,那艾诚凌也不是个懦弱可欺的角色,狂气京营二十万大军尽在手中掌握,更有八镇神武军都是我们这些年训练出来的精锐,建奴要想打下京城根本不可能,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杀退祝锡吉。” 祝锡吉打下锦州之后,用三个月时间横扫关外各地,出榜安民,然后收拢军队,直往山海关而来。 且说此时明军由于杨光赫多年经营,战力并不比清军弱,即使马术、彪悍略有不如,却有强大的火器阵容支撑,是以并不惧与清军夜战。 听说祝锡吉来,杨光赫立即率兵出城迎战,两军对垒处,杨光赫身穿白袍,骑乘四不像,手里拿着一面金丝串成的令旗,看对面八色旗迎风招展,走动之间,进退有序,煞气凛然,旗门开处,走出一头青牛,牛背上坐着一个青衣少年,怀里抱着一片红色旗帜,火气腾腾,左边立着盔明甲亮的冲阵将官,右边跟着一排裹云散雾的仙家弟子。 杨光赫暗暗赞叹:不怪乎能破我三十六路大军的征讨。 “祝锡吉,你……” 杨光赫话未说完,对阵之中便冲出一员小将,用手指着杨光赫大喝道:“杨老贼!我大清向在东北安家乐业,你无故挑起事端,派大军征剿,残害我族人,我族上下,恨不能剥你之皮,食你之肉!原本你躲在王八洞里,我还想着等打到北京城去才能杀你,天幸你这老贼自己寻死,送上门来,哇呀呀,老贼纳命来!” 话说在满清的仙人之中,有一位肇格格,她穿越前便是正黄旗的满族,姓爱新觉罗的嫡系子孙,穿越之后认了努尔哈赤为干爹,被正是封做格格,拜在峨嵋派妙一夫人荀兰因的门下学艺。 这些年来,肇格格为了满清大业东西奔走,比当年殷商封神时候的申公豹还要敬业,找来各路神仙赶来相助。 努尔哈赤对肇格格极好,甚至比对亲女儿、亲儿子更好,肇格格享受父爱的同时,也为老爹的未来打算,她本来想让老爹也修仙道,不过立即遭到了满清势力中佛道两家的一致反对,说人间帝王修仙,乃是逆天之举,大清顺天应人,决不可为之,否则将影响整个大清的气运。 肇格格无法,便又退而求其次,异想天开地想要找一位女仙嫁入爱新觉罗家,只要将来生下子嗣,无论能不能当上皇上,都撇不开与爱新觉罗家族的关系,如果爱新觉罗家族日后即有人做黄帝,又有人在山中修仙炼道,到时候互相支援,想不强盛都难。 她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实现起来却有些困难,如今修真界中,峨嵋、青城等派毋庸置疑实力最强,只是这些门派规矩甚多,而且都要禁欲保持童身,根本不可能嫁入帝王之家,而邪派之中的女人太不靠谱,弄不好会把整个家族都败家进去。 肇格格为此事可谓是处心积虑,最后终于让她找到一个,那就是南海紫云宫中的几位女仙。 紫云宫中有三位宫主,大公主初凤一心修炼,绝不可能动凡心,二宫主二凤跟宫内的金须奴有孽缘,两人是一对,她便把心思落在三宫主身上。 这位三宫主三凤是个胸大无脑,嫉妒泼辣,心胸狭窄之人,心气又高,肇格格找上门去,把大清明君顺天应人的话说了一遍,又说只要她嫁入爱新觉罗家,便算是顺应天数,积攒下了大功德,将来皇帝入主中原,她母仪天下,非但有享受不尽的人间荣华,连仙业也会更上一层楼,轻而易举就能超过大宫主云云。 三凤初时也有疑虑,只是架不住肇格格的连番蛊惑,又送法宝又送丹药,最后终于答应下来嫁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听说自己能够娶仙子为妻,立即喜不自禁,命人修建了一座大大的仙宫,三凤到了这里之后,虽然对于努尔哈赤心中不喜,但却也被荣华富贵吸引住,在东北住了十几年,还真给努尔哈赤剩下几个孩子。 此时出来的这员小将便是努尔哈赤跟三凤所生的孩子之一,名叫爱新觉罗紫英,平时最喜欢斗阵厮杀,胆气过人。 紫英怒斥杨光赫,热闹了这边一员小将,正是老杨的孙子,杨破虏的儿子杨京裂,此子生于天启四年,为了纪念京师大地震而取此名。 这杨京裂自幼随父亲征战东北,也是一员虎将,听见对手如此辱骂自己的爷爷,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大喝一声,纵马舞刀,直取紫英。 紫英倒是认识他,抖枪迎战,二人在两军阵前刀枪并举,马走连环,正杀得难解难分之计,紫英一拨马,跳出圈外,伸手往胸口上一拍,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 只见那鲜血一出口,立即化成一股血气,狂喷直射,沙场之上立即飞沙走石,涌起道道血光,有七个身高三丈的魔头借血气而生,飞在空中,嗷嗷怪笑着直扑杨京裂。 那杨京裂虽然年纪不大,经验却很丰富,知道这种魔头很难对付,不敢迎敌,立即拨马绕阵逃走,暗中将三阳破邪弩扣在手中,猛然回身,将三支霹雳裂天神火丹射出去,那火丹乃是三个燃烧着腾腾烈火的丹丸,滋啦啦数声响起,直接从魔头身上穿透射过。 紫英的魔法传自自己的母亲三凤,而紫云宫的魔法皆来自连山宝库之中的一本《天魔秘籍》,这七个魔头更是三凤亲手所炼,威力不凡,平时对敌,只要将魔头放出,扑过去,顷刻之间便能将对手嚼食干净,此时便以为胜券在握,正得意间,忽然见到三个火丹射来,急忙用手中银枪拨打。 第一个火丹落在枪尖上,炸起一团火球,瞬间把枪熔成铁水,紧跟着后两个火丹飞至,把紫英连人带马烧成飞灰。 那七个魔头见主人已死,齐齐呼啸一声,化成一道血光,往南投紫云宫而去。 紫英战死,杨京裂将手中宝刀一挥,正要说话,杨光赫猛地把令旗一展,明军之中立即飞出无数毒蛇猛兽,口喷金刀烈火,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杨光赫多年来连成一套宝物,乃是一个个铁骨绒毛的怪兽,狮虎狼豹、毒蛇猛禽应有尽有,共一万只,每一只身上都有灵符镇压,用时将法力一催,这些猛兽得了灵气,立即活了过来,发动起来万寿奔腾,势不可挡! ... ------------ 第五回 落魂秘法(上) “哼,不过是些旁门左道!”见到杨光赫驱万兽狂奔冲阵,祝锡吉身旁的辉火忍不住怒骂,他是太乙真人的弟子,一身道法神通不在关外三佛之下,前些时协助守锦州,将八卦天龙柱借给孔有德,夸下了海口,结果却被对方从容突围出去,还将孔有德杀死,感觉丢了脸面,这些天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 杨光赫放出来的各种猛兽都有数丈之高,眼似金灯,爪如金钩,颇为骇人。 辉火扬手发雷,霹雳震天,满拟将群兽震死,哪知神雷竟然无遮无拦地通过群兽,毫不受力,他先是一怔,随后醒悟过来:“此乃是杨老贼的障眼法,不过是幻象的小手段,不足为虑!”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清军惨叫之声,扭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雄师落在清军阵中,摇头摆尾,爪踩牙咬,口喷烈焰,顷刻间便杀了数百清兵。 辉火大怒,扬手放出飞剑,将那雄师斩杀。 原来,杨光赫这些猛兽共有一万只,却能放出百万凶兽的影响,其中有真有假,真假相合,乃是冲军陷阵的利器。 百万凶兽真真假假飞来,那些仙家弟子纷纷放出飞剑神雷,祝锡吉也命令众军发射火枪弓弩朝天射击,不过大多都打中幻象,徒耗实力,又有许多凶兽落入军阵,大发神威,火焰、金戈、巨木、寒冰、毒砂、迷烟狂喷乱射,一时间清军打乱。 杨光赫将令旗一挥:“重甲骑兵冲锋,弓骑兵两翼连环隔位突射,神射手抛射掩护,炮兵地毯式轰炸!” 一声令下,数万大军齐攻,清军还没有从天降巨兽之中缓过神来,便有无数炮弹从天而降,炸得血肉横飞,随后明军重骑兵中军突破,将清军截做两断,两翼弓骑兵连环射击,清军再也约束不住,轰地一声,四散奔逃。 祝锡吉仿佛毫不关心,调转青牛便走,他头顶着八景宫老君赐下的离地焰光旗,连人带牛眼在一片火光之中,无乱飞弹流失,还是仙剑法宝皆不能伤,轻轻松松走向战场后方。 辉火连斩数十头凶兽,气得大怒,气运丹田大呼:“明军技穷于此,大清将士听着,看我破他道术,大军随后冲杀!” 他将火红的袍袖一挥,直升上天空,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信手取出一宝,抛入空中,喝道:“疾!” 就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中间部位,忽然平地升起八个金光天柱,排成一排,每一个光柱上面都盘着一条火龙,随后辉火单手掐印朝前一指,八条火龙一声长鸣,蜿蜒飞下,与迎面扑来的凶兽纠缠在一起,在空中疯狂地扭动厮打,不住发出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 当初金台拜将时,各路仙人都把自己的弟子送到祝锡吉麾下听令,都打算顺应天数,积攒一些功德,好得正果,此时七星真人赵光斗、白水真人刘泉、诸葛警我、小和尚、黄玄极、申屠宏、万珍、郁芳衡、李文衍、徐祥鹅、易静等等,还有许多受邀请赶来助拳,诸如七星真君明罡、太乙火精辉火、猿长老这些人共五十多位仙家高人,可谓是阵容庞大。 杨光赫的万兽奔腾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对两军交战作用极大,但对这些仙人们都几乎没有什么威胁,他们纷纷出手将落入清军阵地大杀四方的凶手杀死,前面有辉火八龙拦路,先前冲过来的凶兽经不起这许多人出手,很快便清理干净。 这是祝锡吉已经在阵后聚拢将领,整顿三军,从容指挥着掉头杀回来。 这一次算是真正的硬碰硬,马上马下,大刀挥洒,血肉横飞,杀得天昏地暗,血腥之气,上冲九天,横贯八极。 双方在山海关下拼了大半天,杀得尸覆疆土,血流漂橹,明军虽然人少,但背靠雄关,有城头巨炮掩护,又因火器精良,面对嗷嗷怪叫着冲上来满清骑兵丝毫不惧,这些兵,都是杨光赫等人多年来培养出来的绝对精锐,装备着大明朝最高级的火器装备,比清军高出了一大截。 到得傍晚时分,忽然天边飞来一团黑云,乌云压顶,凄凄惨惨,迅速飞到战场上方,双方俱不知这是谁的帮手,纷纷警惕地仰头注视。 忽然云中传来一个温柔男子的声音:“小涵,你看这里打得真是惨烈。” 又有一个女声传来:“我靠!狗鞑子狗汉奸联起手来,太过嚣张,你看那个小子,穿得红彤彤的,像个娘们,长得倒是有小白脸的资本,可惜是个汉奸,老娘对汉奸没啥兴趣,不过捏,得捉过来调教调教,让他认识认识自己的老祖宗姓啥!” 这两人说话都是声震四野,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很明显说得就是辉火,把个辉火气的火冒三丈。 他正要放出飞剑去,忽然那黑云一展,中心部位闪出一个金色光球,向下射出一道金色光柱,辉火眼尖,看到那光球实际上是一面铜镜,射出来的金光炽热无比。 刷!金光落在一条火龙之上,那火龙立即挣扎扭曲,不过只片刻之间便被金光化去,随后金光一转,又把那龙所在的八卦金光天柱融化。 “臭婊子!”辉火大喝一声,一扬手,便是十万八千根九阳太乙神针,射出万道火芒,朝天空激射,只一瞬间,便将黑云击散,里面男女二人同时哎哟一声。 黑云散去,竟然不见二人人影,大家都以为那两人已经被神针击碎,哪知此时将要落山的太阳,忽然一下子失去了光彩,紧跟着黑风怒吼,乌云遮天,风中又有数不清的飞天夜叉呼啸飞来,卷裹着地上沙石,席卷战场上每一个角落。 祝锡吉见如此情景,立即鸣金收兵,杨光赫也下令收兵回城。 回到关上,吃罢晚饭,杨光赫正与众将讨论今日战事,忽然有人来报,说有一男一女求见,杨光赫急忙率领中将出门迎接。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和一个白衣女子携手而来。 黑衣男子说道:“贫道东海金鳌岛莫直是也,这是我的女朋友玉函,这次出来游玩度蜜月,路遇此处,因见鞑子,看他么不爽,于是出手相助。” 杨光赫连忙拜谢,莫直摆摆手:“你也不用谢我,今天初次交手,我们也没占到便宜,那辉火小汉奸因为我们损坏了他的法宝,恨透了我们,纠缠追击我们近百里,他道法高强,法宝尽出,连我和小涵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等杨光赫说话,玉函就冷哼一声:“他算个鸟!哼哼,姑奶奶不弄死他,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她和莫直都伤在辉火的神针之上,疼痛难忍,多亏有当初齐星衡所赠的灵丹,要不然今天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是以恨透了辉火。 莫直也说道:“不错!这个贱人竟然敢伤我温柔可爱、文静贤淑的小玉函,确实该死!” 杨破虏是老一辈剑仙,知道这两个货色都是极其变态的家伙,从来都瞧不起他们,这是忍不住说:“二位今日已经败于敌手,不知道还有什么招数能取对方性命?” 玉函朝他跑了个媚眼:“小弟弟,姐姐的招数可多了,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一会咱们姐俩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姐姐保管教你欲生欲死,爽得叫妈妈。” 莫直扳过她的脸:“不许当着我的面勾引野男人!”然后向杨光赫正色说,“还请将军在关上搭一座法台,分三层,按五行,化九宫,上面要香炉、木剑、朱砂、铜铃,到时看我用截教落魂秘法杀了那个狗娘养的!” ... ------------ 第五回 落魂秘法(下) 夜里亥时,莫直身穿黑色长袍,来到城外,伸手一抓,法台上的桃木剑自动飞来,落在他的手中。 关下白日里两军交战,遍地是骨肉,满目是鲜血,他拿着木剑,站在血泊之中,脚下倒踩罡步,将木剑左挥右舞,状似疯癫,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然后把木剑在地上蘸些与泥沙混合的血浆,他在战场上寻了七个特殊的位置,分别将木剑蘸血,然后才飞回关上。 上了法台,这里一切布置都已经让人备好 莫直先念诵焚香咒:“道由心和,心假香传;香灭玉炉,心注仙愿……”用三盘果子、茶酒各三碗,先燃信香三支,面向紫芝崖碧游宫方向,吸气三口,喷在笔墨纸砚之上。 接着,念诵净水咒:“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一六既令,五行乃基;吾令龚动,秽逐尘飞。”用口吸气,然后吹散,又念密咒,“旧乾元亨利贞!” 他默念咒纸文,,一边拿起一张纸按在水中,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纸并不被水浸湿。 旋即念诵咒笔文和咒墨文,一边用笔蘸墨,然后在水面上写字,说也奇怪,那墨遇水不散,而笔尖只临水面,随着他念咒书画,铺在水底下的纸上竟然自动显示出符箓印记,就跟他直接画在上面的一样! 他一边念咒一边画符,共七张,紧接着又念咒生火,将纸铺在火中,用笔临火而写,又化了三张。 莫直从乾坤袋中取出来一些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枝条,开编制草人,一边编一边念着绕嘴的咒文,间或将十丈符箓也分别折成奇形怪状,编在草人身体里。 他对此极为熟练,十根白皙的手指上下飞舞,很快便编成一个一尺多高的小草人,放在台上。 一阵狂风吹过,那草人忽然如活了一般,猛地站起来,嗖地一下,破空而起,就往关外清军大营方向飞去。 “哪里走!”莫直叫了一声,从台上拿起三根带着红线的银针,信手打去,三道银芒一闪,已经是钉在草人身上,莫直笑道,“宝贝,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跑么?”掐着红线又把草人扯了回来。 只见那草人仿佛上了岸的游鱼,在台上翻动不停,打得木台啪啦啦作响。 莫直又念:“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经大四七,二十。人宿!”取了四灵符镇在草人四周,那草人立即不能动弹,只是立在台上,不住地颤抖。 莫直取过带血的木剑,面对着关外,踏罡做法,口中念道: “万千兄弟不屈意志,化作神魂附于吾之剑上,受我指引,听我号令,驱除鞑虏,剿杀汉奸;可斩天神,可诛金仙,可屠佛祖;杀魔魔陨,碰鬼鬼消;砍火火灭,劈山山开,断水水竭,遇金金熔,点木木焦;可刺苍穹,可裂大地,速绝辉火元神生气。敕令,疾!” 随着他念咒做法,山海光一带方圆百里的天空霎时间黑风大作,飞沙走石,一道道黑色霹雳闪现云中,多年来在此战死的冤戾煞气纷纷朝台上聚拢而来,不多时,法台已经完全被黑雾笼罩,那柄血剑被煞气充灌,已经边做纯黑,用手指一弹,发出非金非木的闷响。 莫直左手掐了个剑诀,大喝一声:“杀!”将黑剑朝台上草人一指。 “啪!”草人身上的一张符立即破碎,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作灰烬。草人的小半个身子也被烧得焦黑。 与此同时,远在清军大营之中正抱着一个幼女亲热的辉火,忽然一阵精神恍惚,倒在幼女身上,那女孩都已经吓得傻了,伸手轻拍辉火脸颊:“仙长?仙长?你……怎么样了?” 这女孩是皇太极的女儿,他为了摆脱祝锡吉对清军的控制,不惜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辉火,想等他种上“仙种”,把他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辉火忽然昂起头,大骂一声:“卑鄙匹夫,竟然敢暗算与我……”话未说完,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全溅落在女孩的脸上,紧跟着惨叫一声,再不敢耽搁,急忙盘膝坐在床上,默运玄功,与莫直相抗。 原来莫直以草人代替辉火身躯,十张灵符分别代替辉火的三魂七魄,刚才一击,已经斩了辉火一魄。 只是这辉火道行太高,一旦沉寂下心神,元神内守,便不受外邪冲击,莫直在法台上连斩三剑,草人只是轻轻一颤,体内灵符并不破碎燃烧。 辉火这边感觉到无数军魂带着腾腾煞气向自己的灵识之内冲击,他狞笑一声,取出了一枚黑色小针,喝道:“断魂针,疾!” 莫直知道辉火那边有了防备,正在运功相抗,正要再使秘法,猛然间那草人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随后从口中喷出一根色小针。 “啊呀!”莫直猝不及防,正被那针射在前胸。 辉火这断魂针专刺人魂魄,对人肉身并无伤害,不过其高明之处在于,不管修炼多么厉害的仙体,还是穿着水火难伤的仙衣都无法防御,一针直射魂魄,便是渡过几次天劫的地仙,被这针射中,也要魂飞魄散,厉害非常。 不过这断魂针若射别人,就算不死也要萎靡个几年,只是这莫直可是修炼魂魄的大行家,他的师传道术就是《炼魂真经》,与齐星衡炼血一样,他是专修魂魄,即使这样还不能豁免断魂针的伤害,莫直魂魄之中还有一件封神法器——落魂幡。 那落魂幡乃是姚天君采集上古神魂所炼,平时藏于三魂七魄之中,与元神融为一体,断魂针一射入体内,正中落魂幡上,断魂针再厉害,又如何与这洪荒至宝相比,只见那幡轻轻一晃,断魂针立即化成飞灰! 被对手暗算,莫直大怒,取出一个黑色的葫芦,将里面的落魂黑沙倒出,那黑沙裹着重重煞雾,如有灵性一般飞到台上,周围被四灵符镇住,并不外泄,只是将草人逐渐淹没,最后只剩下一个头颅。 辉火此时浑身忽冷忽热,周围有万千恶鬼挣扎咆哮,不断地过来拉扯、攻击他的元神,胸口憋闷,仿佛压了万钧巨石,只有头顶处有一丝清凉之气,他也真个厉害,虽然此时如坠梦魇,却仍然坚持元神内受,利用玉清灵诀护体。 第二天早上,杨光赫等人来问情况。 莫直伸了个懒腰:“他已经被我灭了一魄,又被我用落魂黑沙困住元神,已不足虑,以后我每晚做法,最多不出九天,他必死无疑。不过我觉得他们很快就会有来抢草人,大家还是要早作准备。” 却说那位皇太极的妹妹,连等了好些时候,也不见那位仙长继续播撒“仙种”,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伸手一抹,仙长的皮肤下面如按小虾一般跳动不休,又有触电麻痹之感,不由得又惊又怕,好容易挨到天亮,仙长还不醒来,赶忙来找祝锡吉。 祝锡吉等人过来一看,便知道他是受了敌人暗算,连忙把众仙都找来。 七星真人赵光斗和白水真人刘泉都是破解这种旁门的好手,二人看了半天,说道:“辉火真人魂魄受损,天幸他道行深厚,还能勉强抵御外邪入侵,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将对方的禁制法物抢回来。” ... ------------ 第六回 关头斗法(上) 其时辉火已经损伤一魄,赵光斗和刘泉二人不敢耽搁,立即御剑出营,来山海关上抢夺草人。 临出来时,七星真君明罡将一朵娇艳欲滴的莲花递给刘泉:“那莫直得到的乃是金鳌岛姚天君的道统,他有一宝,名叫黑煞落魂砂,颇为厉害,只要沾上一颗,也要魂飞魄散,这莲台乃是我当年在碧游宫中学道时,从紫芝崖上采摘下来,又用截教秘法炼制,可挡万邪,你持此宝去当可无恙。”刘泉拜谢接过。 当夜乌云盖顶,黑风遍野,星月潜行,天地之间伸手不见五指。 山海关城楼上面,一个三层法台,上面挂着二十八面星宿旗,被夜风吹得啪啪作响,四角悬着太极八卦灯,也在风中左右摇动,台上,莫直身穿黑袍,正在仗剑做法,二人一眼就看到桌上被黑沙禁锢的草人。 二人对了一个眼色,赵光斗飞上关头,猛然运足真气,大喝一声:“妖孽受死!”扬手便是漫天金光烈火,往台上打下。 莫直找又准备,也不惊慌,手中的木剑此时已经裹满了军魂怨煞,漆黑粘稠,仿佛胶质,左手掐诀,右手持剑朝天上一指,剑上立即射出一道黑色弧光,随后他倒踩七星,口中念念有词,关上立即黑风大作,现出无数夜叉恶鬼。 与《炼血真经》中的血修罗一样,《炼魂真经》之中也有祭炼啖魂夜叉的法门,不过莫直以为,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所以并不是像齐星衡的血修罗那样,一放出来,胁裹着万千血浪,铺天盖地而来,他这夜叉虽然也有不少,但能称作飞天夜叉的鬼王只有五只,俱都身高数丈,裹着黑风煞气,手持黑叉向赵光斗攻去。 赵光斗浑身裹在一片金光烈焰之中,更有六根火柱将自己护住,祭起飞剑与飞天夜叉缠斗,短时间内,竟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力。 刘泉看出莫直的厉害,不敢耽搁,取出至宝神雷金光錾劈手一道金光,带着无量风雷朝莫直当头砸去,然后将明罡所送的白莲抛下,化作脸盆大的一朵,托在足下,迅速落下关来,伸手去抢草人。 莫直被金光神錾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忙飞出体内落魂幡将宝錾托住,见刘泉已经抢了草人迅速升起,大骂一声,伸手朝台上葫芦一指,那葫芦嘴自动打开,里面盛装的落魂黑沙立即乱涌狂喷出来。 刘泉只听见哗哗流沙之声,下方黑沙似灵泉喷涌,身体周围升起漆黑浓密的尘雾,仿佛将世界上一切都给遮住,暗道一声好厉害,心中恐惧,慌忙间又把金鸳神剪祭起,猛地脚下一轻,那白莲花沾上黑沙,已被污染,原本洁白的花瓣尽皆变作焦黑,失去生气,跌落尘埃。 莫直正指挥落魂黑沙化成三条黑龙盘旋紧追而去,见刘泉剑光凌厉,道法不凡,正要用落魂幡拜去,猛然眼前一亮,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向旁躲闪,忽地左肩痛彻心扉,忍不住惨叫出来。 刘泉仗着自己身上穿着度厄仙衣,一星半点的黑沙粘在身上只是略感头晕,并不动摇魂魄,一边用剑光左右飞斩纠缠不朽的黑沙,一边疾速向上升起。 忽然头顶上闪出一点金光,仿佛出生的太阳,从漆黑的云层之中照射下来。 刘泉精通外门邪法,知道这黑沙专怕这种极阳宝物,他还以为是祝锡吉派人来救,急忙迎着金光向上飞去。 “小子竟敢伤我的宝贝情郎,今天让你死在此地!”一个恶狠狠地女声从天上传来,随后那金光旁边不远处又有一个光源闪起,两道光柱合二为一射向刘泉。 刘泉这才看清,原来这两点光源是一个女人的眼睛,那女人身体隐在云层之中,只有一双眼睛能射金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心中刚来的及叫了一声苦,便给光柱罩住。 刘泉落于金光之中,四周都有无穷压力,冲突不出,直觉浑身燥热,须发衣衫尽燃,连穿在里面的度厄仙衣也有焦化的迹象,不由得大急。 莫直大意之下,被刘泉用金鸳神剪将一条左臂齐肩剪下,又抢走的草人,连肺都要气炸了,他看见玉函已将将刘泉困住,知道他在劫难逃,便将黑沙把赵光斗裹住,随后用一直右手掐诀念咒,头顶上的落魂幡对着赵光斗只一晃,可怜七星针人便散了三魂七魄,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莫直又拿落魂幡去拜刘泉,忽然空中一声震天价的怒喝,仿佛门类一般,凭空现出一只巨大的猴爪,往云层之中的玉函抓去。 玉函大怒:“老妖猴,你也敢跟我金鳌岛作对!”酥手一挥,黑云之中满布金色的小点,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全部炸裂开来,将整个天空都炸成一片金黄。 猿长老在被迫现出身形,满脸怒容:“贱婢,今天非杀你不可!” 本来祝锡吉请他来照应刘泉和赵光斗二人,只是这老妖精刚愎自用,这次在玉函的金光神雷阵之中吃了个灰头土脸,气急之下,早把祝锡吉的托付忘在脑后,一出手就是自己的毕生绝学——太乙天罡剑气! 猿长老以气凝剑,施展越女剑诀,山海关城头之上,剑气纵横,破空急响。 玉函急忙从眼中飞出双镜抵挡剑煞,刘泉趁机飞出来,莫直的落魂幡一拜便拜了个空,不过刘泉身上的度厄仙衣被玉函金光炼化,失去了防护功能,忙乱之间,被三颗落魂沙打在身上,顿时三魂齐摇、七魄动荡。 也是他道行深厚,当年未入凌浑门下之前就是旁门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与玉清大师、毒龙尊者同辈,以师兄弟论交,后来拜怪叫花凌浑为师,修炼正宗道术,一身道行更是增长飞快。 此时身子一个趔趄,从空中摘下,手足无能为力,抢来的草人也掉了下去,急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施展凌浑所传授的天书秘法,用飞剑展开黑沙,借血光遁走。 那猿长老实力颇强,玉函双镜齐摇,金光乱射,竟然被他压着打,一个不留神,小腹上剧痛,竟是中了他一颗天狼钉,忍不住把个泼妇形象施展出来,在空中破口大骂,把猿长老家上祖宗十八代深山老猿,下到猴子猴孙全部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人妖所生的老杂种,也敢给老娘放血,真是欠调教!今天老娘非把你捉回去,阉割了,送去紫禁城里当猴耍,让你这杂种人妖断子绝孙,也让天下百姓看看人妖本色!”玉函大声骂街,头上双镜乱闪,两手迅速将金光拉扯成一万条比头发还细的金丝。 “老杂种,看看姑奶奶这天罗金丝如何!”她将一团乱糟糟的金丝奋力推出去,在空中砰地一声炸开,这一下仿佛太阳爆炸,射出万道金色流星雨,天上地下,全是四下乱射喷溅的金丝。 猿长老先前并未将她放在眼里,等到发觉这招厉害之后,再向躲闪,已经是来不及了,全身都被金丝缠住,急忙用剑气去割,怎奈那金丝全由神光组成,有形无质,根本割之不断。 “老杂种猴,今天让你死在老娘裙子底下!”这玉函也真是泼辣,说话之间,已经将外边穿的裙子脱下,仅剩下一条半透明的内裤,赤着一双修长的大腿,扬手把裙子抛过来,就向猿长老头顶罩去。 ... ------------ 第六回 关头斗法(下) 却说那白水真人刘泉,未拜入正教之前,虽然是旁门,也学了许多旁门左道的本事,但人品却着实不错。 他掰命拼出黑沙围困,驾驭剑光飞到远处,已经是惊魂失措,本想就此跑回清军大营去,无意间一回头,正看到猿长老被无数道金色光丝困住。 猿长老是为了救自己二人才来到关头,陷自身于险地,刘泉稍一犹豫,立即调转剑光飞回来,大喝一声:“妖女修要猖狂!”扬手就把金鸳神剪祭出,喀喇一声雷响,凝结在猿长老身体周围的金色光丝尽断。 猿长老眼看就要被那裙子罩住,心中气苦,本想施展天数上的烈火焚身的禁法与敌人同归于尽,猛然间身上一松,立即怪叫一声脱困而出,腾身起在空中,正看到莫直举着落魂幡拜来,他知道那幡厉害,双手连点,瞬间发出数十道天罡剑气,然后立即施展独门遁法,破空飞走。 莫直见猿长老竟然逃走,又看到刘泉被玉函缠着穷追猛打,他一条手臂被对方绞断,正是怒火攻心之时:“小子,还不上榜,更待何时!”用仅剩的一只左手举起葫芦,将里面的黑沙一股脑地倒出来,当头撒去。 刘泉本以为自己救猿长老脱困,到时候合自己二人之力,怎么也能够逃出去,他却不知道老猿刚愎自用,今日受辱,全都因为来抢草人而起,已经是迁怒辉火,急着回去算账,那还顾及上他? 玉函的两面金光镜俱是封神法器,威力非常,他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金光困在中央,正无计可施,猛然间无数黑沙仿佛沙河瀑布一般,当头落下,已经是无法可挡,被黑沙埋在其中,若是还有度厄仙衣在,还能坚持数秒,怎奈仙衣先前已经被金光损坏,此时被黑沙临身,立时惨叫一声,魂魄飞扬,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阿直,你怎么了?”玉函从天上落下来,把半边身子鲜血淋漓的莫直抱住,心疼地叫着,“阿直,你……你忍着点。”她取出一个药瓶,哆哆嗦嗦地打了半天盖子也没能打开,最后索性二指用力,将药瓶捏碎,把药送到自己嘴,嚼碎了之后,有口对口地送入莫直的嘴里。 她一改往日的泼辣形象,目光之中充满了温柔,扶着莫直到台阶上先坐着,又去寻莫直的断臂。 莫直任他施为,脸上虽然有些痛苦,眉宇之间却有一种特别的兴奋,一边抽着气一边说:“往日我们两个玩的时候,我就让你把我手脚剁下来几个,反正日后也能接上,你就是不肯,哈哈,这次我也算因祸得福,痛并快乐着!” 玉函将断臂拿回来,又取出一个玉盒,把里面珍藏的断续灵药拿出来涂在伤口上,然后将手臂按照原来的样子接上,吹上一口仙气,立即愈合如初,只是气脉还没有通顺,还需运功修养一番。 她皱着眉头,伸手轻轻拂去莫直脸上疼出来的汗珠,一边埋怨道:“你……唉,我怎么舍得这么对你,况且,你不也舍不得那么对我么,咱们两个虽然被别人瞧不起,可是咱俩之间的感情互相之间最清楚,这就足够了。” 莫直一抖手,又将那草人凌空送回台上,然后一招手,落在地上的黑木剑又自动飞来,他伸手抓住,叫了声:“疾!”黑剑对着草人凌空一刺,草人胸腹之间又有一个灵符啪地一下燃烧起来,眨眼之间燃成灰烬。 玉函一把夺过黑剑:“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做那劳什子法干什么!”她把凤眼一挑,“我们本来还打算帮助杀了那辉火也就罢了,之后继续去云游四海,只是他们欺人太甚,竟然斩断了你一条手臂,还被那老猴打了一棺材钉,若不是我身上有当年星衡留下来的夸父替身灵符,刚才元神就得给他钉住,这口气怎能咽下?索性明天我就去城下摆布金光大阵,看看他峨嵋派到底有什么本事!” 莫直皱着眉头轻轻摇头:“不可,你没看见今天刘泉脚下踩着的那朵白莲花,我可是认得人,明明就是用的我截教的仙术,我看清营之中必定有截教的高人在,十绝阵威力虽然不俗,但比起万仙阵、诛仙阵,甚至是九曲黄河阵都远远不如,当初我们在岛上演练阵法便已经约定,最少也要三人同时布阵,否则一人挂了事小,将来不能布成完整的十绝阵可就罪过大了,依我看呐,先给慕容九飞剑传书,让他过来,我们三人同时布置,方可利于不败之地。” 玉函深爱莫直,虽然心中气急,但也不争辩,立即飞剑传书给金鳌岛上的慕容麟,把这里的事情全部告诉他,然后让他立即赶过来。 第二天,慕容麟便骑着火云鹿赶来,出乎莫直二人的意料之外的是,除了慕容麟之外,金鳌岛其他七位神君也都一同跟着来了。 本来莫直和玉函二人在别人眼中就有些变态,平时跟岛上其他七个人关系极差,即使迎面见到了也未必打招呼,也就是慕容麟跟他们两口子还算是凑合,他俩原来以为慕容麟能来就算是给他们面子了,没想到这次竟然使得金鳌岛十位神君集体出动! 十人中法力最深,上岛比较早的云亭此时隐然是众人领袖,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小伙子越发的精干帅气,穿着淡青色的潇湘泪竹仙衣,举手投足之间都透漏出一股子威严的神威。 除了这七人之外,还有两位也不得不提,一个是莫直的徒弟,就是当年齐星衡上岛时遇到的那个名叫钟钰的调酒少年,另外一个就是当年在北邙山跟冥后周奕竹有一腿的那条蛇精沁帝,当年齐星衡与甘道清等人大破北邙山,冥圣一家都做了丧家之犬,这沁帝当时也身受重伤,被女王玉函捉走,调教不果之后,压在天刑宫十八层地下,沁帝熬刑不过,最终妥协,脖子上带着链子做了金鳌岛的护岛灵兽。 云亭等人只看了莫直夫妇一眼,便入关与问询迎接出来的杨光赫相见,交谈之时,说出了集体出动的缘由:“在接到飞剑传书之前,万妙仙姑许飞娘便曾上岛,言说中华民族浩劫将起,天下大乱,我等虽然机缘得道,以修仙业,却未曾斩却三尸,脱不去那亿万同胞血浓于水的人情,此时虽有上榜的危险,亦当有所而为。她说满清鞑虏蛮夷之辈,狠毒凶残,此时已经分兵两路入寇,若入中原,我汉族同胞势必灾劫难逃,她走之后,我们立即着手准备,又上碧游宫八卦炉中炼了几件至宝,此次全体出动,势与建奴决一死战,或是金鳌岛从此覆灭,或是杀退百万清军,即便身死上榜,也在所不惜!” “好!”杨光赫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众位道友能有如此血性,真令人敬佩,若是我中华儿女人人皆有这样的性情,建奴百万大军不足虑!天数顺逆也不足虑!我在这里谢谢诸位道友了!”说着给大家一躬到地。 云亭又道:“杨公,我听许飞娘说,清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皇太极率领,祝锡吉率领道家辅佐走大路攻打山海关,另外一路由佛教辅佐,多尔衮领兵绕道蒙古直扑京城,更联合了蒙古大军,兵犯大同,另外,山西李自成起兵,为祸中原,还有不少神仙相助,声势浩大,不知朝中做了如何准备?” 杨光赫摆摆手:“诸位道友不必担心,蒙古军不足虑,甘宇清虽然与艾诚凌有仇,但他得蒋钰锋、贾筱煜和星衡三人真传,身俱三皇道统,一腔浩然正气,天地可表,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交情不错,他绝对不是分不清轻重之人,有他在一日,蒙古鞑子便是全都长出了翅膀也飞不进来一个。至于李自成就更是癣疥之患,有孙传庭、左良玉等名将在,更有巫山十二仙之中的数位仙人辅佐,量那几十万农民也翻不起花来;而京城墙高池深,城外有二十余万大军集结,其中更有六镇我多年练出来的精锐,艾诚凌善守,必定无忧,所以我们只要守住山海关,关内百姓可高枕无忧!” ... ------------ 第七回 十绝阵(上) 云亭跟杨光赫要来许多旗帜、木桩等布阵之物,不一日,在山海关前摆下十座连环大阵,聚拢黯淡愁云,收摄凄惨冷雾,杀光闪闪,悲风切切,十数道黑气直冲霄汉,凝聚一团数亩大小的黑云,在关头之上翻滚不休。 十天君俱穿道袍佩剑,或骑梅花鹿,或乘黄斑虎,在阵前一字排开,云亭单叫祝锡吉答话。 虽然前一日下了战书,但这等阵势,单凭普通凡人根本无济于事,所以祝锡吉并未摆开军阵,只穿道袍,骑着青牛,带着一众门人出来看阵。 云亭在鹿上扬鞭问道:“祝锡吉,你既然做了铁杆汉奸,我再问你祖宗姓名那也是侮辱我的智商了,明清两国打到今天,再多说废话已然没有意义。”他用鞭向后一指,“我们兄弟十人听说你带兵打到山海关前,特地全部出动来跟你们决一死战,此阵名叫十绝阵,是我截教秘传,你们除非能够破阵,杀了我们兄弟十个,否则休想再向南行半步!” 因当初金台拜将之时,听齐漱溟说过山海关下将有十绝阵之厄,乃是群仙的又一次大的劫数,所以祝锡吉那天看到莫直二人的时候便猜到今日,所以早就按照原著上的描述给众人讲说这十绝阵的厉害。 在众峨眉派弟子之中,自持玄门正宗,横行无忌,听了祝锡吉所说更是不服,其中以苦行头陀的弟子笑和尚最为不忿,此时见云亭等人猖狂,便暗自施展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将身形隐去,悄悄向十位神君飞去,打算趁其不备,突然现出身形,先扇对手几个耳光,落他面子。 他却不知,天绝神君赵聪的封神法器是乾天一气,只是一股清气,藏于泥丸宫中,最是灵锐敏捷,能够感日月,知阴阳,无论是多么厉害的障眼法都瞒不过这股清气。 觉察到有人靠近,赵聪立即笑道:“祝锡吉,既然派人来破阵光明正大地过来就是,何必偷偷摸摸?”又向云亭等人道,“有人来破咱们的阵法,哥们各就各位。”说完一带黄斑虎径直向天绝阵内走去,其他九人闻言也不再言语,纷纷不慌不忙,各归本阵。 赵聪进了天绝阵,扬手发出一道雷响,将天绝阵展开,那阵内一片混沌虚无,仿佛拥有无尽的空间,凄凄惨惨,令人骨髓皆冷。 笑和尚见对方发现自己的隐身,便是一惊,心想自己这无行剑遁论层次丝毫不比嵩山二老的无相仙遁差,远非普通的隐身法可比,怎地会被对方如此轻巧地看出来?眼见阵内险恶,是以只在门口徘徊,不敢进入。 赵聪感觉到阵门口有人走动,却看不清究竟是何样相貌,忍不住道:“哪里来的毛贼,也配来窥探我的大阵?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在门口徘徊犹豫,是何道理?” 笑和尚心中忐忑,听他如此一说,反倒是一阵轻松,他聪明无比,是苦行头陀指定的衣钵传人,自然听出来赵聪并没有真正看出来他是谁,不由得又对自己的无行剑遁充满了信心。 他自持无行剑遁的神妙,而为了在封神之战中积攒功德,甚至于肉身成圣,苦行头陀特地给他留了几件厉害的宝物,这次索性入阵一看,即使不能破阵,自保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想到这里,他又把身上的几件宝物整理了一下,然后一催遁法,悄无声息地飞进阵去。 笑和尚一入阵,赵聪便感觉到了,立即双手一合,将阵们关闭,随后发雷,催动阵势,此天绝阵乃是颠倒三才,上下不分,发动起来阵内一片混沌,仿佛置身于太空之中,根本不辨东南西北。 一座法台虚空而立,赵聪下鹿上台,上面有三面小幡,分按上中下三才,赵聪取了一面小幡在手,朝笑和尚所在的位置一指,那里凭空现出一汪汪的涟漪波纹,在那波纹的正中央,现出笑和尚惊讶呆立的身影。 赵聪笑道:“你这小秃驴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敢来破我天绝阵?” 笑和尚见剑遁无效,不由得恼羞成怒:“贼人受死!”一出手便是十余道金色霹雳长虹,朝台上打来,哪知这阵内空间颠倒,赵聪只把三面小幡随手晃了晃,打出的太乙神雷便不知怎地纷纷倒飞回来。 笑和尚大吃一惊,急忙施展遁法向后逃去,怎奈身子却偏偏往前走,正向雷光迎去,顿时将他吓了个魂不附体,忙祭起无形剑,射出一道看不见得剑气,将霹雳裹住,运功化去,饶是他一身佛法得苦行头陀真传此次也吃了不小的亏,身子一阵,满脸通红。 赵聪意在先声夺人,不再跟他磨蹭,挥动小幡,调动乾天一气,煌煌天威,无形无际,陡然从空中压上来,空中雷声交做,笑和尚忙把师父赐下的几件宝物一起扔出,却都毫无阻碍地从乾天一气之中穿行过去,根本无法发挥一点作用。 “啊!”笑和尚惨叫一声,昏昏沉沉,直觉身体仿佛坠向无尽深渊,一身道法渡无所施展,直急的手脚乱舞,长声呼救。 赵聪冷笑一声,扬手射出飞剑,将他头颅斩下,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赵聪抓着笑和尚的首级出阵,往沙场之上一摔,大声道:“祝锡吉,你若还是个爷们就自己进我阵来,何必让旁人枉死?” 大家一看笑和尚已死,无不大声惊叹,笑和尚的道术在众小辈之中已经算是顶尖的了,身负无形仙剑和苦行头陀所赐至宝,没想到今天被人轻松斩首。 黄玄极是玄真子的弟子,因为长眉死后,为了对付五台派的几种厉害仙剑,三仙常年在东海钓鳌矶练剑,这黄玄极与笑和尚关系极好,此时见笑和尚身死,忍不住大叫一声:“妖道竟敢害我师弟,纳命来!”跳在空中,神剑合一向赵聪斩去。 赵聪正要还手,忽听背后钱飞说话:“聪哥慢动手,且让我开开荤!”众人看不见话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只见前方空气似乎一阵抖动扭曲,赵聪已经不见,背后的天绝阵门也换了另外一种模样,由原来的星电混沌,变成了土黄沙雾,正好黄玄极飞到,门户一开,将他收了进去。 且说天绝、地烈二阵瞬间易位,黄玄极落入地烈阵中,只见阵内火雾黄云一片昏暗,急忙用剑光护体,忽听一声怪笑,头顶上一阵雷响,霎时间天崩地裂,雷火齐发,黄玄极瞬间全身化作齑粉,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由火鹤童子持幡引入。 地烈神君钱飞出阵笑道:“祝锡吉,你手底下也就这些虾兵蟹将了么?” 一句话热闹了一旁的七星神君明罡,他大喝一声:“金鳌岛的孙子休要猖狂!十绝阵在《封神演义》之中也只不过是一个三流阵法,休说通天教主布下的诛仙阵、万仙阵,单是黄河阵、瘟黄阵都大有不如,看我来斩你狗头!” 风吼阵中云亭一眼就看出他使用的是截教剑诀,顿时大怒:“截教的叛徒,民族的走狗,今日让你葬身我风吼阵中!”说完双臂一张,风吼阵与地烈阵易位,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明罡见之不好,急忙想停下身形,先看看形式再说,哪知云亭已经动了真怒,在阵内将黑幡摇动,狂风在阵门口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化成通天龙卷,明罡只来得及用一件光罩法宝护身,就被卷入阵中。 ... ------------ 第七回 十绝阵(下) 风吼阵的威力在十绝阵中是能够排得上前三的,分有专门定风的法宝不可破,明罡拼命稳住身形,只见阵内全是呜呜吼叫的飓风,根本分不出天地四方,更是连云亭在哪里也找不到。 明罡取出七星图,信手抖开,化作北斗七星托在脚下,将呼啸而来的狂风强行阻拦在三尺之外。 “明罡!”云亭冷冷的声音,“自关外三佛鹿鼎山显圣,建奴发展至今已经将近一百五十年,除太清一脉卖祖事天,不知廉耻之外,连阐教也未有几个神仙去相助满清,更遑论我截教?你如果迷途知返,下跪认错,我便绕你一命,如若不然,今日便是你上封神台之时!” 这十绝阵中自成一个空间,神妙非常,明罡空有一身神通法宝却找不到目标施展,他在风中怒骂:“狗崽子,老子在碧游宫修道时你们还在金鳌岛上和泥巴呢,就凭你们也想伤我?”他取出一个火葫芦,打开盖子,伸手一拍葫芦地,放出万道烈焰。 因风属金,他便放出火来,打算以火克金,却不知道这风吼阵中发出来的乃是三昧神风,虽然他这火也非凡火,但比起三昧神风来也差得远了,只听云亭怒哼一声,他那火焰便被风吹灭,随后神风大作,喀吧吧连声响起,他脚下的那七颗护身宝星便全部粉碎。 明罡一眼不好,急忙施展七星遁法要夺路逃走,忽然周围狂风凝成的一条条风丝纠缠过来,将他全身束缚住,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宝剑被数百道三昧神风凝结成的风丝绞成碎渣。 四道风带两两将他双腿膝缠住,缓缓勒紧,明罡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双膝上传来的剧痛,喀吧,两腿膝盖骨终于被磨成粉碎,他终于身不由己地临空虚跪下来。 明罡大呼:“金鳌岛的狗杂种,若是英雄好汉的给爷爷我一个痛快!” 云亭微微叹息:“你到死都还不知好歹,我本想留你一条性命的。”忽然又笑了,“进入我风吼阵也算你的运气,若是落在莫直和玉函那对小夫妻手里,你便是铁打的骨头也再难这么硬气了!” 明罡痛苦地叫道:“大清入关,天数已定,我顺天应人,这有什么错?我看你才是执迷不悟,今日死在你手里,明日我就在封神台上看着你的下场,比我更加凄惨!” 云亭大怒:“即便如此,那我就先送你上榜了!”双手一分,周围的风丝迅速收紧,三昧神风大声呼号,明罡惨叫一声,浑身被飓风绞成齑粉,一道魂魄赶奔封神台去了! 云亭分开阵门:“还有何人敢来破我阵法?” 言未毕,从祝锡吉身旁飞出四个南疆野人,俱都穿着少数民族的奇装异服,相貌凶恶,为首一人向云亭道:“我们乃南疆红发老祖弟子,今日来会你十绝阵!” 忽然身后又飞来一个英俊少年,阻拦在四人前面:“四位道兄留步!” 那人回头一看,见是嵩山二老中追云叟白谷逸的弟子岳雯,当年白谷逸跟老伴凌雪鸿到苗疆,中了瘴毒,多亏红发老祖仗义相助,才活得性命,之后双方便存了交情,是以那四人虽然蛮横,在清营群仙之中人缘极差,但对岳雯还是颇留情面:“道兄为何阻拦于我?” 岳雯叹了口气:“四位道兄,当日鹿鼎山金台拜将之时,我师父曾言说道兄四人在此十绝阵中将有大难,特命我带给道兄灵符一枚,可脱此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递过去。 白谷逸此举意在还红发老祖一个人情,只是红发老祖亦正亦邪,虽然平生不做什么恶事,但却也不是什么善类,尤其纵容门下,是以弟子俱都十分高傲。 为首那人名叫姚开江,闻言把眼睛一立:“尔师道术广博,我师却也立于南疆数百载,当日他怎么没有跟我说过该有此劫?依我看来,此阵不过是旁门左道,我自有异宝可以克制,你那灵符自己留着罢!”说完带着三名师弟向风吼阵飞去。 岳雯转劫数世,都摆在白谷逸门下,生性至孝,此时一见师父交给的任务无法完成,不禁又气又急,眼见姚开江四人就要冲入阵中,他自持数世苦修来的道行和师父所赐灵符,一跺脚,也跟着随后飞来。 云亭正要打开阵门将五人迎进来,忽听后面一个尖利的女声传来:“云老三,你且一旁休息,这次有帅哥临门,教给我来对付!”旁边的寒冰阵、化血阵都在蠢蠢欲动,玉函忽然声音转厉,“哪个敢跟我抢帅哥,老娘割了他的鸡.巴!”猛然漫天金光大作,玉函已经催动金光阵,射出万道金霞将五人一起卷了进来。 玉函这金光阵与其他阵势不同,并不是一片混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而是如传说中的胜境一般,下有金砖铺地,上有十日腾空,阵内画栏回廊、小桥假山皆是黄金铸就,更有数不清的黄金宝树,上面一朵朵拳头的金花颤巍巍地立在枝头。 姚开江五人进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刺眼,无论往哪里看都是耀眼的金芒,很多墙壁、巨石上面还立着一面面黄金宝镜,更是射出无穷金光,只片刻之间,无人便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道行最浅的秦玠和雷抓子更是浑身皮肤又红又肿,痛痒难当。 五人在金树丛中走了一会,转得晕头转向,无奈飞起在空,那金树也随之生长,人飞多高,树长多高,而且飞得越高,便觉得金光越盛,而且酷热难当,只得又落回地上。 姚开江忍不住怒骂:“先前说话的那个小娘们,既然把大爷我请进阵来,干嘛还不露面?难不成已经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不成?” 他想用此话将对方激出来,果然,话音刚落便见对面黄金假山上金光一闪,现出一个穿着白底金点长衫的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姚开江笑道:“就你这夯货,也配见老娘的面?今天若不是雯雯小帅哥在,老娘早就把你们随手料理了。” 姚开江大怒:“贱婢,你自己找死,须怪不得我!”双手一抖,射出自己炼就得独门飞刀,只见三道碧光闪电般朝假山上飞去。 “当!”玉函身前忽然浮现出一面金光圆镜,碧刀斩在上面,发出金石交鸣般的脆响,她把丹凤眼一竖:“你这丑鬼,根本没有在本仙子面前叫嚣的本钱!”这时她见姚开江身后的洪长豹、雷抓子和秦玠一起放出自己的飞刀魔剑,不由得轻叱一声,素手一番,头上十颗太阳排成一条直线,光芒汇成一条巨大的光柱飞落下来,拦在玉函的前面,众人的飞刀全部射入光柱之中,只片刻之间,便全部化作飞灰。 “哇呀呀!”四位蛮人怪叫连连,纷纷施展红发老祖所传魔法,一股股的血红色粉雾狂喷乱涌,充斥空中,姚开江又现出修炼的本命元神,乃是一条巨蟒,不住地搅动血雾。 洪长豹更是取出天魔聚毒幡,凭空一挥,放出万道魔光煞气,玉函也在脸上现出凝重之色,稍稍退后,姚开江以为她要逃走,喝道:“贱婢休走!”两肩一摇,便有十二支弩箭电射穿空,离地丈许,便化成绿幽幽的光滑,更是缠绕着许多五色厌恶,腥臭扑鼻,嗖嗖数声便射穿了玉函身前的金光屏障,破空飞至。 姚开江此宝名叫百毒烟岚连珠飞弩,乃是用各种毒涎恶草和毒瘴恶虫化合五金之精,千锤百炼而成,又用本身五行精气温养祭炼,与飞剑一样能发能收,敌人飞剑与之相遇,立即受污坠地,凡人沾上一点,立即毒气攻心而死,端的厉害! 玉函在空中倒翻下假山躲过飞弩,那弩箭砰地一声,将黄金铸就的假山蹦去半边。 玉函从假山一角露出半个身子,笑眯眯朝岳雯着手:“小帅哥,快点过来,姐姐在里面等你。”猛地又寒气四射地对姚开江等人说,“你们这帮莽汉丑鬼,要敢迈过来半步,姑奶奶将你们削成人棍!”说完又向岳雯抛了个媚眼,身子一晃,便消失不见。 ... ------------ 第八回 红发老祖(上) 姚开江等人怒气汹汹冲进假山群,他生怕有埋伏,先把十二支毒弩射出,然后才转过假山,刚一露头,便看到十二支五彩斑斓的弩箭迎面射来,再想躲闪已经是来不及,急的只在心中叫了声“完了”,闭目等死。 哪知闭目多时,也不见弩箭射来,睁眼再看,不由得大骂了一声,原来对面是一面金光凝成的墙镜,刚才射来的正是自己弩箭在上面的反射投影,此时被毒弩射的碎裂,方才看见对面是一片金色的草原,遍地铺满了黄金铸就的玫瑰,玉函正站在一个山坡之上冲这边招手。 这次洪长豹晃动天魔聚毒幡冲在最前面,四人一动,周围的金树、金花连同假山同时移动,哗啦啦金叶子相互撞击得山响,道路千回百折,转眼之间又将几人困在里面。 雷抓子怪叫一声:“看爷爷毁了你这狗窝!”祭出一把血红的魔刀四下里飞斩,咔咔声中,无数金枝金叶飞上空中,假山也连连崩塌,只是周围的黄金花树太多,源源不断地从周围涌过来。 在五人当中,雷玠道行最前,很快便被树枝欺近,无数黄金枝条拢住手脚,向后拉扯,记得他连叫救命。 雷抓子看他仰面朝天躺在一棵茂密的树冠之上,无数带着倒刺的纸条将他全身裹住,急忙放出血刀斩去,猛然间旁边横过来一座黄金假山,血刀站在上面,砰地一声骤响,暴起一流火星,等他将假山斩平,再去找雷玠,已经是连树一同消失。 “咯咯咯,咯咯咯……”玉函嚣张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我只是邀请了小帅哥一个人,你们这四个杂碎也刚来凑热闹?”说话之间,雷抓子也被黄金树困住,顶在树冠之上,任他怎样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更有尖锐的黄金枝条穿了他的琵琶骨,一身魔功也是无法施展,只能痛苦哀号呼救而已。 岳雯一直小心谨慎地跟在后面,假山金树涌过来的同时,他便与前面四人走散了,急得他把太乙神雷乱放,炸得金光四射,雷声滚滚,又祭出金鳞剑拢成一道金色光圈护身,运剑如飞,从黄金树和假山的缝隙之中穿行。 玉函见自己的黄金树竟然困不住他,越发来了兴趣,双眼中金光一闪,现出一对宝镜,飞到岳雯头顶照去。 这对金光镜本是金光圣母留下来的封神法器,本就极为不凡,此时与金光阵融为一体,威力何止提升了百倍!往下一照,岳雯立即感觉有万钧压力从天而降,压得金光锐减,好在这金鳞剑也是出自连山宝库,品质不凡,要不然早被当场化去。 岳雯数世积修,前后也有数百年,若论自身功力道行着实不浅,不过单凭一口飞剑还是难以跟金光阵抗衡,休说是他,便是他师父白谷逸和矮叟朱梅二老齐至也是不行。 眼见四周金光仿佛深海潜流,带着无匹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金鳞剑被压缩得发出阵阵悲鸣,此时金光势盛,自身法宝竟然吴一件能够制敌,只得把师父白谷逸传下来的玉符取出来依法施为。 一道耀眼的乳白色的精芒从他手中炸开,无数根细针一样的银芒飚射飞溅,砰地一声,周围金光布成的铜墙铁壁瞬间支离破碎,甚至在头顶上,将整个金光阵都震出一个空洞。 岳雯此时已经顾不得姚开江四人,急忙神剑合一,腾空射起。 眼见岳雯就要从那空洞致中飞出,猛然间从头顶上落下一篷黑沙,好厉害,饶是岳雯这么高的道行也被瞬间破了剑光,幸好他得白谷逸真传,豁出一件护身法宝受污,急转剑光,一边用飞剑护身,一边横着疾飞出去。 玉函娇笑道:“小帅哥好厉害的身手,若不是我有这么一葫芦落魂沙今天还真就让你跑了姐姐跟你亲近亲近。” 说完把手中一对宝镜冲着天上连晃三下,此时那被追云叟灵符冲破的窟窿已经自动愈合,天上十日受阵法催动,迅速追过去,悬在岳雯头顶,成一个大十字形排列,任凭岳雯如何施为,那十日总是在上方照耀。 岳雯感受到头上的酷热,驾驭飞剑向上斩去,猛然间十字中央的那颗太阳收缩了其他九颗的能量,瞬间爆发,却并无太大声势,全部能量凝成一条光线,一闪之间,已经射中岳雯头顶,将泥丸宫摄住。 “嗯……”岳雯闷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就要从天上坠落,忽然手腕足踝上一紧,已经各套上了一个用柳枝编成的花环,上面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看似小孩的玩具,实则坚固异常,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玉函飞到岳雯跟前,伸出一只白净的玉手托起他的下巴,把嘴凑到他脸孔前不到三寸的距离,吹气如兰:“小帅哥真是调皮,不过姐姐我就喜欢这个调调,哈哈哈。” 岳雯大窘,又羞又怒:“妖女,你……你有什么妖法尽管使出来,看我道心如何!” 玉函轻拍他的脸颊:“你也不用逞能,我玉女王的手段……嘿嘿,你那颗道心在本女王面前屁都不是,不出三天,我就让你跪在本女王的脚下学狗叫。” 岳雯愤愤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玉函仿佛看破了他的心思,笑道:“你还妄想那四个丑鬼来救你么?你往那里看!”伸手向远方一指,岳雯看到在数里之外的一个小坡上面,有四颗黄金树,姚开江、洪长豹、雷抓子和秦玠四人俱是仰面朝天被无数树枝困在树冠之上,他们都是仰躺的姿势,四肢舒展开来,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那十颗太阳正在四人头顶轮番照射,四人俱都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玉函面带微笑地说道:“那四个浑人冒犯与我,我要把他们放在那里,被我那金光照上七七四十九天,把他们身体里的水分一点一点照出来,最后变成人干而死。”说着又捏着岳雯的脸颊将他的头扮过来,“当然了,你这么讨人喜欢,姐姐是舍不得那么对你的,你放心好了。” 洪长豹虽然道法被封,四肢受困,兀自不服,在那里破口大骂,从玉函的祖宗一直骂到孙子,玉函却不见生气:“你这夯货,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呵呵,倒也算个人物,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英雄,还是装出来的狗熊,你要是有种,就一直别求饶。” 她嬉笑之间,照下来的金光越发强烈,只数吸之间,洪长豹的一条大腿便漆黑焦臭,进而化成飞灰,随后另一条腿也难于幸免,紧接着就是两条手臂,洪长豹疼的杀猪一般惨叫。 “妖女,你敢如此作践我们兄弟,他日被我师父知道,定然会十倍还与你……”秦玠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两股战战,忍不住把师父抬出来吓唬对方。 玉函也不是吃素的:“红发老祖那窝囊废,本身就是旁门外道,却腆下脸去捧峨眉派的臭脚,连自己的独门宝物天魔化血神刀也保不住,这种货色,哼哼,他若是敢来,老娘保证把他调教成一只看门的老狗,替我老公舔鞋!” 她也真个狠心,把其余三人也如法炮制,用金光将四肢化成飞灰,又把身上毛发烧光,光秃秃地提出阵来,扔在祝锡吉等人面前:“这四个垃圾老娘懒得动手杀他们,现在还给你吧!” 姚开江四人羞愤欲死,半截身子躺在地上,梗着脖子破口大骂:“操你小妖女,老子……” 他话未说完,玉函早举镜照来,四人吃金光一照,立时全部化作飞灰,灵魂一起赶奔封神台去了! 顷刻间连斩七人,还有一个岳雯下落不明,不过看来也是凶多吉少,明清两大阵营的神仙俱都震惊不已。 祝锡吉左右看看,见无人再上前破阵,便与云亭约定,明日继续破阵,然后便率领群仙转回军营。 祝锡吉问众人:“大家看那十绝阵如何?” 这次就连一向嚣张的猿长老也都不再说话,其余众人,皆言厉害难破。 这时诸葛警我上前说:“现在姚开江四人惨死,岳雯师兄生死未卜,我看应该尽快通知红发老祖和白谷逸师伯,一来此时确实应该叫他们得知,二来有他们二位前来主持大局,破十绝阵易也!” ... ------------ 第八回 红发老祖(下) 祝锡吉依诸葛警我之言派弟子分别给追云叟白谷逸和红发老祖送信。 这两人全都是一方老祖的实力,功力深不可测,然后在此事上做出的反映却是截然不同。 白谷逸最先接到信息,然而仅说岳雯命中该有此劫,一切都是天数,人力不可救也,至于岳雯结局究竟如何,日后自知。 祝锡吉心中鄙夷,这白矮子是不敢随便掺扯封神之事,他是一心想要飞升求得正果的人物,虽然岳雯转生数次都拜在他们下,但也不会因为他就沾染下无穷因果耽误飞升。 白谷逸非但自己不来救岳雯,还给红发老祖去信,以一个老友的身份劝他说:你那几个徒弟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货,死了就死了,现如今天下大乱,四教封神,切不可因小失大,一旦牵扯上封神之战的因果,便再难洗清,仙业不可图。 然而这红发老祖却不以为然,他也知道这封神之战的事情自己不好掺合,不过自己四个爱徒同时惨死十绝阵中,这件事实在让他难以接受,是以他并没有理会白谷逸的劝告,把洞府教给其他弟子打理,然后带上满洞法宝,赶来山海关,一心要打破十绝阵,给徒弟报仇。 在红发老祖之前,清营又来了七位高人,其中有一对夫妇,就是当日的夏、秋两季瘟神宁寂子和窦秋雨,另外一人,名叫南山(书友“王灵官”友情客串),他还带着四个弟子,俱是奇形怪状,祝锡吉等人皆看出是精怪修行。 却说宁寂子夫妇当初因没跟单明轩一同去布置那瘟癀大阵,生怕被其报复,二人离了清营,远走他乡,一路跑到南极隐居起来,后来被肇格格打探到住址,亲自上门请他们出山,二人听说瘟神一脉几乎死绝,这才敢出来,半路上又遇到肇格格请来的南山真人师徒五人,大家才结伴而来。 那南山是惧留孙的弟子,又在南极与金钟岛主叶缤交好,习得冰魄神光,炼成两口冰魄神光剑,也是道行高强之辈。 封神之后,惧留孙归于佛门,是为惧留孙佛,这南山也是得了五部佛经,只是他始终认为佛教是外来的,先天对佛教有一种抵触情绪,等离开惧留孙之后便又满天下挖天书、寻道藏,最终在紫云宫盗得一部紫府秘笈,修炼之后,实力大增,此时已有地仙修为。 对于十绝阵,南山有他自己的看法:“那十绝阵虽然凶恶,但也不是没有破法,依我看来,那金鳌岛十位神君道行法宝不过如此,此阵威力全在于能够聚拢天地之威,无穷煞气,是以先前几位道友才会失了先机。当初殷商封神之战的时候,燃灯等人采用的是先用人祭阵,然后才派人用高手入阵,一战而定乾坤!” 祝锡吉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诸葛警我道:“只是他这阵法能够互相移动,前后颠倒,往往一个阵发动一次之后立即退倒后方,然后由后边的阵法补上,如此循环不息,祭阵之法,恐怕难以实施!” 南山脸显阴狠之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据我所知,佛门扶持的多尔衮一路,已经在城外击败了北京城的守军,现在已经将北京城围得水泄不通,我们这一路如果再不快点,恐怕将来皇太极这皇位就要不保了!” 他看祝锡吉等人并没有什么不悦,这才又说:“只需派上十个人同时进阵,祭阵之后,不管他们怎样变阵都无济于事,到时候若要破阵,易如反掌!” 祝锡吉笑道:“道友如此胸有成竹,此次就由道友一手主持破阵吧!” 南山大喜,着手主持破阵事宜。 忽听亲兵来报:辉火真人在帐内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祝锡吉赶忙来看,只见辉火此时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未散,昏昏沉沉,倒在榻上,衣襟前面尽是鲜血。 祝锡吉把峨嵋秘传的仙丹取出一粒来给辉火服下,半晌,辉火才醒转过来,此时他的眼睛已经一片血红,看不见东西,只是紧紧拉着祝锡吉的手,气苦地说:“祝道友,我不服!我不服啊!” 祝锡吉一边叹气,一边劝导,让他安心养病,辉火摆了摆手:“我修道之人,最重灵感,我自己知道,上封神台的时辰不远了!祝道友,我本想顺天应人,扶保明君,我有什么错!祝道友,由你带兵,清军虽然说不上是秋毫无犯,但也是从来不曾有屠城、奸淫害民的事情发生,比朱明统治要好上百倍,我被他们骂做汉奸、走狗,可我自知不曾亏欠迫害汉族同胞,我有什么错!” 说话之间,他连连咳血,祝锡吉连忙拍打其后背,辉火咬牙切齿:“金鳌岛的狗杂种,如果是战场之上,我道不如人,死便死了,毫无怨言,只是如此害我,这口气却不能咽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宝珠,上面燃烧着腾腾烈焰,更有龙蛇之姿,颤颤巍巍递到祝锡吉手里:“我有一位好友,乃是南极仙翁门下,现在终南山修道,他道术比我更高明十倍,当日他说我跟肇格格阴阳相吸,有夫妻之缘,可笑可叹!你将这太阳神珠递给他,多余的话不要再说半句,看他羞也不羞,能否继续腆着老脸继续缩在山中,不给我报仇!” 说完,辉火呕血三升,大叫一声而死,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祝锡吉连忙吩咐下人厚葬辉火,然后命人捧着这太阳神珠去终南山请辉火的那位朋友,正忙乱之间,有人来报,红发老祖到了! 那红发老祖本是南疆少数民族,身材高大魁梧,满头红发一齐披散,身上穿着一件孔雀翎毛织就的短衣,一条短裤,左臂偏袒,双腿到脚一齐。另披着一件其长过人的红斗篷,不知为何物织成,薄如蝉翼,光色鲜艳异常,后半拖出老长。周身俱是红云环绕,背上插着三口殷红如血的魔叉,左肩另挂着一个漆黑的葫芦,腰间还配有革囊、宝袋之物,可谓是全副武装,杀气腾腾而来! 见了祝锡吉,劈面就问:“当日我把长豹四人交付与你,是与你怎样说来?如今怎地还未进山海关,寸功未立,便撒手他去?” 众人连忙劝导,那万珍更是上来把洪长豹四人死前的惨象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只说对方欺人,说得红发老祖几乎把满头红发都要翘起来,双眼之中一片血红,啪地一掌,就将身前的茶几拍个粉碎:“金鳌岛的小儿欺我太甚,今日誓要将他们十个小崽子拿来掐死以慰我徒儿在天之灵!” 说完起身就要出去破阵,南山忽然走过来拦住去路,把大家事先研究的用活人祭阵之法说了一遍,红发老祖冷哼一声:“我横行南疆数百载,何时用过旁人以命铺路?”说完把身子一晃,下一刻便已经来到了十绝阵前。 红发老祖看那十绝阵阴风萧瑟,黑云盖顶,内含无边煞气,直冲霄汉,不由得先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当初来时此阵还未有如此声势,怎地这一回的功夫竟然就浩大起来?难道对方真有高人,知道我来,所以将阵法催动向我示威? 红发老祖虽然自负,却不莽撞,而且也是识货之人,一看十绝阵如此声势,立即便在心里有些退缩,暗地里寻思,当日自己的天魔化血神刀被洪长豹那个杀才偷去给辛辰子,之后辛辰子死于黄山瘟黄阵中,那天魔化血神刀也没了下文,没有此刀在手,自己的一身功夫便少了三层,现在虽然也炼成三件宝叉,但比起天魔化血神刀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今日若破此凶阵,恐怕难矣! 就在他犹豫不绝之时,忽然西南方飞来一道紫红两色光芒,正是努尔哈赤的干女儿,峨嵋派妙一夫人的亲传弟子肇格格,她脚踏紫青双剑,笑道:“红发老祖,听说你来帮助晚辈破阵,感激不尽,晚辈愁此阵久已,特地去炼成一件至宝,只是功力有所不逮,老祖今日若能持此宝破了此阵,也算晚辈为我父汗尽心,感激不尽!” ... ------------ 第九回 南疆蛮祖(上) 肇格格从天而降,取出一个黑黝黝的三寸小刀递给红发老祖。 老祖接过一看,顿是一惊:“这可是列霸多的乌灵刀?” 肇格格笑道:“前辈果然好眼力,此宝的原型正是乌灵刀。” 老祖沉吟道:“此刀乃是五毒天王的镇山之宝,怎会在你手中?”原来那列霸多号五毒天王,住在百蛮山赤身峒,与绿袍老祖乃是邻居,与红发老祖同为南疆大佬。 列霸多也是南方的少数民族,自幼生就一身逆鳞,满口獠牙,身长一丈多,仿佛鼍龙成精,后来修炼魔法,竟然把一身鳞甲褪去,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只是功成之时,受了魔头反噬,幸亏他法力高强,才保的一命,只是身子僵硬,再不能转动,只得在寨中潜修,修炼那不死之身。 乌灵刀的全名七煞乌灵刀,威力仅次于红发老祖自己的天魔化血神刀,而且另有一番妙用,红发老祖与列霸多少有交集,也没见过这件宝物,此时一看,果然非比寻常。 肇格格笑道:“自从我父亲死后,我一直想要上阵杀敌,只是手中缺少几件厉害法宝,后来听说五毒天王手中有这么一件宝刀,便上山求来,本想自己亲手斩将,却因此宝太过霸道,晚辈道力浅薄无法驾驭,天幸今天遇上了前辈,还请前辈持此刀入阵,也算是我为大清入关做些贡献,前辈万勿推辞!” 红发老祖此时已暗中用第二元神祭刀,感应到此刀并非本来面目,似乎被人重新祭炼过,心知对方所言不实,不过他此时却是没有趁手的兵器,对方又把话说得极为婉转,略一犹豫,便答应下来。 他法力极高,乌灵刀又正好也是魔门至宝,顷刻之间便祭炼完毕,虽然还不能与元神相合,跟天魔化血神刀那样如臂使指,但也颇能使用,他报仇心切,立即向肇格格告辞,把身子一转,便失去了踪迹。 却说金鳌岛十位神君排演阵势,使十座阵法轮流向前,成车轮战势,以免被人一一击破,今日排在前面的是白露所主持的寒冰阵,早上因车弘的鸿蒙神沙发出感应,众人知道红发老祖已到,连忙将阵势展开,现出冲天煞气。 红发老祖到来的时候,白露已经在寒冰阵中准备好,只见红光一闪,现出老祖身形,他知道对方厉害,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阵中把幡一摇,发出无穷无尽的极寒冻气向红发老祖罩去。 红发老祖怒喝一声:“小子无礼!”伸手取出一面小幡,迎空一抖,立即便有千万道血条彩丝,夹杂着无数拳头大小的血焰火星,砰地一声,如暴雨般激射狂喷,迎上吹来的寒气,发出噼噼啪啪一阵尖锐的爆鸣急响。 白露也知道这红发老祖道行非同寻常,见寒气冻不住对方,立即全力发动阵法,在八卦台上将三面小幡齐摇,大阵之内天上地下,立即一阵风起云涌,冻气迅速凝结在一起,上有冰山,似冰岛一样急坠,下有冰块,如狼牙一般往上凑去,任是神佛仙凡,也抗受不住大阵如此一击。 好个红发老祖,把头一晃,满头红发被寒气吹得四山飘扬,脚下涌出大股鲜红的血气,仿佛血波泛滥一般向四周荡漾开去,那血气粘稠仿佛浆液泛波,当中更有九个骷髅头骨,在血波之中载沉载浮,却是生灵活现,如有怒容。 九个骷髅将下方冰块镇住,红发老祖头顶上又有元神显化而成的一只碧森森的巨手,往上一托,登时将冰山托住,上下寒冰不能咬合,白露顿时吃了一惊。 红发老祖眼光何等锐利,一见他吃惊,立即趁机伸手一指,飞出一道血光向八卦台上斩来,白露急忙在身前结成一座冰山,竟然将红光封在冰中,此时方才现出原形,原来是一柄殷红如血的飞叉。 白露心知这老东西厉害,自己不是对手,连忙把八卦台上的信香燃起。 红发老祖见自己飞叉竟被冻住,也是微微吃惊,他全凭功力镇住全阵,也是颇为吃力,他本来也不想惹下莫大因果,只想杀了害死自己徒儿的仇人便罢,是以还想问问凶手是谁,哪知白露上来就打,把个南疆一代老祖打出了真火,索性要将他一起杀了。 白露刚把信香燃起,红发老祖的便放出七煞乌灵刀斩来,乌光一闪,八卦台顿时被劈成两半,若不是白露躲闪得快,这一下就能将他劈成两半,八卦台一破,大阵的威力登时减弱,白露仰天长啸一声,伸手一拍后腰,张口喷出藏于肾窍之中的一点先天寒气。 此寒气也是封神法器,虽然无形无质,却是威力无穷,寒气一出,大阵之中的温度陡然下降,连红发老祖脚下的血雾似乎都要凝住,乌灵刀斩在里面,也被减慢了些许速度。 白露被红发老祖的乌灵刀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陡然四周一暗,四面八方连同上下全被一层黑烟笼住,鼻中闻到一股血性刺鼻的味道,急忙调回寒气护身,眼见乌灵刀斩来,再要躲闪已是不能,四面八方全被黑烟罩住,只能拼命用寒气去凝结乌灵刀,结果还是被斩在左肩之上,顿时一阵眩晕,胸闷欲吐。 就在白露危在旦夕之时,陡然间红发老祖一声怪叫,急把身子化成一道红光掠出,随后上下两座冰山咬合一磕,砰地一下,血焰纷飞,四处溅射。 文弢从冰山之中走出来,叫道:“白老四不用惊慌,看兄弟来助你!”他往胸口上一拍,一点藏于心窍之中的真火从口鼻之中喷出,此乃三昧真火,如有灵性一般,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一起向红发老祖涌去。 红发老祖凌然不惧,他先前被文弢偷袭,心中正愤恨不已,一扬手,飞出无边彩丝红霞,晃眼间涨到数亩大小,化做遮天屏障,围成一个圆圈,将三昧真火阻隔在外,虽然那红霞不敌真火,被迅速炼化,但也能支撑片刻,随后又用乌灵刀去斩文弢。 红发老祖先用黑煞网困住白露,此时又将五云桃花瘴放出来,此宝乃是一篷剧毒瘴气,本是南疆卑湿污秽沼泽中千万年淫毒之气凝结而成,自经红发老祖苦心收集,炼成以后,威力更大。具有灵性,能合能分,不可思议,风雷烈火均所不能消。 文弢正用真火将红发老祖困住,正想将他一点点炼化,猛然间闻到一股强烈的膻腥异味,头脑一晕,脚下一个踉跄便要摔倒,便在这时乌灵刀当胸劈来。 眼看文弢就要被红发老祖一刀斩杀之际,忽然头顶上飞来两道无形深锁,带着嗡嗡怪啸将乌灵刀缠住,红发老祖眉头一皱,振腕将之斩断,不过只这一耽搁,文弢已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拉着向后急退,虽然乌灵刀随后追去,但始终距离文弢胸前三寸之外。 红发老祖闷哼一声,双手一分,将五云桃花瘴分出两股,射向被黑煞网困住的白露,那五云桃花瘴颇为厉害,当年还是在山谷之中天然形成的时候,白谷逸的老伴凌雪鸿中了此毒,几乎丧命,多亏红发老祖的千年蘘荷才保住一命,可见这毒瘴的厉害,如今经过红发老祖多年祭炼,愈加的威力无穷,文弢也在金鳌岛修炼了数十年,修炼的也是截教正宗秘法,可是才闻到一点便头昏脑胀,几乎不能继续战斗,如果被那东西沾上,其结果可想而知。 眼看那股鲜红的瘴气就要射到白露跟前,忽然空中嗡嗡声大作,无数道由疾风凝成的丝带迅速向那股瘴气缠绕绞去,那瘴气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一股烟气,抵不过三昧神风,顷刻吹散,随后风丝纠结成一团,往白露身上一笼,又将他身上困着的黑煞网绞成一片黑烟,白露趁机破禁而出! ... ------------ 第九回 南疆蛮祖(下) 云亭不愧为金鳌岛十位神君之中的领军人物,一出手就从红发老祖手里将文弢和白露二人救了出来,随后现出身来,也不跟红发老祖答话,双臂一挥,寒冰阵内立时风起云涌,对着文弢二人喝道:“外面的那群傻缺正在张罗着派十个敢死队一起进来送死祭阵,快点解决了这个老妖怪,阿弢小露,给他来个冰火九重天!” 白露先前差点被黑煞网擒住,心里正憋屈,虽然刚才被乌灵刀斩伤肩膀,伤了元神,但他已经服食过仙丹,暂时顶住了伤势,听见云亭一声号令,立时答应一声,一招手,将先前八卦台上的三面小幡慑来,配合着自己肾窍之中的寒冰真气,再一次催动起寒冰阵来。 这次非但上下两座狼牙交错的冰山,更是用极寒冻气化成九条冰霜巨龙盘旋着冲进那五云桃花毒瘴之中。 文弢也催动那先天真火,也聚拢出九条火龙,与冻气霜龙的空隙之中钻进去,那桃花毒瘴数木,正被他的神火克制,烧得青烟阵阵,袅袅散去。 二人用冰火磨炼半晌,内里并没有一丝动静,正以为红发老祖技穷,只能招架防守,只想再炼上几日,将这南疆大佬炼成飞灰,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寒冰阵都是连晃了三晃,火焰、冻气、毒瘴向四周喷薄涌荡。 云亭大叫了一声“不好!”,急忙在双手间聚集狂风,强行将涌过来的毒瘴止住,那文弢和白露却正被毒瘴迎面冲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往下倒,红发老祖大吼一声,祭起乌灵刀飞斩过来,文弢急忙鼓动肺窍,放出神风,吹得地动天摇,毒瘴倒卷,连那乌灵刀也向一旁偏离了数尺,不过还是在二人大腿上化出深深地血口,几乎将四条腿连根斩下。 云亭飞身过去抱起两位兄弟,御风夺路而逃。 红发老祖也不追赶,冷冷地瞥了一眼远去的背影,忽听一声女人咯咯的娇笑,周围天地立变,残存的冻气、火焰迅速消亡,脚下金光闪闪,现出一片用金砖铺成的地面,上面生出一颗颗繁茂的黄金宝树,空中也不再是黑气沉沉,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十颗耀耀红日,而周围黄金丘陵之上,更是缓缓升起十二面黑煞环绕的宝幡。 玉函和莫直并肩从天而降,玉函笑道:“红发老怪,我们兄弟连着十绝阵,你是第一个尝到双重叠加的,啧啧,你也真算是福泽深厚了!” 金鳌岛十神君之中,只有一个女子,红发老祖听祝锡吉说过自己弟子死时情景,一眼就认出杀徒仇人,大喝一声:“贱婢!纳命来!”乌灵刀化成一道乌光,电射疾飞,往黄金岭上斩来,同时身上红雾一爆,又把五云桃花瘴施放出来。 只见血红色的光华,血箭一般乱窜,玉函早在双阵合璧之前就已经把大片金光洒下来,化成万重光山、光壁重重叠叠向下压去,并且在四周布下如山岳一般的屏障,将红发老祖困在当中。 此时红发老祖一发力,玉函立即面上一紧,叫道:“老怪物厉害!”伸手朝天上一指,那十个太阳立时又变成十字架形状,仿佛一个巨大的降妖伏魔的法器,压在桃花毒瘴头顶,将眼看就要肆虐飞逸的桃花毒瘴又重新镇压回去。 红发老祖一声厉啸,在毒瘴之中现出身形,五指张开,朝玉函一指,只见一片魔火血焰之中又飞出九个泣血骷髅,竟似不怕金光灼烧,口喷戾气,破开重重光壁向玉函飞来。 玉函举起两面金光宝镜朝下照去,骷髅上的鲜血登时化作袅袅青烟,发出吱吱焦糊声音,转眼间已是漆黑一片。 骷髅被金光止住,不能前进,忽听莫直急叫了声“小心”,猛然觉得身后恶风不善,猛一回头,便看到乌灵刀带着一阵尖啸,破空而来,而红发老祖也正站在不远的一个黄金丘陵之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用两面宝镜护身,同时身子向后飞腿,红发老祖刀法超绝,顷刻之间在金光镜上斩了数百下,只听叮地一声长响,玉函已是受不了冲击,一口鲜血顺嘴涌出。 红发老祖使用身外化身悄然飞出金光屏障,偷袭玉函也不过时一眨眼的功夫,莫直忙飞出落魂幡向红发老祖拜去。 红发老祖元神凝固,此时大发神威,那落魂幡只是让他神魂动荡,却拜他不倒,反而飞出一只碧森森的大手来,将落魂幡一把抓在手里! 莫直顾不得宝幡落于敌手,先飞过来将玉函接住,他自己的飞剑也算不凡,可是却比不过乌灵刀,数刀之间就被绞成粉碎,猛然间红发老祖又是一声巨喝,二人脚下暴起一大蓬粉色烟雾。 莫直识得桃花瘴的厉害,急忙抱着玉函凭空飞起,他二人道行比文弢和白露强的多,而且莫直更是专修灵魂系的大师级人物,是以他拜不倒元神幻化、身外化身的红发老祖,红发老祖这桃花毒瘴也迷不倒炼魂数十年的他。 玉函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在他脖颈间亲了一口:“此行有死无生,可惜我们的蜜月还差了几天,不过有你抱着我,便是此刻死了,也再无遗憾了!”她双手握镜疾挥,天边升起十二面铜镜,对准了红发老祖同时射出金光,同时天上结成十字形状的太阳也越发的压下。 莫直大笑:“不错不错,这才像我莫直的女人!不管什么民族大义,也不管什么天数人伦,你我二人逍遥一生,笑傲天下,享天下人不敢享之乐,洪钧老祖对我们不薄了!” 他说完眼里黑光一闪,被红发老祖抓在手里的落魂幡忽然碎成一缕黑烟消散空中,转而又重新再莫直头顶成型,只见那幡晃了三晃,周围十二面黑幡同时舞动,一时间阵内金光四射,黑雾荡漾,红发老祖单凭自身多年苦修而来的功力,硬抗大阵,丝毫不见颓势,一时间打得轰轰乱响,天动地摇。 却说阵外南山让祝锡吉找了十个人同时各入一阵,用他们的性命祭阵之后,再与祝锡吉、宁寂子夫妇和自己的四个徒弟同时进阵:“祝道友且令人摆下庆功酒,我们今日先破他八阵再说。” 南山所收的大弟子敖蛟进的是赵聪的天绝阵,他本是一条蛟龙成精,身高两米五多,满脸戾气,一身青色鳞片,颇为骇人,手持一柄方天画戟,飞近阵来。 赵聪向来是书生打扮,头戴方巾,身穿白衫,文质彬彬,颇有风度,他刚杀了一人,还在八卦台上站着,见他进阵,不由得冷哼一声:“祝锡吉也恁没出息,竟然派妖精来会我仙阵!” 敖蛟看见一个白衣书生立于台上,张口大吼,双手立即变成蛟龙利爪,身形长到十丈多高,擎着方天画戟飞取赵聪。 赵聪看出他力大无穷,更有妖丹、妖气,不可力敌,便暗施法术,用一股清气将八卦台托着飞起,敖蛟一戟刺空,仰起头,正要向上追来,猛然间头上一股无形威压夹裹着煌煌天威压迫坠落,他一声大吼,捻戟上撩,那乾天一气本来就是无形无质之物,他一戟自然刺在空处,随后被清气临身,直压得三魂动摇,七魄飞散,一身妖气散的干干净净,天威如刀,青光一闪,一颗硕大的蛟头滚落在地! 祝锡吉最后一个进阵,走的却是红沙阵,还在阵门口他便在青牛之上将五尺离地焰光旗撑起来,化成一片火光连牛罩住,然后又在手中扣上当日齐漱溟赐下来的铁赑仙盾,这才催牛缓缓走入。 ... ------------ 第十回 南山祭阵(上) 阵内车弘在八卦台上正翘着二郎腿,端着茶壶哼着小曲,忽然一看到祝锡吉,顿时把眼睛瞪大了:“亲娘咧!怎么会是你?” 祝锡吉苦笑道:“可不就是我。”一边说话一边左右观看这红沙阵,只见这阵仿佛全用红色的沙粒铸就,上下左右全是红砂,看上去倒并不如何阴森。 车弘嗖地一下蹦起来:“哈哈,祝锡吉,没想到你竟然会亲自跑来破阵,今日把你解决了,这封神大计也就算完蛋了,看他满清还有什么倚仗!” 车弘一上来便去了一葫芦鸿蒙神沙,倾倒下来,那神沙仿佛无穷无尽,源源不断从葫芦里面倾泻出来,落在离地焰光旗上,每一颗沙粒仿佛都有千钧之重,压得祝锡吉喘不过起来。 本来这离地焰光旗乃是八景宫至宝,上面有离火之精,一般的宝物落在上面,顷刻间便能烧化成灰,怎奈祝锡吉并不能完全发挥此宝的威力,而且那鸿蒙神沙也远非其他宝物可比,一层层堆叠在离地焰光旗之上,同时下方的神沙也向上涌起,转眼之间便将青牛四足淹没。 祝锡吉几乎把持不住离地焰光旗,见红砂厉害,哪里还敢再战,急忙一兜青牛,便向来处逃去,那青牛本身也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仙兽,四足生光,迅速从红砂之中拔出来,哞地一声,掉头就跑。 车弘没想到这位堂堂的大清国的相父,爱新觉罗家族的顶梁柱竟然这么不顶用,自己还没有出全力呢他就要逃跑,冷笑一声,双手合拢,催动红沙阵。 祝锡吉见两旁的红砂如山岳一般迅速合拢,排山倒海迎面涌来,他急忙催动齐漱溟所赐的铁赑仙盾,那盾上有一个赑兽头,一经催动,立即从双眼和口鼻之中喷出炽热白光,无论是什么飞剑宝物,只要被这白光射中,都要立时融化成水。 鸿蒙神沙的威力在金鳌岛十件封神法器之中也能排在前三,铁赑仙盾并不能将之融化,只是那妙一真人炼出来的宝物也是不凡,白光射在滚滚红砂之中,竟然强行破开一条道路,祝锡吉毫不停留,伏在牛上,掰命逃奔,等车弘反应过来,再要取另外一葫芦红砂的时候,他已经跑得不知所终。 “这也太扯了吧!”车弘端着葫芦,站在八卦台上目瞪口呆。 宁寂子也是小心谨慎之辈,进的是第九阵红水阵。 红水阵中,慕容麟仍是当年的清秀少年模样,身上穿着明黄色的薄衫,外面套了一件黄金狻猊软甲,头发在脑后用一个金环束住,看起来颇为儒雅。 一看到宁寂子进阵,慕容麟便叹道:“瘟神劫数降临,该在今日归位!” 宁寂子自从当年单明轩死后,就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本来打算在南极隐居一辈子也不出来,无奈窦秋雨跟肇格格交好,被她三言两语说得心思又活动了,千里迢迢从南极赶回来。 以他的心思,就打算在清营之中混日子算了,只是那南山把个十绝阵说得仿佛一钱不值,而且他这个辈分的每个人都出手,窦秋雨又在一旁帮腔,他也不好落下面皮死也不进来。 红水阵内遍布血红色的迷雾,四面八方都被血雾遮住,唯有正北方有一个血玉雕成的八卦台,他在阵门口先把太阳神幡取出来护在头顶,将在南极苦练的度厄碧玉莲花取出来托在足下,又将用冰晶雪蚕丝织成的霜纱仙衣穿在身上,这才缓缓入阵。 刚一进来,便听到慕容麟那声叹息,顿时一愣,若有所感。 很快外面血雾翻涌,阵门关闭,慕容麟在台上问道:“宁寂子,今日送你上榜,可有什么遗言要留下?” 宁寂子大怒:“慕容麟,你也莫要嚣张,我不过先走一步而已,今日你送我,明日他送你,哼哼,又有什么分别。” “分别大了!”慕容麟道,“我乃是为汉民族而死,为整个天下而死,虽死而无憾,与你混为一谈,才是耻辱!” “满清有什么不好?”宁寂子反驳道,“满族与汉族都是中华民族,朱明无道,民不聊生,而满清呢?你到东三省去看看,虽然发展时间少,根基还浅,但也是一派生机勃勃。”他顿了顿又说,“现在的满清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大清了!他不会阻碍中华文明的发展,也不会再把汉族人当成奴才,那么既然满族皇帝比汉族皇帝更适合管理天下,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接纳满清入关了?” 忽然,宁寂子又笑了:“慕容麟,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整个汉民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那叫阻碍民族融合,推迟社会进步,你以为你是民族英雄?会名垂千古?哈哈,在日后那些专家学者的笔下,你就是民族罪人!” “放屁!”慕容麟把一张俊脸气得通红,“今天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他扬手发出一道碧血神雷,震动大阵,一时间血雾翻腾,风起云涌。 宁寂子见头上血云聚合,越压越低,脚下波涛翻涌,如临大海,自忖:先下手为强!把袍袖一挥,把祭炼多年的九天冰毒蝗放了出去,只听嗡嗡声中,数以万计的白点蜂拥喷射,振翅疾飞,铺天盖地向八卦台涌去。 慕容麟双手一挥,八卦台四周飞起七七四十九颗血玲珑,悬在台上一米高的位置上,滴溜溜转动不休,发出耀耀血光,将全台罩住,随后他又将碧血晴天瘴展开,扬手抛去。 宁寂子只见一阵浓密的血气翻涌,四下散开,充斥全阵,毒蝗皆备血瘴罩在里面,如冬蝇入网,四处乱窜,好在他这毒蝗也不是凡品,虽然被血瘴困住,但那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剧毒血气却也奈何不了他。 忽然一声雷响,空中血云震动,开始下起了血雨,初时还只是牛毛般细,到后来变成了瓢泼了,哗哗水声,接天连地,毒蝗被毒血浇灌,初时还能支撑,到后来皆落在地上,蹬腿扬翅,垂死挣扎,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便俱都化作脓血与漫天血雨融为一体。 好厉害的血雨!宁寂子急忙摇动太阳神幡,那幡高高扬起,化成一轮耀眼明日,射出十万六千根太阳光针,把周围的血气冲的消溃弥散。 慕容麟面色清冷,捡起桌上的一个血葫芦,打开来擎在手中,左手掐诀朝宁寂子一指,便有无穷毒血从葫芦口中狂喷而出,仿佛天河开泄,滔滔不绝,此血略显黑色,其中有无边煞气,乃是黑煞炼血。 原本血海滔天,水涨一尺,宁寂子飞高一尺,脚下莲花圣洁不染,但遇到这黑煞炼血却是不行,吃煞气一冲,原本清洁的花瓣上立即出现黑点,而同时头顶上的血云也越发的向下压制,太阳神幡也抵挡不住黑色血雨的侵蚀,很快便千疮百孔,光芒黯淡了。 宁寂子直到这时才知道害怕,连忙用仙衣将自己连头裹住,怎奈仍然是抵挡不住血雨的威力,只听一声血雷,上方血云跟下面的血海陡然闭合,相互搅动,成一片血雾混沌,宁寂子被血雨淋身,连叫也没叫出一声,浑身化成血水,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 ------------ 第十回 南山祭阵(下) 却说那位南山真人进的是化血阵,在他心中,诛仙阵、万仙阵是一流阵法,黄河阵是二流阵法,这十绝阵确实只是三流阵法,便是他直接来破,也应该是不成问题,先找一个人进来祭阵已经是小心谨慎了。 他骑着一只金毛雄狮,大摇大摆走进阵来。 一看到八卦台上的陶兵,南山在狮子背上稽首:“这位道友,贫道南山有礼了,今日替天行道,前来取道友首级,一会到了封神台上切莫怨恨与我。” 陶兵气急反笑:“我十绝阵自从立在山海关下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有多人葬送阵中?此乃人所共见,我也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且看你我道术如何!”说完将台上幡一晃,阵内厉害雷声滚滚,风卷黑沙,迷茫一片。 南山在风中笑道:“如此微末道行也敢拿出来现眼!”他把左手摆了个古怪的印诀,擎于头顶,口中念念有词,无数光芒从四周聚拢过来,凝结在他手上,眼见越来越亮,忽听他喊了声,“疾!” 手腕一抖,彩光射出,团成一团,在空中陡然展开,化成一只五彩孔雀,展翅摇翎,尾巴上面托着五道神光仙剑。 那神光一搅,立时将周围的狂沙搅得四散,随后引颈长鸣,背后五彩仙剑齐振,嗡地一声,化作一道瑰丽的彩虹往八卦台上射去。 陶兵见了一皱眉,取了一葫芦化血神沙倾倒下来,在八卦台前组成一道厚厚的沙墙,孔雀的五彩仙剑刺在沙中,搅得红砂四溅,哗哗作响,不过却也不能在前进半步。 “好小子,竟然能挡得住我的五行诛杀剑!”南山略感意外。 “我不但能够挡住它,还能灭了它!”说话之间,逃兵又取了一葫芦黑色的化血神沙倒出来,只见细沙滚滚,仿佛江水,滔滔不绝,四下里将孔雀围住,红黑两色神沙往一处绞磨,那孔雀悲鸣一声,化于无形。 南山大吃一惊,连忙双手掐诀,再次凝聚神光。 他原本是一个野生动物园的管理员,只因为长得丑,所以从小受众人歧视,性格偏激,到蜀山之后,常与山禽野兽为伴,能够聆听动物心声,平时与人对敌,单凭孔雀就能克敌,今日孔雀还是头一次被人消灭。 陶兵看出他道行极高,不敢怠慢,在孔雀灭掉之后,立即将第三葫芦五彩化血神沙倒了出来,与先前两葫芦神沙何在一处,交相融合,从四面八方将南山困在当中,组成一个巨大的沙球,他盘膝坐在八卦台上,一边念动咒语,一边变换印诀,全力催动这化血阵。 此时化血阵威力全开,本拟南山道行在高,也只能被困在当中,慢慢磨死,哪知对方终非普通人物,只听见沙中一阵阵鸟鸣兽吼,彩光从个个缝隙之中透射出来,陶兵道了一声不好,急忙将案旁信香点燃。 轰!一声巨响,神沙四散,一只巨大的朱雀神鸟欲火焚天,直升起来,一只青龙发出阵阵高亢的龙啸,蜿蜒飞行,破开重重沙瘴,向八卦台飞来,陶兵急忙借土遁而起,那龙一爪按在台上,砰地一声,炸成粉碎。 陶兵大吼一声,将自炼的仙剑放出,去斩那青龙,却被龙爪擒住,嘎吧吧捏成数段废铁。 陶兵吓得魂不附体,拼命飞遁,迎面又遇上一只带翅白虎,围绕堵截。 眼看他就要葬身龙吻虎口之下,忽然空中落下一道巨大的血色霹雳,正劈在龙头之上,那龙一声惊天长啸,退出百米之外,同时陶兵的头顶又现出一个血色太极图案,飞速转动,将虎爪挡住。 慕容麟是第二个上金鳌岛学艺的,道行仅次于莫直,比云亭更高,单比炼血,精纯之处,比齐星衡更甚,一出手便抵住双兽,将陶兵救下。 南山见有人来救,心中纳闷:这十绝阵怎么跟原著上的不太一样啊,竟然一个阵法之中还能出现第二个人?运功左右观看,却只见漫天毒砂,不见人影,正要将朱雀和玄武也派出去,忽然看到空中落下牛毛细雨,不过雨滴殷红,竟然全是鲜血! 慕容麟刚杀了宁寂子,便接到化血阵的求救信香,此时云亭和车弘正赶去帮助莫直夫妇对付红发老祖,十个兄弟之中,能耐高能够有余力救人的也就数他了,于是连忙赶过来。 他们十个人在金鳌岛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十绝阵的优劣,想办法改进增强大阵的威力,互相之间也极是熟悉,十绝阵能够轮流调换之后,不再怕车轮祭阵战术,却也怕人海战术,此时后面四个阵法都被红发老祖牵制住,自己又来救援化血阵,剩下的天绝阵、地烈阵、寒冰阵和烈火阵威力较差,主持寒冰阵的白露和烈火阵的文弢还受了重伤,他担心时间长了被祝锡吉看出破绽,不记伤亡地派出人来送死,倘若有一人有所损伤,十绝阵不全,威力可就大打折扣了。 心里有这一层顾及,是以慕容麟一上来便下杀手,先抖开碧血晴天瘴,然后又发出所有的血玲珑,此时化血、红水二阵合二为一,威力增大了何止十倍,只见鲜红的血海伴随着毒砂热浪腾飞,毒花四溅,上面云沙下压,下边沙水上腾,将南山夹在当中。 南山此时脸上也显出凝重之色,盘膝虚坐空中,左手朝天一指,头顶上那只朱雀浑身火光大作,直冲火云,右手向下一按,座下玄武龟蛇齐吼,喷出寒冰冻气,压制血水,只是此时两阵合一,以他一人之力如何能与天地阵势相抗,眼见云海之间缓缓闭合,留下来的空间越来越小。 南山心中着急,又令青龙白虎分别攻向慕容麟和陶兵,他也是乱了方寸,这两只灵兽实力非凡,若是合力攻击慕容麟,也能够令其退避,到时寻找空隙还有逃走的希望,若是一起攻击陶兵,还有可能瞬间杀死他的希望,到时候化血阵一破,单凭红水阵他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慕容麟看着飞来的青龙,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从口中飞出血魂剑,此剑乃是上古凶手血液炼成,平时融入身体血液之中,与主人心血融为一体,颇为神妙,乃是极为厉害的一件封神法器。 只见他双手拇指和食指相对,其余各指张开,那血魂剑刚飞出来时只是一道血光,这时忽然连成一个圆圈,首尾相连,套在青龙脖子上,慕容麟双眼之中血光一闪,那剑连转三圈,青龙便呜咽一声,化成一片青光。 此青龙乃是南山肝气化生,青龙一死,南山肝气立断,当场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等慕容麟又用血魂剑斩了白虎,南山肺气又竭,连喷鲜血,神色萎靡不振。 慕容麟叫来陶兵:“我们快点动手,那边四个还在斗红发老祖呢!” 他拿出另外两个葫芦,将炼血倒出,此时三葫芦炼血和三葫芦神沙融合,一起向南山卷起,二人同时做法,只见血浪滔天,流沙飞泻,往中间一绞,南山勉强撑了十几分钟,头顶上的朱雀最先哀号一声,散成漫天火花,随后玄武也被打磨成一道寒气,南山心火、肾水同时断绝,身陷沙、水之中,当场惨嚎一声,化成一滩血水,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 ------------ 第一回 峨眉十二仙(上) 山海关下,十绝阵前,一根三丈多的高杆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横眉怒目,满脸鲜血,甚是恐怖,满头的蘸血红发挽成一个死结,掉在一柄铁钩之上,正是已经死去的红发老祖! 南山现出祭阵大计,一次出动八位仙家,最后只有祝锡吉一个人靠着离地焰光旗逃了回来,可谓是完败! 清营诸仙一筹莫展,诸葛警我以拳捶掌道:“想当初我们摆的诛仙阵也不曾斩杀如此多的敌人。” 祝锡吉道:“红发老祖也算南疆一代教祖,不能让他的仙体死后还遭人作践,吴文琪,严人英,今晚你二人同去,将红发老祖的首级盗来安葬,也算是进了同道之德。”然后又说,“此十绝阵非常人能破,当日金台拜将时,妙一师兄曾经提起过,我们顺天形事,不必着急,只管等时机一到,破阵人自会到来!” 吴文琪是黄山餐霞大师的弟子,自幼入山学道,学得一身不俗道行;严人英是严瑛姆的小辈,严老太婆自觉飞升在即,又算出峨眉顺天应人,大势当兴,便把他送到峨眉派,拜在醉道人门下,醉道人在峨嵋派同辈仙人之中实力吊车尾,严人英这一身功夫倒是大部分从“娘家”带来的。 入夜之后,二人将飞剑宝物收拾妥当,然后飞出营外。 此时山海关外已经激战多时,杀气、恶煞等极为凝重,便是白天时也是阴风惨淡,日月晦暗,晚上更是不见星月,仿佛总有一片黑云压在头顶一样。 二人皆能夜视,生怕剑光耀眼,不敢御剑,只驾驭土遁,径直来到十绝阵前,只见黑雷滚滚,阴风凄惨,比白日里更显诡异凶险,回想起那么多的高手都葬身在这凶阵之中,二人不敢停留,赶紧去取了人头便走。 来时二人便已经商量妥当,吴文琪在后面望风接应,严人英去取人头。 吴文琪借土遁生在空中,悬在离地十丈高的地方,一手掐着剑诀,随时出剑,另一只手拿着三根餐霞大师赐下的如意神矛,神识全开,监视周围的动静。 那人头因为是用头发绑在铁钩之上,为了不损坏那一头红发,严人英一直飞到旗杆前,看周围无异,伸手去解发结。 就在严人英手刚碰到头发的时候,红发老祖的头颅忽然眼睛向上一翻,从瞳孔之中射出一道血光,落于严人英前胸,竟然将他生生吸住,严人英就觉得浑身鲜血都被吸得涌向胸口,再被血光摄出体外。 “啊……”严人英惊叫一声,右手一挥,银河剑化作一道银光,仿佛银河飞泻,横掠出去,映亮一片黑夜,星光点点,把那木杆绞成粉碎。 哪知那人头却颇古怪,被银河剑绞成肉泥,砰地一声,爆炸开来,无数道血色霹雳透过银河剑光,向严人英狂喷激射。 眼看严人英就要丧生在碧血神雷之下,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喝,洒下一片银色光幕,将血雷接住,随后打下一片金光,将高杆所在之处炸个稀烂,严人英先前被血光吸住,摄去不少精血元气,此时头昏脑胀,脚步不稳,被那人一把夹在肋下,看时却是一个面貌英俊的少年道士。 慕容麟等人设下这个局就是打算让敌人自投罗网,如今眼看成功却被人救走,怎能甘心,那少年带着严人英疾速升空,忽然头顶上凭空生出一个巨大的血色太极图将去路挡住。 吴文琪正要用剑去看,那少年急忙拦住:“不可!”扬手抛出一件法宝,落在太极图上竟然迅速熔出一个洞来,他带着一人晃身而过。 此时莫直在下方叫道:“哪里走!”取出落魂幡轻轻一摆,那少年也是一阵天旋地转,直往下掉落。 玉函看见来人英俊潇洒,颇为欣喜,大叫:“帅哥别走!”将身化作一道金光追上来,迎面遇到吴文琪打来的三根如意神矛,吃她用金光镜一晃,立时化成金水,然后喜滋滋地追那少年过去。 本来那少年被莫直一摆,已经是魂魄动荡,昏迷跌倒,哪知玉函刚一靠近,他忽地睁开眼睛,反手劈出一道金光,玉函惨叫一声,一条左臂齐肘而断,而那少年却再次飞起,回身劈出数十道金光霹雳,吴文琪还要放出飞剑杀了玉函,被那少年拽住:“快走!”瞬间遁去。 莫直过来将玉函抱回去,涂药接骨,慕容麟眉头紧锁:“看那人道法高强,最少也是罗浮七仙那个级别的,甚至更高,不知道是谁。” 莫直撇撇嘴,不屑道:“今天是我大意,哼,管他是谁,入我十绝阵中,一律拿下,那红发老祖不也是废材一根,我们五阵合一就将他轻易打发了。” 玉函道:“那人长得真帅啊,这要是捉回来调教好了……嗯?他跟那个岳雯很像啊,我本来还打算弄一对双胞胎帅哥,当儿子养。” “他跟岳雯长得很像?”慕容麟若有所思,“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当年长眉真人的师叔连山大师以旁门入道,创连山教,曾经手下一个记名弟子,叫做玉洞真人岳韫的,就是岳雯的亲叔叔,莫非今天遇到的就是他?” 莫直上完了药,心疼地抱着玉函,不满地道:“不就是一个后生晚辈么,他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红发老祖?要依我说,赶明儿捉来,跟那岳雯一起训成一对狗奴,给我们两口子看家护院。” 慕容麟长长叹了口气:“我看,我们几个命不久远,等上了封神台,就都是人家玉皇大帝的奴才,就别在那里做白日梦了。”想当年慕容麟是莫直的跟班,如今他道法大成,却是不再怕他了。 莫直听完一笑,在玉函红唇上轻咬了一口,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管是上天还是下地,我们夫妻俩在一起,那是永远也快乐不够的。” 清军挂起免战牌,明军因为多尔衮攻打北京城,山海关方面也无力破敌,双方在关下僵持,一过就是半年。 这一日,慕容麟等人在关上忽然看到空中祥云汇拢,异香飘散,有丝竹仙乐传来,脸色不由得一变:“快,快把其他兄弟叫来!” 莫直的弟子钟钰见他脸色凝重,急忙跑去叫人。 很快金鳌岛十位神君便汇聚一堂,慕容麟手指北方:“峨眉十二仙已经到了,十绝阵告破只在今日,我们……” 他话未说完,陶兵便道:“未必吧,我们十绝阵已经不是原著上那个容易被人个个击破的那个三流阵法了,我们十阵合一,便是天仙也是抗受不住,就算是他峨眉十二仙都来,我们又有什么害怕的?” 车弘道:“不错,我们的合阵之术威力可是成几何形式倍增的,五阵合一轻松拿下红发老祖,别说是十阵合一,便是八阵合一拿下他们十二个也绰绰有余了。” 慕容麟把桌子一拍,眼露凶光:“当年幻波仙子给我们的信函上是如何说得?峨嵋派秉承太清一脉,实力雄厚,我们只杀了几个小辈弟子就骄傲起来了?那红发老祖论实力也比不上东海三仙,何况人家手里不是天府奇珍就是万年至宝,更有两仪微尘阵在手……” 顿了顿,他才有些感伤地说:“逆天行事,犹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众人一时沉默,忽然白露嘟囔道:“我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十绝阵确实挡不住满清入关的步伐,不过……我就是委屈!” 玉函也露出少有的严肃:“阿九,我们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 “希望会有。”慕容麟十分肯定地说,“只是不在我们身上。”他看着外面的夜空,喃喃道,“只希望星衡能够及时赶过来了。” ... ------------ 第一回 峨眉十二仙(下) 峨嵋派,长眉真人座下弟子,有七人名字中都带一个“元”字,当年同在峨眉修道,并称罗浮七仙。 他们分别是髯仙李元化、万里飞虹佟元奇、坎离真人许元通、风火道人吴元智、香雪山元元大师、白云大师元敬、哈哈僧元觉禅师。 另外,为了对付五台派可能有人炼成的逆天邪剑,掌教齐漱溟、玄真子和苦行头陀三人常年在东海钓鳌矶练剑,被人称作是东海三仙。 再加上妙一夫人荀兰因和醉道人,十二位仙人结伴而来,清营上空祥云笼罩,异香扑鼻,有龙啸凤鸣之声,久久不绝。 祝锡吉早在三天前寻风水佳处搭建芦篷,这时率领众峨眉弟子将群仙迎入其中,谈起十绝阵的厉害和已经遭劫的黄玄极、笑和尚等,众皆默然无语,唯有苦行头陀略微叹息:“他数世修行,皆在我们下,只想将来飞升之后让他传我衣钵,没想到封神之战还未入关便遭劫上榜!” 齐漱溟劝慰道:“师兄不必着恼,此皆天道定数,非人力可更改,笑师侄虽然失却仙体,但能够升天成为神佛,倒是比我等更要早上一步,非但将来还有见面之时,将来更可修得正果。” 他用手朝南方一指:“唯有将此恶阵破去,方能使死者安然,生者无虑。” 苦行头陀点点头:“不错!”他向祝锡吉道,“三日后就是那金鳌岛众人升天之时,你可去下战书,就说我们三日后前去破阵,让他们做好准备!” 三天之后,清营之中三声炮响,祝锡吉帅大军出城,数万清兵左右排开,前面众仙各跨仙禽异兽来到十绝阵前,这时十绝阵中也是数声雷鸣,十位神君联袂而出。 玉函看清军阵势,讽笑道:“祝锡吉,看你这架势,是有十足的把握破我十绝阵了?嗯嗯,连攻城的家伙都准备好了。” 醉道人道:“你这丫头,既然看出大势已去何不倒戈投降,扶清灭明,顺应天数,将来不失仙业。” “呸!”玉函斜着眼睛看他,“你这醉老头真是……” “嫂子,不必跟他废话!”慕容麟迈步上前,目光在对面众仙脸上扫过,厉声说道,“今日峨眉十二仙齐至,多说无异,唯死战耳!” 齐漱溟温言道:“哦?这位道友也知自己劫数临头?既然如此,为何不归顺大清,顺天应人,扶保明君,开创大清三百年江山社稷?我道中人,当心胸狂容,囊括宇宙,何必仅限于一民一族之分?天下民族无数,难道其他民族都入不得道友法眼么?” “不错!”玄真子道,“诸位道友皆是清修道德之士,与我们本无仇怨,况且,自古三清本是一家,人阐截拜得都是三清祖师,你我还有同门之谊,大明朝已经是大厦将倾,一木难支,道友以有限生命,行那无限逆天之举,殊为不智,就算不愿扶保大清,也可自归山林洞府,每日静颂黄庭,闲看云鹤,何不快哉?” “师兄说的极是!”苦行头陀插言道,“虽然我徒儿笑和尚丧于尔手,但此皆因天数如此,因果循环,世事无常,我也不敢稍加怨恨,只要诸位道友离开此地,回转仙山,贫僧自不敢再行那仇怨之举,且听我们师兄弟一言,此战不开,诸位道友还有生还的希望,此战若开,百余年修行,尽成画饼,悔之晚矣!” 东海三仙这番话也算是苦口婆心,战场之上无论双方那一边的,俱都暗自赞赏,这东海三仙果然是道德真仙! 慕容麟双手虚按,压抚住几位抢着要说话的兄弟,肃然道:“我截教,虽然说是一个‘截’字,实则可‘截’万法,生万变,不受先天之拘,不受后天之束,随心所欲,是为逍遥真仙!然而,仙虽没有种族之分,但是仙人却是有民族的!我等虽修天道,亦晓得顺逆天数,但安能稳坐洞府,笑看儿女皆为异邦铁蹄踏破残躯,子孙俱媚颜屈膝于蛮夷胯下做那包衣狗奴?中华气节不存,民族血性不在,我等还有什么颜面苟活千年,枉自称仙?如今日,我兄弟十人虽知必死,但亦不敢退,秉中华亿民气数与天争,与地斗,万死无憾!但在天道之中打拼出一线生机,身虽死,魂亦笑傲于黄泉;魂虽灭,神仍安然于天下,此乃薪尽火传,道传万年,心不死,则中华民族不亡,从无中来,到无中去,不比做那万年龟缩洞中的王八神仙强似百倍!” 其余九人齐声道:“阿九说得不错,我等宁远舍弃仙体生命,与你们决一死战!”声音嘹亮,声传万里,萦绕不绝,杨光赫在山海光上,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手拍砖,说不出话来, 大明三军将士亦齐声呐喊:“宁愿舍弃生命,与尔等决一死战!”声音震天动地,一道道军魂煞气汇聚凝结,在山海光前久久不散,忽然九霄之上雷声滚滚,电闪雷鸣,阴云盖顶,北风怒吼,寒流涌动,转眼之间,竟然飘起鹅毛大雪! 醉道人喝了一口葫芦里的烈酒:“诸位师兄师弟,和这等浑人说个什么?他们既然不明天数,自己找死,我们送他们一程便是了!” 慕容麟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阵中恭候诸位仙人!”说完轰轰轰数声雷响,十座大阵全部打开门户,一时间黑煞、血雾,火焰、冻气同时显露出来,在数丈高的阵们内肆虐,十个道人各转虎鹿,驶入阵中。 李元化问道:“师兄,如今可破阵?” 齐漱溟道:“此十绝阵乃是截教秘传,拥有天地威力,不可小视,尤其最后一个红沙阵,更是非洪福齐天之人不可破。” 醉道人斜着眼睛看祝锡吉,玄真子道:“祝师弟虽然福禄贵不可言,但离着洪福齐天却还差了些,此事非大清皇帝不可。” 众仙这才恍然,祝锡吉连忙去请皇太极,此时跟着祝锡吉修道,虽然没有修成什么高强的道法,但是却也延年益寿,身强体健,一听这件事,立即答允。 其时努尔哈赤死后,诸贝勒夺嫡争位,若不是祝锡吉政治手腕高明,大清国早就分裂了,不过努尔哈赤和当时最有能力的多尔衮直到如今也是貌合神离,这次南征,多尔衮在佛教的帮助下黑虎掏心,直取北京,皇太极这边按部就班攻打山海关,如今在关前耽搁日久,他也怕等多尔衮拿下了京城他还没有打下山海关,另外他也有些过度迷信峨嵋派众仙的实力,认为绝对万无一失,才一口答应下来。 齐漱溟用上清灵符,给皇太极潜心后背各用符箓镇住,然后才把师兄弟都召集到一起:“截教不重先天根本,多擅后天变化,那十人在金鳌岛多年演练,已经将十绝阵练得随心所欲,分合如意,大家如各进一阵,则必为各个击破,所以如今我们十二人同进一阵,一路打过去,方可无损破阵。” 东海三仙大袖一挥,放出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化成一片无形气云,托在众仙脚下,将所有人全部护在里面,然后缓缓飞入最前面的天绝阵中。 ... ------------ 第二回 英魂十绝(上) 见峨眉众仙联袂进阵,金鳌岛十神君都知道这是有史以来,所面临的最强敌人,也是生命尽头的是以,一上来便出了全力,将十绝阵合二为一,化成一个巨大的混沌空间,上下四面皆是无穷无尽的暗黑空间。 十绝阵合并发动最强攻势,赵聪和钱飞分别放出天清地浊之气。 话说开天之前,便是一片混沌,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清气上升,是为天,浊气下降,是为地。众仙进阵之初,此阵一片混沌,乃是先天,此先天为本,不能伤人,二人分清按浊,衍化后天,以为用,刹那间天地分离。 赵聪和钱飞同时喝道:“乾坤和合,太极倒转!”天上雷鸣闪电,地下轰鸣不绝,清气下降,浊气上升,天地就要闭合一处。 东海三仙同时出手,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发出时无形无质,若不是在阵法之中十位神君之中也只能有个别几人能够感觉得到,三仙导航极高,更甚嵩山二老,剑气可以任意化形,上托青天,下压大地。 那天地数次接近,都不能彻底闭合,陡然一转,清气在下,浊气在上,天地倒悬,此阵法夺天工之妙,颠倒阴阳五行,扭转乾坤三界,峨眉众人仍是脚踩大地,头顶青天,却是头下脚上,倒立于阵中。 此时二人现行试探出手,天绝、地裂二人不能伤敌分毫。 慕容麟取出葫芦,喝道:“血雨天降!”把一葫芦炼血倾斜倒去,那雨便在“天”上聚云,由下向上飘落。 陶兵也取出一葫芦化血神沙,喝道:“神沙地涌!”把神沙倒下,那毒砂便在“地”上翻涌不休,由上向下,一点一点升高。 此时毒砂炼血齐出,却仍然突破不了那无形剑气,齐漱溟高声笑道:“截教道友不用客气,我们今日来便是破阵,也想看看那鼎鼎大名的十绝阵到底有何奥妙,你们尽管施展,我们等你们摆弄停当再行破阵!” 这次是文弢和白露出手,文弢伸手一指,神火从口鼻之中狂喷出来,与浊气和炼血神沙融为一体,相互滋养帮助,然后从翻涌不断的沙缝之中喷出蓝色的火苗,仿佛九幽地火,不断地只靠着镇压浊气的无形剑气。 白露伸手往命门上一拍,将寒气喷出,化入乾天清气和炼血之中,凝成亿万颗毒血冰锥,每个都有拳头大小,仿佛冰雹一样噼噼啪啪砸在无形剑气之中,此时上有寒气,下有烈焰,冷气下降,热气上升,顿时将无形剑气逼得显露出来,乃是一个椭圆形的护罩,包裹着峨眉众仙,仿佛一枚鸡蛋。 此时六阵合一发动,压力倍增,便是东海三仙也有些吃力,此无形剑气除了东海三仙,还有妙一夫人,她此时见丈夫面色凝重,额见虚汗,也连忙摆手发出剑气,与三仙何在一处,合四人功力,才勉强抵住阵法威力。 第四波出手的是云亭和车弘,这两人在十位神君之中道行都是排在前面的,只见云亭一袭青衫立在虚空之中,把藏于肺窍之中的三昧神风发出,身旁车弘也把鸿蒙神沙倒出,狂风卷着满天红沙,怒吼疾飞,狂喷飚射,把无形剑气包裹住,仿佛打磨机一样,嗡嗡咔咔之声不绝于耳。 无形剑气组成的护罩之上,立即发出刺耳牙酸的急响,十绝阵的威力是成几何数字倍增的,此时八阵合一,东海三仙和妙一夫人也抵挡不住,四人脸色一阵潮红,道行稍弱的妙一夫人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一旁髯仙李元化不慌不忙地取出一颗珠子,托在掌心,用法力一催,那宝珠光芒四射,虽是无声无息,却另有一股神威透出,天上风云立即停止消散,三昧神风在没有一丝威力,仅剩下鸿蒙神沙还在不住地翻动,不过威力已经大不如前。 万里飞虹佟元奇也取出一颗珠子,托在掌心,用法力催动,那珠子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柱,直透入地下黑沙之中,文弢的心焰神火立即萎靡下去,火苗啪嗒啪嗒两下,立时消灭。 风火道人吴元智和坎离真人许元通也分别取出一颗珠子,同时射出两道豪光,将白露的寒冰冻气和下方的炼血神沙钉住。 此四人分别用定风珠、定火珠、定水珠和定尘珠将风吼、烈焰、寒冰和炼血四阵钉住,八阵联合的威力陡降一半!隐在虚空之中的几位神君立即叫了声不好,那白云大师、元元大师和元觉禅师立即带着皇太极腾空而起,利用他身上的皇气钉住鸿蒙神沙。 车弘一看大怒:“你们峨眉身家雄厚,有如此资本寻找我们十绝阵的克星也就罢了,竟然弄个凡人来,着实可恨!”他把剩下两个葫芦里面的沙子也一股脑地倒出,催动鸿蒙神沙狂风暴雨一般向皇太极打去,可怜皇太极一介凡夫俗子,虽有灵符傍身,却哪里能够承受得住此阵威力,瞬间被红砂打得千疮百孔,死于非命,只是他虽身死,血液却与神沙融为一体,使得神沙失了功效,不受控制地向下方坠落。 白云大师三人看见四周升起十二面黑幡,认出是落魂阵发动,他们识得此阵厉害,急忙又返回无形剑气的护佑范围之内。 醉道人叹道:“皇太极虽是人间帝皇,如今却是气数已尽,颇得红砂恶阵,正是死得其所!” 话音未必,外面十二面黑幡一起摇动,搅起阵阵黑风恶煞,只见乾坤晃动,宇宙颠倒,赵聪和钱飞一起发力,那代表天的清气和代表地的浊气不住地翻滚颠覆,里面十二位仙人如做过山车一样狂吠乱转,外面黑幡摇动,雷声滚滚,慕容麟取出碧血晴天瘴来,血云血海随着天地翻滚搅和成一团。 只要将乾坤颠覆到极致,后天转为先天,重现华为混沌一团,里面的十二位仙人就要都归于“无”了,只是此时五阵被破,仅剩下“天绝”“地裂”和“洪水”“落魂”四阵,虽然莫直和慕容麟都是十位神君之中的佼佼者,但也奈何不了那无形剑气,天地之间无论怎样混乱,始终被那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阻挡,不能归于混沌。 时间稍长,醉道人功力最弱,无形剑气虽然能够阻拦血雨,对落魂幡也有一定的削弱作用,不过落魂阵为十绝阵之中的佼佼者,想当年,商周交战,姚天君只在落魂阵中做法,便把姜太公的魂魄拜走,若不是赤精子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醉道人魂魄动荡,几乎破出躯壳飞走,这十绝阵玄妙无比,到了这种地步,任他什么法宝飞剑也是无济于事,全看个人道行深浅,峨眉众仙之中各种极品法宝不可谓不多,诸如东海三仙的纯阳仙剑、金光烈火剑,白云大师的三花神梭,以及各仙手上的法宝神雷等等,无不是威力极大之物,无奈在此阵中敌人隐在混沌之中,却是全部无所施展。 白云大师入门更在齐漱溟之前,道行比醉道人要深,她看见状况急忙取出一颗仙药,此时醉道人不能妄动,她直把药送到嘴里,然后和元元大师、元觉禅师三人各出一臂按于醉道人后背,却是合四人之力与落魂阵相抗了。 ... ------------ 第二回 英魂十绝(下) 此时仅剩四阵,压力减少许多,妙一夫人一人拼命独抗,东海三仙一声长啸,双臂齐挥,煞那间放出数万道无形剑气,炸得天崩地裂,血海倒卷,三人竟然凭借各自深厚的功力,强行将天绝、地裂二阵打破,随后各用至宝护体,不让血雨临身,向上疾飞。 天绝地裂二阵被强行打破,玄真子和苦行头陀仗着神通,迅速找出一闪即逝的赵聪和钱飞的实际位置,然后身形一闪,便破空飞至,无形剑气瞬间划出,二人惊恐地惨叫一声,被当场腰斩,四截身体一起向虚空之中坠落下去。 妙一夫人齐漱溟则是仗着长眉真人留下来的九戒仙幢护体,迅速向莫直所在的地方飞去,莫直自知抵挡不住,急忙借鬼遁隐身飞去,齐漱溟用无形剑将十二面黑幡斩破。 眼见数丈高的大幡喀拉拉倒塌,猛然间对面两道极为耀眼的金光迎头射来,九戒仙幢自动发出光芒护体,那金光照在上面,九戒仙幢一阵黯淡,齐漱溟被强光冲得挺不住脚,向后飞腿。 与此同时,众人头顶上生出十轮红日,排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形状,射下一道道金光,妙一夫人先前一人独立支撑无形剑气抵挡四阵,虽然时间极短,却也耗费了许多功力,此时被金光一照,立时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虽然仍然保持住无形剑气的仿佛,只是那护罩却被灼烧出十个巨大的窟窿,却是醉道人更是倒霉得被一道光柱直接照上,立即把一个多年苦修的仙体化成飞灰,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莫直隐在混沌之中,发出一声鬼嚎,无数道黑色的闪电划破虚空,黑纱弥漫,空中忽然多了许多夜叉恶鬼,数有万余,舞动刀叉蜂拥而至。 慕容麟听见莫直嚎叫,也是长啸一声,将三个炼血葫芦全部打开,里面炼血狂喷,其中更隐藏了五万只血修罗,这些血修罗皆是他用当年在北邙山地下收到得恶鬼炼成,比莫直的夜叉更加厉害,裹着腾腾血浪,四下翻涌。 东海三仙见状大皱眉头,同时将身形隐去,慕容麟知道云亭他们四个的封神法器皆被对方压制,要想让他们四个恢复实力帮忙,就要先破了那个乌龟壳,将那四个那珠子的杀掉,他大喝一声,乘着一道滔天巨浪,将血魂剑涨到十丈多长,朝着下方那无形剑气化成的护罩全力斩去。 “贼子休要猖狂!”玄真子凭空现出身形,用无形剑将血魂剑架住。 慕容麟嘴角上调,浮起一丝冷笑,双手一分,血魂剑成扇子面的形状展开,化成七十二柄,剑尖全部指向玄真子,他手腕一震,血剑便带着呜呜吼声排空射去,同时双袖挥动,左右各涌起一片数十米高的巨大血浪,仿佛两山相合,将玄真子夹在中央。 玄真子大喝一声,把无形仙剑运到极处,同时双手狂发太乙神雷,数不清的无形剑气穿空乱射,并有无数金色的霹雳轰隆隆炸响,仿佛一道道金蛇,在滔天血浪之中狂舞。 此时李元化四人盘膝运功,催动四颗宝珠,白云大师三人在一旁护持,众人都看出这里是关键,只是慕容麟被玄真子挡住,莫直被齐漱溟挡住,玉函的十日阳光普照又被苦行头陀用佛光遮住,周围的血浪、修罗、夜叉皆不能突破妙一夫人布下的无形气罩。 云亭等四人因不能调动封神法器,只隐在虚空之中,车弘鸿蒙神沙被皇太极皇气镇住,鲜血污染,已经是没有回天之力,他大叫一声:“哥哥们,小弟先走一步了,且不能让鞑子入关半步!”说完双臂一展,把修炼的鸿蒙真气倒转,无数道紫红色的仙气从他身上的万千汗毛孔中溢出,冲的红色道袍鼓风般啪啪作响,“我用精血将鸿蒙神沙洗练干净,最后死的那个人一定要记的教给星衡,否则,我们便在没有希望了!”说完头下脚上,向妙一夫人那里撞去。 仿佛彗星撞地球一样,车弘一头撞在无形气罩之上,砰地一声震天巨响,整个合一的十绝阵都轰隆隆摇晃不停,仿佛开在太空中的焰火,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奇光喷薄涌射。 “噗……”妙一夫人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她一直苦苦支撑的无形气罩在车弘舍命一撞之下烟消云散,外面的炼血山崩海啸一般狂涌进来,更有许多修罗夜叉乘血浪而来。 白云大师、元元大师和元觉禅师三人把剑光连成一处,凭借深厚的功力挡住毒血,好在三人使用的仙剑皆是极品,才没有被毒血污染,不过也是逐渐染上血光,无法坚持太长时间。 妙一夫人来不及往嘴里扔一颗仙药,伸手一指,无形仙剑爆射,炸得血浪乱滚,里面的修罗恶鬼嗷嗷惨叫,她此时也是愁眉苦脸,正要将无形剑气二次支起来,猛然间腥风大作,一声怪叫,如山般血浪涌来,她扬手发雷,将血浪炸散,却见一条数十丈长,十余米粗的巨蛇从浪山之中飞出,单是探出一颗头颅便有一间楼房大小,獠牙林立,蛇信狂舞,巨口一张,喷出一道腥膻黑雾,把小半个十绝阵都给罩住。 此蛇,便是当年在紫禁城当着甘道清、齐星衡等人的面,强行掳走嘉靖皇帝朱厚璁的那条剧毒蛇王沁帝,后来冥圣徐完败于金鳌岛五仙之手,受伤遁走,他当时由于受伤垂死,也被玉函擒住,带回金鳌岛,如今十神君背水一战,他也跟着来了。 此蛇王当年就很了不起,又经过百余年苦修,道行更加精进,比金鳌岛十人更强,毒雾喷出,就连妙一夫人也经受不住,急忙使用无行剑遁飞走。 沁帝一扭头,又对准罗浮七仙,猛张巨口,直要把七仙一起吞食。 元元大师伸手一指,飞出无数道针形金芒,漫天花雨一般乱射,蛇王眼中冷光闪烁,张口将剧毒内丹喷出,此丹乃是他百年苦修的结晶,元元大师也不是对手,漫天针芒被丹气一卷,立时失去效用。 白云大师见情况危急,伸手一指,三花神梭破空飞去,化成金、红、白三色奇光,交织如梭,迎着蛇王内丹一头撞去,前面有无量金花爆散,飞射出千万点银星金雨,把丹气一扫而光。 “啪!”三花神梭与蛇丹相撞,暴起万朵火花,三花神梭立时碎裂。 “不好快走!”白云大师和元元大师急忙飞走,唯独元觉禅师厚道了一些,还在拼死阻拦,被蛇丹撞碎飞剑,打在当胸,登时毙命! 李元化四人被蛇毒笼罩,纷纷跌倒,手上四颗宝珠滚落虚空,沁帝张开吞天巨口,闪电般落下,将四仙全部吞下肚去。 沁帝吞了四人,抬头向云亭四人藏身之处望去,想要通知他们发动阵法,忽然背部一阵剧痛,紧跟着听得一声女人的娇喝:“妖孽受死!”待转过身时,蛇身已经被妙一夫人用无形仙剑斩为两段,而白云大师和元元大师二人的飞剑却只给蛇鳞带来一阵火花,沁帝悲鸣一声,再次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将蛇丹喷出,打向妙一夫人。 此时妙一夫人已经是强弩之末,眼见蛇丹飞来,无法抵挡,忽然从天上落下一道紫光,将她护住,蛇丹撞来,将他们推出老远,却是丈夫齐漱溟在危急时刻用九戒仙幢将她救下。 ... ------------ 第三回 血魔诛仙(上) 东海三仙修行多年,皆是老奸巨猾之辈,一见沁帝破了无形剑气的防护,李元化四人身死,冰火风沙四阵失去了限制,便要重新运转起来。 苦行头陀不再用佛光抵制那化劫金光,身子一晃,便失去了踪迹,任凭天上十日把金光肆虐照射,他施展大神通,径直穿越混沌,来到云亭四人隐身之处,无形剑起,嗤嗤嗤三声,正在启动阵法的文弢、白露和陶兵三人便立时身首异处,其中只有云亭及时将全身化成一缕清风而走,不过仍然被无形仙剑斩下一条手臂。 此时天上十颗太阳越发宏大,伴随着金光落下一道道的烈焰,烧得空间都在扭曲,啪啪作响,轰隆隆震得整个十绝阵都在不住颤抖,仿佛数千条地龙同时翻身,妙一夫人和白云、元元三人见金光厉害,不敢抵挡,分三个方向逃走。 猛然间又是一声鬼嚎,黑煞涌起,万余夜叉嗷嗷怪叫从四面八方包围杀来。 齐漱溟的身形陡然凭空出现,他已是大宗师级别的高人,无形剑气无影无形,肆意纵横,将欺上来的夜叉绞成碎片,不过那些夜叉乃是莫直用《炼魂真经》锻炼百年而成,每有夜叉被杀死,莫直只要将落魂幡轻轻一晃,死去的夜叉便会完好无损地从幡上走出来,大叫一声,再次冲杀上去。 妙一夫人叫道:“除非有佛门高手施展力度化,这些夜叉极难杀死,唯今之计,须得先杀了那莫道人!” 齐漱溟点头,留下白云大师和元元大师二人分别向两侧冲击,用剑光法宝牵制住那些夜叉,然后夫妻二人将无形剑气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无形刀刃,破开层层恶煞,向莫直疾速冲去。 “噗!”妙一夫妇二人都是嵩山二老那个级别的,随便拿出来一个也足以纵横天下,何况如今二人合力,一剑斩下,那莫直连叫都没叫出声,便被从头至胯,劈成两半。 两人不等松下一口气,忽听头顶上又传来莫直的声音:“两位狗男女杀我宝贝徒儿,且看我夫妇二人也来个合璧大招!” 他话旁云亭浑身是血的欺上来:“也算我一个!” 三人同时喊道:“太阳黑色风暴!” 只见那十轮红日瞬间合二为一,变作一个巨大的金光火球,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小点,那黑点逐渐扩大,借着三昧神风,放出磅礴的地狱黑风阴煞,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呈倒漏斗形状将下面的四个人全部罩在里面。 白云大师和元元大师正分头冲击空中的恶鬼,忽然风暴乍起,只见数不清的耀眼光针和张牙舞爪的夜叉借着风势飞速旋转,二人急忙用至宝护身,黑风临体,她二人先是魂魄荡漾,元神破散,紧跟着修炼多年的仙体被三昧神风和里面的光针瞬间撕成粉碎,两道灵魂同时赶奔封神台去了! 总算齐漱溟身上有九戒仙幢,夫妻二人双剑合璧,用玄门无形剑气在风暴之中劈出一个缝隙,飞了出去,不过也是元气大损。 “啊……”风暴运转正急,云亭忽然大吼一声,鲜血狂喷,两眼泣血,用手指着北方,“莫老八,我先走一步,记得给同胞报仇!”一言未必,全身都爆成一团血雾而死。 原来那无形剑颇为神妙,乃是将太清玄门法术修炼到极致才能施展,到时凝气成剑,运化由心,威力丝毫不比名震天下的紫郢、青索差,当年峨眉、五台派二次斗剑,太乙混元祖师的无形仙剑就被三仙二老用无形剑收走,之后又被剑气斩伤元神,不久毙命,可见此剑的厉害。 云亭被苦行头陀斩断一臂,已经是伤了元神,刚才与莫直夫妇合力狂催,致使心力透支,后继无力,被阵法反噬,爆体而亡。 苦行头陀大袖偏偏赶来,接应齐漱溟夫妇二人,高声喝道:“如今十位神君仅剩三人,道友还要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么?” “操你奶奶!”玉函女王丝毫不顾及淑女形象,张口便骂,她也知道大势已去,扭头向莫直道,“是爷们的跟我一起给他们那秃驴和狗男女一记狠得!” 莫直十分爽快地答应:“好!”纵身飞过来和玉函抱在一起,两人身体紧贴,相互拥抱,莫直身上涌起一片黑气,玉函身上则是耀眼的金光,两人在空中不住转动,黑煞金光相互缠绕,越来越快,最后不分彼此,化成一片混沌,然后同时一声轻喝,如一发炮弹一样向苦行头陀三人撞去。 莫直问道:“小涵,我们不能再完成我们的蜜月了,你遗憾吗?” 玉函答道:“遗憾个屁!老娘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说道蜜月,难道现在我们不实在度蜜月吗?” 莫直笑道:“真的呀,我们现在也是在度蜜月啊,那你要不要现在跟我做……” “好呀好呀,我们就让那些穿铁内裤禁欲的太清传人看看我们截教的风采!”说完黑煞金光一闪,二人身上衣裤尽皆化成飞灰。 “啊……阿直你真棒……”随后玉函便开始了大声的叫,淫声荡语在太空一样的阵中回荡着,一波一波向远方荡漾开去。 齐漱溟三人目瞪口呆,妙一夫人脸上微红,却是冷得都要掉下冰渣子来。 苦行头陀一声怒喝:“截教果然都是些邪门歪道,不知羞耻,齐师弟,我们合力除魔!” 妙一夫人早就气得不行,闻言立即放出无形剑气,三人将仙剑连成一处,齐喝一声,向迎面砸过来的“炮弹”斩过去。 玉函笑道:“阿直,你看我们在十绝阵中做.爱,也算是‘金色生死爱’了!啊——”同时莫直也是一声低吼,无形剑气斩来,与金光黑煞相互冲撞,发生剧烈爆炸,两人当场粉身碎骨,灵魂双双赶奔封神台去了! 苦行头陀三人虽然成功将二人斩杀,但也受到了爆炸冲撞,倒飞出去,就连苦行头陀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妙一夫人更是口喷鲜血,神色萎靡。 此时慕容麟仍在空中跟玄真子斗法,他道行略逊,凭借层出不穷的法宝和阵法威力压着玄真子打,而玄真子乃是长眉真人收徒,道行自然是极高,也不见他用什么宝物,仅凭一手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便把慕容麟的攻势一一接下,虽然是落了下风,却不见颓势。 齐漱溟安顿好妙一夫人和苦行头陀双双赶来助战,慕容麟勉强支撑了十几分钟,就被齐漱溟将左臂齐肘斩断,兀自咬牙苦苦支撑。 苦行头陀喝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道友如果愿意放下屠刀,皈依我佛,贫僧愿留你一条性命!”说完双手一合,两旁佛光仿佛山岳大川,往中央一合,便将慕容麟夹在当中。 慕容麟手脚皆被禁锢,仿佛一只被做成了标本的蝴蝶:“我兄弟十人在金鳌岛修道百余年,一切皆为今日,虽然十神君尽墨,但可使天下人看到,我华夏民族还是有血性的,敢于天斗,总比你们这些顺应天数,断子绝孙的垃圾神仙要强上百倍!” “竖子冥顽不灵,如此,贫僧便送你一程吧!” 说完苦行头陀便要用佛光将慕容麟碾成碎片,忽然虚空之中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让人从心底生出无限的恐惧甚至是绝望,与此同时一道血线仿佛天外飞来,一闪划过,苦行头陀的佛光便如一个碎裂的瓷器般垮塌下来,随后天空中再一次飘起血雨。 东海三仙见状脸色大变:“血魔!是血魔!” ... ------------ 第三回 血魔诛仙(下) 长眉真人飞升前曾给弟子留下几句箴言,其中一句便是:血魔而退。 如今在这十绝阵中,四人感觉到血魔的气息,无不惊恐。 苦行头陀由道入佛之后,道行在东海三仙之中最高,由于宗教理念的改变,对原本奉若神明的师父也有了些不以为然,见状大吼一声:“便是血魔又能如何?看我佛家降魔大力!”说完双手扬起,大袖飘扬,佛光四射。 只见他身体被佛光笼罩,一片空明,无数金花从天而降,金莲托于足下,好多金丝银线环绕身周,随着他功力的运转,疾速向他双掌佛印聚集而去。 “破!”苦行头陀奋力将法印打出,那些金花金莲化成一道金色长虹,从他双掌中间飚出,射入面前的混沌虚空之中,安静了数秒之后,虚空扭曲,混沌崩塌,更似有数不清的闷雷滚滚而来。 “噼噼啪啪”电闪雷鸣,整个空间一阵摇晃,随后发生剧烈的爆炸,这个由十绝阵衍化出来的空间与佛法对撞,将空间里的天地乾坤全部炸开。 外面的明清两军只看见那十绝阵一阵摇摇晃晃,随后轰隆隆炸开,气浪将两军阵地冲得七零八落,连山海关的半面关墙都在气波冲击之下瞬间粉碎,黑煞愁云血雾阴风组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升向九霄云外! 东海三仙和妙一夫人联袂凌空站在那里,大声喝道:“如今十绝阵已破,大明朝气数将尽,尔等还不快快顺应天数,扶保明君,倒戈一击!” 十绝阵爆炸的废墟之中,慕容麟躺在齐星衡怀里,用一只右手抓着齐星衡的手臂,喘着粗气说道:“师哥,你终于来了,真好。”他脸色惨白,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溢出,虚弱之极,不过脸上仍然焕发出光彩。 齐星衡被困在幻波池的周天星斗封神大阵之中三十五年,如今相貌虽然未变,气质却变得更加沉稳,他抱着慕容麟的肩膀说道:“阿九,我来了晚了!” “不……”慕容麟微弱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积攒元气,过了大约半分钟,忽然睁眼,右手凭空画了个半弧,只见血光闪耀,十位神君的封神法器一件件飞了过来,有莫直的落魂幡、玉函的金光镜、车弘的葫芦等,漂浮在他身体上空。 慕容麟满口鲜血,挣扎着说道:“当年,幻波仙子曾经到金鳌岛上找过我们,指出天数大势,我们当时不服,上前挑战斗法,结果一败涂地,她给了我们十枚上清神符,用以镇压我们的封神法器,可以使它们在我们死后,不会随着飞上封神台,代价是威力降低一个档次,师哥,我们把这些留给你,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说着,他又从身体里逼出血魂剑,捧在手心里:“师哥,我这辈子所做的唯一一件让我无比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暗算你,夺得这把剑,到头来还是要放在你手,呵呵,真是一个讽刺。” 齐星衡也是热泪盈眶,轻轻拍着慕容麟的后背:“好师弟,我只替你保存几年,等将来……等将来还要再还给你,当年的事情就算了,我也因祸得福,得了太阴星落幡,师哥没有怪你。” 慕容麟脸上露出笑容:“还有,这一战,大家明知必死,死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我这里,让我交给你,你都拿好,师哥,虽然天意如刀,众生皆为驺狗,只是我们……我们……”说完又呕出一大口血,染得前襟通红。 “师哥!”慕容麟死死抓住齐星衡的手,大声道,“绝对不能放弃!你答应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放弃,只有不放弃,我们才有希望,民族才有希望!” 齐星衡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点头,慕容麟看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呕血三升,倒地而死! 齐星衡缓缓站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留下,他背后的血魔诛仙剑仿佛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不住地咆哮挣扎,天空中聚起一片血色长空,牛毛细雨悄然而落,仿佛自九霄云外留下的血泪。 齐星衡扫视了一下对面的清营,最后对苦行头陀四人说道:“你们不该此处应劫,还是快走吧。” 苦行头陀喝道:“你就是那血魔的化身?看我佛光降魔!”说完双手一合,佛光在空中自动凝成一个杵状,高达数丈,仿佛山岳一般,往下砸来。 齐星衡背后血魔诛仙剑一声咆哮,愤然出鞘,那宝杵毕竟是神通凝聚,厉害与否全凭施展人物的功力修为,倒不是说苦行头陀修为不够,只是那血魔诛仙剑乃是天下大凶之物,齐星衡如今功力与他不相上下,血魔诛仙剑乃是天下大凶之物,只见血光一闪,金光宝杵立即碎成漫天流光,随后一声震人心魂的一声怒号,带起滔天魔煞,向苦行头陀斩去。 玄真子一见急忙放出无形仙剑,与苦行头陀一起,抵住血魔诛仙剑,只见那血剑不住扭曲咆哮,嗷嗷怒吼之声震惊百里,齐漱溟和妙一夫人一左一右,施展太清剑诀攻击齐星衡真身。 齐星衡右手掐了一个怪的手诀,然后竖掌直劈,只见又是一道血光挟带着斩断天地之威劈出,将齐漱溟夫妇的无形剑架住,他这次用处的,正是红发老祖的独门武器,当年从辛辰子手中夺来的天魔化血神刀。 齐星衡看出妙一夫人受伤不轻,是以用神刀硬劈硬剁,每一记劈出都用夸父星落经上的神通,拥有开山裂海之威。而另一边苦行头陀和玄真子功力深厚,自己以一敌二,不免落于下风,是以剑走轻灵,纵横狂舞,魔光滥闪,血气激射,使用的是天魔血神经上的天魔剑诀,与苦行头陀二人的无形剑气斗得难解难分。 齐星衡左剑右刀,独战东海三仙与妙一夫人,杀得难解难分。 只是太清一脉修行讲究先天根骨,功法也是按部就班,以稳妥根重为先,韧劲极长,而截教功法,尤其是魔门秘法,追求的是后天变化,威力神通,修行起来极容易见成效,而且威力极大,但是弊病多多。 此时苦行头陀四人虽然经历十绝阵一场大战,但此时以四打一,仍然是走的稳妥路子,虽然暂时处于下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能够扳回来,齐星衡不敢拖延,右手把天魔诛仙剑一振,里面射出十二道血气,到空中化成十二阴魔,中央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已经被彻底炼化成血魔,伏在剑上,与十二神魔相吸相斥,变化无常,每一剑劈出,都发出十二都天秘魔神音,震彻云霄,齐星衡又把天魔化血神刀收回来,刀剑合璧,索性放弃齐漱溟夫妇不管,向苦行头陀二人一路猛攻。 苦行头陀和玄真子连连败退,齐漱溟夫妇从后面追击上来,齐星衡猛然大叫一声,天魔化血神刀从肋下倒着穿射回去,齐漱溟二人连忙用无形剑气抵挡,陡然间眼前红光大作,妙一夫人躲闪不及,惨叫一声,半边身子瞬间变作血红,肌肤碎裂,皮肉翻起,鲜血淋漓而下。 齐漱溟心中已是后悔,大叫:“血魔出世,当谨尊师命,回山潜修!”说完也不管苦行头陀,带着夫人便向峨嵋山遁走。 玄真子暗叹了一声,叫道:“师弟不要再坚持了。”苦行头陀点点头,二人把凝结成千万无形剑气爆射过来,然后也是联袂而走。 齐星衡打发了性,凶威大做,喝道:“鞑子走狗,杀了人就像这样逃走么?且在吃我天魔泣血神光!”扬手一道魔光照去。 忽然下面飞来一道金光,将魔光挡住,一个英俊的少年高高飞起:“齐星衡,你可认得玉洞真人岳韫否?” ... ------------ 第四回 封魔榜(上) 听见岳韫的叫阵,齐星衡瞥了他一眼,陡然使出夸父逐日的神通,几步便迈到岳韫身前,大喝一声,攥起右拳,凌空捣出。 岳韫修道多年,认真算起来,乃是跟长眉真人同辈,只是他仅是连山大师记名弟子,很多奥妙的道术都没有学到,道行反倒还不如东海三仙,不过也仅仅是差了一个层次罢了。 他一眼看出齐星衡这一拳的威力,身子疾速拔起,飞剑仿佛乱刃飚射,在齐星衡拳头上刹那间连斩数百剑,叮地一声长鸣,蹦出大蓬灿烂的火星,他只觉剑诀一沉,竟然隐隐有驾驭不住飞剑的架势。 他急忙运转神功,双手结印,正要发力之时,猛然间天边一道血线飙至,比闪电还急,那跟随了自己数百年的仙剑与那道血线轻轻一碰,立即碎成齑粉,这才晓得血魔诛仙剑的厉害,他正掐了一般的印诀也进行不下去了,慌忙间玄门灵光遁法,向天边夺命飞奔。 “哼!”齐星衡见他逃走,也不追赶,只把天罡地煞图取出来,展开一抖,那图变化成无边血雾云海,迅速向远方伸展,岳韫遁法虽是极快,但那血图延伸的更快,铺天盖地张开,很快便追到他的前方,紧跟着向上高高卷起,岳韫连忙施展最厉害的九天紫府仙雷,不过落入血雾之中,仿佛泥牛入海,再无声息,无边无际的血雾劈头盖下,眼前一红,四面八方全是血气。 齐星衡看他还打出几件护身法宝,也不在意,伸手将图召回来,卷在一处,重新成为一个卷轴,可怜岳韫数百年修行,最后连人带宝在图中化成一滩血水,灵魂受到封神榜保护牵引,自奔封神台去了! 杀了岳韫,齐星衡转头面向清营,清冷的目光逐个扫过对面的仙人,眼神之中不仅仅是愤怒,更有几分悲悯,他此时身上金光仍未散去,好似天上下凡的金甲神将一般,虽然并不盛气凌人,被他看到的众仙之中,却无一人敢跟他对视,纷纷转过脸去。 唯有祝锡吉,脸上也现出一样悲天悯人的神色,目光与他遥遥相对。 “祝锡吉。”齐星衡的声音略带些沙哑,“你可敢跟我一战?” 齐星衡刚才独斗东海三仙,随手之间杀死连山大师的记名弟子,这份神通,清营之中无一人敢缨其锋,更遑论一直修仙道不成,只会些画符飞遁等基础道术的祝锡吉了。 “可以!”祝锡吉的声音不大,却在静静的战场之上显得万分有力,这一下,无论明清两军之中的仙人全都吃了一惊,随后便看到祝锡吉一催青牛,缓缓出列,向齐星衡走去。 “哼!”齐星衡伸手一指,血魔诛仙剑化作一道血线,破空斩去。 祝锡吉身上自动升起一团团的如花烈焰,之间,竟将剑光挡住,任凭血魔如何嘶吼,也不能再下落半分。 齐星衡冷笑道:“你以为有了离地焰光旗便万事大吉了么?嘿嘿,我杀不了你,难道还不能找给对方把你封印了么?” 他说完抖手二次展开天罡地煞图,铺天血雾迅速展开,随后重新卷起,祝锡吉已经连人带牛消失的无影无踪,两军战场之上还哪里有祝锡吉的影子? “妖道还我们师叔来!”清营之中传来三个几位动听的女声,却是白云大师的三个弟子:李文衍、万珍和郁芳衡,本来大家都忌惮齐星衡的神通,不敢妄动,唯独这万珍胸大无脑,平时自持峨眉弟子,横行惯了的,今日见师父去破十绝阵,之后杳无音讯,连十绝阵都崩塌了也不见出来,心中隐隐预感不好,只是峨嵋派向来强盛,师父道法高强,他也没想到师父会出事,只是心中仍然很是不爽,这时见齐星衡掳走祝锡吉,正好找到突破口,娇喝一声纵剑杀来,李文衍二人向来与她同进同退,这时见她出手,只怕她有什么闪失,也只能一同放出飞剑。 那李文衍甚是小心,一上来便放出辟邪神壁,此乃师传至宝,三人同使,非但毒气、魔障不能穿透,就连那些专门动人心神的魔音秘法也不能加害,极为灵异,万珍能够出来,也是自信这件宝物。 齐星衡不理三人,收起天罡地煞图用手拿着,径直往东飞去,万珍却以为对方怕了她们姐妹三人飞剑合璧,大喝道:“兀那妖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死……” “叮——”话还未说完,猛然间眼前闪现出一道极细的血线,那万法不侵的辟邪神壁便瞬间粉碎,她嘴张开,还来不及惊呼出声,血魔诛仙剑顺势疾斩,将她三人连同飞剑一起拦腰斩断。 “啊!”身体两截之后,三女才惊叫出来,随后天地一阵昏暗,灵魂同奔封神台去了! 齐星衡带着祝锡吉一直飞到东海中央一块礁石之上,这才把天罡地煞图展开,放出祝锡吉,然后收了法宝飞剑,静静站在一边。 祝锡吉慢条斯理地从青牛上下来,把离地焰光旗铺在地上,盘腿坐在上面,笑呵呵地道:“来来来,你有什么话就坐你站着怪累人的。” “你不怕我杀了你?” 祝锡吉笑着摇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首先,你杀不了我,就算是封印也不可能,我是鸿钧选定的封神之人,只要我受到伤害,会有无数种可能发生,让我完好无损地回到清营,毕竟,我才是这场封神之战的主角。” 紧跟着,他又竖起一根指头:“第二,你也不会动手杀我,呵呵,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来还我打神鞭的吧?” 齐星衡一怔:“你怎么知道?” 祝锡吉笑道:“我虽然道术不行,这演算天道法则的本事可不小,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贾筱煜修炼的是伏羲经,我修炼的文王经,她是先天八卦,我是后天八卦。” 齐星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跟筱煜比起来……” “当然是不如的。”祝锡吉略有些无奈地道,“贾筱煜可是碧游宫金灵圣母的弟子,通天教主的嫡系徒孙,道术、见识、境界,我俩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况且,先天八卦最擅衍化天道、世界法则,是从太极根源上向后天发展推演,后天八卦则不然,只能从后天已经发生的事情向先天本质推算,而且我道行又不够,唉……所以,贾筱煜对我的事情也应该是了如指掌的吧?所以她才让你来找我。” 见他说得如此肯定,齐星衡也不近暗叹不已,他缓缓伸出手,只见一团雾气也似的物事伏在他的掌心,里面有无数个发光的亮点组成,仿佛混沌的宇宙里面闪烁的周天繁星。 “你看这里!”齐星衡张口喷出一道仙气,那团雾气迅速衍化,顷刻间变成一张榜文,上面仙气缭绕,隐隐能够看到一个个人物的名讳,只是闪烁其间,看不甚真。 “封神榜!”祝锡吉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神直愣愣的,仿佛见了鬼似地,“姓齐的,你小子趁着十二仙破十绝阵的功夫跑去峨嵋派闯空门了?你知不知道封神榜是碰不得的!” ... ------------ 第四回 封魔榜(下) 看着祝锡吉激动的模样,齐星衡微微一笑:“你别着急,此榜并非是我从峨嵋山上抢下来的,而是筱煜死后留给我的遗物。” “遗物?”祝锡吉又打量了那榜好半天,他也是极聪明的人物,又执掌过真正的封神榜,这时细看之下,终于醒悟过来,“不错,这上面……嗯,只有三十六个人名,嗯?奇怪。” 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终于叹道:“幻波仙子学究天人,我不如也!”他把榜文卷起来,递还给齐星衡,“此榜与天道相违背,并且跟真正的封神榜相冲突,一旦出世,必定会被斥之为魔。” 齐星衡笑道:“名可名,非常名,别人愿意叫啥就叫啥,总之,你看这件事是否可行?” “当然!”祝锡吉仰望天空,“这许多年来,我也在处心积虑地寻找出路,不单是我的出路,也不仅仅是大清的出路,而是天下人的出路,没想到幻波仙子毕竟高人一筹,她既然铺好了道路,我们继续走下去便可,只是不知,你可真有那偷天换日之能?” 齐星衡淡淡一笑,双手成爪,猛然向前一插,仿佛插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屏障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指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只有手掌露在外面,紧跟着他双臂用力向两边一扯。 “撕裂虚空!”祝锡吉吓了一跳。 齐星衡取出打神鞭,凭空一击,被他撕裂的空间之中一声雷响,混沌翻滚,随后现出一片清亮的天地来。 齐星衡知他道行不足,伸手拉住他走了进去,只见这里有一间房子大小,正中央有一座高台,与峨嵋山上的封神台一模一样。 齐星衡解释道:“此时一来我法力不够,二来缺少镇压风水元素的法宝,等到将来封神之后,可重新开辟。” 祝锡吉看得惊叹连连。 二人走出来之后,齐星衡重新将空间封闭,然后把打神鞭递过去,祝锡吉接过来一看,只见鞭上的符文之中竟然隐隐有一道道金光组成的纹路,沿着鞭体流转不休。 齐星衡道:“此鞭我已经请蒋钰锋重新祭炼过,我们能否偷天换日,全在这鞭上。” 祝锡吉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有离地焰光旗,又是封神主角,即使圣人出手,也那我没办法,而且鸿钧以身合道,看到我们找那一线生机,他也是不能管的。” 又与祝锡吉谈了一会,敲定各种细节,然后齐星衡便先行飞回山海关。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祝锡吉怔了半晌,最后默默上了青牛,用手一拍牛头,那牛四蹄生光,回转清营。 此时清营之中,各路神仙吵得不可开交,峨眉十二仙除了东海三仙和妙一夫人,其余八位全部命丧与十绝阵中,祝锡吉又被人强行掳走,最最关键的是,大清国皇帝皇太极也挂了! 有人说要回山搬救兵,有的说大清气数已尽,不如散伙,有的说要安抚清朝大臣,以防军心涣散,有的说得赶紧把小皇帝顺治找来…… 最后诸葛警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高声喝止:“祝师叔执掌封神榜,天命所定,绝不会有事,如有危难,必有贵人相助,我们不必……” 便在这节骨眼上,祝锡吉骑着青牛降落到大帐门前,怀抱封神榜走进来。 大家伙一看他来,立即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就要开口,祝锡吉把手一摆:“都不必说了!八位师兄师姐陨于十绝阵,此乃天数,日后封神也是诸天神将之一,与世长存,不可更改。清帝驾崩事大,山海关有高人相助,数月之内必不可破,我们先回转沈阳,扶福临登基,再作打算!” 祝锡吉一声令下,清军立即拔营,数十万大军一路急行,不到三日走得干干净净,祝锡吉生怕多尔衮夺权,飞跑回沈阳,率领群臣保福临登基,改国号为“顺治”,同时大力铲除异己,将多尔衮的势力一举拔出! 却说齐星衡回到山海关之后,便找了一间静室闭关,把慕容麟等人留下来的法宝一一检看,其中最贵重的便是神君们的封神法器。 他打开太阴星落幡,发雷震动,里面太阴真火喷涌,现出地狱景色。 他先取了赵聪的乾天一气,仿佛阎罗十殿之中的头一殿中,那十座阎罗殿本来晦暗无光,乾天一气盛入其中,化成一团无形无质地清气溶于其中,那宫殿陡然焕发光彩,其光照彻九幽,隐隐有阵阵铜钟大吕轰鸣之声传来。 接下来齐星衡将封神法器一一填入其余九座宫殿之中,十殿全部点亮,放出万道豪光,同时六道开放,轮回台自动运转,十八层地狱现出,又有已经干涸的血海重新充满了无边热血。 接收了十件封神法器,太阴星落幡的威力再上一个档次,幡上隐隐显现出一道道星图,无数道龙形紫电隐现其中。 出了闭关的静室不久,杨光赫便喜冲冲地赶来:“星衡,清兵退了!” 齐星衡点点头:“嗯,既然清军退兵,我也要走了。” 杨光赫一愣,随即说道:“清军虽退,皆因为皇太极死于十绝阵中,只要他们安定了朝廷内部,重立新军,恐怕不久必来,星衡不如……” 齐星衡摆手止住他的话:“杨大哥,跟你说实话吧,大明朝……已经坚持不了几天了,北京城恐怕也很快就要被多尔衮攻破,我这次走,得先去黄河,将乾灵灯借给青竹仙子躲避灾劫,之后就要赶去北京,以防止清军屠城,说实话,这山海关,守不守已经没有太大的价值了。” “你胡说!我大明朝……” “好吧,就算是我胡说好了,杨大哥,兄弟先走了!”说完轻轻一迈步,人已经到了千里之外。 杨光赫愣傻傻地站在原处,过了半晌,忽然一下子蹦起来,甩开袍袖,飞也似地跑向书房:“快!赶紧给孙伯雅、郑大章传书,杨家军立即准备……” 杨光赫用飞剑传书,给正在山西与李自成大战的孙传庭和郑崇俭,向他们诉说京城危难,之后立即把帐下所有官员全部召集过来,瞎打了一连串的命令,让杨家军立即收拾行装,准备回援京师,留袁崇焕做山海关总兵,与祖大寿等人死守山海关。 第二日,杨光赫率领三万精兵,轻装疾行,别了袁崇焕赶回北京…… ... ------------ 第五回 天子守国门(上) “陛下!”艾诚凌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此时的凌首辅早没有了平日里那临危不乱,指点江山的从容气度,花白的头发都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满面灰尘,几步跑到崇祯皇帝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陛下,现如今外城已经被攻破,卢总兵正在指挥守兵与敌人巷战,臣恳请陛下御驾亲征,为我大名儿郎们壮威鼓势!” “唉!”崇祯皇帝叹了口气,面现哀荣,问道,“艾卿,你说,这北京城还能守得住吗?” 艾诚凌咬牙道:“我大明乃华夏正统,堂堂正正之师,怎会败于蛮夷之手?些许小挫,陛下不必担忧!” 崇祯皇帝点点头:“好吧,你先去督战吧,朕随后便来!” 送走了艾诚凌,他立即派人把“内相”,掌印太监穆糖叫来。 穆糖修炼半步蚩尤三盘经,如今也有一百余年,他虽身体残缺不全,但心性极好,既不参与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也不与其他太监们争权夺利,每日除了必做的工作之外便是焚香静修。 穆糖是在弘治年间便得到孝宗皇帝的重用,后来迎接嘉靖皇帝更是有从龙迎驾之功,虽然向来不居功自傲,对待下人也是和和气气的,不过无论是宫中的太监宫女还是朝堂之上的大臣都不敢小瞧他,就连艾诚凌和杨光赫当年掌权的时候也可以拉拢。 嘉靖皇帝退位之后失踪,穆糖便被当做神仙一样供在宫里,每日吃喝不愁,只是一心潜修,这些年来道行大进,相貌还是当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外表看起来还有些青涩,只是那对眸子隐隐有流光闪过。 见崇祯派人来请,穆糖缓缓吐出一口气,略微叹息一声,然后下地穿鞋来见皇上。 崇祯不等他跪拜便过去双手相托,拉过刚刚派人接来的太子朱慈烺,然后拉着穆糖的手十分悲痛地说道:“穆公,您孝宗皇帝时候进宫,是伺候世宗皇帝的老人,朕为信王时多蒙您照顾,在朕心中,向来当您是良师益友。如今建奴蛮夷攻城正紧,北京城有累卵之患,朕已经决定御驾亲征,誓与鞑虏死战,胜败未知,所以请穆公来,将太子带出城去,赶往南京,这有朕的密诏,如果北京难守,还请穆公立即保太子在南京登基,传召天下,召集旧臣,如此我大明国祚不衰!” 听着崇祯这仿佛交代后事的话,穆糖并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崇祯又拉过朱慈烺,让他以师礼拜穆糖,然后嘱咐道:“昔年赵氏失德,致使蒙古鞑子窃国器盘踞中原数十年之久,我朝太祖宏图大略,驱除鞑虏,恢复我中华大统,汝切记常以太祖自勉,戒骄戒躁,将来杀尽建奴鞑子,中兴大明!” 忽然,他又厉声道:“我大明自建朝以来,不割地,不赔款,不与外族下嫁和亲,当年英宗皇帝被掳蒙古亦不成屈服,自从南京迁都向北,便深守天子守国门之祖训,汝要记得,鞑虏占江北,天子守南京,他日恢复中原,亦要还于旧都,坐镇长城,汝若有违此誓,不为人子!” 太子朱慈烺如今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被父亲这番话吓得不轻。 崇祯最后抚了抚太子的头,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向殿外走去,穆糖在后面说道:“陛下多保重!”崇祯身子一顿,不过仍然没有回头,快速走到殿外,令服侍的太监们准备仪仗。 太子懂事地对着父亲的背影磕了三个头,穆糖把他扶起来,打算安慰几句,不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穆糖在皇宫里住了一百多年,对宫中的大小事务无不了如指掌,他先给太子换了一身平民的衣裳,并用蚩尤神符在他潜心后背四肢上护住,然后将太子应用的衣衫器具都打了个包裹,想了想,又把皇帝的龙袍拿了一套,略作犹豫,最后一跺脚,索性把皇帝的玉玺也给塞进包裹里,然后拉着朱慈烺走出紫禁城。 此时清兵围城,卢象升带着明军在内城和外城之间的地带与敌人巷战,整个战场杀声四起,血肉横飞。 穆糖知道外面有佛门高人,不敢直接借遁腾飞,他带着太子径直从内城的城墙上跳下,然后把拂尘朝太子一挥,太子外貌便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明朝士兵,随后穆糖对着拂尘吹了口气,将拂尘变成一柄朴刀,然后拉着太子便冲上了战场。 穆糖这一招极为高明,关外三佛等佛门高僧此时都隐在云端,时刻关注着紫禁城的情况,此是傅时乐献的计策,就是要把明朝正统一窝端掉。 他们也想到了会有高人带着崇祯的儿子突围逃走,所以一直也没有放松警惕,王铁头更是坐在云端,用一双冒着金光的慧眼来回扫视。 只是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空中和地下,却万万没想到穆糖会舍弃仙术,带着太子冒着危险从战场正面冲杀突围。 穆糖那天道拂尘也是一件宝物,威力不次于当年尸毗老人手中的白玉拂尘,变成的朴刀自然也是削铁如泥,穆糖虽然不敢施展神通仙法,却将蚩尤大帝的驭剑、驭刀的功夫融入其中,无论多么凶悍的清军,无不当者披靡。 他的勇猛很快便引起清军高层的注意,一个手持狼牙棒的清军牛录额真大吼一声,飞跃纵来,只见他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仿佛一个巨大的肉球,一纵数丈,往下一落,连阳光都给遮住。 穆糖一皱眉,不退反进,身子几乎要欺近对方怀里,躲过狼牙棒的棒头,朴刀斜着向前横扫,刀光划出一条闪亮的半月,带着无匹的气势要将对方斩成两半! 来将又是一声虎吼,狼牙棒倒转,用棒杆挡住刀风,二人都是力气极大,刀棒相碰,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刺耳尖鸣,穆糖变招极快,刀锋一转,顺着狼牙棒杆向上削去,不但要将对方拿棒左手手指砍掉,更是要用刀剑将对方胸膛剖开。 那人吐气开声,急向后撤,同时转动狼牙棒,连消带打,将刀格开,同时棒头一晃,捣向对手前胸。 只是他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刚松了口气,那距离自己胸口还有半寸的刀锋陡然间伸长了一寸多,精芒一闪,他从胸口往上,直至下巴上,都被朴刀剐开一条长长的血口。 那人用手抹了一把血,送到嘴里舔了舔,随后眼中凶光大作,气势急剧上升,而胸前的伤口却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转眼之间便恢复如初。 穆糖把眉毛皱得更紧,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修真之士,虽然自己不惧,但就怕跟他打斗之时引起天上那几位秃驴的注意。 只见那人狞笑了一声:“我乃大清第三军牛录额真无清子,你今天能伤到我,也算你的本事,我正好用你的脑袋做我的功勋战绩!” 却说这无清子也是修道之士,只是心里有些变态,专爱杀人,本来以他的道行在清军之中最少也是一个供奉,他确不爱道术,偏偏要了个牛录额真的小官,冲锋在最前边,每一次用狼牙棒敲开敌人的脑袋时,他都会兴奋不已,今天碰巧遇上了穆糖这位高手,此时他已经看到穆糖脑袋被敲开之后脑浆飞溅的情景了。 ... ------------ 第五回 天子守门(下) 无清子招沉力猛,狼牙棒每一次挥出,都带有砸破山河的气势。 穆糖与他交手十余招之后便暗暗叫苦,自己修炼的一半《蚩尤三盘经》中,记载蚩尤神通的不多,记载他战技武艺的倒是不少,当年蚩尤大帝率领七十二洞兄弟与黄帝大战,当时用的还是兵戈、黎刀,拿到现在来也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只是蚩尤的功夫使出来有些骇人,为了防止被天上的关外三佛发现,却是不敢全力施为。 只见他被无清子杀得连连倒退,身后的太子从没上过战场,早被血腥的场面惊呆,看着那不时飞过来的脑浆内脏、断肢碎骨,忍不住大吐特吐。 穆糖一退,便把太子现出来,无清子一心要把穆糖脑袋敲碎,见一个明军小校在那里弯腰呕吐,嫌他碍事,喝道:“滚一边去!”飞起一脚踢向太子胸膛。 无清子这一脚有开碑裂石之力,太子不过一个虚岁十五的文弱孩子,若真是被他踢中,恐怕整个身体都得立即稀烂。 “混蛋!”穆糖尖着嗓子大叫一声,朴刀往前一迎,陡然变回拂尘模样,前面的天道尘丝瞬间伸长,在无清子一脚踢出之前将他小腿缠住,随后左手出金光闪闪,竟然变作一只金属利爪,呛地一声,将当头砸下的狼牙棒托住。 “去死!”天道拂尘反手挥出,正砸在无清子胸前,打得他大口喷血,向后撞出,随后穆糖左手用力,就要将狼牙棒捏碎,却不知他这狼牙棒是什么东西炼成的,竟然没有像预料之中的那样被捏成碎铁,他愤恨地将狼牙棒甩出去,然后一把拉住太子,右手拂尘左右挥打,把拦路的清军打得东倒西歪,带着太子向前急冲。 无清子手上吐血,不但没有失去战斗力,反而更加地激发了他的凶性,伸出舌头舔了舔粘在嘴唇下巴上的血迹,一把抓过重重砸来的狼牙棒,仿佛野兽一般大吼一声,再次从后向穆糖冲去。 穆糖的武器就是拂尘,这天道拂尘他练了一百多年,施展起来更胜仙家飞剑,只见他左手拉着太子,脚下疾奔,右手舞动拂尘,大开大合,那拂尘时而如棍,碎骨裂脑;时而如刀,砍头斩腰;时而如鞭,束敌飞甩;时而如枪,穿胸刺腹;时而如抓,碎脑挖心;清军之中根本无一合之将,当者披靡! 穆糖带着太子一路血性杀到外城的城墙出,打算从被敌人大炮炸出的豁口杀出去,忽听背后一声霹雳般的大喝,无清子再一次杀来。 穆糖心中暗恼,拂尘陡然张开,尘丝化作万千钢针将面前一个扑过来的清将扎成筛子,然后抖腕一甩,将尸体向后砸去。 无清子身在空中,一脚将撞来的尸体踢开,然后抡榜便砸,穆糖侧身躲开,狼牙棒砸在城墙上,暴起一串火星,土石飞溅,其中一块拳头大的打在太子身上,当场打得太子肋骨乱了三根,不住地吐血。 这一下穆糖可真是急了,当即就要什么也不顾地拼命,忽然紫禁城上射下两道剑光,叮地一声,狼牙棒在空中被架住,却是一柄火红色的仙剑,另外一道水蓝色仙剑则是射向无清子。 穆糖一怔,随后看到内城上飞来两个锦衣卫,他倒是认得,这两人都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郑道的弟子,锦衣卫自郑道以下共有十三个挡头,都是千户级别,合成十三太保,这两人就是其中之二。 那两个锦衣卫飞下来并未与穆糖打招呼,而是双剑合璧杀向无清子,穆糖回头向城墙上望了一眼,看见一身劲装的郑道正背手站在皇帝御驾身边,眼神深邃地望向这边。 穆糖知道郑道是看出他们来了,心中对郑道那双“法眼”暗暗称奇。 那两个锦衣卫仙剑激射,组成一张光网与狼牙棒斗得叮当脆响。 他知道不能耽搁,取出一粒仙丹塞入太子口中,又伸手在他肋下用仙力抚了抚,稍减痛苦,口中安慰道:“皇上就在城上看着咱们,太子坚强些,咱们先冲出这里,再进行医治!”说完将人抱起便走。 太子朱慈烺已经痛得几乎昏迷,这半天来的遭遇让他幼小的心灵上蒙上了一层深深地阴影,听说父皇在看着自己,勉强扒在穆糖的肩膀上向后望,果然看到皇帝的车驾,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父亲落寞地站在明黄伞盖之下…… 穿过外城,便全是清军地盘,穆糖本打算使用障眼法,变成清军的模样混过去,哪知道清军治军严格,又后退的一律斩杀,穆糖迫不得已,扬手发出三道蚩尤诛神雷,然后架起土遁向南方疾奔。 这边雷声一起,立即被天上的王铁头发现,他睁开一双慧眼,金光射出三尺有余,对准了穆糖的方向,向傅时乐和赵修成道:“大明朝太子朱慈烺已经被穆糖带出来,现在他们跟清兵混在一起,我的降魔杵恐伤及无辜,二位师弟按照我手指的方向动手!” 穆糖遁光正急,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阵急促的琵琶声,音波从四面八方压下来,砰砰两下,便将他遁光打落,随后赵修成的须弥琉璃慧剑从云层之上划下来。 穆糖从怀中取出一把符箓,口中含着济世丹,一口丹气喷过去,每一章符箓皆化成穆糖模样,向四面八方鼠窜而去。 穆糖本以为能够令敌人稍作耽搁,刚要再次架起遁光,猛然一抬头,顿时心里变作哇凉,只见关外三佛坐在一团金色祥云之上,悬在头顶,俱是金光饶体,佛门法相,具足丈六,一派宝相庄严,王铁头在正中央,两眼中金光闪闪,死死将他锁定,随手用手指出他的真正位置,傅时乐在左抚琴,赵修成在右放剑。 此三佛同时出手,穆糖已是插翅难翔。 按照常理,穆糖应该尽量压低声势,以防止被对方看破太子的行踪,不过他此时却反其道而行,猛地一飞冲天,大吼一声:“大明太子在此!”这一下运上了仙力,使得战场上明清双方都听得清清楚楚。 双方听到他的喊声之后全都愣了,就连关外三佛也颇感意外,穆糖却不做停留,带着太子向南疾飞。 站在城头上的崇祯皇帝见了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暗暗埋怨穆糖,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声张,郑道却苦笑一声:这是穆糖向自己要援兵了! 既然有王铁头在,那穆糖和太子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的,而三佛同时出手,清营中的其他人也不会过去帮忙,这一点穆糖和郑道都是极为清楚地。 他向崇祯请命:“陛下,太子有难,穆公孤掌难鸣,还请陛下允许我前去送他们出围。” 崇祯自然答应,郑道让十三太保保护皇上,然后取出五明镜,对着王铁头照去,而他真身借着镜光,以超过寻常飞剑十余倍的速度瞬间出现在王铁头上空,慈悲剑在空成扇子面行划出一道光轮,将三佛放出去的佛光割断,先解脱了穆糖的禁锢,然后祭起五明镜,压制王铁头,再抛出捆神锁将赵修成锁住。 穆糖见他一出手便将两佛压住,叫了声“好样的”,然后破除重围向南方逃奔,后面傅时乐抱着琵琶紧紧追赶,音波轰炸,穆糖用济世丹护住身后,只当不绝。 关外三佛自从出世以来,除了当年在齐星衡手中失利过一次之外,再没有在谁的身上吃过亏,今天不杀了这死太监傅时乐可不下这口气,暗下决心,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干掉! ... ------------ 第六回 梵音绝响(上) 傅时乐紧追不舍,狠了心要把太子朱慈烺擒住,与穆糖一逃一追,转眼之间已经飞出数百里。 穆糖也被追得火大,他自知道行不如傅时乐,不过也不至于被追得如此狼狈,只是顾及身受重伤的太子,这才埋头狂奔。 他在遁光之中回头看了看,见身后千米之处,佛光闪耀,音波粼粼,傅时乐现出丈六金身,怀抱琵琶贴地疾飞。穆糖看得咬牙切齿,按把补天石取出来,故意将速度放慢,凭借自身道行,让音波将后背炸得血肉模糊。 傅时乐见穆糖似乎是法力不济,心中暗暗鄙视,虽然当初搜集的京城人物资料中,对这位掌印公公的评价不低,不过到底是个死太监,缺了下边的那东西,残缺不全的躯体,道行再高又能高到哪去? 他一心擒住太子朱慈烺,陡然提速,追到二人背后,伸手在两根琵琶弦上一跳,那两根弦立即化成两道平行的金色闪电,瞬息间来到穆糖的后背两肩胛处,眼看就要穿透对方的琵琶骨,忽听迎头一声大喝,紧跟着眼前五光乱闪,七色飙飞。 穆糖乃是封神榜上的凶煞,四废星君,意为无补天之才,无济世之才,无为人之才,无修道之才,即是四废而无一用。 这补天石正是四废星君日后带上天的封神法器,威力自然非同小可,第一时间击破了傅时乐的护体佛光,紧跟着砸在琵琶上,直打得金光万道,瑞彩千条,十数根弦嗡嗡作响,天地乾坤一起动摇。 傅时乐乃是日后佛教护法的四大天王之一,居须弥山黄金地,手中那琵琶也是他的封神法器,黄金法轮琵琶者,即为须弥黄金圣地所化天轮而成,将来封神之后,他将持此琵琶镇守东胜神州。 两件法宝对撞,引得天地之间一阵昏暗,整个苍穹大地都在颤抖,傅时乐虽然托琵琶的福,未曾受伤,不过也被震得头昏脑胀,等反过劲来,穆糖已经逃得远了,他气得大骂:死太监,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上你,用我的琵琶金弦将你绞死! 傅时乐发狠狂追,晃眼之间,闻得前方哗哗水声,滚滚洪波自西向东,奔向大海,不知不觉已是到了黄河边上。 傅时乐正要一口气飞过黄河,忽然那河心一声雷响,紧跟真轰轰轰炸起九条数百丈高的水柱,黄波涌起,洪峰如山,顷刻间涨到十余丈高,傅时乐看那水流喷涌,千回百折,仿佛被无形的屏障约束着,形成九个古怪的阵势,那九根水柱不住旋转挪动,带起龙卷旋风,横七竖八的水墙如瀑布般布成一个举行的迷宫,其中升腾起无穷杀气,直冲霄汉! 傅时乐紧皱着眉头,略一寻思,站在岸边朗声道:“青竹仙子,你若不愿让我向南,直说就是,何必故弄玄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嚣张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傅时乐,你这断臂秃驴也配见我么?我这九宫地玄阵仅摆出了一个构架你便不敢前进,也敢跟我在那里装大尾巴狼?” “你……”傅时乐当时就要发怒,只是顾及黄河女仙不好惹,只得强压怒气,“青竹仙子,我关外三佛与你的梁子改日再说,只是如今我要追一个死太监,实在没有时间跟你切磋阵法,青竹仙子如有不忿,等我追上那死太监之后,定会来领教一二!” 青竹仙子公孙道如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小秃驴,不管你到底要干什么,嗯,你要追这个太监、那个宫女的烂事我也管不着,只是今日本仙子心情不爽,只是不让你过河!” “公孙如!你到底想怎样!”傅时乐眼中凶光大作,浑身金环缭绕。 青竹仙子再一次哈哈大笑:“你这秃驴成天敲木鱼念经,念得脑子不好使,耳朵也坏掉了,我刚才明明已经说了,就是不许你过黄河去,你能奈本仙子何?” “混账!”傅时乐猛然间飞起,右手在琵琶上疾速波动,无形无际的音波大片地向黄河上空的水阵攻去,那河水中就好像有数千颗水雷同时炸响,轰轰隆隆,天河倒卷,水山崩裂,无边黄水裹着泥沙满天飞泄。 傅时乐本以为这样就能够将面前的屏障破了,虽然看着洪流四泄,涌上两岸,形成水灾,心中略有不忍,不过能够就此过河捉到朱慈烺带回北京,对城里明军的打击胜过十万天兵。 只是他刚要起身,那就跟通天水柱已经开始转起挪动,周围带起的水浪、水墙互相撞击搅动,眼看要涌上岸的洪水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托住,纷纷倒卷回河心。 只见一个巨大的天河瀑布如卷帘一般,缓缓卷起,里面缓缓走出一人,正是永驻黄河水底青竹仙宫的青竹仙子公孙道如。 只见她头戴墨绿寒玉飞星冠,身穿湘妃泪绿竹法袍,手里持着三界青竹法杖,赤足踏波而出。 看见她竟然真的现身,傅时乐不敢怠慢,连忙把丈六金身一摇,身上飞出白金甲胄,扣在身上,琵琶悬在头顶,左手捧珠,右手持刀,严阵以待。 青竹仙子哈哈大笑:“傅时乐,你也知道怕了?可是,若是本仙子要出手,你便是生出三头六臂来又能如何?” 傅时乐用刀遥指,怒道:“天底下谁不知你这黄河泼妇?哼,我先前处处忍让并非怕你,只是不愿徒竖强敌,你若再敢咄咄逼人,那也只有鱼死网破!” “哈哈哈……”青竹仙子也真仿佛遇到了什么几位好笑的事情,竟然笑的连腰都弯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哗哗怒波之中清脆悦耳,“要想鱼死网破,那也得有点本钱,本仙子若是一张捕鲨网,你充其量不过就是条胖头鱼,也配跟我说鱼死网破?” “臭娘们,你欺人太甚!”傅时乐大喝一声,身上金光狂闪,仿佛太阳爆炸一般,刺得人眼睛也难睁开,真身却化成一缕微微波光,瞬间欺近。 “空!”青竹仙子轻轻挥起竹杖,将斩到头顶的金刀架住,轻蔑地道,“文殊菩萨的指挥佛光是不错,只不过你小子练得还不够火候!”用手一点,竹杖陡然碎成三截,在空中衍化天地人三界,就要将傅时乐收进去。 傅时乐一见大惊,空间法术是最难修炼的,没有一定的道行就算是有空间法宝也是不能使用,一见青竹仙子露出这手,顿时心生惧意,若是对方技仅如此也就罢了,但看青竹仙子的模样甚是轻松写意,这份功力,自己万难抵挡,更何况这里还是人家的主场。 傅时乐向来惜命,还梦想着扶保明君,开创大清三百年天下,将来能够肉身成圣,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丈,见空中显出三界景象,立即暗叫一声不好,伸手猛拨琵琶,同时驾起文殊指挥佛光向北掰命狂奔,甚至比来的时候更快! 青竹仙子伸手一指,三界竹分成三种下,在后面迅速追去,本以为十拿九稳能将对方擒住,只是那傅时乐也是多年修佛,练得又是文殊菩萨正统佛经,境界自然不低,那黄金法轮琵琶威力又是奇大,拨动之间,晃动天地,震颤乾坤,地水火风齐动,金木水火土几乎重归混沌,三界竹数次靠近都被音波挡了回来。 ... ------------ 第六回 梵音绝响(下) 青竹仙子毕竟小看了傅时乐,人家怎么说也是未来的佛教四大护世天王之一,青竹仙子一时大意,单凭三界竹竟然不能将他困住,眼看他越来越远。 青竹仙子记得一跺脚,伸手一指,就要放出地玄策去,调动万里黄河水从后追去,忽听背后响起一个很霸气的女声:“公孙道友,且将这秃驴教给我来!” 话音刚落,傅时乐头顶上便凭空出现一道金色闪电,只一闪,他手中的金刀和托在掌心的宝珠便同时裂成两半。 眼看金色霹雳下落,就要将他一起斩成两截,猛然间空中又闪出一道血线,将金色霹雳拦住,砰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二者同时消失,一个女声大喝:“齐星衡,你敢阻止我杀这秃驴?” 傅时乐一听见齐星衡的名字,不由得暗暗叫苦,当日在沈阳城外,自己师兄弟三人同时出手也奈何不了对方,如今自己孤单一人,再加上一个实力强于自己的青竹仙子和神秘莫测的那个放出金线的那人,自己今天再难逃出生天了。 他心思还未转完,天上金线又劈下几次,不过都被血魔诛仙剑挡回,他万万没想到齐星衡竟然庇护自己,虽然不敢相信,不过还是掰命催动法力,好似横天飞电,转眼即逝。 却说黄河水上,青竹仙子左边站着一个尼姑、一个紫衣少女,还有一个黑衣少年,那尼姑年岁不大,一副萝莉模样,脖子上带着直拖在地上的念珠,一只白净的小手里托着一个不住旋转的金刀,正对着青竹仙子右侧的齐星衡横眉怒斥:“你莫非也是跟那秃驴一伙了?哼哼刚才我未出全力,这才我们重新做过一场,看看你那破剑还能不能拦得住我的混元金刀!” 齐星衡苦笑:“小尼姑,我拦你杀他自然有我的理由。” 侯紫阳和青竹仙子也在一旁不住地相劝,小尼姑强压怒火:“那好,就给你一个机会果说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齐星衡背负双手,面向北方,面带悲戚之色:“当年我和筱煜去神剑峰大战尸毗老人,那尸毗老人乃是宇宙六怪之一,法力深不可测,又有血神子邓隐和赤尸神君帮助,我俩差一点就不是对手,若不是我和他从谢山那里借来了佛门心灯,先用伏魔金环暗算了血神子邓隐,那一场我俩必败无疑。” 想起当日和贾筱煜并肩作战的情景,齐星衡微微叹气:“当时我们全都出了全力,最后收了邓隐和赤尸神君,唯独尸毗老人法力最高,更有一件超级核武器级别的法宝诸天十地如意阴雷,一放出来,方圆千里无论仙神人鬼,全部化成劫灰,以我和筱煜当年的法力也是奈何他不得,一个不小心,还要闯下弥天大祸。” “好在筱煜事先把因果全部算得清楚,我俩只是分别收摄老人的阴魔、阳魔,到最后关头关外三佛赶来。记得当时赵修成先说普贤菩萨的‘圆通自如’,老人不理。傅时乐又说文殊菩萨的‘智慧度化’,老人仍然不理,唯有王铁头境界修为最高,说观世音菩萨的三卷经文,又借助尊胜禅师留下来的一对佛珠,硬生生消了老人拼尽法力燃烧起来的阿修罗血焰,才将将老人带走。” 小尼姑冷声道:“你说这些,跟那傅时乐有什么关系?” 齐星衡道:“我是在说,王铁头当年境界便已经是极高,甚至比我和筱煜还要高上一筹,佛家重境界而轻神通,王铁头法力虽不及我们,但佛学修为在我们穿越来的众人之中已经是无双无对,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恐怕已经修成罗汉果位,证得不灭金身,就算我们三人合力,也是无法杀死他。” 小尼姑眉毛一挑:“那又怎样?” 齐星衡淡淡笑道:“当年我看三佛佛法通神,心中担忧,特地向筱煜提过,筱煜当时说三佛不能同心,傅时乐心胸狭窄,乃是那王铁头的克星,如果我们现在杀了傅时乐,那王铁头恐怕就能够逃得封神榜,笑道最后了,我放傅时乐,实则是想借刀杀人,放傅时乐,放一鸭,杀王铁头,屠一凤!” 青竹仙子等人听说连连点头,她向来自负,甚是不服贾筱煜,只是这次因修炼走火入魔,几乎被魔鬼所乘,身体鼎炉僵化而死,多亏齐星衡及时送来了得自幻波池的乾灵灯至宝,才解了她的身死之厄,这才知道贾筱煜死后也能救她,她本是道行境界极高,这时豁然开朗,心服口服之下,人也变了许多。 小尼姑听见众人相劝,这才把混元金刀收起来,拍了拍白生生的小手,对着齐星衡瞪了一眼:“哼!”背负双手,摇头晃脑走入水中去了。 侯紫阳、路至宝等人相视苦笑,青竹仙子将袍袖一挥,一道青光闪起,众人一起不见。 单说傅时乐,一路逃回北京城,见清军的战线又向前推进了不少,双方杀得越发的惨烈,地面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泥土本色,尽是红紫色粘糊糊的东西,一脚踩下去,吧唧一声,陷进去,直没脚踝。 艾诚凌亲自擎着宝剑,在城墙上督战,他此时头发披散,袍袖肮脏,双眼赤红,状似疯癫,看见敌军冲上来,立即把宝剑往前一指,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大吼:“开炮!给我开炮!” 咚咚咚,炮声连天打出去,在人群中炸起漫天血花烂肉,只是清军骁勇,仍然如潮水般冲上来,督师卢象升浑身浴血,借着大炮之威杀进人群,大刀左劈右砍,顷刻间杀死十余人。 “卢象升,纳命来!”一声天雷也似地爆喝,杀来一队僧兵,这些都是傅时乐训练出来的特种部队,为首的乃是傅时乐的大弟子圆达,大和尚身高丈二,手里拿着一柄巨大的月牙方便铲,分开人群向卢象升杀来。 卢象升原本的亲兵此时早已经死绝,现在站在他身后的是郑道训练出来的锦衣卫,双方绞杀在一起,那僧兵齐声念诵佛经,又有震慑敌人心神的妙用,各个浑身金光大作,刀枪不入,那锦衣卫们由两个挡头率领,偶尔放出道道天雷,也是声势惊人。 两个锦衣卫挡头拼命攻击,仍被圆达杀得连连败退,他们急忙让卢象升快撤。 卢象升大哭:“国破家亡,山河破碎,我背后就是皇城,如今八镇精兵尽没于城下,其他七位总兵尸骨未寒,忠魂未灭,我上不能为皇上尽忠斩将杀敌,下不能保护黎民百姓免遭兵祸,还有何脸面再进城去?”说完大喝一声向圆达杀去,与两位挡头合战圆达,三人围着圆达走马灯似地厮杀,不出三十回合,那圆达大吼一声,一铲将一名挡头的脑袋砍下,紧跟着回收一拳将另外一人的胸口砸的塌陷下去,仰天哇哇大叫三声,挥手用佛光制住卢象升,禅杖劈下,一代忠臣良将就此战死于紫禁城下。 杨光赫战死,城下便再也没有抵抗的力量,崇祯皇帝仰天吐血,艾诚凌急忙令人扶皇帝回宫休息,自己在城上与身受重伤的郑道主持守城战役。 ———————— 谢谢几位朋友的打赏,呵呵,这本书已经是注定不上架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会把它写完,现在在写新新书,这本书速度不能快,但会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保证每天一章,直到更完,一共十六卷,一卷都不会少的。 ... ------------ 第六回 梵音绝响(续) 紫禁城内,不但有大批的锦衣卫、御林军,还有不少当初从外面撤进来的军民,崇祯皇帝能让这些兵户和普通百姓进入紫禁城,除了艾诚凌等大臣一再劝说的功劳,崇祯本身也算是贤明了。 故此紫禁城内军民一心,上下一体,都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誓与城共存亡。 艾诚凌没日没夜在城头上督战,士兵轮番休息,他却是一眼未合,好在他道术精湛,倒也能熬住。 郑道前日为了掩护穆糖和太子,独战王铁头和赵修成,开始时出其不意将二人困住,只是双佛法力俱都高于他,很快便破出禁锢,若不是他及时撤回,又有艾诚凌在城墙上接应,恐怕当时就要死在城外。 他受伤颇重,后背上中了赵修成一记降魔金刚掌,几乎把全身功力打散,现如今只能坐在四轮车上,被人推着,在城头上指挥手下安排城防还有维护紫金城内的治安。 清军骁勇,这次又是有备而来,攻城器械皆足备,紫禁城内日渐艰难。 如此又过了六日,紫禁城墙又被敌军轰出一个豁口,艾诚凌看得目眦欲裂,扬手挥出一道银光,挡在豁口上面,只是清军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冲上了,仅十分钟,艾诚凌便被军魂杀气伤了元神,在城头上大口吐血。 好在有这么缓和一口气的功夫,正道已经派自己的大弟子、二弟子率领两千锦衣卫冲过去,用血肉堵住了豁口,双方在豁口出展开了惨烈的肉搏,乱刀挥舞,噗噗到肉,飞洒起来的鲜血,在空中又撒了一地的血雨。 不过锦衣卫毕竟兵少,而且也不是久战沙场的清军对手,更有那圆达和尚亲自率领三百僧兵杀上来,黄金铲上下飞舞,锦衣卫纷纷刀折人断,郑道的两个徒弟呼啸一声,一起挥动绣春刀冲上来,双战圆达,二人同时扬手发雷,轰轰雷响,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炸开,只是僧兵们将佛光连成一片,神雷不能侵入,站了五十几个回合,圆达连声大吼,月牙方便铲架住双刀,左手一晃,竟然飞出两个脸盆大小的金刚掌印,砰砰两声,两位锦衣卫挡头立时被打成一滩肉泥。 圆达和三百僧兵有佛光护体,刀枪不入,除了那种十二磅的重炮根本不能对他们右肾损伤,斩杀了两位锦衣卫挡头,圆达长啸一声,大步疾奔,就要迈过豁口杀进城来。 郑道眼见两位爱徒惨死,敌人攻入紫禁城,急的从四轮车上蹦起,右手一晃,慈悲剑依然在手,就要杀过去,怎内先前受伤颇重,刚走出不到十步,飞起不足一丈,便在空中狂喷一口鲜血,倒栽下来。 艾诚凌元神受创,此时仍是眼前发黑,而且城外攻势愈紧,他还要全力指挥,眼看圆达等僧兵入城,忍不住顿足捶胸,大哭道:“唉,悔不该当初,若是国师在此,何止如此!” 原来北京城内的神仙也是人才济济,首屈一指大明护国法师甘道清,穿越第一人,座下六个童子原本是中条山的六位神君,转世重修之后,潜力更是不可限量,便是关外三佛同时出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此外,还有终南山宋宝书,只是当年嘉靖皇帝传为给儿子之后,便和白莲圣女一起失踪了,之后宋宝书也辞去吏部尚书之职,归隐山林,修道去了。 除了这几位高人之外,还有掌印太监穆糖,锦衣卫指挥使郑道,礼部尚书艾诚凌,侍郎白玠,首辅杨光赫等人,如果这些人能够齐心合力,何愁外面的那些秃驴! 更何况,如果甘道清在,甘宇清势必不会袖手旁观,任凭北京城沦陷;杨光赫手下更是有大明朝赫赫有名的杨家军…… 只是如今众仙走的走,逃的逃,失踪的失踪,仅剩下艾诚凌和郑道两人撑场面,还偏偏都身受重伤,眼看着紫禁城破只在旦夕,却无能为力。 眼见大势已去,艾诚凌急的跺脚:“罢罢罢!想我艾诚凌自来到大明朝,殚精竭力,直想中兴大明,汉祚不息,只因奸人纠葛,不能尽全力,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如今大明将亡,蛮虏杀我百姓,蹂躏山河,我还有何脸面见皇上?还有何脸面见中华亿万父老!”说完抓着仙剑往脖子上一抹,就此身亡,尸体坠于城下,被清军乱刃分尸,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却说圆达率领三百僧兵就要通过豁口,杀入紫禁城,忽听九霄天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狗鞑子,贼秃驴,也敢欺我中华无人么!”言未毕,从天上陡然掉下一块巨石,仿佛天外陨星,带着滚滚五色豪光,加速飞落。 圆达抬头一看,那巨石正往豁口这里砸下来,他狞笑一声,浑身金光闪闪,身后三百僧兵同时将佛光射过来,他将三百道佛光同时聚拢在掌心,然后吐气开声,施展金光降魔的神通,单掌劈空,一个巨大的佛光巨掌向那巨石拍去。 本来他以为,凭他和三百僧兵合力一击,便是一座小山也打碎了,哪知那巨石却非同小可,五道彩光连番闪烁,金光佛掌一触击溃,眼看便要落在头顶,他大惊失色,正想逃走,怎奈刚才那一下,将他和三百僧兵的功力全部耗尽,勉强提起体内仅存的一点气力,正要飞走,忽然那巨石上射下五道豪光,竟然暗合五行阵势,将众僧禁锢,随后巨石坠落。轰地一声,将圆达和那三百僧兵尽皆砸成肉饼,而那巨石竟然与豁口完全吻合,此时将豁口重新堵住,上面兀自采光流转,闪烁不休。 明清双方,皆被这天将巨石的威力给惊呆了,纷纷仰天望去。 王铁头双掌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陈道友既然来了,为何出来见上一面?” “哼!”紫金城头上彩光一闪,现出一个身穿龙袍的青年,巫山登龙峰红枫坡两仪洞,巫山十二仙中的首仙陈枫,他背负双手,眯缝着眼睛看向关外三佛,缓缓说道:“王铁头,我们又见面了!” 王铁头道:“阿弥陀佛,北京城破已成定局,陈道友何必效那飞蛾破火?” 陈枫仰天长笑:“哈哈哈,秃驴就会说大话!我今天就看看你们如何能进得了这紫禁城!”他从袖中取出一座晶莹剔透的山峰,分青红白黑黄五色,共五座山头,扬手抛在空中。 “敕令,疾!”那山峰在空中陡然分解,一分为五,青色的泰山飞向东方,轰地一声,落于紫禁城东门外,白色的华山落于西门,红色的衡山落于南门,黑色的恒山落在北门,正中一座嵩山,悬在紫金城上空。 只见泰山雄如坐,山高五十一丈五,山上红花绿树,松石胜境,小溪潺潺,又有无数缕青气雾霭环绕飞转,现出无边生气;西岳华山险如立,山高七十三丈三,山上高树入枪,立石如刀,更有道道白光绕山环飞,现出无尽杀气;南岳衡山秀如飞,山高四十三丈,仿佛一只展翅欲翔的凤凰,浑身上下,烈焰腾腾,烧得南门外天地间一片通红;北岳恒山奇如行,山高六十七丈二还多,上面裹着黑风黑水,隐隐有一道黑色旋涡,上接九天,下临地府,现出腾腾煞气;中岳嵩山奥如卧,五十二丈八,上面奇峰怪石,散发出无量皇气,与其余四岳相同。 只见五岳气息相连,如有灵性,仿佛五个巨人,或站或坐,或行或飞,正中嵩山横卧紫禁城上,连成一座五行大阵,五行奇光汇聚,将紫禁城护在当中! ... ------------ 第七回 梵音绝响 陈枫布下五岳神阵,将紫禁城护住,此阵调动五岳山川灵气,山川大河,风水所致,皆有龙脉天成,尤其是作为历史上十三朝的首都,龙气更是充足,五岳神阵抽取山河社稷之中的龙气,阵法威力越发强大,五座山中,皆有阵阵龙吟之声,更有五色彩光龙气不断地从地下呼啸着飞起,直射苍穹。 这是个什么阵法? 清营中修行者以关外三佛为首,但其他也有一些佛门高手,比如遗则禅师黄思楚,还有一些抱佛门大腿的散修,这些人皆看不出这五岳神阵的妙处,唯独王铁头一双慧眼看得分明,心中暗暗惊叹,面显慈悲之色。 傅时乐虽然看不透这五岳神阵的奥妙,但也看出个大概,径直走向多尔衮:“王爷,我看此阵最厉害之处乃是能够借助紫禁城内的龙气,单凭仙家之力终不能与天地皇家龙气抗衡,若要破除此阵,须得调集捉来的百姓,驱逐入阵,然后我们在后一同杀入,则破此阵易如反掌!” 当初努尔哈赤一死,四大贝勒争夺帝位,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和四贝勒皇太极,除了皇太极有祝锡吉率领道家众仙支持外,其余三位贝勒皆没有仙家支持。 佛家被道家抢了先,却不去支持其他三位贝勒,而是扶持努尔哈赤十四子多尔衮,称其有一股镇压掩盖龙气的煞气傍身。 当时努尔哈赤死后,众贝勒逼着多尔衮生母给努尔哈赤殉葬,称之为“祖训”,多尔衮当时才十四岁,与大哥阿济格和幼弟多铎最是艰苦难熬的时期,当时就有道家中人跟皇太极说多尔衮身上有镇压龙气的煞气,日后必反,多亏有佛门中人护着,才幸免于难。 从此以后,多尔衮三兄弟便分别跟随关外三佛学习佛法,每日坐禅听经,清兵私下里皆称之为“老佛爷”。 此次出兵,是佛家努力争取来的机会,傅时乐还给他出主意,拿下北京城之后,一方面武力镇压各路明军,一方面称梦到朱元璋给他托梦,说自己子孙不肖,弄得天下大乱,让他代为摄政王,保崇祯皇帝幼子共掌天下。 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下令三军不准肆意残杀百姓,原本北京城内的百姓此时都已经被八旗兵驱到城外,此时乍一听傅时乐提议,多尔衮立即摇头。 傅时乐见他不肯,冷笑道:“皇太极雄才大略,帐下更有祝锡吉等众仙相助,此时恐怕已经破了山海关正往此处赶来,我们这边打个北京城竟然花费了大半年之久,如果皇太极来了要治罪……嘿嘿。” 多尔衮一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是知道皇太极的手段的,由于道家众仙的蛊惑,皇太极对他们三兄弟已经是起了杀心,如果真被他借这个由头,削了兵权,幽禁在家,日后随便派两个旗丁来就能弄死自己。 如果不答应,不但冷了佛门支持自己的心,更是会有性命之忧,如果答应了,不仅可以打下北京城,从此以后也就不用再怕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太极了,不过就是死一些汉人百姓,那也没什么,天下汉人那么多,等进驻北京城之后,再以傀儡皇帝的名义传旨,从其他地方移过来一些也就是了。 心思连转,数念之间,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采用傅时乐的计策,派弟弟多铎率领旗兵,把汉人百姓弄过一万来。 傅时乐在一旁摆手道:“不够不够,便是十万都是少的,非得三十万往上才能够破那恶阵。” 多铎立即率领骑兵呼啸而去。 郑道本来已经绝望,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高人愿意来救这个千疮百孔的朝廷了。 他眼光不凡,一眼看出了五岳大阵的高明之处,心想就算是城外那些秃驴一起杀进来也不怕,而且因为有皇气附加,根本不惧军魂杀气,他便是把那几十万清兵全弄进来也一样是无济于事。 他这边尚未感叹完,就听见一阵鼓噪,急忙让弟子将他推上城墙边,往下一看,顿时双眼充血,怒气直冲斗牛! 透过那采光朦胧的大阵神光,可以看到同胞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三十人为一队,用一根绳子捆着,步履蹒跚地向城下走来,左右八旗骑兵连番呼哨,那个走的稍慢,立即便劈头盖脸一鞭抽下去。 百姓源源不断地被驱赶过来,一直延伸到视线所及的尽头,仿佛洪流开泄,铺天盖地向紫禁城涌来。 陈枫也看到了这番景象,不由得脸上变色,又是吃惊又是愤怒,本来他还自持阵法,打算让敌人进阵,然后绞杀,现在见敌人驱百姓入阵,先前的计划便全部破产,气得一跺脚,双手连挥,将阵们关闭。 百姓们被驱到阵前,却被各色光墙挡住,那神光或凛冽如风,或炽热似火,接天连地,并无一个空隙,有人用手拍打,或使用马刀砍去,皆似纹丝不动。 后面旗兵见队伍停滞,立即破口大骂,并且下令将走在后面的人枭首示众,旗兵纷纷扬刀,转眼间便杀死了数百人,后面的百姓往前挤,前面的都贴在阵们光壁上,不能前进一步,一时间哭喊呼号之声,震彻天地,一股股怨气上冲霄汉,下透地府。 多尔衮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又来问傅时乐,傅时乐轻笑道:“这有何难,让人把那些汉人都牵到阵前,跪地斩杀,以满腔热血淋在门上,不用多久,此阵自破!” 多尔衮立即摆手,命多铎去办,很快,便有数千百姓被押着跪在阵们光壁之前,清兵挥刀斩下,数千颗人头落地,鲜血狂喷激射,落在光壁之上,城头的陈枫气急之下,受了阵法反噬,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捂心摔倒,捶地哭道:“痛杀我也!气杀我也!” 他满眼含泪,疼地从地上站起来,右手一挥,金光乍现,一声龙吟,龙皇玄元剑已经握在手中,他向郑道咬牙切齿地道:“你带人在这里收着吧,我去跟那些秃驴拼了!兄弟记住,日后大明朝若还能够中兴,定要杀尽满清鞑子和天下所有的秃驴!” 他说完就要跳下城头去,忽听一声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震动天地,传遍千里,随后金光大作,便云霄大地皆染成一片金色,金云之上有鲜花下降,地上涌现金莲。 王铁头盘膝坐在阵们之前,拦住正要施刑的清兵,满面慈悲:“阿弥陀佛,众生平等,明清皆是一般,王爷不可再造如此无边杀孽!” 不等多尔衮说话,傅时乐便站起来道:“王师兄,以你修行境界,难道不知天数么?此杀劫乃是因果报应,天数注定……” 王铁头缓缓说道:“虽是如此,我不忍见如此。” 傅时乐狞笑道:“这些人既然在这里,便是寿数已尽,应劫之身,此时轮回之门大开,司命之所属,你,莫非要以神通抵抗业力?” 他从来都被王铁头压了一头,只是没有机会翻盘,此时一见王铁头竟然逆天行事,忍不住心中大喜,佛家有云:菩萨畏因,世人畏果,便是菩萨佛陀也不敢随便沾染因果业力,否则也要重新坠入轮回,王铁头如果敢迈出那一步,今天他就死定了! 王铁头摇摇头,不再说话,将脖子上的佛珠取下来,用手拨动,同时低眉垂目,仿佛站在佛国的菩萨,慈悲地望着红尘中的芸芸众生,口中念诵观世音菩萨的“大悲神咒”——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 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 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 …… 随着神咒诵出,天地之间风云变色,王铁头浑身金光闪烁,涨到丈六金身,周围,有五方明王护法,天上金花如雨般降落,地上万朵金莲盛放,朵朵有形物质的光莲一朵朵紧挨着开放,一直向远方延伸而去,直到千里之外,空中异香飘动,更有那佛国中的众佛、菩萨、罗汉,诸天神、龙女、夜叉、修罗等天龙八部,地府中的地藏王菩萨与之相和,声传三界! 百姓们和清兵皆置身于光莲之中,直觉无喜无怒,无悲无惊,纷纷盘腿坐下静听真言。 傅时乐大怒,运起天龙禅唱,大喝一声:“咄!王铁头,你敢蛊惑众生吗?” 王铁头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天数不可改,因果不可断,我自愿以我愿力,渡众生脱离苦海,万千刀兵,皆落于我身,无边因果,俱加于我神!南无观世音菩萨!” 傅时乐一听这话,顿时大喜,立即喝令清兵继续将百姓牵到阵们处斩首。 ... ------------ 第八回 大清气运(上) 那些被他一喝清醒的清兵立即领命,又牵了三千百姓,到阵们前,钢刀挥落,斩在脖颈之上,只见那些百姓脖子上金光一闪,刀锋随过随生,钢刀过处,竟然完好无损! 而与此同时,王铁头身前的护体金光上面却出现了阵阵涟漪。『更新超快』 王铁头仿佛未觉,仍然闭目诵经。 傅时乐见了大喜:“快,不用管那些人了,再押三人人过去斩首!” 那些被砍了头的百姓惊讶地发现自己未死,忽然脚下开起朵朵金莲,耳边响起清晰地佛音:“一路向南,不许回头,黄河浪急,通途自现。”随后金光一闪,便被王铁头以无上法力挪移送到百里之外。 如此,清军每杀一批,王铁头便送走一批,北京城上众人齐声欢呼,郑道叹道:“这王铁头果然境界高人一等,也只有这等人,才配称一个‘佛’字!” 他身后一个弟子激动地道:“果真是佛门高僧,不但有这等济世救人的慈悲之心,更拥有那无上法力。” “不然!”陈枫面色凝重,眯缝着眼睛向下观看,“王铁头这是用佛门神通,把砍在百姓身上的刀兵之灾引渡到自己身上,你看城下有几十万的百姓,王铁头就算是再厉害,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仿佛为了印证陈枫的话,随着清军再一次砍下屠刀,王铁头身前的护体佛光自然消散成道道流芒,融入天地之间。 护体佛光消失之后,接下来的刀锋便都由五大明王承担,这五大明王都是佛的怒化身,拥有斩妖伏魔的绝大神通,只是却也抗受不住源源不断的业力纠葛,每个明王化身只能承受五万百姓的灾劫,所以当傅时乐斩首尽三十万时,王铁头周围的五大明王化身终于一个不剩地全部破灭。 王铁头猛然睁开眼睛,却不似原来金光四射,与普通人的眼睛没什么两样,不过却是饱含慈悲,口中不再念诵那梵文的大悲神咒,转而念起了《金刚经》。 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 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着我、人、众生、寿者。 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 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 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 …… 此时夜幕降临,天上星月回避,城上城下点起了许多火把。 王铁头仍然坐在莲花宝座之上,面色从容,此时护体佛光、五大明王尽皆消散,只是他已经修成罗汉金身,现出丈六法相,依旧金光闪耀,只是这不是用神通凝出来的护体佛光,而是由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大光明,比护体佛光更加纯真耀眼,照彻天地。 傅时乐看他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暗恨,咬牙切齿地道:“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么?你就不想肉身成圣么?哼哼,来人啊,把剩下的百姓也推过去,一个一个砍了,我看他到底能够撑到几时!” 这次还剩下三万多人,清兵双手握刀,高高扬起,奋力劈下。 “噗!”那百姓倒没什么事,只是王铁头左臂上的袈裟僧袍忽然裂开一条口子,仿佛利刃劈开,鲜血涌出。 王铁头恍然不觉,拿过佛珠,放个一个拨过,口中继续念诵经文。 “噗!噗!噗……” 清兵斩首不绝,每一刀落下,王铁头身上都会多出一道伤口,转眼之间,双臂已是血肉模糊,王铁头稍稍停顿,转而念经声音更大,接下来的伤口却是出现腿上。 傅时乐心底涌出一丝不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份不安的源头,强定心神,让清兵加快屠杀。 很快三万多百姓便只剩下三四千还未受刑,王铁头浑身上下,已经全部鲜血浸透染红,成了一个血肉,他脸上却依旧无喜无怒—— 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 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 …… 手上金光闪耀,将佛珠一颗一颗地拨过去。 “不好!”赵修成大吼一声,指着王铁头手上的佛珠道,“王师兄施展佛门禁法,那佛珠有古怪!” 经他一提醒,傅时乐才终于醒悟过来,急道:“快让他停下来,否则大清国就要灭亡了!”说完伸手一抓,琵琶已经拿在手中,狠命拨动起来。 只见那琵琶呛呛急鸣,周围一阵奔雷闷响,天上地下,爆炸连连,唯独伤不了王铁头的不坏金身,非但如此,他念经的声音仍然清清楚楚地穿透琵琶急弦,传到在场每一人的耳中。 傅时乐惊道:“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高的修为,赵师弟,快点去阻止他,否则大清国气运就要完了!” 赵修成也知道形势危急,取出须弥琉璃慧剑,飞在空中,全力向王铁头斩去。 在他看来,王铁头此时已经近乎灯枯尤尽,又要护住那些百姓不被傅时乐的琵琶震死,自己这权利一击,定然能够让他停下来,哪知慧剑还未落下,猛然间眼前金光暴闪,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已经是被王铁头在背心打了一杵。 王铁头的降魔杵何等厉害,便是一座山,一杵过去,也打平了,等赵修成明白是降魔杵的时候,已经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哪知只有一股大力将自己重新压回地面,却是并不如何疼痛,检查自身,也没有受伤的迹象。 “完了!”傅时乐眼看着王铁头手上的佛珠已经数到尽头,忍不住心灰意懒,将琵琶扔在地上,面如死灰。 多尔衮在一旁急忙问是何故,傅时乐不语,赵修成解释道:“王师兄代替三十万百姓受刀,其中有三碗六千刀斩在他自己身上,他用无上法力将灾劫因果与大清气运纠葛与念珠之上,每数过一颗念珠,大清国的气运便要减掉一年,大清国本来有三四百年的气运,此时却都被他数掉了!” 多尔衮大惊:“时间竟然有这等神术?” 赵修成道:“王师兄已经修成罗汉不坏金身,此时引渡三十万人,甘愿自身受刀兵加身之行,恐怕快到菩萨境界了……” 叮——最后一个百姓杀完,王铁头也把念珠全部拨弄数过,他双手一搓,佛珠崩裂,碎得满地都是,不过此时他也将生命燃烧到最后,身体摇摇欲坠。 “佛爷!”这时,忽然一个小女孩从人群之中跑出来,奔向王铁头而来,两旁清兵有人阻拦,皆备金莲挡住。 小女孩奔到王铁头跟前,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佛爷,您是大好人,谢谢你救了我妈妈。” 王铁头面含微笑:“你快回到你妈妈身边去,我就要用最后的法力将你们送走,以防止清兵再次屠杀。” 小女孩担忧地看他:“佛爷,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啊,我这里有牛耳草,最能治病了。” “好!”王铁头将那不知名的小草拿过来,拈在手里,脸上现出一种解脱的笑容,转而取出三卷经书,飞递过去,落在小女孩手里,“我就要死了,这经书是观世音菩萨所赐,现在我传给你,望你日后精心演习,日后怀有一颗慈悲之心,济世救人!” 小女孩接过经书,捧在手里,低声祷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望你保佑佛爷,不要让他死……”话未说完,王铁头双手一挥,将剩下这些百姓也挪移运走。 傅时乐见了忙叫了一个将领:“我师兄那套佛经非同小可,你立即带人向南追去,务必要将经书抢回来!” 王铁头见三十多万百姓已经全部运走,欣慰地吐出一口气,随后大笑三声,全身热血蹦出,身子一晃,血流满地而死,灵魂自奔封神台去了! ... ------------ 第八回 大清气运(下) 王铁头竟然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傅时乐和赵修成之外,谁也没想到,王铁头会就这么死掉,眼看着那抹金灿灿的佛光在那里像火焰一般地燃烧着,几十万人竟然鸦雀无声! 看着莲台上金焰燃起,王铁头的法身缓缓烧化,逐渐变作暗影,融入虚空,傅时乐呼吸逐渐粗重起来:“舍利子!”他生怕别人抢先,在瞬间狂催法力,用最快地速度飞向莲台。 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莲台上方,伸手虚抓,施展佛门金刚大擒拿手往莲台上抓去,那莲台上自王铁头法身消失之后,自动现出三颗金光闪耀的舍利子,悬在莲蓬顶上,滴溜溜转动不休。 傅时乐金光大手抓下,忽然虚空中又现出王铁头的元神虚影,祭起降魔宝杵将他巨成碎片,在空中高诵佛号:“师弟莫要起贪念!” 傅时乐大叫:“王师兄,你若是没有贪念,那就将这舍利让给我!” 王铁头道:“本来这舍利给你也无不可,只是火鹤童子不让我入封神台,此乃是为兄成道之宝,师弟莫要再想。” 傅时乐笑道:“哈哈哈,你若是真的四大皆空,那入不入封神台又有什么不同?” 王铁头道:“事件诸般因果业力,可消不可免,师弟莫要误了我上榜的时辰!” 二人说话之间,那莲台上的火焰已经燃烧殆尽,连同整个莲台一起消失,只剩下三颗舍利子,王铁头要将宝物慑起,傅时乐却运功相抗,二人正僵持不下,忽然空中一声雷鸣,梵音大作,有天龙八部正神齐至,其中有迦楼罗神鸟振翅张爪往傅时乐脸上抓来。 那迦楼罗神鸟便是赫赫有名的金翅大鹏雕,双翅张开,将半个北京城都给罩住,双爪扑击之下,傅时乐不得不向后退让,只这一迟缓,王铁头已经收得舍利子,被八部天龙护着,往西方而去。 傅时乐大怒:“迦楼罗,我乃镇守东胜神州护教天王,你敢欺我?”抱着琵琶,从后追来,只是那八部天龙此时虽然不是实体,但法力也不是还没成就巅峰的傅时乐可比,他只追出不足百里,目标已经去得远了。 傅时乐恨恨而回,此时没了百姓冲阵,面对借用了皇气龙脉的五岳神阵,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暂时作罢。 第二日,辕门外来了二僧一道,多尔衮连忙命人请进来。 两个和尚,俱都身材高大,横眉立目,顾盼之间,生出无边威严煞气,道行浅的,都不敢与之对视,左边一个身穿白银甲,一身肃穆,手臂上盘着一条白银赤龙锁,右边那位身穿水晶甲,右臂抱着一面水晶宝伞,左肩上立着一只降魔银鼠,与傅时乐和赵修成八只眼睛一对,立即生出一种冥冥之中的联系。 这两人,拿锁的叫阮碧岚,抱伞的叫荆天牢,与傅时乐和赵修成日后同为护教四大天王,分别镇守四洲。 那道士穿着也是甚是华丽,道袍、道冠都是用极为华丽名贵的蚕丝和玉做成,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子富贵气,一看便是大家子弟,自我介绍,叫做艮青,是南海玄龟岛易周的关门弟子。 大家分宾主落座,说道北京城外的五岳神阵,傅时乐等人俱都一筹莫展,荆天牢笑道:“师兄不必担忧,我们三人这次,就是专为破阵而来。”说着一指坐在末座的艮青。 艮青道:“当年易鼎、易震双双惨死,我师父亲自赶去辽东,打算讨个说法,结果遭了贾筱煜那贱人的暗算,在诛仙阵外伤了元神,回去之后,师父日夜推算封神路上的拦路阵法,逐个演算其中因果奥妙,打算跟截教人物争个短长。前些时山海关外的十绝阵,因关乎到东海三仙成道,才并未插手,今日因算到陈枫摆下五岳恶阵,阻挡清兵入京,是以特比派我来相助四位道兄破阵。” 一旁遗则禅师凝重道:“那五岳神阵接通北京地埋,威力非同小可。” “没有用!”艮青毫不在乎地一摆手,“我师父早算到此,王铁头以三十万汉民怨气融合自身的无上愿力消了大清数百年气运,此时大清国运已经是危在旦夕,只有攻下北京,方能再暂时延长数年气运,否则立时便有累卵之祸,所以破阵势在必行。” 他扫视了一眼在座诸人,然后才冲多尔衮说道:“王爷乃是上天受命的摄政之王,最是能够杀伐决断,掩蔽帝星。”说着从手里端出一个土黄色的小圭,“此宝名叫‘后土圭’,乃是四御神兵之一,明日王爷可随我一同入阵,凭借此圭断了他的地脉龙气,则破五岳神阵,易如反掌!” 却说此时远在辽东鹿鼎山的祝锡吉,正背负双手,仰面观望形象,半晌,又看向西南北京方向,忽而又快速掐指演算,如此,直到夜深,一个白衣少年从后面的芦篷里边走出来,轻声唤道:“师叔,神农百草汤已经熬好,师叔是否立刻服药?” 只见这少年长得骨秀神清,肤白如玉,重瞳凤眼,目若流星,赫然便是妙一真人齐漱溟的几世爱徒阮征。 “不喝!”祝锡吉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又掐算了起来,阮征也不着急,恭恭敬敬地垂手在后等待。 又过了好了一会,祝锡吉才微微叹气,不住地摇头。 阮征问道:“师叔可是再愁那多尔衮?” 祝锡吉也不回身,点点头:“王铁头已经死了,大清气运被他消磨一空,我本以为……只是此事忽然又有了转机,唉,虽然幻波仙子学究天人,但终究天命难改。” 他忽然转过身,问道:“征儿,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阮征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抬头看了看无尽星空,也叹了口气,“原本,我认为天命是不可改的,不过在幻波池,贾仙子却给了我另外一种答复,原来天命也是可以改的。” 祝锡吉也有些意外道:“哦?幻波仙子竟然有那种能耐,让你这个太清一脉嫡传的小顽固改了想法?” 阮征点头道,脸上又想起当初在幻波池的那段日子…… 贾筱煜问:“天命可知否?” 阮征回答:“天命可知。” 贾筱煜问:“如何知天命?” 阮征回答:“须通大道,明阴阳,晓先天根本,知后天妙用,衍化无穷,则可知天命。” 贾筱煜又问:“长眉真人知天命否?” 阮征回答:“长眉真人乃是千年罕见的修道奇才,修成金仙大道,自然知天命。” 贾筱煜又问:“天命可改否?” 阮征回答:“天命不可改。” 贾筱煜笑道:“我知一人,便能逆天改命。” 软正惊问:“何人?” 贾筱煜道:“鸿钧!” 听完之后,祝锡吉哈哈大笑:“幻波仙子还真是……”忽然怔住,激动地道,“不错不错!长眉真人能够算出来前后数百年的来龙去脉,便是‘知天命’,只是鸿钧为了在末法时代到来之前完成封神,才逆天改命将我们这些应劫之人弄到这里,如此,不能说长眉真人所算不准,只是鸿钧改了原本的天数!” 阮征疑惑道:“鸿钧道祖不是以身合道,他便代表着天道么?” 祝锡吉摆手道:“非也非也,道,无情无欲,视天地万物为驺狗,不分贵贱高低,是以庄子说‘道在屎溺’。鸿钧以大神通改了天数之时,他便不是道,而是道时又不能阻止我们改变天数,哈哈哈,幻波仙子果然学究天人。”说完朝天笑道,“鸿钧道祖!你只能眼看着我们改变你定下来的天数,却不能有所作为,哈哈,一线生机啊,一线生机!” ———————— 这两天有点事…… ... ------------ 第九回 后土神圭(上) 崇祯十七年农历三月十九,这一天早上,北京城的天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明亮起来,太阳的光辉似乎被什么东西掩盖起来,变得模糊不清,整个天地之间变成一片迷茫的铅灰色。『小说齐全更新超快』 周围的生灵仿佛都知道大难临头,都躲在各自的巢穴里,瑟瑟发抖,方圆百里之内,一片死寂。 迎着阴冷的风,多尔衮上马,喝令清军摆开阵势。 紫禁城上,郑道坐在四轮车上,担忧地说道:“陈道友,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恐怕今天……” 陈枫身为巫山首仙,道行比郑道还高出一大截,修道之人,心神清明,感应最是强烈,他也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早上掐算一番,却是神魂混乱,什么也没算出来。 听郑道一说,他把袍袖一甩,靴子地重重跺在城墙上:“还有什么恐怕的,大概是我上榜的时辰就要到了,哼,即便上榜,又能如何?今天我便与北京城共存亡,可恨那些人往日里个个自命不凡,到这时候掉了链子,纷纷找理由推托不来救援北京,不过是胆小如鼠,怕了佛教,等日后到了封神台上,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脸见我!” 城下三通鼓毕,清军摆开阵势,分列东西南北四门: 东门外,傅时乐现出天王法身,身高丈六,青身紫发,身穿红衣甲胄,左手持刀,右手托宝珠,背后背着黄金法轮琵琶,从东门入阵,上东岳泰山。 西门外,阮碧岚全身赤红,目圆外突,头戴龙盔,身穿铠甲,右臂上缠着白银赤龙锁,那龙锁此时已经化成一条真龙,在他手臂上蟠动不停,左手托着一尊金塔,从西门入阵,上西岳华山。 南门外,赵修成也是赤身紫发,脸显愤怒相,身穿甲胄,一手托金刚宝杵,一手持须弥琉璃慧剑,由南门入阵,上南岳衡山。 北门外,荆天牢身绿色,穿甲胄,右手持水晶宝扇,左手握降魔银鼠,由北门入阵,上北岳恒山。 陈枫见四人同时进阵,急忙掐动法诀,震动五岳,只见一道道五色印诀从他手上飞起,注入到空中的嵩山之上,那座大山轰隆隆响似奔雷,涌起一篷漫天黄气。 便在大阵要全力发动之时,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惊雷,艮青带着多尔衮从云层之上而来,那艮青拿着易周给他的宝物——天梯宝链,在嵩山和云层只见竖起一道火云天梯。 艮青伸手拨开云层,大声笑道:“陈枫,你还不引颈受戮,莫要误了上封神台的时辰!”说完带着多尔衮从天梯之上飞速滑下,落在嵩山之上。 那嵩山之上共有七十二峰,其中最高峰叫做峻极峰,古有“峻极于天”之说。天梯的一端就搭在峻极峰上。 多尔衮饶是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惊心动魄,用手紧紧抓着艮青的手臂,不敢放松。 艮青笑道:“王爷不必忧虑,您天命在身,无人能伤得了你。”说罢取出后土圭递过去,然后朝下方一处平台上一指,“您看,那便是嵩山封禅台,当年武则天在这山上封禅受命于天,便是此阵的阵眼,您拿着此圭到封禅台上去,将阵眼镇住,余下的便看我们的了。” 多尔衮也是从小在白山黑水之中打拼出来的狠角色,闻言立即双手接过闪闪放光的后土圭,提着一把短刀披荆斩棘,沿着石道向封禅台赶去。 此时四大天王和艮青同时祭出法宝,镇压五岳,艮青更是将来时易周所赐混元一气神符祭出,扰乱山上五行灵气,陈枫如果去杀多尔衮,则阵法无人主持,非崩溃不可,此阵一旦崩溃炸裂,倒是北京城方圆千里皆成绝地! 他眼看着多尔衮一点点翻山越岭向封禅台爬去,急得直跺脚,向郑道急道:“道友快去杀了多尔衮,我有一种感觉,他身上有能够压住阵眼的绝世法宝,一定不能让他登上封禅台!” 郑道当初被王铁头和赵修成两人打伤,几乎当场毙命,至今未能痊愈,不过去对付一个凡人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应声飞起,身子化成一道耀眼精光,陡然出现在嵩山顶上,喝道:“蛮奴,哪里走!”扬手便是一道法地神雷,炸得山石崩裂,烟尘滚滚。 多尔衮顺着山路向下滚出老远,最后撞在一棵大树上,痛得几乎昏厥。 峻极峰上,艮青喝道:“堂堂仙家竟然向凡人出手,不害臊么!”伸手一点,飞出七道五颜六色的彩光,闪电般向郑道射来,郑道急忙祭起五明镜,此宝最擅定光,宝镜一闪,立时将采光定在空中,竟然是六片羽毛。 郑道扬手接了,揣在怀里,笑道:“我道是哪里来的高人,原来是个扁毛畜生!” 艮青骂道:“你放屁!”欲要再发法宝,怎奈此时陈枫催动全阵,嵩山之上黄气喷薄,他必须全力压制,否则其余山上的四大天王就要被阵法绞杀。 他向多尔衮大喊:“不必管他,王爷乃是天命所归,他伤不了你的!” 多尔衮果然不再理会郑道,手脚并用朝封禅台而去。 郑道悬在多尔衮头顶,不断地将神雷打出,怎奈每一道神雷落下,多尔衮身上都自动飞出一道土黄的光气,将神雷消弭于无形,紧跟着他又把慈悲剑放出,却仍然被黄光托在多尔衮头顶,不能下落。 郑道大急,又将四明镜和捆神锁同时放出,却仍是不能建功,四明镜的光华皆被黄光挡住,捆神锁更是不济,软塌塌地落在地上,仿佛一条死蛇。 郑道看得毛骨悚然,心说这多尔衮莫非真的是天命所归,我一身道术竟然不能伤他? 忽然想起最开始的一道神雷,郑道急忙掉转目标,只把法地神雷往多尔衮脚下打去,轰隆隆数声雷响,将一块巨大的岩石震得粉碎,多尔衮惨叫一声,从山上跌落。 郑道还来不及高兴,便看到多尔衮怀里飞出一块土黄色的神圭,将他托住,缓缓下落,他这时才明白,什么天命所归都是骗人,原来刚才都是这宝贝挡住了自己的攻击。 正惊疑那小圭的护住神通,忽听峻极峰上艮青一阵大笑:“哈哈哈,郑道,你还不信,大清已经是注定将兴,哈哈哈,任你们百般心血,到头来也注定是一场空,你且看,多尔衮现在身处何处!” 郑道急忙向下看去,只见多尔衮刚才由于山石崩落,正落在一块平台之上,上面竖起一座高大的岩石,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封禅”! ... ------------ 第九回 后土神圭(下) 崇祯站在城上,看看围绕在紫禁城周围五色神光,又看看五岳法台上陈枫满头大汗做法的样子,冲身旁的太监王承恩问:“你说陈仙长能赢么?” 当年天启帝上位的时候,魏忠贤掌权,只是被艾诚凌等人压制着,没能像历史上那样扰乱朝纲。他在宫中听到穆糖的传说,便前去拜师,穆糖一听是他,立即将他收入门下,做了大弟子。 魏忠贤执掌东厂,训练出一批太监禁卫,与郑道所率领的锦衣卫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后来郑道联合杨光赫等人将魏忠贤逼走,穆糖便又收下王承恩做二弟子,让他继续执掌东厂,穆糖在皇帝心中那就是内朝的定海神针,他一出面,皇帝自然无不应允,于是东厂最终也没有如朝臣那样所要求的被裁撤。 王承恩如今也修炼了二十多年,倒也有些眼力,只是虽然看出来陈枫落于下风,不过仍然宽慰崇祯:“陛下不必担忧,陈仙长乃是巫山首仙,道行高深那自是不必说的了,我听说,当年巫山十二仙在开山立教,曾流传下来一首诗:‘我有正气奈何天,难视鞑虏祸中原。但有巫山仙人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由此可见,巫山仙人皆是忠贞之士,绝不会眼看着京城沦陷,如果陈仙长受挫,其他仙人也定会赶来相助。” 崇祯闻言龙颜大悦:“不错,如果巫山十二仙齐至,何愁鞑虏不灭!” 正说话间,忽听陈枫大喝一声:“快!快派人上嵩山封禅台,杀了多尔衮!” 他左手上金光凝聚,烈焰飞腾,仿佛吃力地托着万钧重物,右手取出一把灵符,扬手抛弃,那符纸如有灵性一般,光芒闪烁之间在空中形成一个通天仙桥,直通嵩山顶上的封禅台。 此时紫禁城内已经没有仙家高人,甘道清、甘宇清被逼远走,宋宝书和嘉靖皇帝朱厚熜、白莲圣女一起归隐,艾诚凌身死,穆糖带着太子朱慈烺去了南京,杨光赫领兵在外,下边只剩下锦衣卫和东厂的太监。 崇祯向周围看了看,见并无一位仙家在场,不由得黯然。 陈枫见一大帮君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气得大吼道:“不要会法术的,派几个锦衣卫上去,将那多尔衮砍了便是!” 锦衣卫在先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郑道十三个弟子只剩下两三位,还在城墙四处防守,王承恩主动请命,率领三十个太监顺着符梯登上嵩山。 王承恩曾问过穆糖,自己能否长生不老,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便对修真炼道不再上心,是以修炼二十多年,还不能够御剑飞行,不过遥控摄剑还是可以的,他把手一挥:“上!” 后面众太监各射出一道飞抓,那飞抓乃是精钢所制,能够抓入岩石之中,平时用之飞檐走壁,甚至飞跃城墙,如今攀山越岭,用得正是时候。 陈枫看见他们行走迅速,这才放下心来,一手掐着灵诀狂催大阵,一手将五岳神峰峰顶上的元磁真气打开,只见清白红黑黄五色流光,仿佛五条聚拢绕空飞舞,其中有亿万条元磁闪电飚闪其中。 元磁真气在大阵之中另成一座庞大的磁场,四大天王和艮青分别站在五座山上,手中无论飞剑法宝,凡是五金之属尽被吸来,傅时乐的金刀、琵琶;阮碧岚的白银赤龙锁、黄金宝塔;赵修成的金刚杵皆备强行摄到空中。 同时除了中央的嵩山,其余四座大山同时震动,东岳如坐,有无形灵气组成万钧巨崖从上压来,同时脚下山石可裂,天崩地陷。 陈枫在台上将符祭起,有黄巾力士领法旨,将傅时乐擒住,压在泰山玉皇顶之下,淹没在茫茫云海之中。 南岳如飞,衡山之上火焰大作,仿佛凤凰涅槃,腾腾飞起,火气上升,与天上元磁真气连接一处,赵修成持须弥琉璃慧剑放出无量清净佛光,尽量将自己稳住,周围有三昧神火涌汹扑来,轰轰乱炸,巨石乱飞。 陈枫在台上祭起神符,命黄巾力士将赵修成压在衡山祝融峰下。 西岳如立,整座华山便入一口出鞘的神剑,四处闪耀着茫茫太乙神光,白花花的耀人眼目,阮碧岚失了宝锁,被白光割得浑身浴血,只能拼命放出佛光,低于周围的无量剑气。 陈枫再次命令黄巾力士,将他压在华山玉女峰之下。 北岳如行,有八条水龙绕山而飞,时而放出阵阵响彻云霄的龙吟,此时山岳震动,上有水龙,下有北冥黑海,荆天牢不敢让水临身,急忙撑开水晶宝扇,将身体护住,使水龙、溟水不能沾身,大吼一声,将降魔银鼠祭起来,那鼠在空中化成一只吞天巨兽,仿佛白象,飞上紫禁城,对着八卦台上的陈枫张口咬下。 陈枫冷笑一声,扬手将九玄塔祭起,飞在空中,高达十丈,悬在银鼠头顶,塔下放出万道彩光,将宝鼠摄住,缓缓压落,那银鼠奋力挣扎,不能逃脱,吱吱乱叫,随着那塔不住落下,最后渐渐没了声息。 陈枫收了银鼠,随后又将九玄塔往恒山上打来,砰地一声,正中水晶宝扇,直打出万丈彩光,精芒爆射,水晶宝扇向一旁荡开,八条水龙同时长啸一声飞去,陈枫祭起神符,命令黄巾力士将荆天牢压在恒山翠屏峰下。 唯有中岳嵩山不动,郑道将慈悲剑飚射,四明镜乱照,他见攻击多尔衮无用,只得狂攻艮青,艮青也要拖住他,以防止他落下山去杀多尔衮,他道行本不如郑道,又得奋力压制嵩山,但又易周所赐玉尺,郑道前日又受伤颇重,短时间内竟然打了个势均力敌。 王承恩刚登上平台,多尔衮已经爬上平台上刻着“封禅”二字的巨石顶上,王承恩尖叫一声,急忙把手中拂尘挥动,万千尘丝似下雪一般,竟然将整个平台罩住,其中更有数道将多尔衮双腿缠住。 多尔衮被拉扯得一跤跌倒,随后向后扯去,眼看就要掉落石山,他不由得大急,身上的金刀先前已经被空中的元磁大阵吸去,无法割断尘丝,他忙跪地祷告:“我奉仙人之命来嵩山奉圭,若我大清该灭,多尔衮该死,则令我坠下石山而死,若是我大清大兴,多尔衮寿数未终,则令我血融化尘丝!” 说完将中指咬破,把血涂在尘丝之上,王承恩那用大内宝物天蚕丝炼成的宝物竟然应手而断,沾染鲜血之后,纷纷断折。 王承恩见了大急,忙令十名太监将手弩取出来攒射,另外二十人继续爬过去杀人。 陈枫将佛教四大天王压在山峰之下,见郑道与艮青相斗正苦,忙大喝一声,双结印,射出万道金光,嵩山绵延山脉之中涌出无边黄气,迅速凝结成八条黄龙,呼啸着向艮青冲去。 此龙乃是集五岳光气融合北京龙脉皇气所化,艮青哪里能够抵挡得住?稍一接触,便宝碎尺折,大口喷血,跌下嵩山峻极峰。 陈枫祭起灵符,正要命黄巾力士将他压在峰下,猛然之间五岳齐震,砰地一声,悬在空中的灵符炸成一团火光,他受阵法反噬,胸口一疼,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两步,往天上一看,多尔衮已经登上封禅神石,将宝圭放在峰上。 ... ------------ 第十回 风满煤山(上) 那后土圭乃是后土娘娘传下来的绝世法器,四御神兵之一,仅有巴掌大小,在封禅台上不住地旋转,向四周发出黄褐色的光芒。 此宝一出,整个五岳大阵立即凝滞下来,非但灵气之间运行缓慢,就连原本漂浮在空中的五座深山也是一沉,轰隆隆连续巨响,泰山、衡山、华山和恒山四座巨峰重重砸在地上,而中岳嵩山也如一颗巨大的陨石,向紫禁城上砸落。 “嗨!”陈枫吐气开声,不惜燃烧心血,狂催功力,让嵩山下降趋势一缓,不过仍然缓缓下落,他浑身皮肤都渗出血来,怒喝一声,将那八条黄龙之气向嵩山之上砸去。 此龙乃是龙脉皇气融合五岳神阵的大地灵气而成,便是道行在高也难抵挡,怎奈台上的多尔衮和后土神圭正是他的克星,那神圭黄光一闪,五岳威力顿失,紧跟着多尔衮头顶射出乱政煞气,将剩下的皇气一扫而光。 砰砰砰砰!四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先前被压在山上的四大天王同时脱困,现出天王法身,浑身佛光大作,空中天女散花,地上金莲狂涌。 陈枫知道大势已去,见那嵩山仍然止不住地向下坠落,这灯庞然大物,一旦落下来,整个紫禁城恐怕都要夷为平地,霎时间万念俱灰,双臂一展,迎着嵩山飞去,以生命作为代价,燃烧自身真元,一头撞在嵩山之上,仿佛星球爆炸一般,这声巨响,震得北至蒙古,南到长江,东到渤海,西到甘陕,华夏大地同时震动,碎石狂飙乱射,一代巫山首仙,就此殒命。 陈枫虽死,心中怨气难消,并不上封神台,灵魂驾着怪风一路南行,不久遇到黄河拦路,他站在黄河边上,放声大喝:“齐星衡!你给我滚出来!小尼姑!侯紫阳!路至宝!你们统统给我滚出来!操你们!” 怒骂良久,只有黄波汹涌,惊涛拍岸,他拼命往水里钻去,却被青竹仙子的阵法挡住,最后跺脚怒骂:“你们这帮胆小鬼,不配做中国人!老子到死,也不认你们做兄弟,我绝不会原谅你们!绝不!!!”说完一转怪风,又往巫山而来。 此时巫山仙人之中,董铭超和方仁身死,季衡下落不明,白玠在江南讲学,推行他的君主立宪、满汉共和救国论,齐星衡、小尼姑、侯紫阳、路至宝在黄河仙宫,凌云和欧阳易也跟着白玠在一起,只有净坛峰秦岳荫在闭关修炼。 陈枫径直找到净坛峰,站在洞口叫骂。 秦岳荫正在修炼《刑天弑神经》,忽然一阵心惊肉跳,从境中醒来,听见外面有人叫骂,连忙出来一看,惊讶道:“陈道兄,你怎么……怎么这般模样?” 陈枫哭道:“完了!全完了,大明朝完了,汉民族也要完了!可恨那帮胆小鬼,若是平日里自称英雄好汉,到真正用的时候全部当了缩头王八!”哭骂一阵,断断续续将事情的经过讲诉了一遍。 秦岳荫听完一皱眉:“大明朝已经是冢中枯骨,千疮百孔,崇祯自作自受,宠信艾诚凌,擅杀大臣,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星衡他们不是说过,民族希望不在大明吗?” “他们懂个屁!”陈枫气急,“崇祯一死,太子朱慈烺不能服众,整个汉家江山势必分崩离析,本来内有李自成,外有皇太极,如果在陷入军阀混战,则华夏危矣,到时山河破碎,百姓涂炭,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能掐会算的高人!” 秦岳荫听他说得有理,连连点头,陈枫道:“秦兄弟,现在北京城已经难守,我已经感觉到封神榜的召唤越来越强烈,能到这里,全凭一腔怨气,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现在赶快去北京把崇祯救下,接到南京去,只要有他在,即使没有实权,也能镇住天下人,到时候或是如白玠说的君主立宪,或是如何如何都还有转圜的余地。求秦兄答应,小弟感激不尽!” 说着,他就要跪下来,秦岳荫连忙伸手虚扶,一股沛然的道家真气将已是鬼魂的陈枫托住:“你放心吧,我定会将朱由检救出来的!哼哼,若是那四大天王不管便罢,否则我这炼了百余年的干戚出匣,就顺便砍他几个秃头,给兄弟你报仇!” 陈枫连连点头:“干戚出匣,神挡杀神,佛挡屠佛,有秦兄的承诺,我也就放心去封神台了……”话音刚落,空中仿佛传来一阵强大的吸力,将他强行摄走,飞往峨眉山凝碧崖而去。 秦岳荫看他飞走,也不再迟疑,当即进洞将一身宝物收拾妥当,然后出得洞来,施展出刑天追天的神通,只见金光闪烁,顷刻之间已经来到北京城上。 此时北京已经混乱不堪,陈枫死了之后,四大天王打开城墙,引清兵入城,郑道孤掌难鸣,又挨了赵修成一杵,几乎将一身功力打散,被迫无奈,施展《法经》上的禁法,逃往南京。 崇祯已是面如死灰,众朝臣劝他乔装南下避祸,崇祯不依,回到大殿之中,把自己的几个老婆孩子全部砍死,王承恩过去抱住,苦苦相求,护着崇祯跑到煤山之上。 站在山顶,看着下面已经破败的京城,和四处杀人走动的清兵,崇祯大恸,悲伤垂泪:“每日里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治理,时刻想着如何中兴大明,怎奈天不在我!天不在我啊!” 忽然,面容转厉:“北京城受困大半年之久,除了几位室外的仙人之外,竟无一路总兵赶来勤王救驾!朕恨之!大明无忠臣!无忠臣!”说话之间,下面的清兵已经追了上来。 空中降下四位金光乱闪的罗汉天王,傅时乐扔下一卷白绫:“朱由检!你死期已到,还不快快上路?” 崇祯大怒,朝天上骈指怒骂:“尔等也敢欺朕耶!”怒气冲天,天上帝星乱闪,竟然将佛光冲破!四大天王大惊,稍稍后退。 王承恩哭道:“若是甘国师在此,何至如此地步!” 崇祯一怔,随即想,如果当初没有逐甘道清,有他坐镇京城,他弟弟甘宇清一定不能眼看着京城沦陷不管,甘宇清的实力毋庸置疑,据说他身负三皇绝学,而且手下统帅八镇精兵,定能打得过满清鞑子。 想到这里,崇祯不由得万念俱灰,再不发一言,捡起地上的白绫,寻了一颗歪脖树,上吊自尽。 王承恩大呼:“陛下慢走,老奴陪王伴驾走黄泉!”说完吧仙剑一横,自刎而死。 “阿弥陀佛!”四大天王同时高耸佛号,念了一段短小的超度经文。 四人经文还未念完,秦岳荫正好赶来,他看紫禁城中全是清兵,找了半天,不见崇祯,心说这皇帝到底是藏在哪里了,还是乔装打扮混出了京城?猛然间想起崇祯煤山上吊的事情,掐指一算,今天正好是历史上崇祯自尽之日,连忙赶来煤山,哪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崇祯的尸体被一卷白绫挂在树上,随风轻晃,地上王承恩横剑刎颈,两眼圆翻死不瞑目,不由得又气又急,咆哮一声:“四大贼秃,老子今天要绝你满门!” ———————— 那个啥,这本书既然已经决定不再上架,也就是说它不再是一本商业小说,我不想草草结束,要烂尾早就烂了,之所以写到今天,就是因为我想把它好好写完,虽然大的构思早就想好了,但很多细节还要仔细琢磨,而且,我还要构思新书,所以这个速度不可避免的就要慢一些,不过我还是尽量保持每天更一章,大家喜欢的,就把推荐票投上来两张,我看着心里高兴,也能多写点不是…… ... ------------ 第十回 风满煤山(下) 《山海经》:“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题记 “啊——”秦岳荫一声大吼,震得全山震动,乌云汇聚,阴风怒吼,空中隐隐现出无数道电蛇,漫天狂舞,黑风阵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冰寒刺骨,煤山之上,立即陷入一片昏暗,风吼神嚎,走石飞沙,崇祯的尸体挂在树上,不住地左右飘荡。 “哼,不自量力!”荆天牢撑开水晶宝伞,震动乾坤,空中金蛇万道,现出无数刀光,如雨般落下来,同时脚下地气喷薄,黄龙滚滚,又有无量风雷,四面八方万里奔来。 秦岳荫凛然不惧,右手掐诀在太阳穴处一指,额头上睁开一只雷神电眼,电弧狂暴,在空中汇聚成一道粗大的神雷,接天连地,轰隆隆一声劈下,仿佛将整个天空和大地都撕裂成两半,威力丝毫不次于截教嫡传的通天神雷。 神雷过处,周围混沌的天地元气竟被一举劈散,地水火风重归各处,荆天牢被这神雷之威惊得面如土色,还不及收拢疯狂爆炸的天地元气,便见一道裹着无穷电弧的神印当头打来,急切之间,忙用水晶宝伞护身,砰地一声,浑身巨震,竟被砸出百里之外! 其他三人见秦岳荫一举便急退荆天牢,不敢再小看于他,各仗法宝杀来。 秦岳荫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背后飞起五行天雷旗,分按五行,悬在空中,旗中有剑,剑中有雷,五剑齐飞,万雷同炸,剑光闪耀九霄云上,众天神撩云下望;雷声震彻九幽地府,地藏王与众阎罗拨土仰观。 四大天王纷纷献出佛门法身,或三头六臂,或两头八臂,各持宝物,将秦岳荫围在中央,走马灯似地厮杀,斗了半个多时辰,五行天雷旗剑阵逐渐难以抵挡诸多佛门宝物,又被黄金法轮琵琶强行将剑阵撕裂一个豁口,赵修成趁机打了他一金刚宝杵。 秦岳荫修炼刑天法身,浑身上下,坚逾钢铁,一杵下去,打出一溜火星。 秦岳荫一个趔趄,三昧真火从口鼻之中喷出,直觉痛彻心肺,咬牙切齿地骂道:“好贼秃,今日豁出造下无边杀孽,也要将你们四个狗和尚送去封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鲜红的画卷,抖手展开,祭起空中。 只见那画卷展开,北京城周围方圆千里立即涌出一阵殷红的魔煞血雾,其中隐含无穷杀气,直冲霄汉,天地之间景物陡变,只见血云滚滚,大川峭立,山升河降,一片荒沙粗砾,竟然重现洪荒景象! 四大天王几乎当场吓死,傅时乐大惊:“此图衍化洪荒,其中有无量天魔,除非我师兄王铁头在,否则万难抵挡!” 赵修成顿足道:“因果报应,果然循环不差,今日死在这里了!” 说话之间,地下血雾之中飞出数不清的天外魔头,或阔口獠牙,或紫发情面,或英俊清秀,或妖艳娇丽,有穿龙袍的帝王,有着轻纱的美姬,四人仿佛坠入历史的无边洪流之中,奋力挣扎,却仍然止不住被冲走。 秦岳荫此宝名叫天魔灭世图,从域外招来数不清的魔头禁于其中,此时出现的还只是有相天魔,实际上更有许多无相天魔伺机而动,幻化万千气象,受其影响,图中四人情绪越加的低落,甚至道行最浅的荆天牢生出悔恨之心,阮碧岚叹气道:“什么天数、劫数,我们也都不必管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完把手中宝物尽抛在地上。 傅时乐心胸狭窄,性情偏激,这时更是疯癫般的大叫:“我认识你们,你们就是域外天魔,哈哈哈哈,我佛家正是你魔头的克星,贫僧今天降妖除魔,哈哈哈……攒够功德,成为正果!”说完挥舞着金刀宝珠,恶狠狠地向天上的魔头砍去。 只有赵修成稍好,盘腿坐在地上,运功抵抗,默念普贤清净经,眼前天魔乱舞,耳边魔音尖啸,鼻中香气宜人,口中甘甜雨露,周身百骸仿佛有数百个美女轻柔抚摸。 他心情激荡,拼命念诵真经,忽然大喝一声挥起须弥琉璃慧剑在脑后劈空虚斩,强行封闭视、听、嗅、味、触五感,外邪不能入侵,却不知那无相天魔极为厉害,竟然直接由心而生,勾动心火,赵修成这百余年来经受过的种种情形纷扰而至,小时候念经、学佛,杀人、渡人等等情形,忽然面前又浮现出一张大大的脸,满是慈悲地注视着他,竟是王铁头临死时的模样。 赵修成哭泣道:“王师兄,此时虽然是傅时乐一手设计,但我也……” 他终于达到崩溃的边缘,经文越念越快,逐渐开始急促,面色潮红,眼耳口鼻皆流出血来,眼看就要走火入魔而死,忽然一道佛光从上至下,醍醐灌顶般洒落下来,立时感到浑身舒坦,紧跟着耳边传来一个苍老庄严的声音:“当是时,无恐、无怒、不悲、不惊……” 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念诵,直觉一点光明从他灵魂深处发出,照亮全身,眼前诸般幻想一扫而光。 却说秦岳荫见四人皆被天魔迷惑,冷笑一声:“什么关外三佛,四大天王,连个魔头也抵挡不住,还敢自称佛法是魔头的克星?怎是驽马不嫌自己脸长,秃驴不嫌自己皮厚!” 他正要用飞剑将四人斩首,忽听空中传来一声佛号,霹雳一声震天巨响,金光乱炸,震彻洪荒雾海,秦岳荫一惊,仰头望去,只见天上仿佛太阳临头,金光四射,随着阵阵铜钟大吕的庄严宝声,云层之上飞下四个僧人,正中央一个破蒲团上坐着一个身材矮瘦,面黑如漆的中年枯僧,身上一件百衲衣已经风化得几乎要碎烂了,东一片、西一片地拼穿在身上,露出铁也似地精皮瘦骨,左手掐印,右手柑膝,安稳合目,老僧身后站着一个似乎是新出家的老年僧人,秦岳荫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比自己更加强烈的魔道气息。 与这老和尚相对,其余两个方向也各有一僧下降,这两人秦岳荫却是全都认识,左边一位手持禅杖,身披袈裟的,乃是蜀山之中第一位大德高僧,说是功力天下第一也不为过,法号天蒙! 与他相对的那位,也是与他一个等级的巨无霸,峨嵋山后山凝碧崖的原来主人,与长眉真人相交至厚的白眉禅师! 秦岳荫仔细看对面那个黑瘦僧人,再打量他身后站立的那人,猛然间一拍脑袋:“你是尸毗老人!那你这和尚定然就是数世要度化尸毗的尊胜禅师了!” 天蒙、尊胜、白眉三僧皆是千年修行,三仙二老都是他们的晚辈,宇宙六怪之一的尸毗老人也成了尊胜禅师的弟子,秦岳荫心底翻上来一股苦涩,不过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由怒转恨,激发了心中的刑天凶性。 “哈哈哈哈,四个小秃驴不是我的对手,就又来了四个老秃驴!哈哈哈……”声音如雷,荡出百里,猛然转戾,“不过那又能怎样!现在便是西方佛祖,三清圣人站在这里,也休想阻止我斩杀这等卖国之贼!” 话音未落,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娇喝,金光一闪,从秦岳荫颈中穿过,一颗人头,飞上天空! ... ------------ 第一回 三位神僧(上) 秦岳荫被人从后偷袭,人头飞起,却并不死,双手胡乱抓舞,一股低沉的咆哮从腔子里发出来:“谁敢杀我?谁敢杀我!”两手在脖颈上抹了抹,确定已经没了头颅,不禁大怒,嗷嗷怪啸,好似闷雷奔滚。 在他身后金光一闪,现出一个宫装少女,倚天御风而立,手上金色剑芒不住地吞吐,冷笑道:“杀你者,妙真观姜雪君是也!” “姜雪君?”秦岳荫一怔,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其实他此时已死,只是他修炼刑天秘法,炼成无敌法身,头虽断而不亡,只是没了头颅,理智已失,无穷的愤怒,引发了他灵魂深处的凶性。 “姜雪君!严瑛姆那老.婊.子也来欺我,哇呀呀!”他双手往虚空里一抓,精芒闪烁,左手中出现一张巨大的盾牌,右手上多了一柄劈天巨斧,嗷嗷怪叫着,向姜雪君扑去。 姜雪君也已经修成元婴,是地仙之境,道行极深,虽然看他无头的模样恐怖至极,不过倒也不见慌乱,右手金色剑光斜飞撩斩,同时左手掐诀,施展水母嫡传的癸水神雷。 空中凭空现出无数个拳头大的水泡,咕噜噜随风而起,朝秦岳荫蜂拥而去。 四周温度陡降,神雷未至,秦岳荫身体周围先凝出大量的白雾,又有刑天法身之上迸出玩到金霞,只见光烟如潮,翻动喷涌,雷珠尽数射入白雾之中,跟着霹雳之声大做,尖锐刺耳的爆鸣之声连成一片,经久不息。 姜雪君本以为本门的癸水神雷,可以无穷化生,威力神妙,被这么多的雷珠炸到,道行再高也无法抵挡,对手头颅以断,此时不过凭着一腔怨气,一通神雷下去,定要他粉身碎骨。 本来这次出来,师父还嘱咐自己万事小心,杀了此人之后立即回转洞庭,却没想到如此容易。 就在她以为对手必死之时,忽然白雾之中飞出一道朦胧的人形金光,陡然射至跟前,正是那无头的秦岳荫,大吼一声,举起神斧当头劈下。 秦岳荫这声大吼乃是从腔子里发出,与先前的吼声大不相同,姜雪君直觉耳边嗡嗡乱响,身子巨震,周围的空气都发生剧烈的扭曲,再向遁走已是不能,无奈只得伸手一指,用仙剑相抗,斧剑相交,咔嚓一声,他那柄金色的绝世仙剑便断成两截,神斧去势不停,她再有通天道术也来不及施展,只惨叫一声,便被神斧一劈两半! 那姜雪君尸身下坠,腔子里喷出一道粉烟,腹中飞出一个小人,与姜雪君生前一般无二,借着仙气急速上升,比流星还急,闪电般向南逃去。 “哪里走!”秦岳荫一声巨吼,抡起巨斧凌空劈去。 “阿弥陀佛!”白眉禅师颂声佛号,伸手洒下一片佛光,上穷天幕,下临九渊,在天地之间树立起一条无法攀越的金光屏障,横亘在秦岳荫和姜雪君的元婴之间。 “吼!”秦岳荫身子一震,一圈圈金色光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将周围的空间都给扭曲,运足全身力气,举起干戚超前劈去。 那巨斧乃是刑天利器,无坚不摧,斩在佛光之中,就好像遇到粘稠的胶水一样,斧锋缓缓进入,紧跟着陡然法力,啵地一声,佛光屏障碎成漫天流芒,白眉禅师用以降妖伏魔,无往不利的小旃檀佛光竟然被他一斧劈开! 白眉禅师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他再要施法阻拦已经是来不及,秦岳荫瞬间追上姜雪君的元婴,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姜雪君一身法术全被刑天魔经克制,惨叫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岳荫将她的元婴生生捏碎,然后塞进腔子里,脖颈处喷出一道血气,慢慢形成一颗新的头颅。 “阿弥陀佛!此子入魔已深,禅师当大力降魔!”天蒙禅师把手一挥,从空中落下如意须弥金光障,那佛光如有实质,重如山岳一般压落下来,秦岳荫落在里边,奋力挣扎。 尊胜禅师伸手一指,秦岳荫那颗借用姜雪君元婴成型,正缓慢形成的头颅砰地一声,炸成一滩烂血。 白眉禅师将雪白的眉毛挑动,双手一合,结成佛印,里面飞出万道金光,夹杂着漫天金花星雨,狂喷飚射,瞬间将秦岳荫覆盖。 “啊……”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秦岳荫那愤怒和痛苦的咆哮,震彻三界!怎奈此时三大神僧联合出手,他便是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无可奈何,眼看着身子被佛光越压越小,他虽然奋力抗拒,仍然很快便给压缩成芥子大小,陷在寂灭佛光之中,仿佛溺水之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老秃驴!”秦岳荫燃尽自身的心血真元,发出最后的吼声,“你们三个老秃驴偷袭老子!老子不服!不但老子不服,整个天下群仙也都不服!如果你们以为你们赢了,那就大错特错了!哈哈哈哈,我以我之鲜血向天魔起誓,愿天下所有和尚皆生有一颗妄心,一颗魔心,一邪心,以此三心问鼎中原,窃据神器,如此无论哪朝哪代,皆有灭佛法令,焚尽天下寺庙,犁尽所有秃头,以我之生命咒之——破!”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碎裂成一团血雨,此血雨皆沾染魔血,内含无量天魔愿力,如果扩散开来,为祸无穷,与此同时,那天魔灭世图失了主人,立即崩溃碎裂,化成无边血海魔涛,又有无数有相天魔和无相天魔或呼号而起,或潜踪飞匿。 尊胜禅师也不由得皱起眉头:“二位师兄快快压制天魔,我和徒儿收拢这些魔血,然后大家一起用佛火化去!” 天蒙禅师满脸慈悲,叹道:“此人受天魔蛊惑,心性全无,临死前还要以命饲魔,对天下僧人下天魔禁咒,遗祸无穷!” 白眉禅师点头道:“不错!虽如此,此子也是被天魔迷了天性,本性不明,他下那天魔禁咒虽然我等不怕,也可寻在寻两位大德高僧合力化解,但终不是解决因果之道,我三人解了这天魔、魔血之后,可在北京城做三日法事,化解他心中怨气,以我佛门无上愿力解脱他脱离苦海,离了天魔禁制,重入轮回,他日重新为人,以我们无上愿力,助他了然本身,莫要再入魔道!” 天蒙、尊胜二位禅师同时拍手道:“此言大善!” 三位神僧如此了结因果,以无上愿力神通化解秦岳荫胸中戾气,将以命饲魔的秦岳荫从域外天魔那里拉回来,却也因此羁绊,误了上封神台的时辰,日后又生出无穷因果,到时刑天二次出世,万仙阵中杀了好些佛门弟子,斩下数不清的秃头,烧了许多庙宇,一饮一啄,因果报应,果然不差,便是神僧也是化解不了的! ... ------------ 第一回 三位神僧(下) 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清顺治元年三月十九,公园1644年4月25日,满清由多尔衮率领的右路军攻入北京城,思宗朱由检在煤山上吊自尽,太监王承恩从死,天下震惊! 从山海关急忙赶回来的杨光赫行军时被半路伏击,多亏杨将军英勇善战,虽然不敌满清八旗兵,不过却能全身而退,退守山东。 多尔衮听从傅时乐所说,立崇祯五子朱慈焕为帝,改明年为清明元年,传诏天下,说崇祯帝倒行逆施,弄得大明天下千疮百孔,民不聊生,大清吊民伐罪,讨伐昏君,此时昏君自知罪孽深重,自尽于煤山,大清不愿侵占大明天下,仍然辅佐崇祯的孩子为帝,因其年纪幼小,故由多尔衮为辅政大臣,做摄政王! 朱慈焕是崇祯的第五个儿子,不过因为二哥早夭,他又跟老四朱慈炯同岁,所以在原来历史上,他也常常被称作是“朱三太子”,当成一面反清大旗,清朝数次反清起义都是借着他的名义发动起来。 此时,李自成占山西地,数次东进,要马踏中原,不过有孙传庭、郑崇俭,联军分别从东、南两个方向将他堵在山西,无论是东攻河北,还是向南入河南都不能前进半步,不过却也使得孙、郑二人不能回军进京勤王。 李自成听说北京之乱时,正在与小绿袍下棋,闻言愣了半晌,忽然大笑:“明朝果然是病入膏肓了,连关外的野鞑子也打不过,哈哈,就凭那多尔衮,一介蛮夷,也敢立新君,自领摄政王,那我岂不是连皇帝也做得?” 一听这话,陪在一旁的刘宗敏,李双喜,郝摇旗等人立即齐声跪拜,高呼万岁。 “不可!”小绿袍出声阻拦,“满清鞑子有太清道教和佛教鼎力支持,骑射天下无双,而且,大王若此时自立,势必引发各路诸侯纷纷效仿,到时天下混乱,我汉人同胞皆遭罹难……” “哎!”刘宗敏打断小绿袍的话,“绿仙长不必多虑,此时华夏一片凌乱,汉人饱受蛮夷蹂躏,崇祯小儿不能抵挡,自尽死得痛快,此时正需要一个人率领天下汉人,赶跑蛮夷,重建江山,而吾主乃是天降明君,登高一呼,天下立可千呼百应,则天下可得,鞑子可处!” 其他人也纷纷进言,平时对小绿袍言听计从的李自成此时也不再犹豫,把大手重重拍在桌案上,大声道:“我做皇帝,你们都是开国元勋!”刘宗敏等人再次跪倒,山呼万岁万万岁。 小绿袍黯然退出帐外。 之后。李自成在太原称帝。建国“顺”。封小绿袍为国师。其余众将也都封做宰相、将军。 大明朝原本建都在南京。后来永乐大帝迁都北京。不过为了表示对老爹地尊重。在南京仿造北京一样留了一套领导班子。六部尚书、侍郎、御史都是全套。只是不管政务。每日签到之后。就喝喝茶水。打屁聊天。遛鸟游玩。所以有遛鸟御史之说。 不过在现在这个情况。这个原本颇嫌浪费地机构便又用了起来。因为北京之难时。只有穆糖抱着朱慈烺逃了出来。其他大臣皆被困在北京。崇祯死后。他们或是被多尔衮杀害。或是投向了满清。只有极少数几个偷着跑了出来。有了南京这套领导班子。朱慈烺手下便不显冷清了。 就在多尔衮保着朱慈焕在北京称帝地当天。朱慈烺也在南京称帝。改国号为“弘光”。同时派出信使联系孙传庭、郑崇俭、左良玉、袁崇焕、杨光赫、甘宇清、黄得功等各路诸侯。 自此。整个中国大地有顺治、清明、弘光和李自成四第并立! 单说这位左良玉。他也是一阵总兵。早些年曾遇异人。习得呼名落马之术。之后连立战功。直至被升做平贼将军。大明朝对军人极为歧视。不像前面几朝。很少有将军地封号。由此可见左良玉在大明朝各路总兵之中也是颇有能力。 左良玉一直打着顺风仗,知道遇到了李自成麾下的绿袍军,被小绿袍一阵魔蛊冥火烧得抱头鼠窜,一夜之间逃出数百里,若不是有孙传庭接应,他早就被小绿袍杀了。 从此左良玉丧胆,再不敢跟农民军打硬仗,稍一不顺,立即撤退,又因为当官的喝兵血,即克扣军饷用来养亲兵,所以毫无军纪可言,很快撤退边转变为打溃散。 连打了几仗,左良玉不敢再跟李自成叫板,也不请示,只给崇祯递了个南下剿匪的折子,然后便一路南下,烧杀抢掠,跑到江南武昌安顿下来。 此时接到新皇登基的消息,两边都给他送来了诏书,朱慈烺封他做宁南伯,而朱慈焕封他做宁南候,权衡之下,左良玉竟然毅然决然撕毁了诏书,并杀了北京方面的使者,只留下一个小头头,怒斥道:“我只认先皇诏书,弘光帝乃是先帝指认的太子,朱慈焕何许人也?满清鞑子的傀儡而已,也想匡我?回去告诉多尔衮,让他洗净了脖子,等我杀到北京砍了他的脑袋当夜壶!” 之后率兵赶去南京,一路上刮地皮的事情就不必多说,更是裹挟百姓,出兵的时候只有不到五万人马,等到南京城下时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万人! 把人马往南京城下一堆,然后左良玉也不进城,就在兵营里让朱慈烺犒赏三军。 此时各路诸侯或是还在观望,或是路远,仅有附近流窜来的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四位总兵,此时四位总兵兵力远比不过左良玉,不过左良玉的手下也只有少数精锐,剩下的都是裹挟来的穷苦百姓,双方一言不合,在南京城下大打出手,杀得碎肉弥天,血流成河。 就在城外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南京城里也不太平,原本杨光赫失势,其党被艾诚凌驱逐,大多撵到南京来做“遛鸟御史”,谁知道世界变幻如此之快,朱慈烺称帝,杨党立即显得势力庞大起来,不仅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中以杨光赫的一位关门弟子,名叫“吴通明”,跟着杨光赫也算是根正苗红的阐教弟子(由书友“没事就喝茶”友情出演)。 这吴通明天赋异禀,悟性过人,杨光赫虽然多年从政,懈怠了修炼,但一身道法拿出去也是一流的高手,这吴通明每日在南京修练不辍,竟然隐隐现出青出于蓝之势。 吴通明是南京兵部尚书,本来按照吏户礼兵刑工的排列顺序,兵部排在第四,地位不高,不过如今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时候,吴通明更是自己亲自训练了一支部队,是以在朱慈烺上位之后,也入了内阁。 按照吴通明的意思就是要把老师杨光赫从山东请回来,论资历、论实力,杨光赫都是大明朝的首辅第一人选。 只是东林党不干,东林党虽然在南明朝廷里实力不大,但也不可小视,更何况东林书院分院遍布大江南北,尤其是士人多杂的江南,因此东林党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整个南明的士人阶层,东林党与杨党斗了一百多年,现如今又怎能放弃,以史可法和东林党张慎言等人大肆抨击杨光赫,与杨党相争。 于是,在城外杀得昏天黑地、走肉飞尸的时候,南京城内两党之争也是热火朝天,闹成了一锅粥。 ... ------------ 第二回 南京内乱 南京城,金銮殿上。 看着下边吹胡子瞪眼,吵闹成一团的朝臣,朱慈烺叹息着闭上了眼,全身泛起一阵无力的感觉。 他八岁的时候,崇祯皇帝安排东宫讲读官员,有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王铎、屈可伸侍班;礼部侍郎方逢年,谕德项煜,修撰刘理顺,编修吴伟业、杨廷麟、林曾志讲读;编修胡守恒、杨士聪校书。 几乎把大明帝国剩下的名臣全部找来给他当老师,从小,他受到的教育就是正统的儒家思想,使得他小小年纪便老成持重,心中总想着以礼教化天下,以恩德泽苍生,如果在太平时代,他或许会是一个好皇帝,只可惜,生在末代乱世,以他学得那一套,想要结束乱世,中兴大明,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他印象之中,只要我遵照圣人所说,做一个好的帝王,下面群臣齐心,中将协力,要打跑鞑子,恢复河山根本不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前些天他甚至还梦到自己率兵杀回北京,站在紫禁城上,俯视山河社稷,哪知道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咳咳。”穆糖原本一直是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只是当初保着朱慈烺逃出来的时候,受了傅时乐音波重击,伤势颇重,之后眼看北方糜烂,南朝混乱,军权不振,夙夜忧思,伤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逐渐加重,这几日更是连鬓角的头发都花白了。 穆糖的咳嗽声不大,但以他的地位,在整个大明帝国也无人敢小视,见他咳嗽着走上前来,众朝臣纷纷停下纷争,转过头来,一起看向站在帝座右前方的那个身材矮小单薄的太监,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穆糖目光如电,在众人脸上挨个扫过,随后阴森森地说:“城外的五镇总兵究竟是谁功谁过,自有圣上独断纲常,你们说出去也个个都是鸿儒、学士,在这朝堂之上,仿佛市场小贩,叫骂争吵,成何体统?莫非看着鞑虏入侵,心里起了别样的心思,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不成!” 说完也不看众人的反应,尖声叫道:“金瓜武士!”殿外立即走进来一对身穿金甲,手持金瓜的高大力士,“哪个再敢藐视圣上,不管他是哪个尚书,哪个将军,立即拖出殿去,金瓜击顶!” 穆糖带着朱慈烺入南京之后,就感觉到这边风向不对,又担心崇祯死后会有异变,于是专门训练了八百金瓜武士,皆选择身高一米八以上的高大壮汉,身披金甲,手持金瓜,那金瓜单是柄便有一丈二,瓜头四尺,挥击之下,便是一块巨石也能砸成粉碎,而且这些武士还另配唐代的陌刀,日夜操练,锤法、刀法俱佳。 那些朝臣先是一愣,随后哄地一声又大声呼喝起来,有几个更是要冲过来撕扯穆糖,其中礼部尚书钱谦益更是嚣张,一跳八个高,指着穆糖的鼻子大骂:“死太监,也配在老夫面前耍威风!社稷凌乱,皆是你们这帮阉人蛊惑圣听,扰乱朝纲所引起,今日非请陛下将你们阉党诛杀干净不可!” 穆糖尖声喝道:“金瓜武士,将这老匹夫拉出去!” 两旁金瓜武士来拖钱谦益,后面他的几个学生和东林党一伙人皆一拥而上,与金瓜武士厮打,就连杨党一伙也出声阻止。 穆糖面色冷峻,又叫来一队金瓜武士:“将这几个,全部拖出去,金瓜击顶,尽数打死!” 得到了命令,金瓜武士不再犹豫,将钱谦益和他的几个学生像拎小鸡子一样抓出去,其他众朝臣这才知道怕了,连忙涌向朱慈烺,有的直接为几位大儒求情,有的指着阉人干政,有的更是直接威胁,要辞官不做,朱慈烺也有些慌了,不住地拿眼睛去看穆糖。 就在这个紧要时候,金銮殿上,皇帝座位的身侧忽然现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芒,开始时只是一条血线,瞬间拉开,成了一个门户,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来。 “齐星衡!”穆糖一看来人,立即高兴地叫出来,当日他跟齐星衡、宋宝书他们一起迎接朱厚熜进北京登基,后来又听说他的种种传闻,甚至他的能耐。 齐星衡面容冰冷,双目血红,里面隐含泪光,缓缓走过来。 穆糖连忙拉着朱慈烺介绍:“这位齐仙人乃是巫山有名的剑仙,地皇神农的传人,法力深不可测,当日多亏了他,嘉靖皇帝才能顺利入京。” 朱慈烺听完吃了一惊,连忙从宝座上站起来,以晚辈礼相见。 齐星衡冲他点了点头,随即冷眼看向朝堂的上的群臣。 其中一个大臣见皇上对他行此大礼,心有不忿,站起来大声指责,话刚出口,便见一道红光闪过,眉心暴起一团血花,已被血雷贯脑,当场死绝。 齐星衡冰冷的声音之中透出无限的悲凉和愤怒:“鞑子马踏中原,崇祯皇帝吊死煤山,黄河以北尽皆沦陷,你们这帮子混蛋还在这里党争内战不休,互相指责谩骂,不似齐心协力共抗鞑虏,反而争权夺势,腆着一张没羞的老脸在那里叫嚣?” 见还有人要反驳,他双目之中血光爆射,恶狠狠地说:“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们统统杀光!” 众人立即噤声。 齐星衡转向穆糖:“小糖,让他们都散了吧!” 穆糖立即高喊:“退朝!” 众朝臣闻言如遭大赦,纷纷慌张跑出殿外。 见众人都走了,齐星衡慢慢转过身,打量朱慈烺,后者也正仰起头看他,微微叹气,大明朝,甚至是天下汉人的气运接下来就要落在他的身上,这副稚嫩的肩膀,能够扛起这么重的担子吗? 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齐星衡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你叫朱慈烺是吧?朱厚燳是我门下二弟子,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了,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健康、快乐。”说着从手上退下一个大半圆的玉圈,亲手给朱慈烺戴在手腕上。 朱慈烺听到“朱厚燳”之后吓了一跳,他知道朱明皇室有两位修仙的皇帝,一位是明世宗朱厚熜,他做了四十五年的皇帝,听说每日修仙炼道,生下朱载垕立为太子之后,便遣散妃子,静宫潜修,据说当他五六十岁的时候,还是如三十多岁的模样,后来跟白莲圣女虞玙一同出走,之后便再没有消息。 第二位是前面那位的哥哥,名叫朱厚燳,出家的更早,他甚至舍弃地位,专心修行,当时孝宗皇帝驾崩之后,朝臣拥立当时唯一的太子朱厚燳即位,不过这位老祖宗更是视帝位如粪土,只做了几天皇帝,后来便毅然决然地“退位让贤”派人将自己的堂弟朱厚熜接到北京即位。 嘉靖皇帝朱厚熜生隆庆皇帝朱载垕,朱载垕生万历皇帝朱翊钧,朱翊钧生泰昌皇帝朱常洛,朱常洛生崇祯皇帝朱由检,朱由检生朱慈烺,认真算起来,朱慈烺却是应该喊齐星衡祖宗了! 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穆糖,齐星衡拍着他的肩膀温和地问:“烺儿,怎么样,看看喜不喜欢?” 朱慈烺不暇思索,当即就要说一些感谢先辈的客套话,齐星衡把脸一板:“你先看看,然后再说,我可不喜欢虚伪的人。” 朱慈烺一怔,随后低头看向手上带着的玉环,却是自己从没见到过的紫玉,上面盘着七条灵蛇,栩栩如生,更有数不清的紫炎灵火,戴在腕上,有一股阳和之气,温养全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遍体生春。 “喜欢。”朱慈烺这次是真的喜欢了。 齐星衡满意地点点头:“烺儿,你说,这大明的天下还能守得住吗?” 朱慈烺顿时愣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大臣齐心,将士用命的话,齐星衡黯然摇头:“晚了!大明朝气数已尽,基本上已经是要灭亡了!你现在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自称‘朕’皆是赖‘弘光’二字,不过这弘光小朝廷也是短命的货,只有两年的命数。” “啊……”朱慈烺和穆糖全都脸色煞白,吃惊地叫出来。 朱慈烺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要哀求,齐星衡腾地站起:“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他向前走了两步,缓缓说道,“我,一直在努力,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在努力,不仅是我,很多人都在努力,我们知道天道不可违,天数改不得,可是,为了民族的气运,为了我们汉民族的未来,我们宁愿舍弃百年道行,和将来飞升天仙的美好未来,甚至于万劫不复,来拯救我们的民族。” 他声音低缓,微微发颤:“我们拼尽百年心血,寻找拯救这个民族的道路,不让他被打上奴隶的烙印,让我们的后代,都能够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地做人……拼尽残躯,与茫茫天道抗争……我们一次次地碰壁,血泪满身。贾筱煜死了,方仁死了,董铭超死了,慕容麟和莫直他们整个金鳌岛一脉全部死绝,现在连陈枫、秦岳荫也都死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谁接着死去。我们都知道,只要自己躲在洞中,不惹上封神之战,最后就会有很大的可能肉身成圣,成就无量金仙,可是依然一个个奋不顾身地跳出来,与天地相斗,与命运抗争。” 他双眼含泪,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两年,我们只剩下了两年时间,如果不在弘光朝气数耗尽之前有所改变的话,那么一切就全都完了。小尼姑和青竹仙子他们在黄河摆下九曲神阵,不奢望能够杀退清军,只求能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他蹲下来,双手抓住朱慈烺的肩膀:“烺儿,你说,你能够放弃你明室朱家的身份,而扛起整个汉民族的重任吗?” 朱慈烺茫然,不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穆糖却是听懂了,流着眼泪说道:“星衡,你说的我也都懂得,大明朝已经是病入膏肓,整个江南一片凌乱,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主持大局。” 齐星衡微笑着点了点头,向朱慈烺道:“我们出家之人,也烦那些繁文冗节,为了以后相处方便,就收你做关门弟子吧,正好你身上本无皇命,两年之后随我上山……唉,两年之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知道呢!” 齐星衡说让朱慈烺做自己徒弟,那可不是请求,而是命令,穆糖也是听他的,立即让朱慈烺给他磕头拜师,朱慈烺见一向倚为靠山的穆糖也不向着自己,不禁一阵胆寒,慌忙跪下,口称老师。 这时殿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慌张道:“外面有好多文人士子闹事,说是皇上宠信妖孽,擅杀大臣……” “杀了吧。”齐星衡声音不大,似是在叹息,不过却仿佛有一种魔力般直透入人的灵魂深处。 那小太监一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吃惊地看向皇上,朱慈烺也吓了一跳,看向穆糖,穆糖又疑问地看向齐星衡。 齐星衡皱着眉说道:“现在国内一片糜烂,乱世用重典,必须把反对的声音全部压下去,这帮只会吟诗作对的腐儒不要也罢!”说完向穆糖道,“你就让你刚才那些金瓜武士去,把那些闹事的家伙,不论官职出身,一律打死!嗯,另外再把郑道叫过来。” 穆糖点头应了,他早就看那帮东林党的家伙们不爽了,立即派下金瓜武士去处理,又命人把郑道叫来。 郑道当年从北京逃出来,到了南京之后,仍被朱慈烺重用,组建南京锦衣卫,进来的时候看到齐星衡顿时一愣,随后脸上便显出惊喜的神色,穆糖过去小声把齐星衡收朱慈烺做徒弟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星衡冲他点点头:“郑指挥使,你以后还要加大锦衣卫的规模,最少得有三万人,负责北京城全城的治安工作,只要发现有蛊惑百姓、动乱闹事和暗中通敌卖国的一律抄家问罪,首犯全部砍了,家人贬为奴隶,最起码,要保证南京一地的局势。” 说完又向穆糖说:“还得请穆公公重建东厂和西厂,东厂负责境内情报,将我们还有的地盘牢牢抓在手里,包括江南各处,而西厂负责敌军情报,包括满清建奴和李自成的。” 二人纷纷点头,齐星衡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你还要派人去告诉白玠他们,就说我同意他们的主张,不过还要有所改动,让他们到南京来。” 郑道又问:“城外四位左良玉他们……” 齐星衡诡异地笑:“你们不用管了,那些混蛋,就都交给我来处理吧。”他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唉,你这么大的孩子,在我们原来那地方,还是个只知道上学打游戏的初中生呢,也真苦了你了,去玩吧。”说完红光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南京城外,五镇总兵的厮杀还在继续,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和刘良佐四人原本齐心合力,兵多将广,颇占上风,后来左良玉学乖了,他用一箱子金银财宝,将刘泽清拉拢过来,于是局势开始转变。 都到这日下午,高杰三人局势越来越是不妙,失败已成定局,只剩下三千残兵,被围困在一个土丘之上,数次冲锋都没能杀出包围圈。 “噗嗤!”高杰一跤跌倒,滚在血浆里,再起来时,身上已经满是血肉和泥土浑河的殷红,被两个亲兵扶着,骂骂咧咧地走到一块大石头上,黄得功和刘良佐已经在那里用刀拄着地不住地喘气。 “我刚才看左贼派人去拉火炮了,我们怎么办?”三人默然无语。 刘良佐气得大骂:“该死的刘泽清,竟然倒戈偷袭,杀了我多少儿郎,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现在这个局面,也只有朝廷出面了。”黄得功叹气道。 “朝廷?”高杰冷笑道,“现在崇祯爷死了,连北京城都被人占去了,小皇帝说话再分管点用,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小皇帝还指望左贼为他抵挡北方的鞑子呢,恐怕是我们刚被左贼杀死,他那边封赏的圣旨就会送到左营中去了。” 这时亲兵来报,敌人的火炮已经拉来了,三人急忙向坡下观看,只见一共十门小炮,在坡下一字排开加好,炮手们正在添放炮弹和校准方位。 此时大明朝经过杨光赫和艾诚凌等人的努力,科技已经颇为发达,那几门炮虽小,但射程倒是不进,刚好能够打到坡上来,虽然真正的杀伤力还有待观察,但对山上三千残兵的震撼力却无疑是巨大的,本来就士气不高的残兵,此刻一见火炮架起,更是个个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充满了绝望。 “你们看,那是什么?”士兵们纷纷仰头看天。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战场之上忽然飞来一片血云,由淡转浓,逐渐聚龙成一锅的红水一般,逐渐压下来。 ... ------------ 第十三卷 丁甲 第三回 太原会战 战的双方士兵全都停了下来,仰头望着那团血云。 只见绯红如血的血雾之中走出一个白云星袍的年轻人,背后背着一柄红柄魔剑,临空虚步,缓缓迈下,不由得大哗。 左良玉以道家礼节向来人问讯:“晚辈平贼将军左良玉,不知前辈哪处仙府得道?尊号如何称呼?” “齐星衡。”声音冷得仿佛能将空气都冻成寒冰,在场的人听了无不胆寒。 左良玉听了脸现喜色,忽然用手一指对方:“齐星衡还不下云更待何时!” 他这呼名落马得异人传授,百试百灵,虽然有距离和必须集中精神看着对方的限制,但也从没让他失望过,当初跟李自成征战时,就连对方的军师小绿袍也不能距离他太近,此时血云压得极低,万没有不灵之理。 他已经算计好对方昏迷云之后的地点,安排亲兵过去生擒,哪知喊完等了半晌,对方仍然立于云上无动于衷,左良玉大惊,急忙又喊了一边,对方仍是毫无动静。 左良玉自学得这门异术之后,便自称“天师”,手下兵将皆以他为天神下凡,见了都要三叩九拜,打起仗来,悍不畏死,是以在开始时才能够抵住对方四家连兵的冲击。 如今左良玉道术失灵,对全军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焉能不急?心里一发狠,又把当年那位异人传授给他的一件法宝,名叫定光杵取出来,往天上打来。 星衡望见那杵化出一道金光,仿佛炮弹一样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弧,往他前心打来,他叹了口气,伸手一指,那定光杵便失去了光华,现出一柄黄澄澄的铜杵,跌落在地。 齐星衡略有些痛心疾道:“左良玉本是辽东车右营都司。艾诚凌因惜你勇。称赞你有‘蜀之魏延之才’。连番破格提拔。官至平贼将军。麾下拥兵三镇。虽与李自成作战失败。也未有所惩罚。” “然!”齐星衡声音陡然拔高。“你有魏延之才。却也有魏延之骨上欺下。隐有自立之心。这还罢了。你所率之兵。淫污狠毒。勒索百姓。火烤残肢刑逼财。甚至在大街上公然奸、淫良家女儿。如此禽不如啊!” 左良玉见他随手破了自己地定光杵。已是胆寒。后来听他说起艾诚凌。还道对方会看在艾诚凌地面子上放过自己。待听到说他有“魏延之骨”时。顿时如一盆凉水从头上淋下。彻底绝望。 左良玉身材魁梧。力大过人邻皆称之为红脸大汉。当年艾诚凌极为称赞。这次他便是以东林党地名义来南京捞好处。 他见齐星衡说地越来越是严厉。哪里还敢多呆。暗命亲兵拉弓朝天射箭。自己调转马头往后阵疾奔。 齐星衡在天上看见。左手一张片红云飞出。射来地箭矢便尽数化为飞灰。紧跟着向左良玉遥空一点。一道碧血神雷从天而降。砰地一声左良玉连人带马被炸成一团血雾。 平时与左良玉为恶最甚的那些亲兵们一声呼喊“魔头降世,快逃啊!”鼓噪众兵炸营散飞奔,抱头鼠窜只是刚跑出几步,便见大地裂开出无边血浪,席卷穿空,众军吓得失声哭嚎,在血海之中挣扎,又看见血海之中有无数夜叉、恶鬼抓人而食,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 齐星衡用血遁将左良玉所带的人马遁住,又转向刘泽清:“私通邪教、反复无常……” 他话还未说完,刘泽清便滚鞍下马,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小人已经决心悔悟,求仙家饶小人一命……” 齐星衡摇头:“饶得!饶不得!若单是你私通闻香邪教也还罢了,为祸山东也可不提,见满清势大,暗地里准备投降鞑虏,这却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你必须死!”说完又是一道碧血神雷打过去,将他炸成一滩碎肉。 刘泽清的兵马可比左良玉的乖得多了,见人家只用手轻轻一指,左良玉手下五万精锐便向发了神经似地,在原地打滚嚎哭,又似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甚至大小便失禁,哪里还敢逃走,纷纷跪在地上,求仙人饶命。 齐星衡不理这些士兵,又指向刘良佐,恨声道:“降清之将,罪无可恕,杀之!”又是一道碧血神雷打过去,将刘良佐击杀。 顷刻间,南京城外五位总兵只剩下了黄得功和高杰两个人。 见齐星衡望过来,这两人纷纷跪地叩拜,齐星衡说道:“高杰,你本是李自成的部下,后来带着他老婆私奔投降官兵,之后也做过许多凶狠残暴之事,今日我准你带着你的亲兵离开,日后当好生行事,若我听说你私通满清,就算你逃到九霄云外也要取你项上人头。” 高杰汗流浃背,一听这话,不禁喜出望外,拜谢连声,带着自己的亲兵上马回扬州去了。 处置完了四位总兵,齐星衡向黄得功道:“我要组建血神军团,要你做军团长,就从这五镇兵卒之中挑选身 整编,共需要十万人,如果人数不够,再从百姓些时日,我再传授你练兵之法。” 黄得功听完惊惧交加,跪在地上看着齐星衡,齐星衡笑道:“放心吧,朱厚是我的徒弟,我让你组建新军,也是告诉小皇帝的了,一会穆糖就会派人送圣旨、印信过来给你。”说完身上红光一闪,消失不见。 多尔衮在京城,此时也在摇摆不定,首先在对待满清老家那边的态度上,就很暧昧,现如今祝锡吉已经保着福临称帝,国号为顺治,多尔]在这边却做了北明的摄政王,名义上保的是清明帝朱慈焕,虽然他把“清”放在“明”之前,而且还专门派人送信去沈阳给族里人解释这是突破大明的一个契机,但毕竟有自立之嫌。 好在祝锡吉也还算“深明大义”,不但不降旨怪罪,反而大加赞扬,还把满清八旗精兵源源不断地派过来,多尔]称如今新皇年幼,登基不久,他要坐镇沈阳,便不再入关,只在后方支援多尔],多尔衮见他当真把兵源和钱粮物资源源不断地运过来,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倒也放心不少。 他所真正烦心的,是在于攻“闯”,还是攻“明”。 多尔衮占据北城之后锡吉便把诸葛警我、申屠宏他们一众峨眉弟子和各路仙人派了过来,以阮征为首,辅佐多尔衮,是以多尔衮现在手下人才济济,兵精粮足,佛道两家并力辅佐。 以阮征为代表的道家认,大明朝已经是破败不堪明小朝廷不过是在芶延残喘,不足为虑,而山西李自成手下有异人辅佐,稍给他点时间,便要做大做强,所以应该先攻山西。 以傅时乐的佛家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提出明朝虽然病入膏肓,但还有许多仙家高人在南方运作,而且大明朝还有诸如孙传庭、袁崇焕、甘宇清、杨光赫等各路诸侯实力仍然强大,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一定要一鼓作气攻入南京,将朱明皇室斩杀殆尽,彻底断了朱明的根源,而李自成不过是一草寇足为惧。 双方也不顾龙椅上战战兢兢的小帝朱慈焕,大声议论着怎么把大明朝彻底剿灭。 尔衮左右摇摆不定,最后忽然想起那还在做法事的三位神僧,于是亲自捧着当年王铁头给他留下来的一串佛珠,来找尊胜禅师。 三位神僧开始以出家不管红尘俗事为由脱不言,后来多尔衮取出了那串佛珠胜禅师拿着佛珠默然半晌,叹道:“也罢可藉此,了断我们师徒与王铁头的因果吧。”他告诉多尔衮宜先攻顺。 多尔衮回去一说,这下就连时乐等人也都不明白了,不过对于三位神僧的修行,无论佛道双方都没办法不信服,于是也只得答应下来。 1644年5月,多尔]派弟弟多铎领兵去攻打山海关,并且扫荡京师周围、黄河以北的地方,由阿济格留守京城,亲自带兵三十万,攻打山西。 孙传庭和郑崇俭二人闻讯,不敢怠慢,连夜撤军从河南遁走,半路上接到曾经的武宗皇帝朱厚的手书,顿时又惊又喜,一路赶到河南与先一步赶到这里的夏侯烽部、贺人龙部会师。 此时开封有朱厚坐镇,手下有夏侯烽、孙传庭、郑崇俭、贺人龙四镇,整编精兵十万;山东有杨光赫,后袁崇焕知道满清出兵攻打山海关,恐惧后路断绝,慌忙撤至山东投靠,共有精兵二十五万;洛阳有甘宇清,他手下原有八镇精兵,后来在蒙古用兵多年,收得蒙古精锐又编成一镇,之后打张献忠、罗汝才,又收降许多百战老兵,编成一镇,所以他手下十镇兵卒共二十万,皆是以一当十的超级精兵。 三路大军仿佛铁索横江一般,将整个黄河一线牢牢锁住。 开封城上,朱厚握着南明离火剑,看着在城外长跑拉练的战士,久久不语,他还记得,当初师父从幻波池周天星斗封神大阵中出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反对自己插手朝廷之事,反而将南明离火剑赐下来,让自己利用皇族的身份联系各路诸侯,共同抗击满清鞑子。 朱厚其时看见大明朝日益衰落,也是心痛难耐,只是他生性至孝,就像当初孝敬他父亲孝宗皇帝一样,对齐星衡也是极为恭顺,向来谨记师命,不敢插于大明朝的一切事物,现在得了师父首肯,他自然又是激动,又是感激,隐隐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朱厚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历史上他父亲死的时候他才十五岁,正是青春叛逆的年龄,大臣们越是不让他那么做,他越是要尝试一番,而且玩心极重,甚至让太监、宫女们扮演街边小贩、饭店老板,他来扮演客人,其时在现代人看来,不过是孩子们玩的过家家,但当时他是皇上,这么做自然违反了圣人教诲,于是君臣关系越发严峻。 齐星衡利用偷天换日的手段,解放 的童年,让他能够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是明白的,他知道所有生在皇家的孩子,没有一个能够比他更加幸福,所以对于齐星衡,他不但是敬重、恭顺,更有许多感激在里面。 师父曾经说过,自己是未来的紫微大帝,四御之首,要有威严,只是自己常年在山林洞府之间生活里有什么威严。 “王爷!”就在朱厚出神的时候,城墙上红光一闪,现出一个全身粉红、背后背着五个白森森骷髅的童子,正是当年东方魔教的教主,五鬼天王尚和阳,师父派来协助自己的。 “嗯,青绣仙子怎么说?” 尚和阳低头道:“青绣仙子和小尼姑都要跟满清的和尚较量一番后看情况再考虑我们提出的办法。” 朱厚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吧,另外,你还得……嗯,算了,我还是让龙青师弟去吧。你先下去,继续准备你的白骨骷髅魔甲吧。” 尚和阳下去之后,朱厚把龙青找来:“师弟,甘宇清是蒋师伯、贾师姑和咱们师父共同的弟子,与我们有同门之源想让你去一趟洛阳,找他说一下联合练兵的事情。” 龙青笑道:“兄尽管放心,当年我奉师命去蒙古给他送宝物,也曾见过他一面,对我倒颇为和善,现在杨光赫已经答应,我看这三家练兵之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1645年2月,多尔]打败顺军,一路势如破,杀到太原,其时小绿袍已被派去要洛阳甘宇清求助,其他的所谓异人哪里是四大天王的对手切妖术邪法被佛光一照,立时烟消云散。 自成取出小绿袍临走时给的灵符一个亲兵变成自己的模样,由自己的侄子李过辅佐在城里指挥,自己带着李双喜、李过等人突围逃走。 李过又叫李锦,字补之,号一只虎,曾得高人传授,使一杆亮银盘龙枪,骁勇善战,被李自成封着大顺制将军。李自成走后,他就是城中的第一掌权人,面对清军围城,他率众死守。 太原是大顺的都城,小绿袍营这里,没少花费苦心布置城防,滚木擂石,钉排箭矢堆积如山,他又大肆宣扬清军暴虐,屠城杀掠,城中百姓皆走上城墙,相助守城。 清军接连攻打三月,损兵折将,多尔衮发狠,令八旗兵圈来大批太原城周围的百姓,令他们背土堆在城下,要在城下筑起一片土坡,后面八旗兵用马刀弓箭监督,稍有反抗,甚至是行动稍缓,都立即杀死,用其尸填埋城下。 城上顺军气的双眼喷血,无法向山西父老下手,箭雨骤停。 李过到城上看到这种情形,恨得轮拳垂在城墙之上,咬牙切齿地道:“鞑子欺吾太甚!”他命人在城上垒建高台,批发仗剑,开坛做法,只见空中云聚风拢,黑云盖顶,有无数道黑色火焰从云中落下,仿佛一道道流星火雨,落入清军阵中,烧得清军哭爹喊娘,四散飞逃。 多尔]闻报大惊,连忙派人来请四大天王,傅时乐看罢笑道:“此乃小术,不足为惧,也是那李过气数已尽,该着上那封神榜,且看我破之!”他扬手将 ... ------------ 第四回 尸魔戏天王 第四回尸魔戏天王 河松来到太原城的时候,见城上已经打起了白旗东已经打开,一队队清兵开入城去,他站在云端,手搭凉棚往下看了看,差不多已经有近千名清兵已经进入城中,占据府衙等地。 柏河松大怒:“我徒儿刚死,这太原城便投降了,这李自成也不算英雄!” 他取出一个檀木钵盂,里面盛有透明金黄的液体,皆是他在山中精炼的尸水,用一把灵符,在水中蘸了蘸,然后信手掸下,另掐了一个聚风布雨的法诀,往下打去。 太原城上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闷雷滚滚,仿佛大雨将至,多尔]急忙下令加紧进城,四大天王观看天象,又捉过一丝风尾在鼻端嗅了嗅,感觉不对,傅时乐来找多尔衮:“此乃妖风,定有妖孽兴风作浪,王爷应小心行事,以防有变。” 话刚说完,猛地平地一声炸雷,城上城下倏地立起无数人影,竟都是明清双方先前战死的士兵,一个个目光呆滞,双臂虚抓,晃晃悠悠站起来,天上的黑云越压越低,有无穷煞气从地下溢出,被僵尸吸入体内。 煞气入体,群尸势陡然一变,一个个双目大放凶光,喉咙里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咆哮,黑色的指甲迅速长长,坚硬如铁,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柏河松在空中伸手朝前指,发出号令,群尸立时纷纷大吼,纵跃非跳,扑入清军阵中,他们一个个全身好似通透铁骨,力大无穷过清兵便撕烂扯碎,咬嚼得咯吱作响,血流骨碎,看得人触目惊心,清兵个个都哇哇大叫,几乎溃散。 傅时乐大喝声:“咄!哪里来的妖孽敢在护世天王面前放肆!” 他扬手将手中宝珠祭,那宝珠直升到九霄天上烁放光,一道道金黄色的佛法光晕如波浪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阴煞尸气如雪遇朝阳般融化消散。 柏河怒道:“好秃驴,看我法宝!”扬手将钵盂抛起到佛珠上方,里面尸水倾泻落在宝珠之上,嘶嘶声中,蒸腾起阵阵白雾,一阵恶臭弥空飘散,佛光黯淡,当啷一声珠落入钵盂之中,被柏河松收入手中。 此时大天王纷纷出手修成运转须弥琉璃慧剑。放出普贤智慧佛光尸只要遇上。立即话未灰烬天牢祭起降魔银鼠。那神鼠飞在空中。大如白象。逮着僵尸。一口咬去。立时吞掉半截。 阮碧岚看见傅时乐与柏斗法。暗把白银赤龙锁祭起。嗖地一声起在空中。银光一闪。将柏河松五花大绑。捆成一团。从云端跌落下来。 傅时乐派人将柏河松押到马前。将自己地宝珠取回。见已被尸气污染。还要好生祭炼才能恢复原貌。心疼不已。用马鞭对着柏河松劈头盖脸抽去。打得他满脸都是坟起地红印。 柏河松破口大骂:“狗日地秃驴。民族地败类。你们皆不得好死!” 荆天牢道:“傅老二你跟他磨叽什么?赶紧宰了。然后过来把这些死尸处理了。” 傅时乐将柏河松额前发髻分开。用一枚金针钉住泥丸宫。然后命刽子手将他押到城下斩了。尸体悬于城上风干。 不多时刽子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哭着跑了回来,跪在地上,指着人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傅时乐一看,竟然不是柏河松的模样,吃惊不已。 多尔]看着眼熟,命人提上来仔细观看,忽然放声大哭,原来这人头却是他的大哥阿济格的! 想那阿济格远在北京监国,怎地忽然人头出现在这里? 刽子手磕头如捣蒜:“小人奉佛爷法旨,将那妖道托到城下,一刀砍下去,鲜血飞溅,迷了小人的眼睛,待我擦去眼睛鲜血,就看到尸身倒地,这颗人头滚在血泊里,我捡起来一看,就……就就是这样了。” 傅时乐掐指一算,骇然道:“这人竟然练就了三尸元神,此乃‘借尸度厄’之法,可恶,竟然钉住泥丸宫也制不住他!” 话音未落,忽然平地冒起一团黑气,双方征战多日,地上多有砍下来的人头,和数不清的尸体,这时忽然全部飞起,人头横空乱飞,带着淋漓鲜血,嗷嗷怪叫,逮着人便张口乱咬,那些尸体腔子里俱都有血气喷出,双臂前伸,飞跃纵跳,遇到清兵,立即撕成一摊碎肉。 荆天牢大喝:“如此旁门左道,也敢在佛爷面前卖弄!”取出水晶宝伞,转动挥舞,一时间震荡乾坤,空间扭曲,破空飞舞的人头、尸体尽被强大的吸力摄起,飞向伞中。 那水晶宝伞内有无穷世界,可装载乾坤,顷刻间将战场上的人头、尸体扫荡一空,另有无数地水火风所化神刀破空乱绞,逼得柏河松重新现出身形,他还是如先前模样,浑身黑气大作,那些神刀伤他不得,不过他也被宝伞摄住,不能逃脱。 阮碧岚再次祭起白银赤龙锁,将他手脚缚住,驷马倒攒蹄,牢牢捆住。 “噗通!”柏河松重重摔在四天王马前。 多尔衮恨得咬牙切齿,抡起刀就要过去劈砍,被荆天牢伸手拦住:“不可!这妖道擅长‘尸解’‘尸遁’,你若杀他,反是助他。”多尔]只能踢了两脚解气。 这 天王琢磨着,各出一张天王法印,将柏河松前后心、胯下海底全部镇住,傅时乐取过琵琶,手指轻挑,飞出五根琴弦,分别缠在柏河松脖颈、腋窝和股沟关节处,伸手一按,嗡地一声琴响,柏河松人头和四肢齐断。 鲜血飞起,人头落地,血泊之中,一个留着长长鞭子的人头,仰面朝天躺着目圆睁,死不瞑目,多尔衮看清那人头模样时,顿时惨叫一声,几乎从马上跌下来,原来这回的死者是他的弟弟多铎! 正是: 尸魔施法戏凶僧,酋首双亲一命! 砍头残肢断手足碧游逞神通。 眼看多尔]如惨状,四大天王皆觉脸上无光,傅时乐紧皱眉头:“这妖道着实该死,不过这份神通倒也惊人。” 阮碧岚恨道:“他那能耐也是那么回事,就是这‘借尸’之法实混账!” 四人正说着,忽然多尔衮一改先前悲痛欲绝的模样~地从马上做起来,用手指着四人喝道:“你们这四个狗日秃驴,杂种汉奸,竟敢欺我!”拔出腰刀就向四人砍过来。 他身后的亲兵还不知王爷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赵修成沉声道:“你们王爷已经被妖道附体了,你们凡人退后我们来收服妖孽!”说完把慧剑一晃,射出一片佛光多尔衮困在里面,只见他在马上身子不住地颤抖只是被佛光禁锢,不能动弹。 “呸!”荆牢骂道“这哪里是什么附体?根本就是‘借尸’,弄不好就要伤了王爷。” 正说间,忽然南方飞来一道剑光,转瞬即至,落下一个少女,冲四人施礼道:“我乃百花山潮音洞优昙大师座下弟子齐霞儿,我师父得知王爷有难,特派我来降服尸魔。” 优昙大师?齐霞儿?四人一顿时喜上眉梢。 原来这优昙大师与芬陀大师并称,也是一位佛法通天的人物,长眉真人的徒弟黄山餐霞大师就曾经受她点化,转拜入他的门下,成都辟邪庵玉清大师当年乃是一名威震正邪两道的高手,后来也是受她点化,改邪归正。曾经随手就收了神驼乙休手里的乌龙剪,乙休恼羞成怒,与她斗法三天三夜都不能取胜。 这齐霞儿是峨嵋派掌教妙一真人夫妇的孩子,与齐灵云、齐承基都是亲姊弟,从小被优昙大师抱走,修为极高。 四大天王不敢以长辈自居,只受她半礼,示意对优昙大师的尊敬。 齐霞儿看了看多尔衮,说道:“王爷命中该有此劫。”说着取出两枚铜钱,上面金光缭绕,电蛇盘旋,“此乃师父传下来的伏魔雷音钱,正是这类尸魔的克星。”她捏开多尔]的嘴巴,将一枚雷音钱塞入。 钱一入口,多尔]立即浑身僵硬,颤抖不休,齐霞儿娇喝道:“大胆尸魔,还敢逞凶吗?”素手一指,多尔衮肚子里一声雷响,电光从双眼之中迸出,随后一道黑气从他头顶射出。 四大天王齐声喝道:“妖孽哪里走!”四下里佛光合围,重如山岳,将柏河松的三尸元神困住,齐霞儿将剩下的一枚伏魔雷音钱祭起,只见一道金光裹着闪电飞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柏河松立即被炸得魂飞魄散,因其灵魂受封神榜保护,不及消散,再次凝聚,随后赶奔封神台去了! 柏河松既死,太原再无反抗的势力,清军顺利入城,那假李自成被捉住后,四大天王破了那替身灵符,才知道李自成早已经逃走多时,多尔]心忧京城有变,不敢多做停留,约定明日便班师还朝。 当晚,多尔]就住在李自成修建的皇宫里,半夜时,忽然阴风阵阵,煞气弥漫,有无数汉人恶鬼闯进来,皆是死在清军屠刀之下的百姓,纷纷呼号着要多尔衮赔命。 多尔衮大声喝骂着一觉惊醒,才发现是做了一个梦,不由得暗自苦笑,自己戎马生涯,从小随父打仗,杀人无算,今天竟然也怕噩梦。 躺下又睡,不一刻又有恶鬼闯入梦来,如此连续三次,多尔衮终于害怕,吓得心惊胆战,连忙派人将傅时乐等人请过来,于是傅时乐在旁护法,直到第二天天亮,再无事情发生。 第二日,多尔衮带兵回京,一路上噩梦不断,平日行走都能恍惚摔倒,精神破碎,四大天王皆看出他被恶魔缠身,只是束手无策,这时齐霞儿又把伏魔雷音钱取出来一枚,给多尔衮贴身带好:“师父曾说,王爷命中此劫当时杀戮过多,惹下尸魔所致,只需静心诵经念佛,百日之后自然解除。” 好在有了伏魔雷音钱护身多尔衮不再做恶梦,时候也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还没到北京城,多尔]便得到消息,皇太极长子豪格率领两黄旗大臣及其下二十万八旗精锐已经先一步进驻北京,顿时大惊失色,傅时乐在旁劝道:“王爷天命所归我佛门在旁护驾,可万无一失爷切不可自失了阵脚。”多尔衮这才放下心来。 进城之后一看,好家伙,不但是豪格,两黄旗的大臣,图尔格、索尼、图赖、锡翰等也都到了。 当初皇太极“暴毙”没有留下遗诏说要把皇位传给谁,而有实力竞争皇位的共有 第一个就是他的长子豪格,有两黄旗和正蓝旗支持;善,当年努尔哈赤称汗的时候,封四大贝勒,其中大贝勒就是这代善,也是皇太极的大哥虽然皇太极在位时把正蓝旗拉拢到手中,之后更是大力打压其他各旗的实力尤其是两红旗,第二代、第三代中基本没有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过这代善的威望却是不容小视;第三个就是多尔衮,多尔衮有两红旗支持有阿济格和多铎两个兄弟的鼎力相助,更兼他本身也是雄才大略,反而是三人中最厉害的一方。 历史上多尔衮争夺皇位,受到了正黄旗诸位大臣“佩剑向前”,要以死相逼,才不得不立皇太极幼子福临即位,自己和另外一位实权人物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共同辅政。 而在这个世界,祝锡吉修仙炼道不行,政治手腕却是极高,这些年不但帮助皇太极把两黄旗加固壮大,更是把代善的两红旗和正蓝旗一起纳入自己的势力,而且深植政治中心,处处先走一步,佛门接连落后,只得辅佐多尔衮摄政,手下只有两白旗和镶蓝旗。 当初祝锡吉起兵南征,兵叩山海关,傅时乐给多尔衮出主意,自领一路大军绕过关宁防线,直接黑虎掏心,攻打京城,祝锡吉竟然欣然允诺,还向皇太极请命,把蒙八旗拨给他。 现在阿济格和多铎双双死去,多尔衮势力大受损折,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豪格率领两黄旗跑来凑热闹! 豪格倒极是客,一见面便口称叔父:“叔父竟然一举攻下大明京都,杀死崇祯,此乃齐天之功,本朝仅有太祖可比。因听说叔父前些日起兵攻顺,相父生怕叔父兵力不足,特命我率领两黄旗前来,帮助叔父一举定鼎乾坤!” 看着豪格那看似真诚的神,多尔衮隐隐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个该死的祝锡吉为什么这时候把豪格派来?如果仅仅是看我打下了北京要来分我的权那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咳咳,相父身一向可好?”祝锡吉一天凡事不愁,道行虽然并没有多高,却深得养气炼身之养生精妙,看似二十左右岁一个帅小伙,实则年纪与努尔哈赤仿佛,当年祝锡吉下山辅佐努尔哈赤,二人也是以兄弟相称,努尔哈赤死后,令四大贝勒拜他为相父,皇太极死后,祝锡吉又让豪格、福临等人同样叫他,是以豪格虽然比多尔衮小了一辈,但却同称他为相父,因当年努尔哈赤称他是大清国的相父。 “相父的身体自然是好。”豪格一脸灿烂的笑容,“相父让我告诉你,大顺李闯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不足为虑,让我来助你稳定北京之后,便挥兵向南,肃清大明余孽。” 多尔狐疑地问道:“这北京城千头万绪,相父为何不亲来主持?” 豪格有些奇怪:“相父说新皇年幼,登基不久,人心不稳,所以还要在那边主持大局,等将各旗人马都安顿下来,再来中原。” 多尔衮皱眉思索半晌,忽又问道:“当日我不在,你可知皇兄驾崩之后,虽未留下遗诏,但还有如你、叶布舒、硕塞诸等皇子,为何单选了福临上位?” 豪格一听这话,脸色一暗,随即展颜道:“皇阿玛曾说,相父有鬼神不测之机,能前看三千年,后望五百载,他说福临身上有帝皇之气,那便是有了,我们不宜多议。” 多尔]点点头,不再说话。 祝锡吉之后又数次派人催多尔衮尽快起兵讨伐中原,多尔]猜忌之下,反而不敢轻进,屡次找借口拖延,而时间一长,他与豪格之间也起来嫌隙,二人皆欲征北京之权柄,一时之间,火药味大作。 当日豪格进京,便向朱慈焕小皇帝讨要兵权,多尔衮不准,让小皇帝封他做清肃武国公,领直隶总督,仍旧统领他原来的那两旗人马,之后豪格等人开始反击,拿出祝锡吉的手札,提出“偷梁换柱”之策。 当初多尔衮进京时,也是生怕汉人反扑,所以很是善待北京的官员,除了个别不听话的斩杀之外,剩下的仍旧让他做回原来的官职,当然,大多没有实权,所以现在名义上京城的朝臣还大多是崇祯时候的那套班子。 祝锡吉提出来的这“偷梁换柱”之策便是将明朝大臣换成满清大臣,并且指出多尔衮扶保朱明皇室,于理不合,有自立谋逆之嫌,只等满清大臣们掌权之后,再迁都过来,二者合而为一,便能占据大明半壁江山,之后进可攻、退可守,整片国土连成一片,大清一统天下可计日而待! 多尔衮看出来这是祝锡吉派豪格来夺权,恨得牙根痒痒,与傅时乐商议,怎奈傅时乐等人也是束手无策,现在阿济格和多铎同时丧命,多尔]实力大减,只能与豪格奋力周旋,最后实在架不住两黄旗与祝锡吉的攻势,只得让皇帝分封这些满清大臣,诸如图尔格、索尼等都入了内阁,多尔衮也把自己的手下送入内阁和六部之中,双方在北京城内斗得乌烟瘴气! ... ------------ 第十三卷 丁甲 第五回 僵尸皇帝 第十三卷 丁甲 第五回 僵尸皇帝 朱慈焕生于1633年,至今刚十二周岁,虽然皇家的孩子大多早熟,他如今也是明白一些事理,但很多事情仍然懵懂无知。 夜深人静,朱慈焕坐在御花园的栏杆上,双手托腮,望着夜空发呆。 忽见天边有一道金黄色的流星,经过中天,坠向西北,他又惊又惧,记得听人说起过,星星,必主大灾大难。 正踌躇间,忽然身旁金光一闪,现出一个剑眉星瞳,面带英气,一身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看了看朱慈焕,清朗地问道:“你就是北明的傀儡皇帝,朱慈焕?” 朱慈焕惊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问:“你……你是人?” “你别管我是人。”来人漫.步行走,左右瞭望,“我从天上路过,见这里尸气弥漫,怨煞冲天,那边还有秃驴们放出佛光超度净化,感觉有趣,就下来瞧瞧。” 他一把攥住朱慈焕的小手,拉他.于自己并排坐在栏杆上:“你不用害怕,啊,我就是赶路累了,下来聊聊天,呵呵。对了,你不是皇上吗?怎么连个太监、宫女也没有?” 朱慈焕黯然:“摄政王和内阁这.几天每日朝上都要争吵。”他搓了搓小手,“当初清兵进城的时候,太监们差不多都死光了,宫女被摄政王赏给他手下的将士,到时留下两个太监和宫女来照顾我,不过这时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哦?那你说说,多尔衮和豪格他们为要吵架啊?.他们不都是满清鞑子么?”见小孩耷拉着眼皮,嘟着小嘴不再说话,他把手一翻,掌心便多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看到没,这个是橘子味的,这个是芒果味的,这个是椰子味的,这个是香蕉味,这个是奶糖,你没吃过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把这些都送你。” 男孩看着他手里的糖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这些日子在宫里,简直就是吃不饱、穿不暖,多尔衮仅给他留下的那两个太监宫女也是监视的成分居多,每日早晚两顿饭送来,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而且饭菜甚至还不如平常富人家里吃的。 他吞了下口水,然后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国公.和内阁要我认沈阳那个叫福临的小孩做爹,摄政王不愿意,所以就吵起来了。” 那人听完“噗嗤”.一声笑了,把糖果全部塞在男孩胸前,用衣襟兜着:“听说那个福临才五六岁大,让你叫他爹?” “嗯。”男孩剥开一块奶糖,送进嘴里,含糊地答道,“开始国公和内阁是想要让福临来北京称帝的,不过摄政王不同意,说是天下未定,亿万汉人只认我,后来吵了越来越凶,几乎打起来,内阁才又提出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不过摄政王也没有同意,双方还在拉锯。” 男人见他说得有趣,伸手抚摸其头:“你这孩子倒也不怕生,怎么样,这糖好吃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嗯!以前艾首辅在世时也给我们做过这种糖,只不过没有你这个好。” “哼!”男人听完,脸色陡然一变,站起来恨恨地道,“艾诚凌那个家伙,只知道钻营投机,结党私营,大明朝就是毁在他手里的!” 男孩只当没听到,继续低头拨另外一颗橘子糖。 “别吃了!小心牙齿都烂掉。”男人伸手一拍,将他剥了一半的糖打掉,男孩看了他一眼,跳下栏杆,蹲在地上将糖捡起,小心地垂吊灰土,然后重新包好,掖在腰带里。 “唉。其时,我这次来,是想要利用你给多尔衮他们添点乱的。” “哦。”男孩应了一声,仍旧低头看地上的草茎。 “你不害怕?呵呵,不过你害怕也没有用,实话告诉你吧,我叫张昊空,道号无聊散人(由书友“无聊总动员”饰),常在海外鼓捣修炼。”他略顿了顿,“我看你这皇宫之中隐藏着一股极厉害的尸煞怨气,如今北京皇气消散,压制不住它,日久生祸,只是这还不够,因为天蒙那三个老秃驴还在为秦岳荫做法事,如果他们腾出手来,这股尸气恐怕便要被化去了,我今天来就是要将尸气引入你的身体,让你做一位僵尸皇帝!” 朱慈焕听完,仍然无动于衷,还用手抓着一根树枝在撩动着草叶。 “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听见了啊。”朱慈焕仰起小脸,“反正你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张昊空听完心中略有不忍,不过最后还是狠起心肠,轻轻摸着男孩的脸颊:“好孩子,如果你能挺过去不死,我就收你……我就认你做弟弟,以后再不许别人欺负你,好不好?” “好。”男孩很平静地回答,然后又没了下文。 张昊空无奈:“好吧,那现在就要开始。”他指挥朱慈焕把衣裤鞋袜都脱掉,只剩下一条齐膝短裤,盘腿坐在地上,然后取出十余张灵符,卷成针筒,分别刺入头顶、肩肘、胸腹、膝踝等重要穴位。 张昊空修炼的是儒家浩然正气,养气功夫天下独步,他先掐动灵符,将自身养炼多年的浑然正气从符针中射入朱慈焕体内,护住心脉,然后双手连挥,将散落在紫禁城内的尸魔煞气拘摄过来,顺着符针注入。 这尸魔煞气是柏河松临死前,一身怨气融合生前修炼的尸水气化所成,一直缠绕在多尔衮身上,虽然没有自己的灵识,但却蕴含了柏河松的顽强意志,懂得趋吉避凶,若有四大天王守护,它便不去纠缠多尔衮,若是稍有松懈,它便乘虚而入,伺机侵入多尔衮体内,影响他的神识和身体,使其最后变成一个彻底没有思想,只懂得嗜杀的恶魔僵尸。 此时有张昊空的浩然正气守护,尸气不能侵害朱慈焕的意识,只是迅速腐蚀改造他的肉身,只见他身上的皮肉迅速变黑、枯萎、干瘪,最后一层层脱落下来,里面的筋脉、血管也俱都变成黑褐色,只是有浩然正气流行其中,尸气不能侵蚀,很快便又重新生长出新的肌肉、皮肤、毛发,不过用不了多久便再次枯萎脱落。 如此九次之后,朱慈焕再次恢复成原来的相貌,只是皮肤肌肉比原来更加的细嫩,眸子不像如先前那般闪亮,显出一种灰败的色彩,隐隐透出一股摄人的死亡气息。 张昊空喘了口气,坐在地上,用衣袖擦汗,忽听头顶上又一声轻笑,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有人无声无息来到跟前,自己毫无察觉,如果敌人在刚才趁自己施法时出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惊呼一声,向后跳开,回廊顶上跳下两个人影,却是两个孩子,一个大约十二三岁,里面穿着红色的背心,外面套着半袖对襟白衫,下边穿着短裤、马鞋,脖子上带着一个金澄澄的圈子。 旁边那个年纪更小,还不到十岁,生得越发的可爱,虎头虎脑的,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仿佛流星,只是小脸上满是骄傲,似乎谁也不放在眼里。 只听那大一点的孩子说:“你这人也真是不小心,就这么在皇宫里施法,也不怕那些和尚发现了过来把你捏死?” 张昊空把胸脯一挺,傲然道:“天蒙三人还在做法度化,其余的哪个敢来捋我的虎须?” “啧啧。”男孩调皮地吧嗒吧嗒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知道现在紫禁城里有多少秃驴么?为了助大清兴兵南下,你可知道有多少和尚、尼姑从各地赶过来?刚才要不是我和宝儿哥哥把玉罗刹和素因、齐霞儿那几个家伙引开,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地站在这里吹牛么?” “玉清大师和素因大师也来了?”张昊空一怔,随即施礼道,“敢问两位道友名号?” 修行中人多能驻颜,甚至有不少都喜欢把自己弄成一副孩子模样出来晃荡,是以他不知道对方虚实,再冲这两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这份功力也让他不敢小视。 男孩笑道:“你这人也是的,到现在才问我俩姓名,不嫌失礼么?”不等张昊空说话,便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一回好了,告诉你吧,我们就是巫山圣泉峰弟子,我爹爹姓齐,上星下衡,我叫金蝉,这是我哥哥,宝儿。” 齐星衡!张昊空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就听说巫山十二仙个个都是狠角色,想那陈枫、秦岳荫等人,虽然皆败于佛门之手,但每个输的都不算屈了,至于秦岳荫击杀姜雪君,独战三大神僧更是虽败犹荣。 他向来久居海外,最近一段时间才回来,所以对于齐星衡当年的事情也了解不多,不过从陈枫和秦岳荫二人也可以看出巫山十二仙的整体水平不差,齐星衡既然是其中之一,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最少独挑四大天王还是能够做到的,而他自忖没有那个能耐,而且巫山仙人不仅能耐大,而且都是与满清血战致死,所以甚是敬服。 齐金蝉看他那表情,笑道:“你也不用紧张,我师姑早就算出紫禁城将有僵尸皇帝出世,不过其中还有一些差头,所以师父让我们哥俩来帮衬着点,说完取出离合五云圭,过去捏住朱慈焕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将宝圭化成一道金光打进去。” 朱慈焕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打滚,双手实质如钩,挠的青石粉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吼声,齐金蝉将他抱起来,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帮他理顺气息,血宝儿在一旁扬手射出一道血光,将朱慈焕全身罩住。 “你们这是干?”张昊空终于忍不住问道。 齐金蝉白了他一眼:“你先前那么弄不行,那点尸气,但是四大天王就能轻易镇压,等三个老秃驴腾出手来,只需半日就能轻易化去,我们现在用当年连山大师留下来的一件至宝离合五云圭,用天魔神光将其炼化,与这位弟弟的身体融为一体,在用碧游宫秘法,连接北京山脉龙气,到时如果那三个老秃驴用强,整个北京城就都会天翻地覆,龙脉爆破,重返洪荒。” 张昊空听完脸色都白了:“北京城是天下龙脉最盛之地,一旦爆散开来,恐怕整个华夏都要受到影响,你们……” 齐金蝉再次撇撇嘴表示不屑:“你放心吧,佛门最讲究因果报应,如果真的让北京龙气爆发,风水大变,重返洪荒的话,造成的业力就算是如来佛祖也要被重新拖入六道轮回之中来,那些秃驴不会不明白的,借他们八个胆子,也是不敢碰这孩子一下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血宝儿已经施法完毕,那离合五云圭的阴符原本就被连山大师以无上法力祭炼过,后来到了贾筱煜手里,又花费了许多心血重新祭炼,内含无穷奥妙,此时被魔光强行化开,与朱慈焕身体融为一体,更让他平添了许多法力。 朱慈焕睁开眼睛,看了面前三人一眼,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皎洁和诡异。 齐金蝉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小dd,你也别恨我们,为了华夏气运,很多仙人前辈连命都赔进去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炼成魔尸,这个就当是赔礼啦,还是当年哥哥送给我的,现在给你,希望你以后也能少些烦恼。”说着将脖子上的烦恼圈摘下来,给朱慈焕带上。 血宝儿似乎很是同情他,走过去用小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道:“现在我是魔,你是尸,咱俩都不是人,哈哈,咱们这叫同病相怜,就应该互相照应,放心吧,以后哥哥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把他吃掉。” 说完,二人站起身:“好啦,我们要走啦,以后再来找你们玩。”言毕血光一闪,二人齐齐消失不见。 张昊天看着地上痴痴傻傻的朱慈焕,叹了口气:“我也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要飞起,忽然脚踝上一紧,身子顿在空中,地图一看,竟然是被朱慈焕伸手攥住。 朱慈焕仰起头,阴惨惨地笑道:“走?你要往哪里走?” 张昊天被他笑得浑身发毛:“我自然是……” 朱慈焕阴冷地问道:“朕是大明皇帝,你可知忠君爱国?” 张昊天的思想乃是儒家,当下凛然道:“那是自然!我……” 朱慈焕把小手一摆,“既然你是我大明的忠良,须要辅佐朕中兴大明,朕也视你为肱骨栋梁!” 他话音未落,已经是伸手一抓,将张昊天从天上扯下来,把嘴张开,露出两颗小小的獠牙,往张昊天脖子上咬落。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那么大力气,张昊天被他抓住,竟然挣脱不开,修炼数十年的浩然正气也被一股庞大的戾气压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要放出法宝,将这僵尸皇帝击杀,猛然间又想起一旦杀了他,恐怕就要将北京方圆千里化为死地,一迟疑间,已被朱慈焕一口咬下,顿时眼前一黑,完了…… 朱慈焕用庞大的尸气将他几十年苦修来的浩然正气全部尸化,并没有吸的鲜血,这样道行浅的人便发现不了,然后将他放下,静静等他醒来。 张昊天只昏迷了片刻变形过来,再看朱慈焕小小的身子似乎无穷高大,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只能站在他的阴影里。 朱慈焕瞪了他一眼:“张爱卿,见了朕,为何不跪!” 张昊天直觉泥丸宫里一跳,随后双膝一软,缓缓跪下:“臣张昊天,叩见吾皇万岁。” “哈哈哈。”朱慈焕笑起来,“好了,快到上朝的时辰了,我得去见见摄政王他们,你呢,嗯,我并没有把你变成僵尸,至于你身上的尸气么?可以去找昨天那两个小子的师父帮你抹去。对了,你这就去南京,见见我那位皇兄,告诉他,我不日将发兵南下,让他做好准备吧!”说完大步而走,只留下一脸惊愕的张昊天还跪在原地。 眼看到了上朝的时间,那个太监和宫女才跑过来给他胡乱梳洗了一番,然后换上正装赶去太和殿。 在朝堂上,多尔衮等人自然不会对他三叩九拜,甚至连理也不理他,看他来了,便又开始互相争吵起来,因为清朝打下北京之后便驻足不前,所以各位佛门大佬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派出门人弟子来北京催促他们快快进兵,四大天王就是佛门在清军之中的最高代理人,他们四个一听立即跟多尔衮提出兴兵南下。 多尔衮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豪格一派也鼓动让他带兵南下,现在阿济格和多铎都已经死了,多尔衮一走这北京城就成了豪格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南可以拒多尔衮,向东北还可以与福临分庭抗争。 是以他们一伙不断地提出,以两黄旗镇守北京,让多尔衮率领两白旗,与济尔哈朗率领镶蓝旗同时南下。 多尔衮不敢得罪佛门,他能够跟福临平起平坐的根本就是因为有佛门的支持,面对豪格一伙他还能以各种理由推脱,但被佛门下了最后通牒之后,他可就再不能拖延了。 双方正论着,忽听龙椅上的朱慈焕一声轻笑:“好!诸位爱卿勇气可嘉,正乃我大明柱石!” 他这一声把下面争吵的双方都吓了一跳,一起转头看过来,心想着小皇帝今天发癔症? 一些还心怀忠义的汉人官员心里暗暗叫苦,心说皇上你也太不晓事,现在情况你看不出来,就像往常一样自己玩别说话啊,若是引来杀身之祸可如何是好! 多尔衮和豪格双方看着朱慈焕齐齐皱眉,正要说话,朱慈焕却抢先站起来,激荡豪迈地握着小拳头:“不错!朱慈烺篡夺帝位,擅自在南京登基,此乃十恶不赦之罪!难道诸位爱卿如此忠勇可加,朕也不能落后,下月十四,朕当御驾亲征,讨伐不臣叛逆!”说完转身下了龙座,便走向后边去了。 众朝臣皆目瞪口呆,忽然豪格指着多尔衮大笑:“摄政王还有好说的?以明治明乃是相父‘平明手札’里面提到的,哈哈,相父真的是活神仙啊,竟然能够早在去年就算到这一步,哈哈,现在小皇帝御驾亲征,如此大好机会,摄政王难道要放弃么?” ... ------------ 第十三卷 丁甲 第六回 青竹仙府 尔衮被逼得狠了,甚至要自残以病推辞,这个时候,门了。 阮征跟多尔衮说:“祝师叔有密信要我在王爷危难之际教给您。” 多尔衮接了祝锡吉的密信,看过之后,顿时大笑而起。 第二天,多尔]称北京重地,不能有失,豪格立即提出,要多尔衮带着佛门诸位高僧和各路散仙南下,峨嵋派一系的道家弟子留守京师,并且让阮征、诸葛警我等皆入朝为官,封做侍郎、御史,以此来抑制豪格一系的势力。多尔]这才答应。 数日之后,多尔衮自封大将军,率领两白旗、蒙八旗、明军投降来编成的新附军共五十万南下,小皇帝朱慈焕先传诏各地,说明自己天命所归而朱慈为叛逆,也御驾亲征。 在得知明军在河南岸将山东、开封和洛阳三点连成一线,施行“铁索横江”之计以后,多尔衮采取历史上努尔哈赤主持的撒尔浒战役的手段,全军集合成一处,总攻开封。 不一日来到黄河边上,此时已进秋,早过了汛期,只是黄河之上却是水势逾张,汹涌咆哮,浊浪排空,河面上笼罩一层朦胧的淡青色雾气,仿佛映在竹林之中,连对岸都看不清。 其时,傅乐等早就言说过此处有青竹仙子等人拦路,不可轻过,多尔]下令在河北岸安营,众佛门弟子聚在一起,研究破敌之策。 此时有白眉禅师弟子采薇僧朱由与小神僧阿童、芬陀大师弟子嵩山二老中追云叟白谷逸的老伴凌雪鸿转世,如今叫做杨瑾、黄山餐霞大师、无名禅师座下六位弟子天尘、西来、沤浮、未还、无明、度厄六僧等相继赶来。 餐霞大师原本是长眉人弟子,后来受优昙大师点化,便入了佛门以与先到的素因大师、玉清大师和齐霞儿皆有同门之谊。 不多时。又见天上佛光闪烁。飞下三为地一人。正是当年被长眉真人逐出师门入宇宙六怪之一地心如神尼门下地屠龙师太善法大师沈。带领着她地两个弟子和癞姑。 餐霞大师与屠龙师太原本都长眉真人门下学艺。现如今都入了佛门。只不过餐霞大师并没有出峨眉。峨嵋派大事小情她仍然是核心人物屠龙师太因为当年杀孽太重。长眉真人也是有心成全她。说是逐出师门。实则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她投入心如神尼门下。是以两人仍有交情。 众人出营见面。屠龙师太便惊讶问道:“诸位师兄既然来了。可曾见过那九曲黄河阵?” 众人皆摇头。屠龙师太笑道:“量他不过是旁门左道。我们皆修习佛门难道还破不得此恶阵?” 杨瑾满脸凝重道:“师姐莫要大意。我来时家师曾说。此真乃是千百年来我佛门弟子大劫不可大意。” 屠龙师太不以为然道:“佛法无边。焉能惧此旁门?纵不能破阵亦当不为所害。既然芬陀大师说得如此郑重我们可不破它。不过入阵看看总无大错。” 齐霞儿和朱由穆二人也随声附和,至于素因、玉清二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来到黄河岸边,只见滔滔大河,西接九天,东连大海,汪洋一片,迷茫之间,涌起腾腾青雾,其中隐含玄机,包罗万象,似乎隐藏万千雄兵,杀气弥漫。 屠龙师太旨在考教弟子,问和癞姑道:“你们可看出此阵玄机?” 癞姑看了一会,说道:“恕弟子愚钝,此阵仿佛只是简单的阴阳二象阵。” 屠龙师太又看向,凝神细思片刻道:“此阵以黄河水作为根据,滋润生化甲木、乙木做阴阳二象,不过我看他河下泥沙之中隐隐有光华透出,应该是以此为戌土根基,一旦入阵,势必生出木中火、石中火,甲木乙木与冰火丁火共同构成四象阵法。” 此时如杨瑾、玉清等人皆已看出,听她说得细致真切,齐声赞扬。 屠龙师太笑道:“你说的如此清楚,那么可有办法破阵么?” 道:“可用师父所赐太乙神针,引黄河壬水本源破之!” 众人齐声拍手道:“大善!” “嗬嗬嗬。”众人正说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阴惨惨的笑声,闪目回头,便见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孩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左边站一个太监举着黄罗伞盖,右边一个宫女端着貂毛团扇,正是当今北朝的皇帝,十二岁的朱慈焕。 餐霞大师等佛门高人一望,立时便是一皱眉,只见那个太监和宫女俱都脸色苍白,双眼阴狠,头上隐隐有尸气破顶而出,那个小皇帝身上虽然看不到尸气,但也阴森森的透着那么一股子古怪,站在那里,仿佛阎罗殿里的阎君出世,既有无边的阴煞凉气,更有无边威严压迫而来。 “你笑什么?”齐霞儿瞪着眼睛问道。 朱慈焕不达,只向朱由穆说:“想你也是我朱家子孙,皇室血脉,今日见朕亲临,为何非但不叩谢行礼,反而如同陌路 朱由穆道:“我早在南宋末年得道,不过是借你朱家转世躲劫,如今我已是出家之人,不再问红尘俗事,什么皇室、庶民,皆与我无干。” “好啊,好啊!”朱慈焕拍着小手,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下来,缓缓向前,“既然你已经出家,不管红尘俗事,那为何今日还要到这黄河岸边,吵吵要破什么阵法?朕问你,你可是也想要帮助朕中兴大明吗?” 朱由穆摇头:“我此来乃是奉师命,完成这九曲黄河阵的劫数,至于中兴大明……在我佛眼里,中土塞外本无区别,汉民满民,皆是众生等视之,如今朱明失德,有明君在关外降世来这天下也必将是为明君一统。” “嗬嗬嗬……”朱慈焕笑得有些疯狂,“你所说的明君那个只有五六岁大的福临么?”叹了口气,“朱由穆啊朱由穆,你若能助我,中兴大明,我还认你做‘皇叔’若相助满清,则形同叛逆,朕若杀你,却也是天经地义!” 朱慈焕说完,浑身杀气暴涨,屠龙师太等人皆是惊骇莫名说这是什么怪物?给人的感觉仿佛僵尸魔头,但又很明显的有生气,另外还隐隐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浩然正气,包括餐霞大师和玉清大师等人皆瞧不出朱慈焕的来历。 忽然杨瑾惊叫声,用手指着朱慈焕脖子上带着的项圈:“那是连山大师月儿岛内所藏的烦恼圈!怎么会在他的身上?”原来嵩山二老当年取宝时也在场,当时他还叫凌雪鸿,听白谷逸描绘过月儿岛下的情形并且谈论过连山大师留下来的十三件旁门至宝,是以如今一眼便认出了这烦恼圈。 听她把此宝的来历说了一玉清大师上前问道:“你可认得玉洞真人岳?你带的那圈子是从何处而来?” 朱慈焕了他一眼:“什么玉洞真人?没听说过!至于这圈子,嗬嗬我哥哥送给我的。” 玉清大师还待再问,陡然朱慈焕凭失去了身影,还来不及提醒,下一刻已经出现了朱由穆身旁,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向朱由穆前心拍去。 “阿弥陀佛!”朱由穆双掌十,身上白袍无风自动,一圈佛光从他双掌一张爆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轮,朱慈焕一掌拍在上面,竟然有如铜钟轰鸣,咚地一声闷响,远远传出。 朱慈焕抢占先机,不依不饶,虚拉抓,道道恶煞平地而起,往朱由穆身上纠缠过去,朱由穆佛法精进,当年与玉清大师、郑八姑和玉洞真人岳这些人皆是至交好友,至今已有数百年,使出佛门大金刚伏魔的神通,只见浑身金光涌向,恶煞皆不能近身。 朱慈焕猛然仰天长啸一身,施分尸化形的秘法,煞气越加浓厚,其中仿佛隐藏了无数个他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攻击过去。 朱由穆站在当中,对他的攻击丝毫不加担心,双手合十,低眉垂目,自有佛光护体,任他打了一阵,忽然开言道:“我让你打了十万八千下,可抵十万八千锤,从此我与你朱家再无瓜葛了!阿弥陀佛,如今贫僧倒要降妖伏魔!”说完单掌竖起,掌心金光乱闪,正是白眉禅师的降魔金刚掌,一掌凌空拍出,空中现出一直巨大的金光佛掌,朱慈焕惊叫一声,急忙后退,哪知那佛掌来势极快,二人一前一后飞到黄河之上,金光佛光猛然拍下,与之相比朱慈焕瘦小的身躯还不及一截手指头大,只惨叫一声,便给打落黄河,咚地一声,便再无声息。 单说这朱慈焕一入水中,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冷酷神态,伸手掐了个法诀,使出金尸遁水的神通,破开激浪暗流,迅速下潜。 不多时,前面出现一个鬼奴:“娘娘早知尸皇陛下将至,特命奴婢相候。” 朱慈焕一愣,随即点点头:“快带我去见青竹仙子。” “请随我来。”鬼奴转身在前头引路,带着朱慈焕潜入黄河底,来到青竹仙府,迎面又过来一队鬼兵,“娘娘说了,若是尸皇陛下到此,不必通报,直接请入宫中相见。” 青竹仙府是公孙道如在黄河底建造的一座仙府,规模虽不宏大,却也精巧雅致,整个仙府并非土石所砌,而是全由青竹搭建,有夜光白炽珠,有翠碧如意竹,有红火凤尾竹,有七彩飞虹竹,有八宝明珠竹,有盘旋回绕竹,有参天百丈竹,有护地攀山竹……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绣子,相互生长丛杂,构成一座仙家洞府,看不吹一点人工斧凿的痕迹,仿若天成! 而且这青竹仙府也不是固定在黄河底部的,而是随着河沙水流飘动,每十年一次漂流到入海口,便是青绣仙子行龙取水之时。 被鬼奴引着,进入青竹仙府,并没有像预料中的恢弘壮观的宫殿,反而进入一个竹香满地的小院子,一个青衣道姑正与一个紫衣少女下棋边一个小尼姑和一个黑衣少年围观,这四人便是本回书的主角,青绣仙子、侯紫阳姑和路至宝了。 见到朱慈焕 仙子笑了笑:“你来了,做吧。”摆手让鬼奴绣篾青墩,给朱慈焕坐下,然后才说,“齐星衡让我们配合你你弄一路兵马,可惜我们手里也是没兵,不过前些日我算出有六个海外小贼要去投靠满清鞑子,所以就把他们擒了来,实力还可以,就送给你做手下吧。” 朱慈焕有些不满从烦恼圈中得到齐星衡给他留下来的讯息和一些修练功法,不禁把原来已经绝望的心底又生出一丝希冀,如果能够自己也有一支军队的话,就能够跟多尔衮斗一斗了,所以今天借故来到黄河岸边挨了朱由穆一掌跌入黄河,来见青竹仙子,却没想到只捞到六个“小贼”。 小尼姑最喜欢虎头虎脑、惹人喜欢的小男孩朱慈焕浑身煞气,小脸上掩饰不住的沮丧由得心疼不已,过去一把将他拉过来:“好孩子姑告诉你,这里确实没有给你用的兵,而且我们也不喜欢跟凡人掺合到一起,后面的朱厚,就是当年的正德皇帝,嗯这个辈分你得叫祖太爷爷了吧?他派人来请我们好几次要在黄河上连兵,我们都没允许,不过呢,我也可以给你指一个去处。” 朱慈焕不知道她是谁,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答言,小尼姑将他抱在怀里,笑道:“好宝贝,只要你叫我一声姑姑,我就告诉你在哪里能够找到队伍。” 朱慈焕看了看她,轻声叫道:“姑姑?” “好!”小尼姑拍着的小脑袋,用手朝东北一指,“你去东北,那里有满清八旗几辈子的祖坟,里面多的是幽魂厉鬼,凶尸血魄,你就去那边刨他们的祖坟,然后弄出千年老鬼来炼成尸将,现在佛道两教的高手都在北京这边,那边只有祝锡吉那个神棍,几乎是无人能够阻你,咯咯,你想想,你若是把努尔哈赤炼成巨尸魔头,到时候拉出来,看看他哪个鞑子敢跟你对敌!” 好厉害的绝户计!朱慈焕不不高看眼前这个小尼姑一眼:“姑姑也是佛门的么?” “我跟那贼秃不同!”小尼姑毫不忌讳自己也是个秃头,“我老人家乃是正宗的道家传人,截教三宵娘娘弟子,哪里是那些秃驴能比的?” 她一边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黝黝的三尖叉子,递给朱慈焕:“当年跟蒋钰锋去桥山圣陵,得了几个上古的金戈,被我参用其他材料炼成这么一柄叉子,当时我正与几个秃驴抢夺大雄宝库,这叉子是专门用来对付秃驴的利器,咯咯,刚才你跟朱由穆打架我们都看到了,下次你把这叉子藏在袖底,突然射出,定能穿他一个透心凉。” 正说着,忽然青绣仙子笑一声:“屠龙师太真是小瞧我们,竟然派个瞎女人进来。” 小尼姑一下子从竹凳上跳起来:“真么?那就应该是了,快让我看看!” 青竹仙子把大袖一挥,棋盘上气变换,由暗转明,现出黄河阵中景象。 只见持两枚太乙神针,长才两寸,宛如两根寒碧精光,耀眼生芒,轻轻一点,便射出两道豪光,将仙阵禁制层层破开,身形婀娜灵动,行走迅捷,很快便先后破了丙火、丁火禁制,此时正在一边压制甲木,一边破解乙木,而黄河底下的戌土禁制责备一团佛光压制,无法运转起来。 “倒是个高手。”小尼姑捏着下巴点点头,忽然扭头问路至宝,“小宝,你看那怎么样?” 路至宝道:“她已经看出这四象五行阵的根本,如果再无变化的话,最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阵法肯定就要被他给破了。” 果然,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甲木乙木神光便急剧黯淡下去,被压道只有一尺来高,如青色的火焰一般,不住地反攻吞吐,却仍然抵不过凝重的佛光,眼看便要熄灭。 朱慈焕撇了撇嘴,心说人家才派来一个徒弟就要把你这黄河阵给破了。 青竹仙子抬头看了看他,闻言一笑:“小朋友,你没听说过‘死灰复燃’这个词么?”说完取出一枚棋子,往角棋盘上姑身后一放,只见原本已经熄灭的丙火、丁火呼啦一下猛然有燃烧起来,同时大阵转动,火气连接木气,以木生火,或是大作,铺天盖地想压了过去。 急忙聚拢黄河中水之气来压缩火气,哪知河底黄沙之下仿佛隐藏了一只巨大的凶兽,不住地上下浮动,喷出十余股黄色的戌土真气,竟将水之气割断,同时甲木乙木青光四射,转眼之间便酝酿出数不清的乙木神雷,一颗颗雷珠如开水中的气泡一般向上升腾,同时头顶上的火云也凝结出许多丙火神雷,如冰雹般压落,将夹在中央。 青竹仙子淡淡地道:“如果丙火与乙木相遇,到时火木相交,还能生出三种变化,雷运无穷,我倒要看看这瞎了眼的小尼姑如何抵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 ------------ 第七回 黄河九曲 第七回黄河九曲 雷下降木雷上升,眼看就要丧命于神雷之中。 只见她身形疾速缩小,转眼间仅有两寸来高,与雷珠大小相同,全身裹在一片佛光之中,仿佛大海激流中的一条小鱼,在雷珠之中迅速穿行,竟然毫无阻碍。 木火相遇,立即炸成一片火海,烈焰飞腾之间,竟然一下子失去了踪影,小尼姑道:“她身上一定有老秃驴给的灵符。” 青竹仙子不言语,朝棋盘上喷了口仙气,之间波光氤氲之中,姑已经在河底黄沙之中现出身影,双手疾速挥动,正在全力破解土行禁制,青竹仙子又取过一颗棋子按在那里。 河底陡然涌起万道黄沙,一道道戌土神光横扫竖射,连成一片山岳,两下里一夹,就要将夹在当中,看出不好,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佛门真言法印从她手中射出,撞击在两片疾速靠近的光壁之中,稍阻了一阻,趁机向上升起。 青竹仙子又拈一粒棋子,按在棋盘上,在头顶忽然涌起万顷洪波,仿佛天河开泄一般落下,扬手飞出六道彩色豪光,仿佛礼炮破空,挟带无穷威力震撼苍穹。 怎奈这水禁制是青竹子取整条黄河水势化成,她这六件宝物虽然厉害,却也不能跟整个黄河相抗,打在水里,迅速变小,最后只有针尖大,光芒尽失,被水势一绞,立即成了铁屑。 顿时变色,此时上有天河下降有黄沙喷涌,周围青影幢幢,已经是无路可逃,太乙神针也是无济于事百忙之中师传护魂珠取出来,守护元神,下一秒,她便落入水中。 这壬水神禁极为厉害,是青绣仙子一手炼成的护体佛光转眼之间便烟消云散,她轻叱一声手结印,使用佛门金光降龙掌左右轰击,只是那壬水滔滔,无穷无尽,只片刻间,她的整条左臂都给化成一滩~水。 就这紧要关头然头顶上一道金光划破天际,硬生生将壬水劈成两半后一道流星破空飞至,光芒一闪已经到了一个空间里,原来是癞姑仗着如意五行舟前来接应她。 仙府之中绣仙子大怒:“屠师太!狗贼秃!竟然仗着屠龙刀破我禁制!”眼看期盼中癞姑已经载着冲天飞起。就要冲破壬水禁制。她取过三界绣。抖手飞去。 小姑笑道:“她那如意五行舟可是在五行之中任意穿梭。你那五行禁制困不住她。还得另想办法。” 青绣仙子冷哼一声。取出修炼多年地至宝九地元磁宝鉴压在棋盘上。那宝贝立即放出元磁神光。由黄河底透出。五彩纷呈。如烟似霭。那如意五行舟正向上升。猛然一顿。随后迅速下降。同时周围戌土神光化成地万丈沙丘纷纷靠拢过来。 上空屠龙刀再次发威。金光连闪。劈得黄河断流。山崩石裂。此宝乃是当年长眉真人赐予她地戒刀。后来她在北海仗此刀屠杀数十条毒龙。因此获得了一个“屠龙师太”地诨号。这神兵也被称作是屠龙刀。由她全是施展。威力极强。黄河之上地阵法根本抵挡不住。 眼看那戌土神光如豆腐般被层层劈开。忽然斜刺里飞来青竹仙子地三界绣。边飞边发出“空空”闷响。每响一声。屠龙刀便要顿上一顿。不等刀芒切入河底。三界竹便赶上来。将刀锋拦住。两件神兵叮叮当当在河底斗了数百下。带起浊沙巨浪。搅得一片混沌。 连番激荡之下。三界竹擅长法术变化。自衍三界空间。却是不如屠龙刀锋利。如此硬碰。接连吃亏。青竹仙子大怒:“贼秃猖狂!”伸手在棋盘上一拍。黄河之中立时轰隆隆炸响。仿佛埋藏了数万吨炸药。整个黄河两岸都不住地发抖。由下向上。爆发出十二道冲天水柱。仿佛擎天巨柱。直插上三十三层天。 巨柱涨到极高处,又倏地缩小,待到百丈高时,咔嚓一声拔地而起,飞出河面,对着岸上的诸僧便是一通乱砸狂扫,如此巨柱,每一根也有千万吨重,若是道行差一些的,被砸上立即便是一个宝碎人亡的结果。 饶是岸上皆是一代高僧,也经受不住这十二根巨柱狂砸,那些大范围防御的佛光纷纷被这些水柱如鸡蛋壳一样敲个烂碎,朱由穆接连用降魔金刚掌硬抗迎接,被震得飞出数十里,几乎吐血。 好在众人皆有至宝随身,杨瑾放出法华金刚轮将阿童护住,然后飞出般若神刀斩割水柱,素因、玉清、餐下和齐霞儿四人在一处,各施法宝,另外天尘、西来、沤浮、未还、无明、度厄六僧也将佛光连起来,虽然被打得颇为狼狈,倒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屠龙师太越发大发了性,一并屠龙刀舞得开天劈地,水柱只要靠近便被切成两半,不过那水柱却能够随切随合,自动复原,屠龙师太一声长啸,纵身跳入黄河之中。 杨瑾被四根水柱困住,急忙叫道:“ 助沈师姐!” 天尘、西来、沤浮、未还、无明、度厄六僧一起出拳,将飞过来的水柱击碎成漫天水珠,随后齐念佛号,僧袍挥洒之间,分开滔滔河水,迅速潜入。 青竹仙子见屠龙师太竟然亲自下水,冷笑一声:“来得正好,今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一次取过十二枚旗子,黑白各六,分别按照天干地支放在棋盘之上。 这一下黄河底风、雷、水、火、金、木、沙、土齐动,生克变化闪幻不停,转眼间化成一片光海,飘渺梦幻,其中却凶险异常,不仅压力奇大,更有的地方极冷,有的地方极热,有的地方电闪雷鸣的地方暗流撕扯。 屠龙师太在光海之中笑道:“什么九曲黄河阵,不过如此!” 青竹仙子面显,伸手一指,那三界竹陡然分开化三界。 屠龙师太看出厉害叫道:“尼四大皆空,不入三界五行六道,你这烧火棍须伤我不得!”金光一闪,已经是下潜到黄河底,劈手打出一道青光要将元磁真气炸开。 猛然间那九:元磁宝鉴上迸出万朵元磁真火,带起接连不断的霹雳神雷量又多,炸响又密,由磁力互相吸引排斥,激射飞溅,宛如千万花筒,齐声爆射成一片星海。 屠龙师太原本要引发磁真火,将磁气化去知青绣仙子炼这宝贝之时已经想到了此弱点,倒是反加利用又生出无穷厉害的变化,只见星光四射龙师太已是陷入其中,左右冲突,皆备元磁射线组成的无形磁网锁住,屠龙刀非但不能将之斩断,反而隐隐受其吸引,若不是屠龙师太身具佛道两家真传,道行深厚,早就控制不住,被元磁宝鉴摄走了! 青仙子刚刚困住屠龙师太,头顶上又下来了天尘等六僧,正落入三界绣所化世界中,她心喜敌人不知变化,竟然自投罗网,掐诀要将宝物收拢,连着敌人一起收回,哪知手指一点之间,竟有万钧之重,连变三次法诀,都不能挪动分毫。 就在她惊疑的刹那之间,六已经一起出手,佛光落下,将元磁神网破开一条缝隙,屠龙师太长啸着飞出,与六僧一起向上升起。 青仙子从棋盘中见七人逃走,那屠龙师太忽然在其中指着自己笑道:“贱婢,就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也敢阻拦天兵,妄图扭转乾坤,更改天数?”扬手一掌,众人只见棋盘之上金光乱闪,砰地一声,炸成粉碎,黑白棋子滚落一地! 青竹仙子大怒:“老贼尼欺人太甚!”一顿足,青光闪烁之间,便已经失去了踪影,小尼姑和侯紫阳对视一眼,也是瞬移而走。 屠龙师太七人刚刚飞出河面,那黄河水便越发湍急起来,陡然升起十余丈,仿佛一道高大的黄色沙墙,横亘在中原大地之上。 三女踏波而出,青竹仙子将九曲地玄策展开,西起青海,东至渤海,铺在河底,化成九曲长龙,小尼姑和侯紫阳一左一右同时轻喝一声,打出一件法宝,那黄河由上游开始,黄光蔓延,水势尽消,仅剩黄沙,雕梁画栋,回廊亭台,从古至今,见证了中华民族的各种建筑,尽显其中,之后,水势复出,喷涌浇灌,蜿蜒转泄,勾心斗角,上应繁星,下镇黄泉! 青竹仙子站在河上,面色冷峻:“沈老贼尼!刚才你大放厥词,说九曲黄河阵不过如此,如今我已经将黄河阵布置完全,你这狂婆子还敢来么?” 屠龙师太一听就要再度上前,却被杨瑾一把拽住,代她说道:“九曲黄河阵是否名不副实,我们并没有亲见,只是我听闻此阵传自上古三线娘娘,便是威力再大,也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修行之人,还要多炼己调心,这些外物,不足为倚。” 小尼姑听完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这贱人,休要使那激将法,芬陀老贼尼调教出来的,又有什么资格跟本仙人将修为?” 杨瑾听她辱骂自己恩师,不由得也动了无名真火:“贱婢!你可敢跟我单独斗法?” 小尼姑喝道:“有何不敢!”双臂一晃,身子陡然贴近,肩后飞出黑白双剑,光芒爆闪,交叉成剪状,向杨瑾绞去。 杨瑾不敢怠慢,也是腾空飞起,她两世修行,炼成诸般妙法,又学会了金刚、天龙等坐禅之法,行走天下,罕逢敌手,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今日先被辱骂恩师,后又被骂了自己,心中恼怒,一出手便不留情,先将般若神刀放出,暂敌黑白双剑,随后取出迦叶金光镜朝千照去,又把真如剪掩在精光之中祭出,可谓是一上手便出了全力。 小尼姑凛然不惧,双手一搓,飞出万点三霄岛秘传神雷,蜂拥而至,随后又摘下脖子上的一百零八颗念珠,抛入空中,化成天罡神雷大阵,黄河岸边陡然一岸出无数繁星,她竟将所有人全部都圈了进去,随后便是一连串天崩地裂的爆炸,朱由穆、屠 、素因等人皆备炸了个灰头土脸愤恨不已。 迦叶金光镜所发神光和真如剪一并飞至姑袍袖之间飞出一团云雾,竟将真如剪托在空中,翻翻滚滚无法落下,迦叶神光也被挡在云雾外层,无法透入。 此时杨瑾深陷雷震之中本是小心谨慎之人,早把法华金刚轮祭起在身下,迦叶金光镜顶在头顶,上有百丈金霞闪烁,下有亿万银芒飚射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她在正中央盘膝而坐,使出天龙坐禅之法身佛光闪耀,八部天龙护体宝相庄严! 小尼姑笑道:“姑奶奶我最擅于打破你这佛门的乌龟壳了!”取出混元金刀,托在手上手一指,喝道“敕令,疾!”那金刀立即化成一道暴闪射去,如热刀切黄油一般,迅速切入,无论是迦叶金光镜所发金霞还是法华金刚轮射出来的银芒,皆无法抵挡,瞬间便到了杨瑾跟前。 八部天龙尽是虚影化身,若对付旁人还真可称得上是坚不可摧,但在混元金刀之下,根本不值一提,刀锋过处,修罗、夜叉、帝释天之流,瞬间支离破碎。 眼看杨瑾便要在金刀之下,忽听半空中一声巨响,当地一声,混元金刀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紧跟着一个人影出现在杨瑾身前,倏地一闪,便一起失去了踪迹。 小尼姑大怒:“嵩山二老,你两个老逼蹬,万年的缩头王八,也敢来趟这泡浑水!”原来刚才出手相救杨瑾的正是嵩山二老,其中朱梅在空中撇下一道灵符,将混元金刀挡了一下,随后便放出飞剑攻向小尼姑,另外白谷逸施展无相仙遁,闯入重围将杨瑾救下。 小尼姑火冒丈,黑白双剑连闪,朝天上朱梅攻去。 朱梅笑道:“你这贱婢,死临头还不自知!芬陀大师托我们前来救下杨道友,因她还在倚天崖锻炼一件至宝,只等练成之后,便来降你!” 青仙子见对方有人插手,也是怒不可遏,扬手飞出三界竹。 屠龙师太看见,大喝一声,放龙刀斩来:“贱婢,贫尼来会会你!” 侯阳刚要出手相助,也被素因、玉清、餐霞和齐霞儿四人拦住,青竹仙子大怒,素腕一番,电光吞吐之间,亮出九天玄光剑,那宝剑聚时电光闪烁,精芒耀眼,散时无形无质,无声无息,可比峨眉无形仙剑,但其中妙用不同,可谓是各有千秋。 朱由穆看她飞剑厉害,急忙过来相助。 此时场上打成一片混乱,小尼姑极为凶悍,仗着混元金刀之利,和多年来与佛门争斗所得的经验,大发神威,独战嵩山二老和杨瑾,还占着上风。 青竹仙子展开九天玄光剑、三界竹,后来又亮出三百六十五面日月星辰旗,也是压着屠龙师太和朱由穆打,后来天尘等六僧加入进来,扳回了局面,她不得不又祭出九地元磁宝鉴,可谓是法宝尽出。 唯独侯紫阳这边打得辛苦,素因大师、玉清大师和餐霞大师三个尼姑皆不是善与之人,尤其是玉清大师,未出家前便有“玉罗刹”之称,出家之后随优昙大师修行,一手离合神光使得出神入化,餐霞大师身兼佛道两家修行法门,齐霞儿更是得优昙大师所赐九口天龙伏魔剑,四人都是同门师姐妹,配合默契,杀得侯紫阳连连败退。 侯紫阳精修水系道法,讲究的就是处下、柔韧、不争,虽败不乱,紫袖挥洒之间,周围的空中浮现出一丝丝的黑色水线,初时极少,逐渐增多,逐渐将周围都染成黑漆漆一片,此是她用玄阴真水炼成的重水,一滴可化江湖,其性极重,渐渐地在周围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将自己和四个敌人一起拢在其中。 素因大师最先看出不好,等出声提醒之时,侯紫阳已经是开始发动,又取出一个羊脂净瓶,从中飞出无边白浪,此水极轻,是她花费无数心血提炼出来的弱水,连鹅毛在里面都浮不起来,滔天白浪肆虐飞溅,周围又有重水漩涡,锁空困地,玉清、餐霞三人俱是一惊。 齐霞儿喝道:“妖孽修要猖狂!”扬手将伏魔雷音钱祭起,此宝降妖伏魔,无往不利,不过用在此处却是用错了地方,只见水势滔滔,哗哗作响,伏魔雷音钱落在水里,立即如泥牛入海,沉入其中,任她再怎么掐诀念咒,都无济于事。 玉清大师急道:“先破出去再说!”双手一挥,离合神光竟将黑水白浪一起止在身前三丈之外,餐霞大师扬手放出一团金光,砰地一声,炸起万道水浪。 素因大师叫道:“走!”佛光一闪,裹着四人一起从豁口中飞出,玉清大师甩手飞出五根子午火云针,侯紫阳不防,一下子吃了亏,肩头中了三针,痛彻心扉,捂着肩头,一个踉跄,跌入水中 ... ------------ 第十三卷 丁甲 第八回 夺命黄河 儿见侯紫阳跌落水中,看出便宜,伸手一指,九~带着道道雷音,裹夹金色闪电,破开弱水向侯紫阳斩去。,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 第十三卷 丁甲 第九回 六甲鬼将 绣仙子动了真怒:“你要跟我斗法我就要陪着么?吧,我就跟你定下斗法的约定,过年正月十五,我要是没上封神榜的话就跟你在华山之巅论剑,至于现在么,我摆下黄河阵,就是不让清军南下,你若是一定要现在跟我分个高低上下那尽管入阵来找我,要不然就滚回希腊去,等到明年再来!”说完青光一闪,她已经进了黄河阵。 依荏不服气道:“哈哈,你以为那黄河阵很了不起么?我既然答应了肇格格,今天就是追到极乐净土,也要把你堵住!”说完把兰遮宝伞一晃,涌出一阵扑鼻的幽香,那伞化成一片大叶,边缘垂挂一条条倒吊神花,放出万道蓝色仙气,将她遮住,一头扎进漫天黄尘之中。 朱由穆看那阵势颇为凶恶,心生退意,屠龙师太却是不管不顾:“朱师弟,那公孙贱婢退了,你我二人联手坠入阵中去,坚决将她除去,好早日令清军南下!”说完抢先飞去,屠龙刀一晃,将沙幕劈开一个豁口,急冲飞入。朱由穆无奈,只得从后跟随。 侯紫阳和青竹仙子先后入阵,小尼姑孤掌难鸣,她长啸一声,混元金刀斩出一片金芒,将嵩山二老的飞剑弹开,伸手一抓,就要把人群中法力最浅的阿童个空摄来。 这阿童前世乃是一位道行极高的散仙,名叫韦八公,乃是宇宙六怪之一绣老人的好友,红发老祖的长辈,五毒天王列霸多的师父,后来被红发老祖暗算,不得不转世从修,拜入白眉禅师门下。 此时阿童前世忆、法力均为恢复只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孩,他正看见青竹仙子飞入阵中,忽然身子一轻,一股极大的吸力袭来,他连忙施展白眉禅师所传小旃檀佛光,金色的佛光化成一道光壁,竟破了小尼姑的法术。 “小尼姑,由我们哥俩陪着,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嵩山二老将龙雀环催动,虽然不能将混元金刀套去也能够进行有效地压制,二老道法、经验俱臻一流,小尼姑数次要用金刀将龙雀环斩断都没能成功。 “哼!”小姑将一百零八颗佛珠催动,密密麻麻的电蛇四散激射,轰隆隆地动山摇,其中又夹杂了三霄娘娘的秘传神雷,炸得嵩山二老也不得不施出无相仙遁躲避。 此时杨瑾经飞过去用法华金刚轮将阿童护住,急速后退。 小尼姑逼退了嵩山二,便用最快的速度向杨瑾飞去取出开天珠向杨瑾砸过去,此珠乃是她用在大雄宝库得到的龙珠所炼,转破各种禁制遁法,威力极大。 只见那宝珠带着一高亢地龙吟空飞至。砰地一声。正中法华金刚轮上。直打得银龙飚射。银芒满空! 杨瑾叫了声不。伸手一指。般若神刀金芒大作空斩出一道巨大地刀芒。欲将小尼姑隔住。怎奈小尼姑功力通玄光一闪。便从开天珠破开得缝隙飞入童还要用旃檀佛光阻拦。小尼姑怀中混元金刀一颤光立碎。小尼姑伸手在他头顶一拍用闭仙诀封了他一身法力。随后抓着后颈飞遁而走。等杨瑾用迦叶金光镜照过来地时候。她已经出现在黄河岸边。 小尼姑笑道:“杨瑾傻妞。你跟两个矮子联手也不是我地对手。哼哼。什么玄裳仙子。什么嵩山二老。在姑奶奶面前全都是狗屁。白矮子、朱矮子。你们也别藏了。姑奶奶教给你们一个乖。无相仙遁既然名叫无相。就应该心中无相。方能无色无形。你们两个傻叉心中有相。使用这么法术地时候破绽百出。也敢在姑奶奶面前卖弄!”说完伸手一指。混元金刀电射而出。 白谷逸和朱梅正隐形靠近。忽见金刀飞至。好宝贝。连嵩山二老也不敢正面抵挡。二人连忙各把身体化成两道流星。分向左右飞去。待到在千米之外现出身形。小尼姑早已经入阵去了。 杨瑾自持法宝厉害。把出来时芬陀大师赐下地大雷音烈火神幡展开。放出熊熊烈焰。漫天金霞。将身体护住。正要冲入阵中去。却被嵩山二老拦住。 朱梅劝道:“杨道友不可造次。此阵参天地造化。威力无穷。除了达到乃师地境界。否则入者必死无。” 杨瑾急道:“阿童被她捉去了!而且沈师姐和朱师弟他们也都……” 白谷逸黯然道:“阿童前生种下善因,如今必得善果,必不会有事,至于屠龙师太他们……则要看天数如何了!” 小尼姑带着阿童回答黄河仙府,青竹仙子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袍,正和侯紫阳说话,一看她回来,不禁皱眉,一指阿童:“你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 小尼姑把嘴一撇:“我出去一趟,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吧?” “唉!”青竹仙子微微叹气,“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再树一个强敌。”她有些不耐地说道,“这孩子是韦八公转世,枯竹老人的前世好友,我已经算出来了,你 带到这里,枯绣老人必定要出手,我们现在对付那些有些吃力,何必再弄个宇宙六怪来?” 小尼姑把眼睛一立:“来就来!我自从出道以来,从不怕与哪个作对,休说是一个宇宙六怪,便是如来佛来了,我也不惧,我们立下黄河阵,就是已经决定违背天数,与正道作对,管他是谁来,我只管用混元金刀招呼!” 青绣仙子微微摇头:“怕到时不怕,只是麻烦。现在来的还都是一些普通的一流高手,等过几天来的才都是超级秃驴,到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小尼姑瞪了他一眼身把朱慈焕抱在怀里:“小宝贝,姑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闷着?想不想也出去杀几个敌人过过瘾?” 朱慈焕点头,小尼姑向青竹仙子道:“去把你那天逮的六个小家伙弄来吧。” 青竹仙子命鬼:“持我令牌,去竹牢将六人提来。” 鬼奴去不多时,孤身回来:“王不放是要用他们炼制飞天夜叉。” “混账!”绣仙子把三界竹丢过去,“拿着他去找徐完,说是如今黄河仙府大难临头,他若老老实实的便罢,若敢跟我起刺,我就把他们一家三口全部挪移送进黄河阵去!” 鬼奴双手着三界竹出去,第二回来时,身后跟着六个鬼魂。 朱慈焕看带来的竟然个鬼魂,心中不屑,小尼姑看出来他小脸上捏了一把:“不要看不起鬼,他们可不一般呐,俱是封神榜上的恶煞,乃是将来的六甲正神,分别是甲子水将董黑星,甲戌土将古风华,甲申金将曲舒竹,甲午火将阳顺辉,甲辰风将白华君甲寅木浆明玉璋。每人都有奇宝护身,可助你成就帝业!” 说完,她向六鬼一摆,六鬼齐齐叩拜:“参见尸皇陛下!” 朱慈焕这才展眉头,忽然张开嘴,将六鬼将吸入腹中。 青竹仙子道:“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和尚尼姑进阵,虽然由阵法也能将其杀死,只是不如亲自动手过瘾,你们俩想不想去试试身手?” 他这话是对着路至宝和朱慈焕说道,路至宝也是修炼一百多年的散仙无这份好奇心,朱慈焕却按耐不住要去,他咬牙切齿地道:“我要去杀了朱由穆那个家族败类!” 青竹仙子笑着点头:“很好这里有一枚青竹神符,你配戴在身上可以自由出入黄河阵。”说着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绣叶,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用一根红绳戴在朱慈焕的脖子上。 朱慈焕从小尼姑腿上跳下来,把小尼姑送给的尸皇叉拿在手中的跑出青竹仙府,纵入水中,那青竹神符果然神妙,那么厉害的九曲黄河阵,一起变化皆不发动,任他穿行。 看他出去,小尼姑对青竹仙子怒目而视:“这九曲黄河阵是我三霄岛所传,只有入阵、进阵灵诀,你那什么青竹神符哪里管用?” 青竹仙子淡淡笑道:“尸皇此去,另有一番际遇,他乃是严瑛姆的命理克星,那老虔婆也是道法高超之辈,不如此,不能杀她。再说,他入阵进阵,皆在我们掌握之中,有符无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凭我那神符虽然不能真的自由入阵,但却另有一番妙用,不但要钓严瑛姆,还要钓那颗竹子。” “就你会算计!”小尼姑恨恨地转过头,蹂躏路至宝去了。 朱慈焕分开水路,穿行于黄河阵之中,对于阵法禁制,他并不了解,被青竹仙子直接挪移到第二重清境天也未觉察。 九曲黄河九重天,混沌初开遁金仙; 日落九天神不在,月照当空魂自颠; 星洗银河魄亏损,大地吹箫气消散; 潮涨潮落精枯竭,烈焰焚天形失陷; 狂风吹断仙本源,泾渭分明肢体完; 大罗神仙入此阵,方知水性坎中满! 此阵共分九重,前两重分为清、浊,转能损人身体,浊者可使人身体变成沙粒,清者可使人身体生机断绝,非有大神通不可过! 屠龙师太和朱由穆到达第二重的时候,玉清大师正在苦撑着离合神光,拼命将素因、餐霞和齐霞儿三人熟睡之中的身躯护住,眼看法力将要耗尽,忽然感觉到远处有异动,急忙飞行过去,看到有两个小黑点迅速飞近,足过了近一刻钟,才汇合到一起。 “玉罗刹!你们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屠龙师太生性豪爽,虽然玉清大师已经入了佛门,她还是如此称呼。 朱由穆看见玉清大师脸色惨白,连忙撑开小旃檀佛光将大家一起护在里面。 一站到佛光里,玉清大师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个踉跄,就要软到,屠龙师太急忙过去将她扶住玉清大师悲恸道:“此阵古怪非常,我也是勉强救下四位姊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之唤醒,另外沈师姐,我刚才在前面黄沙之中看到令徒,和癞姑 皆是全身化作黄沙,我用离合神光将其护住,也是最后二人皆化沙而逝。”说完身子一顿,便昏迷过去。 屠龙师太一听,立即动了无明业火:“贱婢欺人太甚!”向朱由穆道,“朱师弟先护着几人出阵,我自去黄河底,将那三个贱婢擒了,换我徒儿命来!”说完把屠龙刀一催往朝一个方向猛冲。 此皆是青绣仙子一手导演,故意引屠龙师太与玉清大师相见,算准她闻得二徒身死,毕竟会不顾一切冲过来,此时立即打开三层门户,将屠龙师太引入第三重。 朱由穆见了苦笑一声,他根本无法看破此阵机关,找不到进出门户,不敢乱闯只在原地如先前玉清大师一般,盘膝坐在佛光之中,默念佛经,施展坐禅之法,心神沉寂,全力防守,尽量减少消耗,等待灾劫日满,师父来救。 整个九曲黄河阵,门户转换禁止变化,全在于青竹仙子三人,是以朱慈焕与屠龙师太在第三重内并未相遇直接被接引到第二层,朱由穆的身边见之下,分外眼红长啸一声:“朱由穆!今日非送你去见你的佛祖不可!”挺尸皇叉向朱由穆心窝刺来。 朱由穆感到一庞大的煞气,心中微惊过他对与眼前这个手下败将丝毫不在意,更是自持旃檀佛光厉害,他依旧双目微闭,对于朱慈焕的犹如不见。 他却不知那尸皇叉是小姑为了对付佛门特意炼制的宝物,原材料乃是上古时期皇帝与蚩尤大战时所用的金戈,又用三霄岛秘传道法炼制多年,专破各种佛光。 那叉在佛光之上,立即泛起道道涟漪,随后好似刺入胶水之中,去势略缓,陡然加速,啵地一声,竟然刺破了佛光,直扎向朱由穆胸膛。 “阿弥陀佛!”由穆毕竟从宋末到如今也有数百年的修行,虽惊不乱,双手合十,施展大金刚须弥手,两手上金光闪烁,竟然将尸皇叉硬生生夹住。 “吼!”朱慈焕张口咆哮,奋摇动尸皇叉,怎奈那大金刚须弥手乃是白眉禅师嫡传,威力非同小可,尸皇叉被他夹住,竟然有如山岳镇压,任他如何摇晃,也是无济于事。 “金刚伏魔!”朱由穆此也是使劲了全力,他也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有如此大的实力,而且这黑黝黝的叉子也是极为邪门,稍不注意就要被其割伤双手,原本无往不利的佛光在其面前竟然像豆腐一样。 朱由穆一声大,双掌间喷涌出金黄色的火焰,此火名叫波罗神焰,专破各种旁门左道的道法,修炼到极高处,便是修行多年的老魔也能用此火炼化。 那火仿佛金色的液体,从他双手之间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朱由穆本想用它将尸皇叉炼化,怎奈尸皇叉并非普通仙剑可比,里面自动升起一阵阴寒煞气,与波罗神焰抗争,二者碰到一处,发出“刺啦”一声响,化作阵阵白雾。 朱由穆无奈,只得又用波罗神焰来烧朱慈焕,朱慈焕虽然连番奇遇,但毕竟修行日短,毕竟不如朱由穆数世修为,他眼看着神焰烧来,不由着了慌,忽然胸前青竹神符飞出一道青光,护在身前,将波罗神焰抵住。 一见青竹灵符,朱慈焕立即想起那六甲神将,急忙把嘴张开,喷出腹内六员鬼将,黑气腾腾,六将立在空中,朱慈焕用手一指朱由穆:“快将他杀了!” “尊令!”六将齐声答应,将朱由穆围在当中,各举兵器拼命杀去。 “孤魂野鬼!”朱由穆不屑地嘟囓一声,双手用力,将朱慈焕迫退,随后使出金刚伏魔掌,在空中凝成金光举手,像拍苍蝇一样拍向六鬼,那古风华见巨手拍下,不慌不忙取出一宝,抛在空中,化成一山,将巨手当中,正是他的封神法器保形圭。 金刚伏魔掌无功而返,朱由穆再用佛门禅唱,一声怒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声波阵阵,向四周扩散开来。 六鬼中阳顺辉取出自己的封神法器,守魂幡,运力摇动,黑幡翻扬,上面黑波荡漾,将禅唱佛音化解。 朱由穆又惊又怒,这次伸手一指,飞出波罗神焰,化成六条天龙,分袭六将,六鬼中董黑星祭起护身符,放出无形屏障,挡住神火,白华君祭起镇灵印,明玉璋祭起育真剑,反击杀至,与此同时,朱慈焕也使出尸影分身,幻化出六个尸皇,与六名鬼将一样,分别从上下前后左右将朱由穆围在中央。 “朱由穆,你今天死定了!”朱慈焕冷酷地说道。 朱由穆转攻为守,头顶上升起一片佛光,托住镇灵印,空中喷出一朵金莲,托住育真剑,淡淡地说道:“大明朝真的气数已尽,国家将亡,才有你们这些尸鬼邪魔出来兴风作浪!今日贫僧定要降妖伏魔!” ... ------------ 第十三卷 第十回 枯竹老人 由穆,宋末元初时便已得道,与当年的女殃神邓八岳都有交情,当时还在天山脚下参与正道围殴太乙混元祖师的战役。 他累世积修,学的又是佛门正宗,实力自然远非朱慈焕这样的邪门魔头可比,不但护着玉清大师数人,面对尸皇和六甲鬼将的围攻也是显得游刃有余,虽然面对六件封神法器,攻少防多,但也镇定自若,不露败象。 双方斗法近半日,忽然一个声音在朱由穆耳边响起:“道无需惊慌,待会我在阵外施法术,接道脱困,道确需将那小僵尸摄来,破这九曲黄河阵的关键,全在他的身。” 那声音虽然极轻,但在朱由穆耳边无异于炸雷般响起,这九曲黄河阵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连玉清大师这样的高手都险些折在这里,自己费尽心机也找不到出路,可见其中的厉害,这人竟然能够在阵外传音进来,甚至凭空救人,这份功力,恐怕只有自己师父白眉禅师那各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得到。 想到这里,他稳定心神,只守不攻,静待片刻,突然身体周围浮出一片青光,同时头顶传来一阵极大地吸力,他知道对方正在施法,救他脱困,急忙将师父所赐的定珠打出,一圈庞大的光晕向周围荡开,将六甲鬼将向四周弹开数丈,同时两片佛光如山岳般向中间合拢,顿时将朱慈焕夹在中央。 便在这时忽听内传来青竹仙子清朗的声音:“枯竹子,你在我阵内救人,未免太也不将本仙子放在眼里!” 青绣仙子话音刚落,远处飞来三界竹,比闪电更急,仿佛彗星凌日一般撞来,砰地一下几乎将旃檀佛光打散,不等朱由穆应变,那竹枝陡然裂成三界,衍化三界空间,那三界空间相互交错,朱由穆头脸在界胸腹在中界,双腿在下界,三界相逆旋转只三下,便将朱由穆身周的佛光绞散。 “啊!”朱由穆惨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中了阵内禁制昏昏沉沉,就要睡去。 阵外之人似乎颇为气愤,咄地一轻喝,一枚绣叶从阵外飞来,阵内青光大作,竟将三界竹暂时压制随后将朱由穆连同朱慈焕一起裹住,头顶的虚空之中然间喀喇一声,响起一道巨雷空间劈裂,那枯竹令带着朱由穆和朱慈焕同时由此飞出! 此时黄河岸边天尘六僧满脸愁苦,一个青衣少年站在一起,嵩山二老和杨瑾十分恭谨地在一旁站着。 滚黄河之中。青光激射。疾掠而还。少年伸手一抓。将枯竹令抓在手里。朱由穆和朱慈焕二人同时摔在地。朱慈焕还待挣扎。这少年只是伸手虚点一指。便将朱慈焕定在当场。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气鼓鼓地看着他。 人。便是与当年地尸毗老人、血神子邓隐地岳父血神老人、当年未出嫁地神尼辛如玉等合称为宇宙六怪。东极大荒山阴无终岭青灵谷地枯绣老人! 此老修行千年。当年长眉刚出道时他便已经是一介高人。只因所修道法不是玄门正宗。常年在东极大荒修枯竹禅。将真身在枯竹之中入定。元神到世间轮番转世修炼。当年凌雪鸿因树敌太多。在开元寺被敌人围殴坐化。她老伴白谷逸因此与大舅哥凌浑生出了嫌隙。趁他元神不在时毁了他地肉身。凌浑最后就是寻到了枯竹老人当年遗留下来地一举肉身才面了转劫之厄。不过正好枯竹老人那一世做了一个叫花子。凌浑借尸还魂之后。也就继续做起了叫花。才被同道送了个“怪叫花”“穷神”地绰号。 枯绣老人先制服了朱慈焕。然后过来查看众人伤势。一见之下。顿时吃了一惊。脸色转为凝重。其中更带着许多愤怒。天尘等连忙过来探问。 枯竹老人阴沉着脸指着素因大师、餐霞大师和齐霞儿三人说道:“这三个女娃生机早已经断绝。虽然看起来脸色红润。像是熟睡。实则身体里精气早已经散尽。甚至七魄也都要完全溃散。只剩下一缕残魄。眼看便要散尽。到时三魂离体。便彻底死绝了!” 说罢。又指着玉清大师说:“她失陷时间断。不过先前就已经受了阵法暗制。虽然优昙大师地离合神光神妙。看似挡住了一切冲击。但实则身心损耗。尤为厉害。只是当时只以为普通地消耗气力。没有察觉罢了。此时精气枯竭。幸好七魄未散。经我救治。命倒是能够保住。一身修行确实要付之流水了!” “那朱师弟……” “他受了青竹仙子一击,受伤不轻,白眉禅师的佛光神异,当不至于丧命,不过到底受了阵法暗制,平白损耗百十年的道行,而且已经是被阵法损了道基根骨,恐怕还要兵解转一劫。” 天尘六人听完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地躺着这几人道行俱不弱于自己兄弟,却没想到进阵这么一会功夫,便落得如此 可见那黄河阵内确实凶险,即便自己兄弟有师传秘法光连在一处,万邪不侵,但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而杨瑾听完枯绣所诉,更是脸色惨白,向自己前生的老伴白谷逸看了一眼,心想幸好刚才听劝,没有贸然闯进去,否则难保不会也落个如此下场,数百年修行沦为画饼! 枯竹老人随手先处置了朱由穆和玉清大师的伤情,然后指着朱慈焕:“若破此阵,全在此子身!”说完伸手一抓,朱慈焕身的青竹神符便飞了出来,被他捏在手里,看了一下,眉头微皱,笑道,“青竹仙子以为我识不得他的诡计单凭此符万难入阵,不过她却忘了我的道号!” 枯竹老人将枯竹令取出来,与青竹神符拍在一处,二合二为一,放出冲霄青光,他连打了几个法诀,青光直作了近一刻钟后才逐渐恢复,已经是化成了一柄两尺多长的竹剑。 便在这时,忽然东南方天际有极轻微的破空之声传来,晃眼间已到近前,只见遥空金星飞驰电闪,到达身前霞闪出,现出一个白飘飘的老道婆,手里拄着一根铁拐杖生得慈眉善目,神仪莹朗。她周身并无光霞云气环绕,好似就这么凌虚飞来一样。 在场的几位都混迹多年的老家伙,认得这人便是江苏大湖西洞庭山妙真观老观主严瑛姆道法高深,剑术精奇,自成一家,即便是多么穷凶极恶的大魔头,对她都颇为忌惮,一听见严瑛姆三个字要绕着走,未见其人气势先矮三分。 枯竹老人性子古怪,看了一眼便继续研究手中的绣剑,嵩山二老和杨瑾有天尘六僧分别过来拜见。 严瑛姆听说个少年便是宇宙六怪之一的枯竹老人,也是暗暗吃惊,不过她心中比枯竹老人更加傲气,索性也不过见面,只对杨瑾说:“这帮妖人不识天数,逆天行事,久后必遭大恶,前翻雪君便在北京城被那巫山姓秦的给害了,今日来此,一来是为了完成杀劫,二来算得此处有三人皆是巫山妖道,与那姓秦的乃是一丘之貉,正好为雪君报仇!” 杨瑾连忙劝说,阵内凶险,严瑛姆:然道:“此阵虽然厉害,不过也只算二流罢了,将来在扬州城下的万仙阵将比这里更凶险十倍……” 正说着,忽然南方又有人,金光一晃,已经是到了跟前,来人大家也都认识,正是南海玄龟岛易周,带着他的关门弟子姆同辈,互相之间通过峨嵋派也算有些情谊。 易听说严瑛姆要入阵,笑道:“此女姓公孙,名道如,不知从何处学得一些占卜推算的手段,便自高自傲起来,当初听闻幻波仙子贾筱擅推算,数次义气争锋,最后无不被对方算计得血本无归,先时缩在黄河底下,还算守着本分,如今贾筱违逆天道,受天诛而死,她便猖狂起来,摆此恶阵,阻挡清兵南下,我忍耐不住,便带了徒儿,来破了此阵,也可以让清军尽快南下,莫要误了平定天下的时日!” “善!”严>姆对易周还算善,点头称是。 易周看了看旁边的枯竹,前两步:“敢问前辈,可是东极大荒山阴无终岭青灵谷的枯绣老仙?晚辈南海玄龟岛易周,给您见礼了。”说着拱手施礼。 枯绣老人斜着眼看了看他,晃了晃手中的竹剑:“你可是想要这个?” 易周说道:“我已经推算得知,欲进此阵,还需青竹仙子的一道青绣神符和枯竹前辈的枯竹令,如果老前辈也要顺天应人,破此恶阵,不如我们同行,只因那九曲黄河阵内分九重,一重比一重厉害,人多也好有个照应,我这里有小徒无意中得到的四御神兵后土神,凭此当可破阵。” 枯竹老人冷冷道:“我老人家可从来没想着什么顺天应人,向来率性而为,清军难不难下与我无关,我今日来,皆是因为昔日好深陷黄河仙府,所以特地从东极赶来。”说着,他将竹剑抛给易周,“我一向独来独往,不耐烦照应别人,你们既然要入阵,那我就把此剑给你们,只是你们需要答应我,破了黄河阵后,到达青竹仙府,须将白眉禅师座下的一个叫阿童的小沙弥来。” 易周接了绣剑,还要劝说,枯绣老人已经径自走到一块岩石面,取了一只青色软垫铺下,坐在面闭目入定,只得作罢。 易周向杨瑾道:“你在此阵之中,还有数日灾劫,若是此时躲过,日后会更加的凶险,怕是落在万仙阵,你来时,芬陀大师应该给了你护身的宝物,此时何不跟我们入阵一遭,即便失陷其中,也不防事,不但可得破阵功德,更能够消弭一大灾劫,岂不是好?” 杨瑾本来就跃跃欲试他如此一说,更想入阵看看,踌躇着眼光便转向一旁的嵩山二老。 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朱梅前道:“即使如此,芬陀大师赐下宝物向来是定保无虞的,我们哥俩在西极还有些事情,为日后万仙阵做准备,如此便不在此耽搁了。”说完二人告辞,驾遁往西而走。 严>姆傲然道:“如此,我们四个一起让老婆来砸门!”说完把铁拐杖举起,朝下一划,远处黄河之的浑黄水幕立时便裂开一个大口子后严>姆打头朝前飞去。 易周把身子一晃,已经是超过了严瑛姆在前面,手持竹剑道:“此行还需此物破禁,一会杨道放出芬陀大师赐下的宝物道还需护她与小徒周全!” 易周打头,严瑛姆和杨瑾在后面,三人成品字形将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一回 三僧二尼 瑛姆修行时间长,辈分又高,是极心高气傲,嫉恶此时被青竹仙子将用自己的癸水神雷攻击自己,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却也是狼狈非常,脸上还哪里能故挂得住?怒喝一声,白头一摆,双袖向前齐挥,一道极强烈的寒气爆射狂喷。,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二回 尼姑殒命 胜禅师、天蒙禅师、白眉禅师、芬陀大师、优昙大手,趁着青竹仙子对付易周和严瑛姆的时候,悄然入阵,一直杀到第七重才被对方现,只是五人神通广大,阵法不能伤害,将佛光连成一片,不多时便突破第七重来到第八重。!!!超!速!首!发 这九曲黄河阵,每一重都不相同,这第八重阵内一片安静祥和,天圆月照耀,洒下一片银辉,此光专伤人三魂,初时并不觉,逐渐慵懒,昏昏欲睡,又能生出无边幻想,引人贪欲,到最后觉时,三魂受损,已经是无法回头。 只是此番五大高僧神尼皆不是凡人,都是修行千年的佛门大德,静坐禅定,佛光护体,月光不能侵入,内心平静如水,分毫涟漪不起,片尘不沾。 小尼姑便在此时赶到,一看五人这等声势,也是暗暗心惊,知道普通法宝不会起丝毫作用,一来,便将混元金刀祭起,口中念诵三霄岛秘传咒语,伸手一指:“疾!” 神刀化成一道金光向距离最近的优昙大师拦腰斩去。 优昙大师端坐动,仿佛未见,护身佛光被金刀层层割裂,她却仍是无知无觉,只是口中佛咒不停,真真达到了不惊不怒,无恐无悲的境界。 “阿弥陀佛!”尊胜禅师、天蒙师和白眉禅师同时齐声高耸佛号,将手一挥,三道佛光连成一处,在优昙大师身前现出一朵佛光金莲生生拦住去路,混元金刀撞在面,切掉六片金莲花瓣,不过还是被强行止住,托在空中能下落。 小尼姑一惊,手在朝天蒙禅师斩去,这次尊胜禅师、白眉禅师和芬陀大师再同时出手,生出金莲,仍然将混元金刀挡住,不能前进分毫。 小尼姑不禁变色,只因混元金刀乃是三仙岛云霄、碧霄、琼霄三位娘娘所炼,当时炼成授刀,云霄娘娘曾经跟她说过,天下万物不有道,佛门之中同样可见大道,此刀日后不得挥向高僧大德,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小姑初下山时略有顾及,杀了几个和尚之后的顺手,云霄娘娘的告诫反而激起了她的叛逆情绪,缕缕向佛门弟子出手,死在此刀之下的高僧高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宝刀威力无匹无往不利就连大雄禅师留下来的禁制也不能抵挡,今天还是头一次遇挫。 优昙大师双十忽然睁眼。二目之中佛光如电落下大须弥如意障。将小尼姑困在当中声如梵唱。宝相庄严:“施主杀孽太重。恶业缠身。恐有永世不得超脱之厄。你先用刀砍我。当与我有缘。如果施主肯放下屠刀。悔过自新。贫尼愿意为施主消灾解厄!” 小尼姑大:“老贼秃。我堂堂地截教弟子。岂会投入你地门下?况且。你又有什么能耐。做得我地师父?不过是以多欺少罢了。不过我也不惧你们。今天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佛门秃驴有什么手段!” 她说完。神一指。混元金刀向飞起。那重如山岳。坚不可破地大须弥如意障竟然被它如切黄油般迅速隔开。 小尼姑双手左右挥洒。射出一道道彩光。将混元金刀劈出来地豁口扩大。同时向飞起。只是那佛光却是随灭随生。她升高一尺。佛光便长高一丈。小尼姑愤恨不已。双手结印。十根小巧玲珑地手指迅速翻转。飞出一道道灭仙诀。落在佛光之。立即出剧烈地爆炸。好像炸雷开山。轰隆隆连锁狂暴。整片整片地佛光。迅速消弭散去。 优昙大师也惊叹于她地厉害。见佛光被破。连忙挥手。把大雷音烈火神雷放出。只听阵阵惊天动地地雷声。数丈长地电光雷火如流星火雨一般落下。 小尼姑尖啸一声。把脖子地佛珠飞起。一百零八颗佛珠在空中迅速布成雷阵。佛珠之间有无数道雷光电弧。组成一张庞大地雷网。大雷音烈火神雷落入其中。立即炸得天崩地裂。乾坤倒转。第八重阵内一片混沌。 “老尼姑,去死!”小尼姑将在三仙岛根据古法炼制的戮目珠祭起,朝天蒙禅师打去,然后用混元金刀去斩优昙大师,同时将身子一扭化为一道金光,寄与黑白双剑之,那两口仙剑立即出嗡嗡轻鸣,仿佛龙腾虎跃,紧随着混元金刀飞去。 优昙大师见了微微皱眉,双手一合,使出自己最拿手的离合神光绝技,如今世间练就此光的不过五人,每一位都是决定的高手,优昙大师精研佛法,在离合神光之中又融合了佛光的特性,一放出来便是万道金霞,高达百丈,面夹带着无量佛光烈焰,气势冲天。 小尼姑凛然不惧,气势一往无前,先用混元金刀将离合神光强行破开,然后双剑在刀下射出,双剑相交,化成一柄神剪,往优昙大师拦腰剪去。 小尼姑的戮目珠乃是仿照古仙法所炼,颇为厉害,天蒙禅师也 慢,先用佛光将其托住,包裹,然后出佛光将其炼这一耽搁,便来不及与尊胜、白眉二人合力抵挡混元金刀。 那芬陀大师一声怒喝:“优昙师妹,这魔女恶心难处,因果报应,万难解脱,还是杀了干净!”说完飞出度厄金丹,同时施展金刚伏魔,在空中凝出金光大手,将黑白双剑生生捏住。 小尼姑双剑受阻,怒喝一声,运功力,砰地一下,将那金刚伏魔的举手绞成粉碎,而那混元金刀被度厄金丹稍稍一阻,立即切成两半,去势不减,飞斩优昙大师头颅。 优昙大师先前见离合神光失利已经有些心惊,放弃了度化小尼姑的打算,此时见金光电射,神刀飞来,再也顾不得座下的金莲光一闪,挪移而走,混元金刀只斩碎了她的金莲宝座。 小尼姑早就将她气机锁定,知道她瞬移到方,双臂张开,仿佛一只大鸟般,迅速升,黑白双剑浮在她的后背,光芒吞吐,仿佛蛟龙出海同时她看到天蒙禅师已经将戮目珠炼化,赶忙伸手一指,用混元金刀去斩白眉禅师,使得三僧不得不联手衍化金莲金刀。 芬陀大师初战,也不禁动了无明业火也忌惮九曲黄河阵的厉害,不愿飞出佛光守护,只暗地把无相神光放出,此光与道家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相类,也是无形无质,但威力极强。 优昙大师一出了佛光守即受到阵法的压制,头月光凄凉如水和地洒落下来,她知道这月光的厉害急忙再用离合神光将自己护住,却觉得仍然抵挡不住又在离合神光外面布下大须弥如意障。 小尼姑疾速起,眼看黑白双剑就要遭遇外围的大须弥如意障,猛然间身子一紧,已经吃了芬陀大师的无相神光,知道吃了暗算,不由得火冒三丈,只是此时身体已经被无相神光定在空中,又有无量无相光针攒刺周身穴位,她又痛又恨,一时狠,竟然将体内的金丹喷出,共是三颗,闪电般朝下面芬陀大师打去。 然后双手结印,黑白双光芒闪烁,迅速合拢,化作一柄,小尼姑将全身融化成为流光,注入剑中,陡然力,将无相神光强行破开,然后撞入优昙大师的大须弥如意障之。 砰!!天地下,两处同时炸开,芬陀大师那么高的修为,仍然被小尼姑的三枚金丹炸得灰头土脸,连身外的护体佛光都被炸破,只是她及时打出一件佛门护身至宝,才勉强稳住,没有被天的月光乘虚而入。 天的优昙师则是更惨,小尼姑最后那一剑,乃是凝聚了全身的法力和黑白双剑的威力,最拼命一击,之后身陨剑碎,在空中放出太阳爆炸一样,火焰四射,金光乱飚。 优昙大师大须弥如意障和离合神光瞬间全部散去,她勉强运功稳住,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向后飞出数百里远,不过还是被头的月光侵袭,耳边瞬间响起放大了无数倍的小尼姑死前充满怒气的吼叫声,眼前血光乍现,毫不恐怖,多亏她佛法高深,及时默念佛门真经,暗运天龙禅法,才不至于身陨,不过还是受了暗伤。 “老贼尼,还我姑姑命来!”优昙大师刚缓过一口气,便听一声怒吼,头顶飞来一对磨盘大的幽冥鬼爪,当头抓下,同时身体周围尸气大作,另有无数僵尸恶鬼潮涌而来,正是路至宝到了。 其时路至宝和冥圣一家早就到了,只是他看到五位高人太过厉害,就连站在他们身后的尸毗老人和朱由穆也非易与,所以不敢擅动,生怕给小尼姑帮了倒忙,至于冥圣徐完,当看到这五位佛门大佬之后,当时就想逃走,只是他们身都被青竹仙子下了墨绣禁制,此禁制又叫“魔绣禁制”,作起来,痛苦难当,生不如死,所以不敢擅走。 刚才看到小尼姑身陨,路至宝看得目眦欲裂,自己自从穿越来就一直饱受苦难,被尚和阳强行收做弟子,将脑袋砍开,在里面炼尸,其中痛苦可想而知,最后多亏遇到了小尼姑,在这世界,唯有她才真的关心他、照顾他,要不然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在那里了! 优昙大师见了,连闭着的眼睛也没有睁开,下面芬陀大师含怒出手:“邪魔外道,还敢猖狂!”把大袖一挥,佛光一扫,空中的万千僵尸恶鬼瞬间化去,随后施展金刚伏魔的法术,放出一圈圈的佛光,将幽冥鬼爪套住,紧跟着佛光大作,徐完被强行拖入佛光之中,在火焰之中惨叫连连,叩头不止,不过片刻之间,一代宗师,北邙山冥圣便彻底死去,灵魂受封神榜保护,被火鹤童子在凝碧崖摇动引魂幡,将其魂魄引入封神台去了! 优昙大师见徐完已死,高颂一声佛号,双手一挥出两道百余丈长的离合神光,漫天扫去,路至宝再也不能 法隐身,坠入离合神光之中,他被佛火焚身苦:转瞬间,全身化成一偻飞灰,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优昙大师灭了路至宝,缓缓降落,芬陀大师和天蒙禅师等人齐声恭贺:“师妹今日斩妖伏魔,积攒无量功德,成就大善果,可喜可贺!” 小尼姑身陨,青竹仙子和侯紫阳这边立即便知道了时又气又急。 青竹仙子目露凶光:“依荏,你这贱人,再敢跟我纠缠不休,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依荏无辜地耸耸肩:“你先前就对我很客气么?” 青竹仙子怒哼声三界竹左右挥洒,东西南北乱指口喷出无数乙木神雷,仿佛节日里的焰火一般,漫天乱喷,同时召唤头红日,伸手朝依荏一指,那红日便轰然坠落她砸过去。 依荏见此情景,脸也出凝重的神色手结印,轻喝道:“百花魍魉御魔!”身子一晃天都是她的身影,每一个都鲜活如生态各不相同,每一个都扑向一颗雷珠,将其迅速引爆,同归于尽。 “百花金蕊神阵!”空中迅速浮出无数根碧青横木,横七竖八,秘密麻麻地堆建起一个巨大的木堆,依荏笑道,“我原来收的六丁女神将,没想到刚才在第二重遇到六甲男神将,看我六丁六甲大阵!”素手一挥,空中飞出六女、六男十二名鬼将,其中那六个男的就是先前青绣仙子赐给朱慈焕的六人。 十二名鬼将借着她一气,钻入空中的巨木之中,然后出阵阵狂雷巨响,相互碰撞飞滚,迅速布成一个阵势。 天的红日拖着一条长长地火焰尾巴,疾速坠落,“轰!”红日砸入巨木神阵之中,炸得漫天烈火,碎木横飞,整个第九重阵法都在不住地摇晃。 六丁六甲十二位神将一举丧命,不过还是将这红日接下,待其再次缓缓升起,能量已经耗尽。 就在这时,然虚空中波光迅速扭曲,现出一点光明,随后照彻大千世界! 三僧二尼联袂而出! 青竹仙子知道小尼姑就是死在他们的手,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怒喝一声:“妖尼妖僧,今日定叫你们死在黄河阵里!”她将青绣杖朝天一指,九曲黄河阵迅速扭曲起来,周围的空间急速地波动,却是将九重合一,化作一个整体的大阵,只见天空之中迅速混沌一片,天有红日、银月和繁星银河,又有土地崩裂、洪潮汹涌、烈焰飞腾、狂风怒吼,地水火风同时狂喷飚射,此乃黄河阵的终极状态,便是得道千年的金仙陷在里面,也是难以脱困,此时青竹仙子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是以一来便将此阵使出。 三僧二尼依旧将佛光连成一片,化成一朵五瓣金莲,莲花瓣又生莲花,其间光芒四射,璎珞垂挂,舍利旋转,璀璨耀眼,在茫茫混沌之中,仿佛一盏指路的金灯,连依荏也飞过去,跻身在一朵金莲花瓣之中。 青莲仙子将阵法运转了一个多时辰,五大高手依旧梵音禅唱,仿佛在僧舍中说法讲经,对周围的攻势丝毫不觉,这九曲黄河阵竟然不能伤其分毫! “气死我了!”青竹仙子身子高高升起,她拼命运转全部力,将九曲地玄策扭曲九转,将整个空间扭出九个裂缝漩涡,然后将三界竹朝西方青海高原一点,青海之一阵山崩地裂,天炸空鸣。 黄河源头卡日曲五个泉眼同时爆,仿佛火山爆一般,将厚厚的地面轰然揭开,掀到空中,紧跟着喷出数百丈高的水柱,直射苍穹。 五大泉眼同时作,形成一座高大的水峰洪流,沿着黄河奔涌而下,借着阵法威力,顷刻间便到了近前,那水峰高达百丈,轰然砸落。 砰!人力终究不能更大自然相抗,强大的压力将五大高手头顶的佛光压得一阵颤抖,巨大的金莲竟然压落半尺,不多时第二波、第三波的水峰仿佛无穷无尽,接连不断地砸过来,先前的水峰落下,所产生的积水则流入九曲地玄策九个漩涡之中,没有限地不断增加阵法的能量,使得地水火风更加混乱、狂暴! “阿弥陀佛!”尊胜禅师终于开口说话,“公孙施主!你也是清虚道德之士,可知你一波水峰,将要坏了水中多少生灵么?竟造下如此杀孽,善哉!善哉!” “哼!封神之战进行到此,是非对错也不需再呈口舌,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们各凭道术说话!”说完打出一串小旗,三角四方、红黄蓝绿各异,每一面面都绘满星斗图案,飞过去将三僧二尼团团围住,循大周天方位飞舞,里面星光闪烁,不断地打磨着佛光金莲!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三回 扫帚丧门 眉禅师叹气道:“诸位师兄,此女冥顽不灵,杀性渡,还是送她封神台!” “善哉善哉!”其他二僧二尼同时应声,双臂张开,有无量佛光冲天升起,五位高人脑后各有金虹,结成一圈法轮,映在脑后,大放光明。更新超快> 五位僧、尼将佛光连成一片,或结如意座、或结明王座,或作金刚禅,或作天龙禅,手结佛印,口念真言,明心见性,从灵魂深处,出宇宙之中最本源、最强大的光芒,照彻九幽三阶。 天空中神花天降,地有金莲涌出,空中异香浮动,打开四天王天、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梵众天、梵辅天、大梵天、少光天、无量光天、光音天、少净天、无量净天、遍净天、福生天、福爱天、广果天、无想天、无烦天、无热天、善见天、善现天、色究竟天、摩罗天、乃至非想非非想处天,里面诸天、龙众、鬼神、一起俯身查看,双手合十,与之合颂真经。 每一重天中,都有无量光明云散出,或是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或是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等等千万亿,照彻宇宙,幻化万象。 又有种种微妙音传出,如檀波罗密音、尸波罗密音、波罗密音、毗离耶波罗密音、禅波罗密音、般若波罗密音、慈悲音、喜舍音、解脱音、无漏音等等不一而足,传遍九曲黄河阵的每一个角落! 当是时,九曲黄河阵内所衍的无穷空间尽被佛光照耀、光明云充满,微妙佛音震动,黄河地脉之下佛万千地龙同时翻身,河水倒流,石崩地裂曲地玄策原本就扭曲了九个弯,此时被无穷佛力压制抖不休,仿佛一条垂死挣扎的蛇,忽地喀喇一声,从黄河源头处裂出无数道碎痕,伴随着一阵奔雷闪电之声痕迅速东下,直到海入海口! 整个中大地仿佛都晃了三晃,九曲地玄策碎成无数片,此宝是不知黄河阵的根基,此宝一碎,整个黄河阵立即失去了依托本被抬高到几千米高的河水轰然崩塌,仿佛巨龙跌坠,横亘东西! 黄河源头处五大泉眼也失了控制,:下仿佛有什么厉害的东西不断地向冲击,欲作火山喷之势。 眼非但青海源头炸裂狂暴,大地重返洪荒,连整个中原也要变成一片汪洋。 在西方有。一真人齐漱溟、苦行头陀、玄真子。青海派掌教藏灵子山蒋钰锋一起施法压制泉眼;在中央。有神驼乙休、怪叫花凌浑、武当派掌教半边老尼、伏魔真人姜庶、百禽道人公冶黄、傅时乐等四大天王、黄河南岸朱厚、齐金蝉、血宝儿、龙青、杨光赫等用法术接住天降河水。拯救地脉。重定流线。使其不致泛滥成灾;东方有天蓬山赤杖真人、挟带弟子阮纠等整治入海口。接引多余地河水入海。天下各山各岭。各洞各府地神仙一起出来拯救灾患。 黄河阵破之时。青竹仙子被受法反制。狂喷一口鲜血。倒跌出去。被侯紫阳趁机抱住。救回青竹仙府。 青竹仙子用手拉着侯紫阳。满脸泪痕:“当日小尼姑曾言说地玄策尚不足以支撑九曲黄河阵。让我去幻波池取经。皆因我心高气傲。至有此祸!时也!命也!运也!此时黄河阵破。犯下滔天杀孽。我生气断矣!” 忽然整座青绣仙府一阵晃动。顶禁制喀喀巨响。不断有东西砸落下来。 青竹仙子急道:“快扶我去紫竹殿!” 二人很快来到紫绣殿。这里皆是紫绣织就。正中一根竹管拼成地八卦图案。她将精血混着真元仙气喷出。落在八卦之。闪出一片紫芒流辉。 青竹仙子恨恨地道:“依荏那贱人屡次坏我好事,我定叫她不得好死!” 她取过八片紫绣,右手素指微张,青光闪烁,迅速刻画,分别写下“尊胜”“天蒙”“白眉”“优昙”“芬陀”“沈”“朱由穆”“依荏”八人名讳,然后投入紫竹八卦阵中,浅坎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四回 武夷散仙 冥后周奕竹被屠龙师太和采薇僧朱由穆追得出了黄河阵之后,四处逃窜,屠龙师太嫉恶如仇,因为有长眉真人所赐屠龙刀,更是横行无忌,她在黄河阵中所受苦恼,此时全部发泄出来,凡是看到跟周奕竹站在一起的,一律视为同党,稍有不顺,立即诛杀。 周奕竹在南疆大山之中狼狈逃窜,也不知跑了多久,猛一抬头,来到一山,只见奇峰怪石,栩栩如生,飞瀑倾泻,清水潺潺,如诉如歌,好一处锦绣洞天! 在半山腰上,松树下,有两个身穿青衣的道者,正在石桌上对弈,执白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清雅少年(书友“逍遥¢白”饰),身上穿着月白七星御法袍,头戴白玉太真冲天冠,脚上穿着仙雾腾腾的三折云天履,越发显得面如冠玉,目若流星,此时正用右手两根手指拈着一枚棋子,皱着眉思索着下在哪里。 他对面坐着一个腌臜邋遢的青年(书友“kakataba”饰),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袍,上面沾满了油腻,磨得光亮,硬板板的,头上干燥枯黄的头发,用一根破草棍憋住,脚上穿了一双露着脚趾的破草鞋,浑身上下皮肤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脏兮兮的,满是污垢,离着老远就能嗅到一股难闻的气息。 他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右手摇着一把破蒲扇,左手端着一个紫砂茶壶,滋喽滋喽,悠闲惬意地喝着。 周奕竹也是千年老妖,一眼.就看出二人道行不浅,架起一阵黑风,顺着山势飞起,向二人飞去。 半山腰处那邋遢青年笑道:“白老.弟,你看看,我说今天去白犀潭偷韩仙子的仙兽,回来红烧了吃,你却非要附庸风雅,跑到这里下这劳什子棋。那南朝锦绣江山之中有多少大名气的国手,你找他们去就不行?你看看,如今扫帚星和丧门星同时上门,我可是沾了你的霉运了啊!” 那白姓少年抬起头微微笑了.笑,仍旧低下头,看准一个地方,将白子缓缓落下去,还未碰到棋盘,忽然一阵妖风刮来,周奕竹已经出现在棋盘一侧,跪伏于地,口称有恶僧、恶尼追杀,恳请护佑。 邋遢青年嘿嘿笑着:“你这女鬼倒也喜俊厌丑,看那.小白脸长得帅,就多拜他,少拜我,是不是认为,人长的好看,道行也就越高?” 周奕竹一怔,连称不敢,又转过头来叩拜,邋遢青年.笑道:“你被我一说,就又转过头来拜我,可是认定我的道行比他强了?哈哈,你可知道,我二人姓甚名谁,师承何处,在哪里修仙了道?” 周奕竹摇头:“还请仙长赐教。” 邋遢青年似乎很是受用,笑呵呵地道:“那位帅哥,.名叫白锐,师承碧游宫外门弟子赵公明,而我叫王承让,我的老师,则是玉虚宫昆仑十二金仙之一的道行天尊。你的来历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不过今天我不愿意出手,你还是求求那位锐哥儿吧。” 周奕竹心中暗.恨对方戏耍,面上丝毫不露,又转过来求白锐。 白锐叹了口气,放下棋子:“你是封神榜上的扫帚星,你肚里那孩子,是丧门星,冥圣娶你,则北邙山灭,青竹仙子收你,则黄河仙府亡,之后师文恭、都芒等人皆是如此,虽说天数注定,但也与你结下因果,今日到我门前,说不得我也得应劫出世。” 他用手向她身后一指:“你也不用害怕,你们母子二人命中注定不该亡于我这武夷山上,那屠龙师太和采薇僧受青竹仙子临终之前的诅咒,已经是灾星照命,劫数难逃了,你只需站在一旁看着便可,到时自有来杀他们之人。” 周奕竹听完,这才松了口气,站在一旁,看二人下棋。 这边周奕竹前脚刚到,后面屠龙师太和朱由穆便紧跟着追来。 屠龙师太大吼:“妖孽,看你今日还往哪里逃!”屠龙刀化成百丈刀芒,向半山腰斩去,刀光闪烁,却是连正在下棋的白锐和王承让都一起裹在里面。 白锐一皱眉,此时轮到王承让下,正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对周围事物仿佛不见,白锐自然不会让对方在自己家门口撒野,伸手一指,袖中飞起一宝,乃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圆盘,里面飞出无数道电光精芒,白光耀眼,仙芒璀璨,到得空中,陡然长大,化作一片银雨光幕,射出百丈神光,将半个山头罩住,屠龙刀站在上面,发出金石脆想,竟被托住,不能落下分毫! 屠龙师太大惊:“你是何人?为何偏袒妖孽,为祸人间?” 白锐带着怒气道:“一定要砍一刀然后再问话么?任寿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我是何人与你有什么关系?为何一来二话不说,抡刀便斩?你们峨嵋派就是这样行事的么!” 屠龙师太怒道:“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不再是峨嵋派门下,你也休得出言辱骂先师,我看你小小年纪,竟然跟冥后这等妖yin巨擘混在一起,向来也非善类,只因你面像不显邪气,才出言相问,以免你自误误人。哼,你切指定那个轮子,再接我一刀!” 白锐也知她厉害,屠龙刀更是天下间有名的利器,两仪分光轮不能持久,若在他日可布下旗阵擒她,今日却是不必。 他站在宝轮之下,戟指二人:“沈琇,朱由穆!你们出来追冥后的时候,让你们出来的那人可告诉你们,不能超过三天的时限么?如今你们已经破了时限,死星吊命,劫数将至,还不知悔悟,反过来教训我,真是可笑之至!” 二人想起当初出来时,五位高人的嘱咐,顿时心底一阵发寒,对视一眼,正犹豫着是继续捉拿冥后,还是如先前所说,立即返回洞府,静颂佛经,等待天下统一。 便在这时,忽然西南飞来一道白光,晃眼之间便到近前。 乃是一个容貌肃穆的和尚,一见屠龙师太二人立即大声怒骂:“无耻泼尼,焉敢伤我门人,毁我法宝,今日定不与你干休!” 屠龙师太回头一看,竟然认得,原来这和尚便是昔日长眉真人座下的三弟子灭尘子,后来逐出师门,改投南疆老祖门下的晓月禅师! 当日在峨嵋派时,屠龙师太便与晓月禅师不合,今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把先前退走的心思全部散了,晃刀怒喝:“我道是谁,原来竟是你这无知叛徒,你那两个徒儿与鬼教妖后朋比为奸,休说我见杀之,便是满天下的正教同道哪个见了也不会放过。我也听说你拜了南疆大魔头哈哈老祖为师,堕魔以深,你以为只有师父家法才能治得了你么?今日我也与你做个了断!” 晓月禅师大怒,当日他被逐出师门,长眉真人曾经告诫过他,须洁身自好,否则有玉匣飞刀斩他头颅,晓月禅师因此小心翼翼多年,后来终于被他寻到了一队昔日水神共工留下的断玉钩,自忖能够抵挡玉匣飞刀,这才出山。 如今听见屠龙师太提起,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大骂道:“无耻泼尼,你也是被逐之徒,还有脸来说我的?”伸手一指,背后飞起两道强烈的金虹两色豪光,奇快如电,向屠龙师太飞斩过去,屠龙师太凛然不惧,也催动屠龙刀,将双钩抵住,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二人在武夷山上斗法数个时辰,忽然西北又飞来一道剑光,乃是一个矮子,离着老远便大声叫道:“晓月禅师,暂停贵手,我与老贼尼有杀徒之仇,需要亲手除他,方消此恨!”正是青海派的藏灵子到了! 他生得矮小,行动却很迅捷,眨眼间便到了近前,扬手处,飞出九十九口天辛飞剑,仿佛流星排空,将屠龙师太围在中央,争斗起来。 藏灵子也是一派教主,数百年苦功,道法玄奇,将白铁精英炼成的天辛飞剑排布开来,横贯长空,与屠龙师太一接手,便知屠龙刀厉害,自己飞剑难以抵挡,怒喝一声,双手搓动,数十丈的红霞喷薄而出,将整个剑阵连同屠龙师太都一起罩在里面。 他这先天离合神光与优昙大师所炼不同,乃玄门先天一气炼成,能生奇冷酷炎,随心幻象,使人走火入魔,最是狠辣,屠龙师太虽然佛心清明,不惧幻像,但上下四面八方都被重如山岳的神光禁锢,也是难以逃脱。 晓月禅师临虚站在一旁看他二人斗法,想起自己两个徒儿惨死,而哈哈老祖的法器也被毁坏,跑出里面的无相天魔,心乱如麻,怒气未消,一眼看到旁边的朱由穆,不由得伸手一指:“你这小和尚,也是那泼尼的同党,正是杀我徒儿的帮凶,今日杀你也是一样!”伸手一指,断玉钩两道光芒又飞了出去! 朱由穆也听说过晓月禅师的事迹,心中忌惮,不敢小瞧,双手一晃,也放出旃檀佛光抵抗。 四个人分成两对相斗,只见剑芒雷光,轰炸全山,若不是有白锐的两仪分光轮护佑,整座武夷山都要被他们毁去了。 如此斗了不到半个时辰,西方又飞来两道剑光,这次来了两个少年,俱是一身青衫,为首一个生得文质彬彬,手里拿着一本书卷,仿佛是一个书生,另外一个满脸的英气,跟在他的身后,二人皆是怒容满面。 到这里看了情况,那英气青年向那书生道:“主人,请允许我去亲自斩下那泼尼的人头来!” 书生点头:“那老贼尼已经被离合神光困住,如果不用外力,须要七日七夜,才能将她化去,如今由你去当可尽快斩杀!”他取出一枚灵符,“此符是我们玉虚宫秘传神符,可助你杀敌!” 青年点点头,双手结果玉符,转身对着下面高喊:“藏灵子道友,此贼尼杀我道友,我与他势不两立,切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便向离合神光之中投去。 藏灵子见了不由得皱眉,心说你这年轻人好不知好歹,我这离合神光又岂是易于的?你这样投进去岂不是死路一条。当下里为难,欲待将离合神光开出一条缝隙放他进去,又怕屠龙师太趁机逃出,忍不住高声问:“道友名号若何?” 青年长笑一声:“昔日妖尸谷辰,藏灵子道友可曾听说过?”说话之间已经飞到离合神光外围,身上涌出一片清冽的光芒,游走上下,逼开离合神光,径直投入其中。 原来这个青年,就是当年的妖尸谷辰,那被他叫做“主人”的书生,自然也就是宋宝书了,二人当年离开京城,来到大雪山隐居,遇到谷辰昔日的朋友雪山老魅,虽然并无深交,但毕竟有个善缘,后来相处之下,越发的亲近,谷辰与都芒皆视对方为友。 今日都芒无辜惨死,谷辰哪能不恨,立即回去禀告宋宝书,想要追来为友报仇,宋宝书听了也很愤恨,因看出谷辰将有大难,于是亲自跟了出来。 宋宝书虽然常年与洞中修炼,但天下的大事去也都尽知,一看见朱由穆的光头,便觉愤恨,此时他已经被晓月禅师压得缩成一团,只能靠佛光防护,晓月禅师又怕他逃走,另布下了许多魔禁制,只等将佛光破去,将他诛杀。 宋宝书怒声道:“佛教秃驴,也敢相助鞑子祸乱中原!今日送你去见如来佛祖!”双手看似随意地一推,空中立即浮现出无数颗拳头大小,晶莹剃秃的雷珠,晓月禅师见多识广,知道厉害,急忙挪移逼开。 宋宝书此时使出的正是终南山云中子独门秘传,云雷仙阵,无数颗雷珠将朱由穆围在中央,然后轰然炸响,仿佛把整个天空都炸裂一个大口子,朱由穆的佛光便是再厉害,也禁受不住,立时破碎散去。 只见狂暴的雷云之间,陡然射出一道金光,正是朱由穆施用佛门心光遁法逃走,其势极快,顷刻千里,只不过宋宝书早有准备,伸手一指,朱由穆身形一顿,紧跟着无数道电弧从脚下蔓延上来,正是阐教玉清元始神雷,此雷与上清通天神雷不同,一经出现,立即化生亿万,雷光越来越多,任他仙凡神鬼,也是经受不住。 朱由穆浑身电光从天上坠落下来,晓月禅师倒也不客气,袍袖一拂,断玉钩所化两道金红光芒缠上朱由穆,两相一绞,立时将他绞做两半。 朱由穆身死,屠龙师太也不好过,她先前凭借身后的功力和佛法还能抵御离合神光,伺机脱困,谷辰一来,却是她的死期到了。 宋宝书给谷辰的那道灵符可不简单,乃是宋宝书阅览群书,或是取得雷珠,或是自炼雷法,将天下各门各派的雷法集合到一起,排演成云雷仙阵,压缩禁锢在玉符之中,外面又布下玉清仙法,威力无匹。 一放出来,仿佛火山爆发,雷火铺天盖地,狂用滥喷,有先天神雷、太阴神雷、太乙神雷、无音神雷、五火神雷、九子母阴雷、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五阴毒雷、黑眚神雷等等无数雷火,集中在一起轰然炸开。 这一下,非但屠龙师太经受不住,连屠龙刀也驾驭不住,护体佛光溃散,喷血重伤,就连藏灵子布下的离合神光也被炸散了大半。 山上烟云滚滚,遮人视线,谷辰却只盯住屠龙师太不放,扬手抛出九九八十一面黑色小幡,布成一座玄阴大阵,将重伤的屠龙师太罩在里面,只见黑云滚滚,顷刻之间,将幡收回,里面的屠龙师太已经被炼化成灰,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众人出手,顷刻间便诛杀了二人,晓月禅师因为无相天魔逃走,受到哈哈老祖的训斥,还要去追回天魔,也不与众人打招呼,径直离去,宋宝书却与白锐有过交情,当年二人同在北海取宝,此时自然是要下去相见的。 藏灵子却是对谷辰感兴趣,不知他因何改邪归正,还换了这么一身皮囊,被谷辰随口邀请了几句,便也一同过来,众人齐集武夷山上,白锐命树精童子奉上武夷山最好的仙茶,款待众仙。 众人喝茶闲聊,说着说着,便又说道天下大事上面,王承让一改先前的嬉笑模样,满脸的严肃:“什么明清争霸,我不感兴趣,无论谁赢了,都是封建主义社会,与我无干,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名叫柏河松,向在太行山修道,却被他们给害了,只因治死他的伏魔雷音钱是齐霞儿所送,现如今齐霞儿师姐妹几个尽都死在黄河阵中,我无处报仇,确实要杀他几个满洲大臣给柏河松报仇雪恨!” 宋宝书看他吊儿郎当,浑身污垢的模样便不喜,闻言道:“徒弟虽然死了,师父还在,这件事都是优昙大师主谋,王道友何不去杀了她报仇,这才是真正的冤有头,债有主!” 王承让脸上一红,怒道:“你以为我不敢么?那优昙老贼尼在黄河阵中受了重伤,我是不屑于乘人之危,哼,等将来万仙阵时,我定然要亲手杀了那老贼尼给我兄弟报仇!”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五回 佛光渡河 白锐、王承让,宋宝书、谷辰和藏灵子五仙坐在武夷山半山腰上饮茶聊天,说起天下大事,俱都不胜唏嘘。 白锐道:“崇祯皇帝吊死煤山,小皇帝朱慈烺跑到南京去,如今组建了新军共五十万,却不北上抗击满清,反而在江南各省搞内战,先后消灭了数十伙大小军阀,其中不乏朱家藩王,不知是哪位高人布的局,我也略知一些演算天机之法,却实在是看不透其中的关键。” 宋宝书若有所思地道:“布局之人,我却是知道一些。” 众人一听,连忙问是谁。 宋宝书微微点头:“当年在幻波池,住着一位幻波仙子,如今这天下之局,就是她一手布下的。” 众人大惊,藏灵子奇道:“那幻波仙子我倒是听说过的,一生之中也办过几件大事,智取幻波池、大战神剑峰,之后又破诛仙阵,据说她算无遗策,看破天下玄机,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只是后来听说她犯了天忌,受天诛而死,这如今……” 宋宝书微笑着点头:“不错,如今这个局面,就是她生前推算清楚,并且布下的,幻波仙子与巫山仙人齐星衡相好,她自知命不久矣,将一切推算所得交给齐星衡,如今齐星衡就在南京主持布置。” 王承让不忿:“哼,好好地鞑子.不去打,反而掉头去打内战,算什么狗屁能耐?如果那个什么幻波仙子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就当面臭骂她一顿!” 宋宝书虽然心气高傲,但对贾筱.煜也是佩服的,听他这样说,更是厌恶:“幻波仙子推演天机,劳精费力,为了逆天改命,不惜将百年修行毁于一旦,就为了给民族争那一线生机,总比那些自以为是英雄,却只会骂骂咧咧坐在山头上喝茶下棋的孬种好。” “你说谁是孬种?”王承让对宋宝书怒目而视。 宋宝书毫不畏惧:“你不是孬种?.那好,现在清军将要渡河,朱厚燳、甘宇清和杨光赫聚集二十路总兵,共六十万大军与清军搏命拼死,你若是有种,现在就去前线,用你这些年修炼出来的那么一点道术去多杀几个鞑子,莫要在这里唧唧歪歪,让人心烦!” “你以为我不敢么?”王承让腾地站起来,“去就去,不过,.我去,你也得去,要不然你只会激我,自己却在这里座谈,难道就不是孬种么?” 宋宝书这些年修为日高,外貌虽还年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性子已经不如原来随和,老而弥坚,他自持百年修为,不惧任何人,被对方一说,便也冷笑:“我为什么不去?今天我带谷辰来,就是看佛教太过猖狂,要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免让他小瞧我汉族英雄和道家全真。” 两人说着,也不喝茶了,站起来就要走,谷辰自然.是跟着宋宝书的,白锐也被宋宝书一番话说动,也要跟着去,藏灵子生性刚愎,也很好胜,生怕被人小瞧了,便也同去。 五人起身,白锐.叫过周奕竹:“此间事了,你们母子与我有缘,如今我要去黄河与佛门斗法,怕是九死一生,这洞府乃是人间仙境,我无福享受,便送与你,日后万仙阵时,自然有人来请你出山,了却劫数。” 周奕竹自是千恩万谢,并且吐出藏在肚子里的鬼太子徐奕,让他叩谢恩人。 五仙离了武夷山,架起祥云,风驰电掣,赶来开封。 到达开封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只是开封城上下却是灯火通明,喊声一片,离着老远就能看到黄河之上,一片通明,有金光霍霍,梵音阵阵。 每隔千米,就有一朵磨盘大的金莲,莲花上端坐一个僧人,低眉垂目,念诵真经,随着禅唱响起,他们身体周围有一圈圈的金色光波荡漾出来,周围的土地、河水,只要被金光照到立时坚硬如铁,从上游到下游,长达近百里,只见水流静止,波澜不兴,化成一道金光大道,天堑变通途! 清军正齐声呐喊着从河对岸冲过来,走在金光加持过的河水之上,如履平地,明军在南岸放火阻击,清兵准备火牛、刀车开路,冒火突烟,在火线中强行突破一个豁口,刚出了火焰范围,还没踏上南岸,就听见“砰砰砰”一阵爆豆般的枪鸣,清军一排排地扑街倒地。 “这群和尚倒也有两下子,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法子帮助清兵渡河。”宋宝书在天上淡然地说道。 “要不要给他一枚万雷朝宗?”谷辰试探地问。 “不必了!”宋宝书很笃定地说道,“你没看见双方高人都没有出手么?我看明军定然还有后招,我们贸然出手,反而打乱了他们的阵脚。如今这里总指挥是星衡的徒弟朱厚燳,论理他还要叫我一声师伯呢,我们直接去找他,大家统一规划,统一部署,才是正理!” 众人皆觉得他说得有理,一起安落云头,落在开封城内。 他们刚一靠近,就有人发现,飞着迎上来盘问,宋宝书自报家门,朱厚燳听说之后,亲自赶来迎接。 朱厚燳如今外表仍然是二十五六岁模样,身材挺拔,相貌英俊,身上穿着紫薇星龙袍,头戴紫光白玉冠,压上带着九龙盘绕的紫薇玉,往那里一站,就有无边的威严。 “宋师伯,清兵渡河,攻势紧迫,我正心忧,今日宋师伯能够赶来助我,鞑子不足为虑了!”朱厚燳很是客气地以晚辈礼见宋宝书。 宋宝书倒也和气:“你也不必如此客气,我与你弟弟厚熜相交,你与我也是平辈便好,至于我跟你师父还是各论各的。” 双方客气一番,宋宝书给双方引荐,王承让最受不了这些虚礼,先就问道:“我看对面清兵势大,战线排了几十里,你这边可是很难守住啊。” 朱厚燳毫不慌张,笑着将他们拉上城楼,指着北面说道:“实不瞒各位,我手下兵力是在有限,仅有十三万余,而对面清兵却有五十万,原本我打算乘敌渡河时半渡击之,没想到四大天王却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正好合了我的心意,今天管教他大败一场!” 却说在对岸,多尔衮坐在马上,他身边跟着傅时乐、赵修成、荆天牢、阮碧君佛门四大天王,长白山遗则禅师,芬陀大师弟子闲波大师、净月大师,小寒山神尼忍大师弟子金镶玉等诸位高手。 那闲波大师赞道:“四位师兄果然不愧是菩萨真传,佛法无边,清兵俱是北人,不惯水战,若要渡过黄河势必要经过一番苦战,师兄此法使黄河万顷洪波化作通途大路,人走在上面如履平地,免却了许多杀孽,非有大神通,大功德不能为也!” 傅时乐也有些得意:“朱厚燳不过是穿越众的二代弟子,也配统帅三军与我为敌?不过是螳臂当车耳。他手下只有十万能战之兵,甘宇清支援他两路奇兵,杨光赫送他两三万人,不过是土鸡瓦狗,乌合之众,我天朝神兵一但过河,便与其雷霆一击,开封可下,之后中原山河任我驰骋,天下定矣!” 他话未说完,忽然脚下的大地一阵剧烈地颤抖,连战马都有些站立不稳,趔趄嘶鸣,黄河之下仿佛埋藏了数以吨的炸药,从下有开始,轰隆隆仿若奔雷,沿着河道向上游连续炸开! 青色巨蛇仿佛神龙出海一般,硬生生破开河上凝重有如坚冰的佛光,下半截身子还在水中,单露出水面的就有三十多米,一对火红色的眼睛在夜里仿佛金灯,往多尔衮这边看来,猛然张开巨大的蛇口,喷出一股毒水。 以多尔衮为中心,周围五千米之内,皆下了一场毒雨,腥膻刺鼻。 好在荆天牢早在第一时间便撑开水晶宝伞,将毒雨接住。 傅时乐大怒:“是朱厚燳的师弟,齐星衡手下的那条孽畜!”他恨得咬牙切齿,显然已经是被龙青接连破坏了许多次好事,伸手就要摘下琵琶。 旁边有一耀眼的女子笑道:“如此小畜何须傅天王动手?交给贫尼吧!” 这女子穿着一身桃花粉色的长衫,面若桃花,妩媚婀娜,乃是黄河阵之后自己投入清军帮忙的,自称叫做尸尼韦春花,在白阳山修道。 若说这女子也是苦命,穿越来之后恰巧在无华氏古墓门口,被里面的三个妖尸摄去,那无华氏古墓住着三个妖尸,分别是无华氏、戎敦、穷奇,前两者是父子俩,戎敦凶恶,曾相助蚩尤,被黄帝捉住,无华氏哀求才得放,死后怨气难消,化作妖尸,那穷奇也是上古凶神,三人聚在一处为恶。 若说那穷奇本是穷凶极恶之辈,见这女子长相不俗,谈吐更是怪异,一时间没舍得杀,只是每日yin了。 她心中暗恨,却也没法,只是一边迎合穷奇,一边暗思逃脱之法,后来因为三妖尸得了黄帝流传下来的两件至宝昊天镜和九疑鼎,因分配不均,穷奇又让他去伺候那对父子。 她心中气苦,为给自己起了个金庸小说中的一个ji女的名字,便是那韦小宝的母亲韦春花的大名,索性破罐子破摔,自甘堕落,主动勾引三妖尸,天长日久,竟被她吸了三妖尸的尸精,得了元尸精华,身体虽然受尸毒腐蚀,逐渐,但却平添了许多法力,每每在激情时套问三妖尸的修炼法诀,暗中练习。 时间久了,她全身皆变成麻木不仁的尸体,但法力却日臻淳厚,当日蒋钰锋等众仙闯入无华氏古墓,抢夺二宝,她趁机逃了出来,凭借一身邪门功法,与人斗法竟然完胜,长时间受压迫导致的心理畸形此时全部爆发出来,几乎是无男不欢。 韦春花专门喜欢那种浑身肌肉的壮汉,每夜最少一个,吸得精尽人亡才完,利用人精元阳温养尸身,使得身体逐渐恢复,日益娇嫩柔软,媚态尽生。 韦春花这次抢着出战,却是想要多立些功劳,好早日得到佛门地藏经,以地藏王菩萨神力重塑尸身,变得更加完美,她早已经杀害了许多民间女子,收集了十八根媚骨,就是打算重塑身体时候填进去的。 “孽畜!如今众佛临凡,你也敢在此兴风作浪!看你春花尼姑奶奶来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她出手狠毒,伸手一指,袖中飞出一对毒戈,乃是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金戈,被她吞在腹中用尸毒日夜滋润而成,寻常仙人只要被擦破一点皮肉,便要身体僵死,变成僵尸,连元神也不能保住,厉害无比! 龙青一转蛇头,口中喷出天蓝神砂,只见一片蓝芒倾泻喷涌,在空中化成一片蓝色星河,横亘黄河两岸,此宝乃是地仙姬繁所炼,用来渡劫的宝物,威力非同小可,两柄毒戈落入沙中,只见蓝光流转,星光璀璨,转眼之间两柄毒戈便被研磨成一把金属粉末,洒落河中。 “混账!”韦春花刚开始没把这青蛇放在眼里,竟被他毁了宝物,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双手一推,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尸爪,往下一抓,竟然将天蓝神砂抓破一个窟窿,转身捏向龙青的脖子。 血红的蛇眼之中闪出一片精芒,张开巨口,再次喷出三阳一气剑,此剑威力不凡,一经射出,立即化成三道纯阳炎光,本来以龙青向来,这种邪门妖法,遇到纯阳神剑,定然如冰雪般消融。 哪知三阳一气剑斩在尸爪之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爆出一流火花,不但没能斩断尸爪,反而被她反手一抄,将剑抓在手里,看着三口仙剑在她掌中如小鱼般颤抖不休,韦春花得意地大笑。 她自然不会第二元神显化的神通,施展出来的擒拿手法也不足以抓住三阳一气剑,只是她这只尸爪却是用三妖尸中穷奇的盆骨炼成,此寮乃是上古凶神,骨骼坚硬自然是无与伦比,当时穷奇被蒋钰锋一记通天神雷劈中了脊柱,紧跟着放出颛顼琴的琴弦才将他下半身勒断,其强度可想而知。 她自当是胜券在握,又用尸爪去抓龙青,却听脚下一声巨响,她低头看去,却没有什么异状,不知水下有什么东西,竟然发出这么大的响动,还不等抬起头,忽听一声清脆的钟响,将她震得一个趔趄,紧跟着天上飞起一面神幡,上面飞下无数字符光影,皆是从古至今的各种汉字,或是甲骨金文,或是大篆小篆,或是行草楷隶,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韦春花直觉一阵天旋地转,元神重伤,惨叫一声,挥动尸爪乱抓,陡然间周围升起一片金光,仿佛流淌的金色液体,把她全身都泡在里面,四肢百骸一阵暖洋洋的,舒服不已。 不过那“金色液体”的温度迅速升高,十余秒之后,便觉酷热难当,到最后连那刀剑不能伤害的尸身也开始融化。 黄河之下,一个白衣青年破水飞出,手中托着一个灯盏,扬手将天上落下来的火苗接在灯中,在火苗里,韦春花大声惨叫,撕心裂肺一般的厉嚎。 龙青这时也收了天蓝神砂和三阳一气剑,化成人形过来相见:“多谢白师伯救命之恩。”原来这人,正是白玠。 白玠是标准的儒生,闻言也躬身还礼,谦逊了几句,听那灯中韦春花仍然鬼叫不停,他怒道:“妖尸,你已经入了我的长生神灯之中,还妄想逃出去么?劝你早收了这份心思,早日上那封神台去吧!” 他说完,伸手一指,长明灯中火焰逐渐转为清白,顷刻之间便将韦春花炼化,她灵魂受封神榜保护,飞出神灯,在空中恶狠狠地瞪着白玠,尤不解气,张牙舞爪要来伤人,只是她上榜时辰已到,火鹤童子在峨嵋山凝碧崖封神台上摇动引魂幡,一个极大地引力袭来,将她强行摄走,飞往封神台去了! 龙青又请他下去帮助共同抵御清军渡河,白玠摆手道:“我这次来主要是用长明灯破了四大天王的渡河金光,另外那妖尸因取穷奇、戎敦等三尸元精塑身,融合三尸妖气,在尸身表面炼成一件尸甲,后又有无数男人的元阳精气固本培元,几乎已经是不破之身,想要彻底杀死极难,稍不小心,便又让她逃走,我这次来一为破那佛光,第二就是顺手将她除了,现在两件事情已经完成,也得尽快赶回去。” 见龙青不解,他索性解释清楚:“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和你师父在江南推广新政、新法,自然有许许多多的老顽固跳出来反对,更有许多军阀、藩王想要分裂割据,起来造反,我们必须在清军渡江之前,将江南彻底统一,并且让大家接受新政、新儒、新的思想,然后才能转过身来与清军决一死战,或者说白了就是,只有到那时候才有资本跟‘天道’谈条件,所以必须争分夺秒,片刻不能放松懈怠!”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六回 财神戏天王 傅时乐设下的佛光渡河之法,因为佛光被白玠用长明灯焚烧,致使河面坍塌,数万清军都跌进河里,朱厚燳事先命人在河底准备,尚和阳在上游布置白骨丛林阵,龙青在中间现出原形大肆吃人,血宝儿在下游布置血光灾劫阵,致使落水清兵,十不还一。 对面傅时乐等人看得大怒,又见韦春花被人轻巧地收拾掉,再也忍耐不住,四大天王一起现身飞来,高呼:“白玠休走!”赵修成伸手一指,梵音阵阵,须弥琉璃慧剑发出无量智慧之光,照彻天际,剑芒上透夜幕,下达河面,往下激射。 白玠仿佛不闻,径直飞走,龙青祭起三阳一气剑将佛剑架住,叫道:“贼秃修要猖狂,白师伯有事先走,要想与他争斗,先过了我这一关!”伸手掐诀,拇指扣住中指根部,小指绕过来勾住无名指,拇指与无名指相合,往下一点,那三阳一气剑立即发出一声龙吟,剑尖上飞起一流火花,竟将慧剑崩开。 赵修成轻蔑道:“小小蛇妖,也敢猖狂!”挥手放出无量普贤清净佛光,另祭起一对吴钩剑,那是他按照古法炼制的一对异宝,剑做弧形,一长一短,便是修炼多年的剑仙也是经受不住,往往两相一碰,立即连人带剑绞成两断。 龙青吐出青蜃瓶,左手托定,右手掐诀一指,那宝瓶口吐出一股五色宝气,凭空一卷,便将吴钩剑摄住,那宝物迅速变做一寸多长,被云气包裹着射入瓶中,再无声息。 这边才接上手,齐金蝉知道.四大天王的厉害,生怕龙青不敌,连忙飞过来帮忙,一对飞剑,宛如彗星撞日,掠过天幕,横亘射来,斩向傅时乐,被金刀抵住,金蝉颇为机灵,手上剑诀运转不停,暗把鉴取出来,向赵修成照去。 赵修成飞剑被夺,正大动嗔念之.际,忽然斜刺里射来一道炽热的光芒,竟然把他用来护身的清净佛光硬生生压进来半尺,只差一寸便将佛光灼透,他扭头看见正在偷袭的金蝉,顿时大怒,一声大喝,使出天龙神音。 金蝉修行毕竟不济,正面被神.音击中,顿时一阵神魂颠倒,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忽然下游传来一个尖锐的童音:“不许伤害金蝉弟弟!”紧跟着一道血光凭空掠来,化成一个红衫男孩,一手托着金蝉的腰,然后张口,发出一阵诡异、古怪的魔音。 血宝儿用的正是赤尸神君的独门绝学——十二都天.秘魔神音! 血宝儿身兼邓隐、赤尸神君和尸毗老人数家魔功.绝学,后来又从齐星衡那里学到两部八凶秘典,他碎骨修炼《夸父经》,剥皮修炼《血神经》,在赤尸神君那里学得《蚩尤经》,又被尸毗老人肉身中魔,后来在贾筱煜周天封神大阵之中炼了数年,一身魔功更胜当年的血神子邓隐,单论魔道手段,连齐星衡也是远远不及。 赵修成胜在功力雄厚,血宝儿胜在魔音多变,梵.唱与魔音同时响起,二人针尖对麦芒,斗了足有三分钟,血宝儿的魔音忽然不再连贯,变成九短一长,愈加的急促,伸出一对小手,相互一搓,飞出数百团殷红血焰,在空中相互撞击,爆炸如雷,陡然间化成万道魔火,高达百丈,横亘河面,往四大天王那里包围烧去。 紧跟着,他左手.掐诀按在胸口,右手结印拍打后脑,眼耳口鼻七窍之中飞出赤橙红绿青蓝紫七色烟雾,须弥融入空中。 荆天牢看见大叫不好:“这小崽子要释放七圣迷神,好家伙,竟然是事先炼制好的血魔,大家快退!”说话之间,天地之间已经笼罩上一片血光,四大天王退之不及,荆天牢祭起水晶宝伞,将众人护在中央。 龙青这时祭起天蓝神砂,化成一片蓝色星河,把四大天王裹在中央,星河运转,飞速地打磨外层的佛光护臂。 四大天王纷纷献出法身,或是三头六臂,或是三头八臂,各持异宝,或坐或立,傅时乐波动黄金琵琶,音波轰鸣,攻击外面的天蓝神砂。 四大天王受挫,气坏了下方一位高人,这人是北极黑伽山落神岭,魔道三大巨擘之一的丌南公座下弟子,名叫羿蔷霄,也是一位高手,大喝一声:“妖孽受死!”取出师传天罡雷珠,劈手打出去。 这天罡雷珠乃是丌南公花费许多心血祭炼而成,可将山岳炸成平地,到空中只见两颗耀眼的火球一闪,随后便是天地齐摇,震耳惊雷,黄河两岸的许多明清兵卒当场震死,就连靠近的齐金蝉和龙青也被震得吐血受伤。 天蓝神砂被震得四散飞溅,血宝儿放出来的魔火、魔光也俱被炸散,非但如此,就连四大天王佛光也瞬间破裂,荆天牢几乎掌控不住水晶宝伞,四人一路当空翻滚,狼狈万分。 血宝儿看见齐金蝉吐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劈手把金蝉掷向龙青:“替我照顾好蝉弟!”随后身子一晃,化成一道血光,无声无息射入他的身体,刹那间吞噬了他的元神精气,顶着他的躯壳大叫着冲向四大天王。 四人齐声做金刚怒喝,佛光如潮如峰,拦住血宝儿的去路,血宝儿顺着佛光疾速升起,忽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大喝:“魔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血宝儿抬头一看,见一人,身披亮银战甲,胯下骑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天马,手持三尖两刃刀,往下一抖,刀尖迸出亿万银星,如星河坠落,往血宝儿头上罩来。 血宝儿凛然不惧,把身子一晃,撇了羿蔷霄的躯壳,身化血光,逆流而上,他这血神魔光,刀枪不坏,风雷不伤,那些银星皆伤不了他,那银甲战士连忙又祭起可以宝珠向血宝儿打来。 一旁的四大天王见了纷纷摇头,荆天牢道:“那小崽子一身魔功,血神经更胜当年的邓隐,就连我们也只能用佛光抵挡,那柳青絮傻瓜带冒泡,还敢往跟前凑,那不是找死么!” 果然他话还未说完,那位叫做柳青絮的银甲武将就被血宝儿射入体内,吞噬了精气元神,顶着他的躯壳,双眼里血光乱射。 柳青絮一死,他的三个伙伴,一个是使用雌雄双鞭的牛万山,一个是使用流星锤的姜虹,另外一个叫做欧阳冥羽,手持方天画戟,围拢杀来。 血宝儿冷哼一声,仍然坐在马上未动,紧暗使魔功,将先前的七圣血魔调转过来,这七个魔头先前虽然被天罡雷珠炸散,但并未伤及怨气,这时接到血宝儿的指令,立即转过头来,化成缕缕彩烟,不知不觉地侵蚀三人元神。 血宝儿炼魔与其他人不同,别人大多是以身噬魔,或是用自身血肉拜祭,或是付出其他代价驱使魔头,血宝儿却不是这般,他修炼多门魔功,又是先天的佛婴魔童,本身就是一个比魔头更加凶戾的魔头,早些年戾气被极乐真人压制化解,后来被他带给邓隐三人,戾气又重新爆发出来,比先前更胜,他所炼的魔头,都是他的奴隶,他想怎么指挥,那些魔头就得怎么听,否则就要被他直接吞噬。 若不是如此,刚才七圣血魔被天罡雷珠炸散,定要反噬主人,而血宝儿这却不存在这个隐患,只伸手一指,那七个魔头便又要出工出力。 那魔头来无影去无踪,彩烟飘散,魔头直入人心,姜虹和牛万山两个忽然间满眼幻想,恶魔美女,环身抚摸,正水火两重天之际,下方已经写了阳精,胸口心火上腾,顷刻之间,肾水枯竭,心火烧干,全身血肉迅速干瘪,如果不是封神榜的守护,二人的元神也要被魔头吞噬掉。 却说那欧阳冥羽,正是当年在东海得了夸父星落经,又值巫山开府之际,上门向齐星衡讨要夸父星落幡的那位主,当时巫山数位仙人相继出手,又得金鳌岛十位神君布阵演练,才把他杀死,此时转世重生,却是昧了前生的灵识,先前一切事迹,全不记得,只是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修炼道术,一日千里。 他道术比其三位兄弟都高,却是率先觉察出有异,急忙打出一件避魔法宝,乃是无意中得到的一柄木剑,最能降妖伏魔。 那剑飞在空中,剑上射出一道道雷火,将靠近的七圣血魔治得吱吱乱叫,竟不能靠近,这欧阳冥羽却是不知好歹,见古剑厉害,索性不管不顾,左手擎着古剑逼迫魔头,不使靠近,右手擎着方天画戟去杀血宝儿。 血宝儿眉头微皱,攥紧小拳头,往胸口一拍,一股奇热无比的火焰从他口鼻之中喷出,此火不是普通魔火,乃是传自尸毗老人的大阿修罗神焰,噗地一下,窜将出去,将欧阳冥羽连人带马罩在其中,顷刻之间,连人带剑烧成灰烬! 转眼之间五人丧命,四大天王只在一旁看热闹,他们却是知道血宝儿的厉害,自家犯不上以命搏险,日后自有高人伏魔。 这时候,夏侯烽带着三千火龙军悄悄从上游渡河,攻击敌后,把三千根万里起云烟一起射进清营,清军联营之内,遍地着火,清兵冒火扑烟,哭好挣扎,烧死、踏死无数,把整个黄河北岸全部烧红。 芬陀大师的两位弟子闲波大师和净月大师急忙向上游寻找放火之人。 二尼飞出十余里,正遇上夏侯烽挥军掩杀,闲波大师扬手祭起九万八千根烦恼光针,那是她剃度之时用剪下的头发炼成的,一放出去漫天佛光,普照大地,万里乾坤,一片通明。 平时她用这烦恼光针,那是百试百灵,无论是修炼多少年的仙人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佛光神针的透射,只要沾上一根,立即生出无边烦恼,再也不能自拔。 只是她今天遇上夏侯烽也算倒霉,只因夏侯烽乃是火神罗宣的弟子,一身火功天下无对,想当年远争朝鲜的时候,便是左一把火烧得朝鲜军哭爹喊娘,右一把火烧得清军地盔弃甲。 只见他扬手祭起真火元精瓶,将瓶口对准天空,伸手一拍瓶底,瓶中立即喷出万朵真焰火雨,闲波大师用头发炼成的佛光神针被真火一烧,立时败退,纷纷化作袅袅青烟,消散无际。 闲波、净月二人见火雨漫天,连忙联手布下佛光护壁,立在黄河北岸,将火雨拦住,那火雨个个都有拳头大小,落在佛光之上,灼烧的吱吱作响,这佛光也真个厉害,夏侯烽连换三次法诀,都不能令其再前进一步,三千火龙兵止步于此。 他正着急间,上游五鬼天王尚和阳刚刚布置完魔阵,他将一个个白骨骷髅,里面盛满血浆,燃起魔火,放在河中,使其顺流而下,烧死许多清兵,甚至其中还有不少精通道术的将官。 这时看见夏侯烽被佛光止住去路,连忙伸手一指,背后五个白骨骷髅恶鬼飞起,迎风便涨到车小,七窍喷火,魔烟四射,带着一大篷魔火黑烟飞扑过去,到得佛光屏障前面,口中魔火仿佛悬河瀑布,飞泻而下,与下方夏侯烽放出的真火元精一碰,立即炸起万朵烟花,随后又生异变,化生无量后天神火,那佛光屏障仅支撑了片刻,便如火烤黄油一般,迅速融化。 二尼见火势厉害,无法阻挡,连忙边打边撤,被夏侯烽赶出二十余里,烧死清兵无数,后面来了手持后土神圭的艮青,大喝一声:“火猴,你家小爷到了!”扬手将后土神圭祭起。 夏侯烽不识此宝,躲闪不及,先是手中宝瓶炸裂,就跟着黑影落下,滋润流转,不及逃命,被后土圭压在地下,多亏他神通广大,将全身散成一片火光,借火遁而走,至于尚和阳,早看到后土圭亮出来之时,便已经先走了。 四大天王这边,对于血宝儿只是一味地躲避、防守,用佛光宝物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任凭血宝儿使用千般魔法,也攻不破四人的龟壳防御。 下方多尔衮身边可惹恼了一人,此人身高超过两米二,膀大腰圆,仿佛巨人一般,身上穿着褐色道袍,生得浓眉大眼,异常的健硕,看见四大天王只是一味地躲闪,心中不忿,向多尔衮请战:“王爷,那四位国师太过软弱,对那魔童一再退缩,真失我大清威风,且让贫道去宰了那魔童崽子,振我国威!” 多尔衮一看这人诋毁四大天王,心中便很是不喜,这位唐征明是祝锡吉前些天推荐过来的,因这人立功心切,后方无仗可打,于是把他推荐到前线来,多尔衮本身对祝锡吉派来的人就不放心,这是见他主动请战,索性答应:“你去吧,务必要将那魔头杀死,回来我给你摆酒封功。” 唐征明连忙躬身谢过,然后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金戈,抖手祭出,迎向空中的血宝儿,他此戈也是非同小可,乃是同为四御神兵之一的勾陈戈,与朱厚燳的紫薇玉、白玠的长明灯、艮青的后土圭齐名。 血宝儿正用血光魔影冲击四天王的水晶宝伞,忽然金戈飞来,他初时也未在意,直到金戈临身,才知道不好,被金戈将血影拦腰割成两截,血宝儿也是魔法通神,两截血影分别向东西分开飞散,各在空中化成一个一模一样的血宝儿,回头对来人怒目而视。 唐征明飞在空中,手上灵诀转动,勾陈戈矫矫如龙,划出漫天金光,血宝儿不能直接抵挡,只有使用魔功,以巧对敌。 四大天王这边正看二人打得热闹,忽然赵修成右脸上“啪”地一声,被人重重甩了一记耳光,俊秀白皙的脸蛋立即肿了起来,上面五指见山一片红,四天王大惊,不等惊呼出来,阮碧君屁股上又被拧了一把。 “何方妖人,藏头露面!”荆天牢放出降魔银鼠,那鼠左闻闻,右嗅嗅,已然寻不出头脑。 傅时乐猛然间一皱眉,伸手往下一撩,将一只踢向自己裤裆的脚给抓住,只见这只脚上满是污垢油脂,抓着对方脚脖子的手只觉得滑腻不堪,脚上那只破麻鞋还是左右开洞,前露脚趾后露脚跟。 王承让笑嘻嘻地在傅时乐面前现出身形:“你们这四个秃驴,也就是几个欺善怕恶的东西,爷爷今天教你们学个乖!”把手中蒲扇轻轻一挥,立即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四天王身体周围佛光闪现,护住法体,荆天牢大叫:“不要让他跑了!”与阮碧君两个人分别布下佛光屏障,仿佛渔网一样,从左右捞起,向中央合拢,正运作间,忽然头顶上“啪叽”一声,掉下来一坨人屎,落在佛光之上,被光壁托住,上面还有黄汤顺着弧形的光壁向下流淌…… 王承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佛门不是有慧眼神通么,且看看我老人家真身究竟在哪里?” 四人正四面寻找之计,一个小人却从赵修成衣领上站起,高才寸许,正是消失了的王承让,四天王都以为自己的佛光坚愈钢铁,对方定然在佛光外面,却没想到他会在佛光里面。 王承让就在赵修成衣服里面迅速变大,恢复人身,转眼间“长大成人”,却是与赵修成同裹在一件衣服里,他与赵修成脸贴着脸,笑道:“你这贼秃,既然做了和尚,还要这副好皮囊干什么?”腰部一拱,做出一个不雅的姿势,赵修成的衣服瞬间支离破碎,他刚惊叫出声,左边脸上又挨了一下,这次却是不痛,只是觉得湿凉滑腻,还有稀糊糊的东西顺着脖子留下来。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七回 紫微大帝 四大天王被王承让戏弄,荆天牢和阮碧君气愤难当,二人尽出法宝,拼尽全力想要找到王承让,杀了他一雪耻辱,怎奈何王承让遁法神奇,他们越是着急慌乱,越是被王承让戏弄得狼狈不堪,荆天牢的僧袍被扯去半边,阮碧君的僧鞋又忽然着火,燃成灰烬,唯独傅时乐和赵修成原地端坐不动。 “咄!”傅时乐端坐于莲台之上,浑身金光闪烁,手结灵印,面含微笑:“二位师弟,莫要着相,须知万法皆空,唯本性真!”他脑后现出法相金轮,右手结印,似缓实快地向前推去,“诸行无常!” 四下里佛光陡然散去,王承让反而被迫现出身形,狼狈地踉跄一下,满脸惊愕地看着这边。 赵修成紧接着又结成另外一种佛印,与傅时乐一起念诵,双手并推:“诸法无我!” “快走!”王承让还没看出厉害,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雄厚的大喝,一身紫袍的朱厚燳破空飞来,左手掐了十绝定空印,无数道紫气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他的掌心,紧跟着对着赵修成推过去,无数道紫色巨龙从他掌心汹涌喷出,正与赵修成射来的佛印相撞,二者在空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这时荆天牢和阮碧君得傅.时乐当头棒喝,也收敛心神,盘坐下来,同时伸出一只手,齐声喝道:“涅槃寂静!”浑身佛光大发,座下佛光涌汹狂射,仿佛要把整个天地都焚烧成为灰烬。 朱厚燳右手迅速变换了三个法.诀,紫薇玉腾空飞起,上面九龙显现,一片紫气,被四大天王的佛印推着强行向后退出数千米远。 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哼:“秃头.莫要猖狂,也让你看看我玉虚宫秘法!” 原来是宋宝书看见四大天王发威,心中不忿出手,.只见他在空中脚踏罡步,双手灵诀如翻花蝶舞一般迅速变换,“玉清元始神雷!”只见一点雷光从他双掌之中生出,由无生有,一点元始,化生万物。 一点雷光刹那间爆发出来,飞出亿万道电蛇,结成.一个巨大的雷网,宋宝书伸手一抓一送,雷网凭空一卷,便把四大天王裹在其中,电光霍霍,劈啪作响,随灭随生,不停地消耗打磨四大天王的护体佛光。 傅时乐不为所动:“神通再大,也斩不断因果,洗不.净业力!”双手拇指与其余四指相对,合在一起,忽然做金刚怒目状,“其数无量,非口所宣,非心所测!”座下千叶莲花同时绽放,“万法皆空!” 佛光爆射,顷刻.间便把宋宝书布下的雷网穿得千疮百孔,紧跟着天空中落下无数道业力佛光真火,傅时乐手捻佛珠:“宋宝书,你虽得道日久,但有命无性,造下无边杀孽,今日来此,乃是自寻死路!”随即低眉垂目,口诵佛经,每拨过一个佛珠,天上便有无穷业火星雨坠落。 宋宝书大怒:“就凭你们这四个秃驴,也配说如此大话!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该谁上那封神榜!”他双手连抓,原本破败的雷网陡然又紧凑起来,随着他双手拉伸,最后一搓一揉,纷纷边做一颗颗拳头大的雷珠,紧跟着双手拢起,“你们看看我这云雷仙阵如何!”双臂往下一按,所有的雷珠都往四大天王所在之处汇集,最后轰然炸响。 忽然旁边飞来一杆金尺,上面紫气环绕,飞舞九朵金花,悬在宋宝书头上,不住旋转,上方的业力真火只要落下,立即被金花紫气托住,不能下降。 朱厚燳从旁飞来:“宋师伯,这佛光业火厉害,乃是天地轮回之威,非普通道法宝物能当……” 宋宝书冷哼一声:“我自弘治八年在终南山修道,至今一百五十余年,今日何尝用一小辈庇护?你且把尺撤去,看我能不能抵挡那业火?”说完也不等朱厚燳收尺,只伸手一指,叮地一声,便将九天元阳尺弹开,随后取出锻炼百年的红云散魄葫芦,祭在空中收那业火。 只是那业火乃是世间万物,因果化生的产物,乃是连接因果,维持轮回的无色无相之力,非功德至宝不能当,其余任你神通多大,道行多高,便是了道混元的圣人,见性明心的佛祖,只要被他染上一点,也要重新堕入轮回。 红云散魄葫芦并非不是宝,只是却也抵挡不住那业火,只见道道火雨毫无阻碍地穿透宋宝书放出来的神光、红云,落到他的身上,业力加身,宋宝书偿还这百余年来所造下的各种果报,浑身迅速变老,法力衰退,顷刻之间便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傅时乐沉声念道:“便是天神也有五衰之时,宋宝书,你只逞自己道术神通,却不明这天地乾坤的至理,今日当是上榜之时!” “狗屁!”宋宝书双眼血红,仿佛疯狂,“我道教神通法术,又岂是你一个佛门秃驴所能知道,刚才的不算,我们再来打过!” 下边谷辰、白锐纷纷惊呼,宋宝书把手一摆:“这秃驴看不起我玄门道法,今天必不与他干休,你们且去,不许相帮!”紧跟着双臂张开,浑身衣裤鞋袜尽化成灰烬,只有一件黑色仙衣遮体。 宋宝书披头散发,有天一贞水从足底涌泉升起,头顶离五神火下沉,水火既济,化成无边混沌真气,随后他全身散去,尽皆溶于混沌元气之中,仅剩一点本性真元,兀自大骂:“狗秃驴,今们四个与我一起同归于元始吧!”随后如流星飞坠,疾速落下。 傅时乐吓了一跳:“快拦住他!”四大天王一起把法宝掷出去,什么宝珠、金刀,金塔,莲叶,共有十七八件佛门至宝,化成十数道黄金流星向宋宝书撞出去。 只是先前宋宝书拦不住傅时乐调动六道轮回请来的业力,此时他们也挡不住宋宝书以全身化成的先天元始混沌真气,只见混沌之气一展一拢,十几件佛门至宝尽皆落入其中,顷刻之间便被同化,自元始中来,又归于元始,化作虚无! 四大天王只觉得心底阵阵发毛,连忙把佛光全都连在一处,又把各自的封神法器祭起护身,同时向后飞退,却仍然无法逃脱,那混沌元始真气行动往来,全在宋宝书本性真元的一念之间,他飞得再快,也没有宋宝书的意念快。 “阿弥陀佛!”空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佛音,随后金光一闪,现出一个跏趺叠坐的少年女尼,她浑身佛光大作,红色的业火熊熊燃烧,将宋宝书的混沌元气挡住。 宋宝书本性真元一下子扑入少女身体之中,紧跟着混沌元气与佛光业火融为一处,少女面显痛苦,不过声音依旧平和:“我乃幻波池原主人迦因,因昔年在旁门时造下杀业太重,无法解脱飞升,后转入佛门,才有解脱之日,但仍然业力难消,今日得白眉禅师指点,当以此身业力化解元始杀劫,救下四位,得此功德,今日解脱去了……” 话刚说完,她便被无穷元始真气与佛门业火把全身烧成虚无,一点真如本性与宋宝书同往封神台去了! “主人!”谷辰大吼一声,取出一套九九八十一面玄阴聚兽幡,抖开之后布成玄阴炼魄大阵,往下一刷,立刻把四大天王全部罩了进去,他一边掐动法诀,狂催阵法,一边痛哭,“主人!且等一等,且等辰儿杀了这四个秃驴,就与你同去!” 他前世失了肉身,称宋宝书为主人,转世之后被宋宝书传授玄门正宗道法,名为主仆,实为师徒,感情更似父子,只是仍用前世称呼,如今眼见宋宝书身死,也是生了死志,用玄阴炼魄大阵困住四大天王,之后取了剩下的万雷朝宗符,一股脑地往阵内掷住,只见那里黑云滚滚,一点佛光仿佛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载沉载浮,雷符掷下,立即如了一般,虽然被阵法隔绝,只能听到一点闷响,但从灵幡剧烈震动也能够想得出里面的激烈程度。 朱厚燳救下王承让,被宋宝书弹开九天元阳尺,待要再劝,却忽听金蝉一声惨叫,急忙朝下有看过去,原来是唐征明用勾陈戈破了血宝儿的血光,那宝贝不愧是四御神兵,血宝儿化身血光之后,刀剑水火皆不能伤,这勾陈戈却能将之斩为两段,血宝儿心中不服,又扑过去时,被唐征明用神戈将身体绞碎成了数百段,顿时受了重创,萎靡下来。 金蝉在旁看见哥哥受伤,立即把烦恼圈祭起,却被对方神戈一绞成为两段,金蝉又将鉴照过去,又被对方一戈打过来,将宝鉴打碎,金戈所带出的神光将他胸口划出一道极长的伤口。 朱厚燳见对方连伤自己两位师弟,忍不住怒气勃发,大喝一声:“紫薇在此,勾陈退避!”右手扬起,五指张开,九条紫色长龙张牙舞爪,向下盘旋罩去。 “叮!”勾陈戈被紫薇玉挡住,紫气一闪,勾陈戈立即失了光彩,倒飞回去,唐征明大惊。 忽然一旁艮青大叫:“唐哥兀慌,且看我后土圭助你!” 后土圭化成一座暗沉的高山砸下来,朱厚燳伸手向上一托,紫薇玉飞起,九龙腾飞,紫光闪耀之间,后土圭也是立时避让,光彩全失,缩成巴掌大小,倒飞回去! 朱厚燳抓着紫薇玉,悬在空中,一身紫气,九条紫龙环绕周身,真仿佛天上紫微大帝临凡,正是:四御神兵,紫薇独尊! 唐征明和艮青正惊怕不已,忽然身后风声大作,涌出无数飓风凝结成的剑刃,勾陈戈与后土圭自动护住,两道寒光乍闪,身后狂风顿熄,王承让脸色铁青现出身形,手里拿着一柄彻底破烂的扇子。 另一边谷辰一心要杀死四大天王,忽略了身后,被金镶玉偷袭,用小须弥如意障困住,多亏白锐和藏灵子从旁相助,才得以脱困,不过玄阴炼魄大阵却被金镶玉从外面破了,救出里边奄奄一息的四大天王。 天色逐渐转亮,双方大杀一夜,无论仙凡皆疲,终于各自收兵。 清军众人齐来看四大天王伤势,乃是被玄阴炼魄大阵伤了元神,恐怕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好。 其中一个散仙赞叹唐征明:“那勾陈神戈真可谓是开天辟地,无所不能,那妖童修炼的乃是八凶秘典之一的天魔血神经啊,使用的正是当年血神子的血影魔光,便是有了灵性的仙剑、至宝也难伤他分毫,我们这么多人都拿他没有办法,如今却被唐前辈重创,日后再想办法将他彻底铲除,也算是为天下除了一大害了!” 唐征明颓然摇头道:“我原也以为此宝无坚不摧,所向披靡,却没想到今日却不敌那朱厚燳的紫薇玉,惭愧啊惭愧,若不是后来艮青道友助我,几乎丧命在他手上!” 床上盘膝而坐的傅时乐忽然说道:“唐道友不必为此忧愁,我们扶保清军南下,乃是顺天应人,那紫薇玉虽然厉害难服,但天道循环,报应不差,必也有他的克星,诸位道友静心等待便了,不出三天,必定有人持异宝前来相助,到时朱厚燳必死,河南明军必破,我军可长驱南下,直取中原!” 云南昆明,四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端着弓弩的士兵,其余床弩、抛石机、滚木擂石,火油大锅,堆得满满,狼烟袅袅,阴云排空,一片惨淡。 城头上,搭起一座法台,并非道家九宫八卦之类,而是南疆蛊巫形式,上面横七竖八插满旗帜,涂抹各类人畜鲜血,另有瓦罐、清水、令牌等物。 城外,大军云集,旌旗招展。 齐星衡骑在白泽兽上,走在最前,他身穿白鹤仙衣,背后背着血魔诛仙剑,目光凛冽地看着人头攒动的昆明城头,最后视线落在那八卦台上。 昆明城守将站在城头上,大声喝道:“齐星衡,你这祸国殃民的妖道,巧言惑众,扰乱朝纲,小皇帝皆是被你等迷惑,才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我沐家受太祖皇帝恩赐,永镇云南,决不能坐看尔等妖人兴风作浪,这次,我们请来天王上仙,为国除妖!” 齐星衡也不辩驳:“你快把那位天王上仙请出来吧,我先杀了他,然后再起兵攻城!” 言未毕,城上响起一阵丝竹音乐,走出一队年约十五六岁的俊童美女,各持香花、银灯、提炉、宫扇等仪仗宝物,缓缓走到台下,同时周围爆音四起,噼啪作响,忽然一亮,有二十四团妖火喷涌出现,火中又各站着一个奇形怪状,手持弓箭刀矛各种兵器的蛮人,个个身着彩漆,五颜六色。 紧跟着又有一片丈许大的血云腾起,上面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缓缓飞到法台中央,那血云立即化为一个色如红玉的圆墩,少年坐在圆墩之上,用手指着城下:“齐星衡,你可认得我?” 齐星衡皱着眉,正要说话,那少年哈哈大笑:“谅你晚生后辈,哪里识得老祖我的真颜?告诉你吧,我乃南疆百蛮山赤身峒峒主五毒天王列霸多是也!本来你这些时横行云贵,杀我徒子徒孙,有屡次残害我南疆同道,今日非将你擒住,用酷刑折磨一番再处死方罢,只是如今看你根骨尚好,老祖我起了爱才之心,你若现在跪地磕头,皈依我门,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齐星衡冷笑,手腕一翻,掌心已经多了一柄弯曲成奇形的怪异黑色小刀,悬在他的手上,缓缓转动,腾起缕缕黑烟。 列霸多见了又惊又怒:“那是我的百毒七煞乌灵刀!怎么会在你的手上?”顿了一下,又说道,“是了,肇格格当初用美色迷惑本门弟子,让他偷走此宝,当时我因练功受了反噬,下半身僵硬,不能前去追回,后来又说红发老祖死后,失落在十绝阵之中,莫非你就是十绝阵中的某位阵主?” 齐星衡笑道:“你这蠢货,不明阴阳治理,不晓乾坤定数,也敢自称老祖,开山授徒?真真是误认子弟,那十绝阵主早已经被峨眉十二仙所杀,上了封神台,你即便久不出门,岂不知‘人在洞中坐,乾坤事尽之’?你这破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之所以留着便是算到将来终与你有见面之时,这东西也算做个见证!” 说完背后血魔诛仙剑呛然一声脆响,血光一闪,这七煞乌灵刀已经断成两截凡铁,齐星衡双手一搓,刀中因失了灵性,哪里禁得住他的法力,顿时化作许多铁屑,撒于地上。 列霸多见他竟然在自己的眼前亲手毁去自己的至宝,顿时怒不可遏。 齐星衡身旁雷起龙看见,向师父请战:“师父,待徒儿替师父将他擒来!” 齐星衡摇了摇头:“这列霸多毕竟是纵横南疆一老魔,虽然是个穷鬼,没什么厉害宝物,但也拥有极深法力,你们师兄弟五人之中,只有燳儿和宝儿才能升他,若是平常时,也可以给你练练手,今天确实要速战速决,我们的时间毕竟不多了。你现在就去告诉李定国、黄得功,让他们做好准备,待我斩了那列霸多,之后用神雷炸开城门,他们便要立即攻城!” ———以下不算字数——— 这些天都在写新书,已经有十几万字了吧,这本书带着写,还有二十二章,完结之后发新书。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八回 紫微克星 南疆百蛮山赤身峒峒主,五毒天王列霸多受云南昆明沐家人邀请,来对抗兵临城下的齐星衡,他见齐星衡资质很好,还想收下他做徒弟,却是骄傲过了头,因为轻敌,一上来就几乎吃了大亏。 齐星衡祭起血魔诛仙剑,那剑化成一道血色长虹,直向城头上的祭台上挑起,列霸多怪叫两声,伸手一指,砰砰两声,空中爆出一团五彩烟岚的毒物,却不四处弥散,而是如幔帐一样,从天上垂挂下来。 他这毒瘴颇为厉害,乃是采集南疆数千种毒物,揉和地肺恶瘴花费百年苦功炼成,便是修行数百年的地仙陷进去,也要承受不住,损伤仙体,只是齐星衡同修四部魔经,又有神农经做基础,已是百毒无害,万邪不侵。 齐星衡毫不在意冲入毒瘴之中,血魔诛仙剑化出一片血幕斩下,列霸多一看不到,怪叫一声,全身化成一道彩烟遁走,只剩下一座八卦台被斩成两半,上面的妖徒尽被剑光魔影绞碎。 列霸多大怒,在不远处现出身形:“小狗找死!”劈手之间,射出数百道妖光毒幔,灿若烟霞,飞溅如雨,将血魔诛仙剑稍挡,紧跟着伸手往腰间人皮口袋之中一拍,袋内黑烟涌起,数十面三四寸长的妖幡如雨般射出,迎风一晃,立涨十余丈长,转眼之间布成一阵,将齐星衡困在其中。 列霸多笑道:“你这小子,如今.已入我阵中,只等我神火一发,立刻将你肉身毁去,然后摄住你的元神,灼烧磨炼,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见你根骨上佳,起了爱才之心,如果现在你跪下求饶,拜我为师,并且发誓永不背叛,我或可饶你性命!” 连喊三遍,齐星衡不达,列霸多大.怒扬手一振,发动妖阵,立时妖火毒烟大作,将齐星衡全身遮掩,轰隆隆仿佛万雷汹涌,声势震天。 齐星衡在阵中,仗着内有夸父.金身神异,外有天魔神光护体,并不惧他妖火魔烟,仔细观看其中关窍,只见四面八方皆是毒烟瘴气,密布翻涌,其中矗立着七八十面幡幢,都是又高又大,凌空而立,迎风招展,仿佛空中楼阁,各有一道色彩不一的光焰黑气环绕翻飞。 幡上不知用什么东西绘画得乱七八招,仿佛小孩.涂鸦,又似各种古老诡异的符号,隐约能够看到一些魔鬼、妖魂图案,每一面上都禁制了一些魔魂鬼怪,纷纷离幡而起,厉啸咆吼,此起彼应,中间还有好多大小血人的影子,与修炼《血神经》之后的情况相似,只是失了灵性,张牙舞爪,直欲择人而噬,阴风惨惨,鬼声如潮,仿佛坠入阿鼻地狱,身世凄惨,令人心底发凉。 列霸多在外面一再发动阵法,齐星衡在阵内笑道:“.你这五毒天王,今日灾星照命,非是你这魔阵不厉害,只是再厉害的魔阵也伤我不得,看来该是你上榜之时到了,待我送你一程!” 列霸多正要出言反驳讽刺几句,忽然脸色大变,.只见阵内雷声滚滚,与先前闷雷声响不同,这次仿佛久旱春雷,震断天地,血红色的魔光从黑烟之中透射出来,喀喇一声,妖阵整个裂成两半,齐星衡破阵飞出,血魔诛仙剑一声厉吼,拦腰斩至。 列霸多大骇,身.子一晃,周身发火,另有毒烟、火弹也都满天乱飞,其中有无数道血人光影,如飞剑一般排空乱射,只是速度更快,能发烈火,更具奇毒,只要稍一靠近,便受暗算,乃是他用一条条横死之人的凶魂戾魄,揉和初生的胎儿血肉炼成,极为歹毒,凌厉非常。 齐星衡见了大怒:“你这混账,竟然模仿血神经练下这等邪恶魔法,早就天地不容,能让你活到今天,也算是苍天无眼!”劈手便是千余道碧血神雷,仿佛狂风骤雨,将妖火毒烟炸散,随后取出天罡地煞图,凭空一卷,便将那些血红色的人影收去,化去外面的禁制邪法,令他们自行转生。 列霸多也知道先前邪法不能对抗齐星衡,只仗其稍作抵挡,这边已经将腰间毒蝗放出,只听轰轰呼呼狂风暴雨之声,由革囊内飞出密密麻麻,少说也有十万条以上的毒蝗,那毒蝗初时只有豆大,迎风暴涨,通体暗绿,约有酒杯大小,目射红光,口喷毒焰,远大数丈,达到空中,便自分散,自成队形,密密层层好似一个奇大无比的空心火球,将齐星衡裹在其中。 对这毒蝗,齐星衡倒是不惧,只是其数量太多,如果被其跑掉一些,甚至只是带着剧毒的尸体坠落尘埃,也要污染一地。 他正踌躇不敢轻易动手之时,忽然西北方射来一道金光,一个少年仙人驾驭风火飞来,远远喊道:“星衡不要着急,看我破他毒蝗!”说完扬手飞出一点碗口大的金光,到毒蝗上空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轮,那轮上烈焰飞腾,中央一个S形横梁,构成太极图案,周围立有十二宫。 齐星衡一听这人声音,立即把心放了下来,原来这人就是封神榜上,十二位瘟部正神之中的南方挛痹瘟神季衡,如果说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够轻易、完满地收拾这些毒蝗的话,那就一定是他! 季衡伸手一指,空中的黄道金轮立刻大放光明,十二宫的金门全部打开,里面发出醉人异香,吸引毒虫,另有金光降落,将毒蝗如潮涌般摄入其中。 列霸多惊惧非常,连忙掐动法诀,要将毒蝗收回来,立刻便有一群群的毒蝗掉头飞回,季衡手持牧鸦鞭,噼啪乱打,将他灵诀毒咒全部打断,把毒蝗尽数赶入黄道之中,连一只漏网之虫都没有。 “好妖道,敢坏我法宝!”列霸多恼羞成怒,就要对季衡下手。 齐星衡陡然窜出:“休要放肆!”血魔诛仙剑霹雳般斩至,将列霸多一条左臂齐肘斩断。 这一下令列霸多更是害怕,他修炼的小诸天不死身法,自持不死不灭,若是平常时候,虽然被人断去一臂,但也不足以让他心生恐惧,只是齐星衡这血魔诛仙剑太过厉害,不仅斩断肉身,更是坏人元神,列霸多感觉到剑中魔头对自己元神的冲击,吓得再不敢逞强,连忙皆血光而起,施展魔门遁法,瞬息之间便跑到千里之外。 齐星衡大喝一声:“道友还不上榜,更待何时!”使出缩地成寸的神通,随后追上,抖开天罡地煞图,凭空卷去,列霸多只见周围俱是血红一片,昏昏惨惨落入图中。 列霸多正不知东南西北,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一个巨木并立,绿藤彩花环绕而成的门户,左右各有一副对联: 上联:男女,为福地 下联:声色相合,幽香做洞天 中央一块横玉,用狂草写着三个大字“欲界天”。 列霸多迈步走入,一股温暖湿香的气息迎面扑来,令人脑中一振,一股热气从小腹下蒸腾而起,直冲顶门,周围都是弥漫的彩烟雾气,忽然脚下一软,低头观看,只见自己竟然是踩在一个少女的大腿之上,只见皮肤滑嫩白皙,嘤咛一声,少女坐起,仰起头来,眼中波光流转,婀娜动手,柔软的双臂抱着列霸多的一条左腿向上滑行。 列霸多本是修炼多年的老魔,先还怀疑这是敌人幻境显化,勉自坚持,欲待要用妖术逞凶,身前身后又伸出无数双手臂,共是十名裸身少女,纠缠上来,手捏嘴舔,列霸多本来就不是佛门清秀之人,心性不坚,又因为成天与魔为伍,元神为魔所染,此事被外魔沟动内魔,终于彻底失了控制,几下被人扯下衣裤,跌入了温柔乡中。 他却不知道,这欲界天中的少女都是当年的阴阳教,香雾真人粉孩儿冯吾所化,那冯吾本来是阴阳同体,男女一身,齐星衡用魔门秘法将他化成十名有相天魔,有人进来,思男得男,思女得女,若来人是一个女仙,他便可化成十名英俊帅气的美少年,与之,齐星衡许他须要迷惑十万敌人,方可解脱。 冯吾本来就擅长阴阳采战之术,又有天罡地煞图的魔法暗助,列霸多彻底沉沦,他本是一个美貌少年,此时纵情于美女丛中,倒也相配,过不多时,便泄了元精,被冯吾吸去本命元阳,精气神散尽,肾水枯竭,心火烧干,顷刻丧命,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齐星衡回到昆明城下,黄得功、李定国的个人已经开始功成,昆明城内兵微将寡,又不如齐星衡一方武器先进,再加上刚才齐星衡和列霸多在天上斗法,城内凡人大多胆寒,所以不多时便已经破城而入。 守城将士全部被捕,黄得功来请示,齐星衡摆摆手:“都是我汉民族的英雄,不可杀亦不可辱,除军权政务之外,一切如前,有什么事情等白玠派人来再请示他即可。” 对于季衡的到来,齐星衡并没有表现出莫大的欣喜:“眼看封神之战最后一个大劫就要到来,你躲在山中修道便好,何必出来。” 季衡叹气道:“我是榜上有名的瘟神,天道不可夺,因为无论何处都在道中,就算我躲到天涯海角,时辰一到,也是难逃一死,躲是躲不掉的,只能应,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一番,不能枯死洞中,否则日后上榜,还有何面目见老朋友?” 齐星衡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便跟我一起去扬州吧。” “去扬州?我听说黄河阵破之后,青竹仙子三人身死,不过清军仍然未能渡河,朱厚燳、杨光赫、甘宇清三路大军死后河南与清军对峙,我们不应该立刻赶去支援吗?” “唉,黄河是守不住的,燳儿难逃一死,恐怕上榜就在今日,筱煜当年所算,能够逆天改命只在万仙阵,如果万仙阵不行,之后还有一次机会,再不能抓住,历史恐怕就要重演了。” 他略顿了顿,然后说:“蒋钰锋在天山上造七香车,做万仙阵的阵眼,筱煜临去之前,炼全了万仙阵的阵图,而当年诛仙阵破,罗子书身死,这阴阳盘被筱煜用衍星罗收走,可用此布置万仙阵门,我和蒋钰锋约定好的日子,今日就得赶过去开始布阵。 那万仙阵名为万仙,包罗万象,其中又可幻化天地,重演洪荒,另藏七七四十九座小阵,与万仙阵整体共合大衍之数,如太极阵、两仪阵、四象阵、八卦阵,你也可以在其中摆下一座瘟黄阵,以会敌人道术。” “哦?竟然还有这般妙用?”季衡说,“若要布置瘟黄阵,还需要几件笨重法宝在洞中没有带来,你且先去扬州,我回洞中取宝,不久即至。” 于是二人分手,季衡回转巫山,去取布阵所用的法宝器具,齐星衡带着雷起龙等弟子赶往杭州,留李定国驻守昆明,并且对他说:“如果我们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失败了,你这里还有一线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到时候可另寻汉族君主,退走缅甸,夺下东南诸国以作根基,再与满清周旋,你福寿绵长,非短命之象,我这件宝物叫做弈天尺,乃是当年方仁所留,日后封神,他是瘟部正神,你持此尺,可知晓阴阳,预测福祸,又可免除瘟疫之祸,日后凭此而立,可也!” 然后又命令黄得功带领大军返回南京,至此,江南各省全部被齐星衡以强硬的武力手段征服,斩杀了朱家或是自立,或是被人拥护的藩王就有十七位,其余总兵,顽固的大臣不计其数。 乙酉年五月初七,大风无雨,忌开工、出行、动土、访友。 看着大河之上,被狂风卷起的巨,朱厚燳皱着眉,缓缓放下书卷。 “王爷,清军在北岸集结,往来奔走,布置船筏,我看他们很可能在准备渡河。”孙传庭很是恭敬地对朱厚燳说。 “嗯。”朱厚燳点头道,“这场风来的古怪,风气不正,想必就是那些佛门秃驴所施法术,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意欲何为,难道还想要趁着这狂风渡河不成?” 到了晚上,狂风越来越大,呼呼风声,吹得黄河之上扬汤沸波,旗帜啪啦啦相继折断十余根,夜幕之上,乌云密布,天地之威,令人胆寒。 齐金蝉不服气:“那些秃驴们有什么厉害的?不如我们在这边也做法,看看谁家的法术高明?”他在五名师兄弟之中,道行最浅,不过却最是根骨深厚,仙基纯正,如若没有封神之战,将来修为境界还得以他最高。 血宝儿先前被勾陈戈所伤,心中正部分,也拍着小手表示赞同,小哥俩拉着手就要出去,却被龙青拦住:“不可,清军之中,高人无数,不可莽撞,我看那风不像是普通妖风,倒像是以极高极精纯的心念引动天地所发,说不定是那些秃头合力而为,况且大风不能吹走开封城,我们也不用做这些无聊事。” 孙传庭担忧地说:“如果真似龙仙长说言,对方如此作为必有深意,此风由北向南,当提防敌人乘风渡河。”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喊声大震,众人急忙出门飞到半空中观看,只见黄河上下绵延近百里处,尽是一片火光,众人修行道法,目力及远,看到清军把捆扎在一起的木头、柴草,沾上黑黑的石油,点燃之后推到河里,然后令其借着北风吹向南岸。 朱厚燳连忙命令,守在岸边的士兵向后退,将各路总兵都派出去了,组织大军不乱。 夏侯烽提出疑问:“这些天虽然看到他们砍柴次数比平时增加,但也绝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动作,你看他们竟然把拒马、鹿角、马鞍,还有帐篷全都拿出来烧了,难道是要破釜沉舟,跟我们决一死战?” 朱厚燳拉过他:“夏侯兄,你精通火战,务必要带领你手下的火龙军守住渡口。”又叫过孙传庭,“一会无论出现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乱了分寸,今夜不用你出城指挥,只是坐镇城中调动,把我的紫龙卫全部调过来,由你指挥!” 接着,又对龙青说:“还得请龙师弟取水灭火。” 龙青大声答应,飞到空中,现出蛇形真身,尾巴伸到黄河上游,从天上垂下,搅动河水,随后身体周围风云凝聚,仿佛龙卷风一般将河水汲上天空,再喷云布雨,转眼之间,黄河两岸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对岸有散仙纪嵩,正在披头跣足,仗剑做法,忽然大雨落下,将他法台淋湿,浇成落汤鸡,不由得大怒,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喝一声:“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本道爷面前兴风作浪!”把手中桃木剑一指,剑上三道符火立刻化成三道火光射上空中,只是他这点小火苗,哪里能够灭得了龙青的水,飞入雨中,便即熄灭。 “好妖孽,道行竟还不浅,最少也是一只千年蛇精了!看我捆妖索降你!”抓起旁边法台上的一根绳子,祭起去捆龙青,却又被龙青打了个喷嚏,吹得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了。 这纪嵩把一双小眼睛瞪得滚圆:“还是个硬茬!妈,不光膀子干不过你!”他猛然掀开衣服,将上身衣服脱掉,将后背对准龙青,在他的后背上有一道圆形金光,明亮如镜,光润如水,直透云层,龙青被神光照射,立时如遭电击,蛇身一震,便从空中掉下来,重重跌入滔滔河水之中。 ——————以下不算字数—————— 把这本书更完,然后发新书!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九回 昊天宝镜 第九回昊天宝镜 龙青在弘治元年之前就是已经得天地精华的蛇妖,后来宋宝书降世,云中子显圣传道,他向云中子苦求,也得了一篇残页,乃是阐教的正宗心法,等拜入齐星衡门下之后,道法由旁门归入正道,修为更是一日千里,甚至不次于大师兄雷起龙,如今竟然被人用金光一晃,便昏迷坠落,令朱厚燳等人全都大吃一惊。 尚和阳在上游顺流而下,正好看见,急忙伸手一指,将白骨锁心锤祭出,化作五个车轮般大的骷髅,口喷魔火,向纪嵩烧去。 “哇呀呀,邪魔外道,哪个敢在道爷面前逞凶!”纪嵩大叫一声,又一挺胸,胸口又浮现圆心金光,光柱之中,朦朦胧胧,仿佛有物,却是看不清楚,对着白骨锁心锤一照,这件无往不利的魔道至宝立即化成了飞灰。 尚和阳看出厉害,几乎唬得魂飞魄散,急忙将全身化成一道血光遁走。 “好魔头,哪里走!”纪嵩又把金光射来,尚和阳遁光立破,被摄在光柱之中,瞬息之间,化作飞灰,想这尚和阳被人称作五鬼天王,乃是东方魔教教主,今日竟然稀里糊涂惨死于此,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纪嵩正得意洋洋地要去河.边查看龙青是否已死,忽然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回身一看,却是不见一人,正纳闷间,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打得口角流血,眼冒金星。 “那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偷袭.你家道爷!”话刚说完,另外一边脸上又挨了一下,他不禁大怒,“是你先惹我的,今天不杀你,我誓不为人,有种你哥丫挺的就别逃跑!” 他双臂一振,胸前金光再次发.威,猛然间爆发,立即破了对方的隐身遁法。 王承让没想到他这金光竟然这么厉害,急忙取出.破芭蕉扇,往下一扇,本以为三昧神风即使不将对方吹死,也能破了周围束缚的金光,哪知四周竟全被定住,连扇了三四下,竟然片风不起。 “老乞丐,叫你丫打我,今天让你粉身碎骨!”纪嵩胸口.金光大作,王承让拼命用芭蕉扇护体,直觉一股大力袭来,竟然将他吸得双脚离地,而且身形越来越小,最后被摄入胸口金光的中心。 “老乞丐,滋味如何啊?” 王承让却已经是无法再说出话来,连人带扇全.部化作飞灰,灵魂自去封神台报道,由火鹤童子引进不提。白锐、藏灵子和妖尸谷辰看见,同时飞来,纪嵩用胸口金光乱照,三人不能近身,一切法宝、道术只要被金光一照,立即纷纷失效。 空中传来朱厚.燳的声音:“三位且退,看我擒他!”随后九条紫色长龙咆哮飞来,相互缠绕旋转着将纪嵩包裹在里面。 众人都知道紫薇玉的厉害,只到这次敌人定然难以幸免,哪知道金光一闪,九龙全消,纪嵩重新现出身形,用金光接连毁了白锐和藏灵子的数口飞剑,大笑道:“我有至宝自动护体,你们谁都休想害我!”言未毕,就被数十柄辛金剑砍在身上,却是叮叮当当,如中金石,全被金光托住,转而化作点点金水坠地。 朱厚燳急忙收了紫薇玉,大叫道:“妖道诡异,你们快退!” 话未说完,他全身都被金光摄住,紫薇玉只闪了几下,便失去了光彩,坠落尘埃,忽然旁边穿过一个小孩,正是齐金蝉,他用身体挡住朱厚燳:“二十哥,你是大明皇帝,河南数路大军的统帅,你若一死,河南数十万大军分崩离析……”话未说完,便化成飞灰。 “不!”朱厚燳痛苦地大吼一声,不及逃走,又被金光摄住。 纪嵩正美:“看你怎么逃得掉!”忽然间身旁血光一闪,竟然钻入他的体内,正是血宝儿为了给金蝉报仇,以血光遁影吞噬他的元神,只是这纪嵩身体里面有至宝护身,血宝儿刚进入他的身体便被金光困住,左右冲突不得逃走,他痛苦地大叫,一时间整个黄河两岸都听到婴孩痛哭的声音。 “爹爹会给我们兄弟报仇的!”血宝儿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话,抱着蚀星盘自爆了,汹涌澎湃的怨气瞬间充满了纪嵩全身,他头顶涌出三朵漆黑如墨的金花,胸中五股魔气汇聚,二目烁烁放光。 朱厚燳见两位师弟都已经惨死,龙青生死未卜,悲从中来,把九天元阳尺祭起,放出金花紫气护身,勉强脱离金光收摄,向南岸逃走。 河北清军之中的高手所惧怕者只有朱厚燳一人,见他败退,立刻发一声喊,或坐下莲花,或脚踏祥云,或骑着珍禽异兽,纷纷杀过河来,后面清军立即随后顺风渡河。 明军兵败如山倒,被如山喷河涌的八旗精兵,只能没命地逃走,贺人龙、郑崇俭全在乱军之中被杀,孙传庭誓死守护开封城,坚持到第二天凌晨,被炸开城门,清军入城,孙传庭面南磕头,大哭三声,横剑自刎。 自此清军渡河成功,明军联军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朱厚燳等人只能够收拢少许残兵,被四大天王帅清兵衔尾追杀,直退过长江,去投南京。 多尔衮纵兵劫掠,四处拉壮丁,又用投降的汉人将领,组建了一支一百万的新附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先向西去打甘宇清,甘宇清人少不能抵挡,由汉中退入四川,等杨光赫反应过来,多尔衮已经掉头又来打山东,双方在泰山脚下一场大战,杨家军多有战死,许多修仙炼道之士都被清军仙佛所斩,杨光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向南逃窜,一直来到扬州,自此江北之地除扬州附近之外,已经尽归清军! 却说这纪嵩,虽然身体里有至宝护身,却也被血宝儿那下自爆伤的不轻,清营中很多眼馋的高僧高道们都准备杀人夺宝了,只是后来纪嵩在宝物的温养之下,竟然又迅速痊愈,只是他们不敢妄动。 清军南下,跑马圈地,多尔衮为了跟北京城的豪格竞争,获得更多满族人的支持,他允许清军劫掠,并且跑马圈地,将汉家儿郎收做包衣奴才。如此一来,可苦了江北百姓,流离失所,逃难途中,父子相食者比比皆是。 这纪嵩看见满族人威风,也吵着要入满籍,多尔衮哄他,说是跟他结为兄弟,将他拉入正白旗,这个头一开,其他想要扶保明君,顺天行事的高僧高道们也都纷纷效仿,开始时还有人自持身份,到后来甚至有道行差些的来认多尔衮做爷爷,更有甚者还剃了头发,留起了小辫子,穿旗袍,坐满人,纷纷要求统军领将,做得牛录、游击,自称仙兵仙将,每到一处,就指挥着手下的仙兵去圈地,将自己的同胞捉来当做奴隶。 这天,纪嵩在大帐之中吸着多尔衮儿子新送来的水烟,咕噜噜,咕噜噜,正得趣时,他新收的女弟子跑进来:“师父师父!我们又找到一个女孩,恁水灵,特地捉来献给师父!” 她这边刚说完,外面有个包衣奴才扛着一个麻袋进来。 “你个狗奴才!”纪嵩过去踢了他一脚,“这美人是要用来疼的,你丫的这么随随便便扛过来,伤到了美人一根头发,我就剥了你的皮!” 那小伙也是新近被捉来,见状忍气吞声跪在地上磕头,请求大人饶恕,纪嵩挥挥手,对那个女弟子说:“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先出去吧,再叫人把这个小子拖出去,吊在马棚里,抽他五十鞭子,让他长长记性!” 纪嵩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到了床上,张口吹了道气,麻袋上的绳索自动脱落,打开袋口,露出一张清秀靓丽的脸。 这纪嵩好色无比,一见此女国色天香,顿时眼光便发直了,继而听她嘤咛一声,朦胧可爱的睡容,几乎连口水都要淌出来,再也忍不住,将麻袋退下去,那女子身上一丝不挂,浑身发烫,口中嗯嗯啊啊,发出勾魂夺魄的叫声,翻了个身,趁势攀住纪嵩的脖子,把头向他怀里钻去。 纪嵩直觉瞬间血冲大脑,身体里无数股热气横冲乱流,口干舌燥之下,哪里还能禁受,七手八脚也脱得赤条条的,跳上床就与少女滚到了一处。 堂屋后院,马棚之中,吊着一个血淋淋的小伙子,已经昏迷了过去。 马棚外血光一闪,现出一个年轻道人,身上穿着白鹤仙衣,头戴白玉凌云冠,足穿踏雪吞冰靴,腰系水火丝绦,背背宝剑,手里拿了一柄拂尘,打量了马棚中人的面容气色,然后把拂尘一挥,绳索立刻化作飞灰,那人噗通一声跌在地上,悠悠醒来。 “你是……”他翻身支撑起半个身子,仰头看了看,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却是把对方当成是纪嵩的道友了。 那年轻道人笑着摇摇头:“你不必害怕,我是巫山圣泉峰练气士齐星衡,与那纪嵩并无瓜葛,唉,想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汉,怎么能见人就跪?须知男儿膝下有黄金!” 对方听了齐星衡的话,不禁悲痛欲绝,抹着眼泪哭道:“明军战败,鞑子南下,我一家人都死在战乱之中,仅剩一个妹妹被那纪嵩妖道看中,收做女弟子,养在房中,想我刘家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也做过朝廷命官,如今却落了个如此下场。” 齐星衡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你想不想报仇?” “想!只要仙长能够帮我报仇雪恨,我刘宏愿意教导后人,祖祖辈辈为道长供奉排位……” 齐星衡摇手打断他的话:“人生在世,怎能处处靠别人?此时还需要你自己动手。”他从手中取出一座白骨宝塔,递给刘宏,“今夜三更天,你端这宝塔进入妖道房中,他床上必有一具白骨,你可用铁锤将其敲碎,然后装入这宝塔之中,端着此宝出府到城外乱葬岗,挖一个三尺深的坑,取一个瓦罐将碎骨倒进去,再灌进九个童子混合的尿液,将这三张灵符烧成灰也混入其中,最后以土掩埋,如此等明日午时一过,才能够彻底治死那妖道!” 刘宏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好,我这就出去找小孩接尿!”说完结果白骨宝塔便跑出去了。 再说那纪嵩,与那掳来的女子如胶似漆,水火交融,真是要把自身都融化了,与对方合二为一,那女子也是厉害之极,浑身柔弱无骨,香软滑腻,口舌手脚并用,把个纪嵩连采阴补阳的功夫都不得施展,到得晚上接连泄了九次元精。 他每泄一次,身上的皮肉便收缩几分,血液却愈加的滚烫,欲念逾强,到了后来,已经是皮包骨头,却仍不自知,第九次泄完之后,全身皮肉全部消化,只剩下一具白骨,哆哆嗦嗦,颤个不停,仿佛仍在。 那女子把从他那里吸来的元精吐出,炼化成气,将骷髅从头到脚喷扫一遍,那骷髅顿觉舒爽,停止颤抖,就如过后,只剩下喘息,在他胸腹之间,现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形式古朴,烁烁放光。 女子知道这东西能够自动护主,不敢鲁莽大意伸手去抓,只是用吸来的精气吸引,很快那铜镜便自动从骷髅胸腹之间飞了出来,被女子接在手中。 “呸!”女子对着那骷髅啐了一口,转身一变,化作一个美少年,穿墙而走,看到了等在门外的齐星衡,立即下拜,双手捧着铜镜献了上去。 齐星衡接过宝镜,用手掂了掂,略带着伤感的说道:“这便是那昊天镜了,不知那妖道用什么法子,竟然将他练得与元神、身体合二为一,无论受到任何有危险的攻击,都能够自动护住,就连天山蒋钰锋也奈何不了他。 冯吾,你在我天罡地煞图之中修炼这么长时间,魔功通玄已经不次于域外天魔,也只有你才能够用元阴吸阳的办法将这宝物从那色鬼身体里摄出来,这次却是委屈你了,当初我曾要你在天罡地煞图中接客十万,现在一切果报全消,我也不再收你进太极图,你自去吧!” “齐仙人!”冯吾跪在地上,很是诚恳地说,“冯吾生具雌雄合体,男女不分,少时多遭歧视,后来随师兄阴阳叟修道,也是多为通道作践不齿,遂自甘堕落,破罐破摔,堕落魔道。后来为齐仙人擒来,禁在图中,观仙人在图中设下的欲界、色界、无色界三天,感悟良多,又观仙人练功行事,方悟得我当初是得人身行魔事,如今可得魔身而行人事,这为魔、为人、为仙,不在自身、不在功法,只在一念之间。”冯吾叩头不止,“冯吾愿永世跟随齐仙人,不离不弃,端茶送水,以尝点化之恩。” “你不恨我?” 冯吾摇头:“齐仙人捉得我来,不伤我元灵,已是大恩,若是落入其他正道中人之手,我此刻多半是魂飞魄散了!只是肯定仙人收录!” 齐星衡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做一个童子吧,可以道友称呼,什么时候你想走皆可。”又说道,“如今万仙齐集扬州城下,我还得尽快赶回去,那刘宏手中的白骨宝塔三更之后等他用完,你替我取回,之后便赐予你。”说完一顿足,血光闪烁之间,便消失不见。 却说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海一个小岛之上,一个与纪嵩生得一模一样的道人坐在洞中,口中鲜血喷出,狼狈不堪,脸上现出狰狞之色:“我不管你是谁,敢于暗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想要立刻收拾洞中法宝赶过去报仇雪恨,却又不敢,“哼哼,我非是怕你,只是怕封神大劫,我已经记住你的容貌声音,等封神大战之后,必要将你魂魄摄来,用尽诸般酷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正说着,忽然脸色大变,原来他看到水晶宝镜里面,刘宏偷偷进来用铁锤杂碎床上的骷髅,不禁又惊又怒,须知他因怕封神惨死,不敢出洞,又不忍一身道术白练,就用自己的一根肋骨,混合精血弄了个假身出去云游四海,寻找各地绝色美女。 因为十二点之后是天地之间一阳生之时,只要挨过了这个时辰,他就能凭着通天彻地的道术,吸收天地灵气,借一阳生之势重新生出皮肉,明天早上起来又恢复如初,哪知此时却出了变故。 刘宏把那骷髅一根根骨头砸得稀烂,撞进白骨塔之中,如此纪嵩便不能再使用任何道术隔着万里施法,只能任由他捧着白骨塔跑到乱葬岗中,那里早挖了一个三尺深的坑,坑中放着一个坛子,刘宏把碎骨倒入坛中,纪嵩这边急忙施展法术,碎骨开始闪烁金光,正要用阴火将刘宏烧死,忽然一泡童子尿倒下来,刺啦一声,升起腾腾白雾,纪嵩浑身浑身剧痛,再一次口喷鲜血,摔倒在地! 九个男童的童子尿集合在一处,灌入坛中之后,把碎骨泡起来,刘宏烧了齐星衡所赐的三张灵符,把符灰也撒入坛中,最后用土掩埋。 纪嵩这次中了齐星衡的落星秘术,此乃上古巫族神法,第一天皮脱,第二天肉烂,第三天筋碎,第四天骨碎,第五天五脏六腑全部溃灭,第六天七魄消亡,第七天三魂破散,纪嵩元神受封神榜保护,只受了五天酷刑,熬过七日,被封神台上封神榜召唤,飞往蜀山去了! ... ------------ 第十四卷 四御 第十回 盛京政变 漆黑的夜,星月皆避,唯有八卦台上不住跳动的三百六十五支烛火。 寂静的夜,虫鸟俱蛰,唯有凄冷的夜风吹过画着朱砂符号的幔帐旗幡。 祝锡吉披散着头发,光着双脚,身上穿了一条宽大的八卦仙衣,手持七星古铜剑,脚踏罡步,仗剑做法,口中念念有词,谁也无法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台边的烛火随着他的步法,如有韵律般的跳动,仿佛有生命的精灵。 在祝锡吉对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草人,上面用灵符镇压,左右写着天干地支生辰八字,胸口处贴着名讳:孝庄太后! 只见祝锡吉跳了一阵,又念了一通,最后躬身对着那草人连拜三下,把木剑用双手托着,横放在供桌边缘,转身来到台下。 旁边早有一个中年道士捧.着托盘过来,并且恭敬地劝道:“师父,如今行法已毕,更深露重,还请师父早些休息。” 祝锡吉取过湿热的毛巾擦了擦.脸,笑道:“烈火,想当年你也是一派掌教,旁门中的宗师,敢跟太乙混元祖师联手跟峨眉派斗剑,哈哈,若说如今你竟然如此乖巧驯服,恐怕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要掉下下巴来。” 他把托盘让亲兵接了,然后拉.着对方到旁边的石桌旁座下,又命人沏好一壶茶送过来:“你也不必如此恭顺,我道行浅薄,法力低微,若没有焰光旗和打神鞭,恐怕还打不过你,长眉师兄说我不能得成仙道、神道,只宜享受人间富贵,让你堂堂华山派掌教拜我为师,却是委屈了你了。” 原来,跟他说话这位道人,正是当年旁门之中赫赫.有名,华山派的教主烈火祖师,他闻言叹道:“师父切莫再说,想我从前浑浑噩噩,只知凭仗道术,争勇斗狠,横行无忌,忽然忘了天地之威,太乙混元祖师死后,我还想要联系各路道友,再与峨眉决一死战,多亏师父点化,方让我认知了什么叫做道,师父虽不得法而得道,乃是天下道家第一人,我能股拜入您的门下,也算是百世积德了!” “唉!”祝锡吉品了口茶,“可惜,也未必是福,我是封神之.战的核心,靠近我的十有是封神榜上有名之辈,他若应劫上榜,可莫要后悔不及。” 烈火祖师点头称是,然后又劝他回去歇息,自己.替他守台,祝锡吉笑道:“那孝庄身边还有那么几个能人,他们一会若来抢草人,恐怕你孤掌难鸣,再说修道之人,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我们且在这里喝茶聊天,等着他们来报道,我就送他上榜!” 皇城之中,西宫。 “啪!”一个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孝庄太后狠狠地骂道,“祝锡吉!累受我爱新觉罗家大恩百余年,连皇帝都尊他为相父,荣贵之极,如今竟然私设草人诅咒与我,殊实可恨!”她怀里的福临吓了一跳,仰起头弱弱地砍了她一眼,又被她搂在怀里。 房中坐着七八个散仙,闻言纷纷开口数落祝锡吉的不是,孝庄太后有些鄙夷地看着这些散仙,又把脸转向炕上端坐的遗则禅师:“老禅师,你看看这件事……唉,我们孤儿寡母的……” 遗则出声劝慰:“阿弥陀佛!太后不必感伤,那祝锡吉的使命就是扶保明君入关,一统天下,他自身并无皇气在身,所以我看,他必不可能如诸位说得要自立称帝,此事之中,尚有许多疑惑,太后燃烧信香,我千里迢迢从南方赶来,对此事知之甚少,不敢断言,太后或可派人把祝锡吉叫来,当面问个清楚,或就当做没发生过此事,我自明心见性,不惧邪魔侵来!阿弥陀佛!” 这孝庄太后原本对这遗则禅师极为信服,这才烧了当年他留下来给自己的信香,把他请回来,本拟他能为自己出个好主意,没想到竟然弄出这么两句,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失望。 若按照遗则禅师所说,把祝锡吉叫来当面质问,他只需矢口否认也就是了,至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就更是愚蠢透顶了,我自己又没有你那么厉害的法术,难道要坐在这里等死么? 她却不知道祝锡吉乃是封神之人,金口玉牙,绝不可能对人撒谎,如所说誓言也必应验,如果她真把祝锡吉叫来,将此事说开,那就又是一番结果,说不定还能化解此次灾劫。 如果按照遗则禅师所说第二种方法,明心见性,精神内守,虽是凡人也能诸邪不侵,此与儒家所说的养一腔浩然正气,和道家所说的顺乎自然,神光内敛相同,如果真能够做到,则各种邪法都不能侵害,可惜她把珠玉当瓦砾,良言当成耳旁风。 那几位散仙都在地上坐着,看遗则禅师坐在炕里,本就嫉妒,如今见他出的主意太后不以为然,立刻纷纷进言,一边显摆自己,一边排挤遗则禅师。 其中一位来自南海的火焰太岁向孝庄太后道:“太后,那祝锡吉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设草人暗算太后,且待我去将那草人抢来毁了,并且擒来祝锡吉给您发落!” 孝庄太后担忧道:“那叛逆道法高强……” “哎!”我们兄弟四人久在南海火山之中修炼,得无边妙法,可放出三阳神火,如果不是要太后您亲自处置他,我们直接就把他烧死了! 孝庄太后大喜,连忙道:“好好,你们一起去,务必将那草人抢回来,破了他的邪术,必要时可将那叛逆就地处死。回来之后哀家重重有赏!” 那孝庄太后向来以奸猾狡诈著称,如今却毫无顾忌地派人去拿办祝锡吉,实际上是已经中了祝锡吉的暗算,神智昏沉,心魔发作。 一旁的遗则禅师看见,暗暗叹息:“太后……现如今军政大权全都掌握在祝锡吉的手中,你派他们去拿办祝锡吉,事若不成,必为其所害,到时你们孤儿寡母恐怕难保性命,事若成,祝锡吉或被抓被杀,则东北蒙八旗、汉八旗恐怕都要反了,倒是东北一片打乱,这天下如何收拾?” 孝庄太后诡异地一笑:“禅师莫要着急,我前几天便已经发出密函,给大阿哥豪格,让他领精锐之师从北京连夜赶回来,我们只需要等到他来,一切定矣!” 遗则禅师看她魔星附体,再难劝阻,只有在心中暗自叹息:“既然如此,也就罢了,只是我管太后心火上涨,面红耳赤,恐是受祝锡吉邪术所侵,可随我念诵佛家真经,驱除百邪。” 孝庄对于遗则禅师的法术修行还是很信任的,要不然也不能千里迢迢从前线把他找回来,于是二人相对作于炕上,闭目念经,只是孝庄心神不能沉浸,始终处于一个兴奋地状态之中…… 却说祝锡吉这边师徒二人正自喝茶聊天,忽然看到北方天空中刮来一阵妖风,祝锡吉笑道:“烈火徒儿,你看那妖孽成群结队而来,可知他们根器如何?” 烈火祖师恭谨道:“徒儿只修法术,不修境界,不能得神通,看不明确。” 祝锡吉把打神鞭拿出来,对着妖风之中一指:“你看那最前面的,乃是一头牛精,金头金角,浑身皮肉如精金般坚硬,其腹内更炼有一颗牛黄,非普通仙人能够抵挡;第二个,是一头羊精,也如先前一般,浑身纯金铸就,用一身黄金羊毛连成一面大网,你要小心;第三个,是一只狗,同样是金牙金爪,腹内炼有一颗狗宝红珠;第四个,是一条金龙,乃是东海龙王之子,四人之中以他法力最高,你要小心。” 烈火祖师又指后面四妖:“那四妖一身火气,不只是个什么妖怪。” 祝锡吉道:“他们都是夏侯烽的弟子,分别是火虎、火猪、火猴、火蛇,夏侯烽兵败黄河,死在四大天王的手上,他们四个看出清军势大,便动了心思,不敢去投多尔衮,跑来东北兴风作浪,我自有杀他们之法,你自管去灭了那四只金妖!” 烈火祖师答应了一声,祭起烈火雷音剑,那仙剑是他在华山修炼多年,花费无数心血而成的一件至宝,一出手便是阵阵雷音,万道火光,将飞在前面的四头金妖拦住,火光剑影之中,显出他高瘦的身形:“你们这些妖孽,竟敢来打扰我师父练法,如今上榜时辰已到,贫道特奉师命,送四位归天!” 那牛精大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掣出一杆三尖两刃刀,刀尖上分作三种彩光,将冲自己自己的烈火雷光抵住,随后又喷出一片黄气,里面飞出一块精炼牛黄,往烈火祖师身上打去,其他三妖也纷纷放出宝物,来战烈火祖师。 后面的四只火妖看见他们被烈火祖师缠住,心中大喜,只以为这次功劳是归了自己,那虎妖说:“让他们在这里厮杀斗法,我们自去放火烧了法台,抢了草人便走,交给太后请功!”其他三妖纷纷表示同意。 四妖飞临台上,大吼一声,一起放火,呼啦一声,整座法台都燃烧起来,噼噼啪啪,灵符、木剑全都葬送火海,他们四妖得夏侯烽真传,能够发出空中火、石中火、水中火、三昧火,就连铁块岩石也能瞬间烧化,更别提这木石搭建起来的台子。 猴精钻入火中,去抢草人,忽然脚下一片热浪扩散飞起,将他裹在当中。 猴精笑道:“传闻祝锡吉法术平常,今天一见果然如此,竟然用火遁来困我,须知我乃火中化生!”说完便要破开禁制,腾空飞起,哪知今日这火遁与平常不同,仿佛有极大地吸力将他摄住,任凭他怎样挣扎,也不能飞起半分。 “怎么回事?”猴精大恐,向同伴呼救。 其余三妖也没有看出其中玄机,见他被火遁困住,还大声嗤笑,待见到猴精逐渐萎靡,甚至要现出原形来时,才知道不好。 虎精大声道:“猴弟,你不要害怕,待我们兄弟三人同时发火,攻击火禁,将你弹出来,只是你一定要抓紧时机,不能错过!” 三妖一起向猴精身上喷火,本拟能够引起火禁反弹,将猴精弹出来,哪知烧了半晌,那火禁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的发出的火却反而全被吸收进去,如无底洞一般,任凭他们如何加大火焰,也不能填满。 就在三妖运功发火的时候,忽然从天上飞来打神鞭,对着虎精就是当头一下,把那虎精打得“哎哟”一声,一头栽入火中,也被遁法禁制,不能逃走。 “是打神鞭?”蛇妖惊叫道,化作一道火气飞上高空,再看连猪精也掉入火遁之中。 “是打神鞭!”祝锡吉从发太后面走出来,伸手往火中一揭,竟然揭起一面烈焰腾飞的旗帜,轻轻一抖,上面三妖全部化作飞灰,然后把旗劈在身上,“妖孽,你们修炼的乃是后天之火,怎知道我这先天之火的神妙?” 蛇妖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继续停留,忙驾起妖风飞走。 祝锡吉也不追赶,转过身来,看烈火祖师兀自跟四只金妖相持,雷声阵阵,火光滚滚,斗得正激烈,他取出当日金台拜将时,齐漱溟赐下来的铁赑仙盾,对准了四妖,那盾上有一赑头,眼口之中喷出白炽神光,那神光能够熔金碎石,正是这四只金妖的克星,被神光一扫,立刻齐声尖叫,同时化作飞灰。 烈火祖师下来跟祝锡吉相见:“徒儿守护不利,让法台损坏……” 祝锡吉笑道:“不妨不妨,这法台正是我故意让他们毁去的,你现在就去盛京城上空守候,许进不许出,你不是有华山六宝么,不管是谁想要出城,尽管用法宝招呼。” 烈火祖师领命而去,祝锡吉跨上青牛,来到沈阳城北,来到蒲河上空,只见这里一片荒凉,遍地荒草,河水寥寥,祝锡吉伸手向下一指,掐了个法诀,念道:“收!”蒲河岸边的荒地之上一片采光闪烁,最终化成一个小小的罩子飞到祝锡吉手中,而原本荒芜一人的草地之上,竟然占满了密密麻麻的骑兵。 一个汉族少年将领拍马上前相见:“师父,汉八旗所有的精锐全部在此,等候您的指示。” 另一边也有一个身材壮实的蒙古少年走来:“师父,蒙八旗所有精锐人马全部在此,等候您的指示。” 祝锡吉点点头,对着那汉族少年说:“策明,你带着你的人马去沈阳城西南方向驻扎,排好阵势,如果有北京方面的人马过来,一律拦住,只许主将入城。”又对蒙族少年说,“思锋,你带着你的人马随我入城!” 他掉转牛头,领先而行,有北城守城士兵拦住,祝锡吉把打神鞭一挥,当头一鞭,打翻在地,厉声喝道:“如今城内妖气纵横,邪光弥天,有妖邪迷惑君王太后,你们敢阻拦我,如果太后和皇上被妖邪所害,我诛你们九族!”说完又是一鞭把城门楼打塌了半边,震慑全场,终于再无人敢阻拦,祝锡吉率兵进城。 很快来至内城,守城的这人叫做圆亨,是傅时乐的徒弟,早得到了北城的消息,此时已经率领三百罗汉兵在这里严阵以待。 圆亨本来以为祝锡吉还要跟他说上一番,哪知道祝锡吉知道他的底细,竟不与他废话,一挥手,先是一鞭将他打落城下,随后喝令火枪队开火,可怜这些罗汉兵,平日里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辛苦修行,今番糊里糊涂地就丧命在火枪之下! 祝锡吉令蒙思锋分派人手抢夺城池的控制权,各家大臣门口都派人堵住,凡是有敢于反抗的,不管他是谁,一律当场诛杀,然后命炮手们将大炮对准西宫,等他命令发射,自带一大队火枪手入宫来见孝庄。 横眉立目的蒙八旗精兵一进来,立刻把宫女、太监们吓得尖叫不已,不过很快便全被砍死,剩下不叫的,任凭他们躲在角落里,也不用管,祝锡吉下牛,右手拿着打神鞭,左手托着焰光旗,迈步进宫。 “祝锡吉!你要弑君么?”孝庄仿佛犯了毒瘾一般,状似疯癫,一手抱着福临,一手指着祝锡吉尖声大叫。 祝锡吉微微躬身施礼:“贫道奉天命,顺人意,辅佐明军入关,何来弑君一说?”他笑眯眯地对着福临说,“相父又如何舍得杀你?只是不过……”他脸色陡然一变,“多尔衮王爷在江南大战,为大清开疆扩土,老臣勤修内政,为我大清百姓谋福,稳固国本,哪知太后失德,宠信妖孽,霍乱后宫,暗害皇帝,老臣今日不得以,率兵来清君侧!” 孝庄听自己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顿时脸色煞白,用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祝锡吉:“你胡说,我如何会暗害皇帝……” 祝锡吉伸手凭空一抓,将福临从她怀里摄来,抱住之后,伸手搭在福临的脉上,大声说道:“遗则禅师,你是佛家高僧,你看皇帝面带妖气,体内阴盛阳虚,一身童男精气几乎耗尽,不是中了妖气又是什么?” “阿弥陀佛!”遗则禅师微微叹气,不再说话。 福临吓的小脸惨白,抓着祝锡吉的袖子簌簌发抖,祝锡吉安抚他:“皇帝不必害怕,老臣受当年太祖皇帝托孤之重,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说完又对孝庄太后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孝庄太后颤声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我害皇帝啊,他是我的亲骨肉……” “不见棺材不掉泪!”祝锡吉扬手劈出一道掌心雷,轰隆一声,在孝庄太后的身后,现出一个浑身冒火的蛇妖,祝锡吉手指质问道,“这妖孽是不是你勾结入宫的?”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一回 地行秘术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城自古就是繁华兴盛之地,人丁兴旺,商旅云集,明末人口多达近百万,如今却成了一座空城,所有的百姓全被强行迁居江南,扬州城内外城之间房屋全部扒倒,修建炮塔、箭楼等军事设施。 朱厚燳仍然是江北大军之中,地位最高之人,江南朱慈烺封他做齐王,由他坐镇扬州,统帅全军,下面共有三十六路总兵,共一百万大军,皆由他一人指挥调配。 内城之中收拾出几块干净的地方修建芦篷,共来往仙人暂住,那芦篷连成一片,绵延数里,到处都是异香一片,氤氲缭绕,仙乐奏鸣,里面共有七十二洞仙人,由齐星衡主持,共议万仙盛会。 “祝锡吉以引妖孽入宫,迷惑皇上为由,鸩杀孝庄太后,接着又以私自回京,心怀谋逆处死豪格,紧接着逼迫代善让位,尽收两黄旗、两红旗精锐。之后率领满四旗、汉八旗、蒙八旗共一百万大军出关,入主北京,彻底占据华北、东北,这小子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 芦篷之内,甘道清、蒋钰锋、齐星衡各坐一个紫色软垫在榻上,后进来的白玠也找了个蒲团坐在他们的对面,诉说着新进的情报,有些不解地看着齐星衡:“星衡,你说这祝锡吉,不会是想自立皇帝吧?哈哈,那这事可就有热闹看了,鸿钧道祖亲自选择的人,竟然要做人间帝王。” “不会。”蒋钰锋淡淡地说,“祝锡.吉牢牢占据了后方,又屡次派人催促多尔衮赶快进兵,从天下大势上看,他这是驱虎吞狼,卡住了多尔衮的后方补给,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大义,命令多尔衮,看他这架势,似乎是想让万仙劫早点过去。” 一直低眉垂目的甘道清忽然说:“.不管他如何阴谋诡计,我们只是堂堂正正,顺应天道,该应劫应劫,该认命认命,只管在万仙阵上与他们做过一场,无论输赢,这一劫也就算过去了。” 听了他的话,蒋钰锋跟齐星衡.三人相视摇头,甘道清也不以为意,依旧双目微闭,仿佛入定去了。 蒋钰锋叹道:“想当年我们三个,加上筱煜共破诛仙.阵时,是何等的豪情,如今万仙云集,共会杀劫,唉,却看不到幻波仙子的身影了。” 齐星衡笑道:“数年不见,蒋大哥怎地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筱煜虽然不在,但她事先已知此事,并且坐下了万仙阵图,虽然不能完全了却前因后果,但是所留下来的玉简之中多有提示,所以她虽然不在,但却与在没什么分别。 反倒是蒋大哥你,竟然在天山之上将一腔豪情.都随着山头上的积雪消融了,不复当年我们初遇白骨魔姬洞府之中时那份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 “不错!”甘道清在.一旁插言,“初遇蒋道兄时,就如一把光芒四射的宝剑,正应了他那‘钰锋’之名,当时我俩在天上之西斗法,坐而论道,他道截教,我说人道奥妙,最后斗法,三天三夜,不分胜负,如今看来,却实在没有那份气魄了。” “哈哈哈。”蒋钰锋大笑,“甘道兄说的确实不错,大概是我如今专研道法又百余年,和其光,同其尘,心态境界都不一样了,难道你们没有觉得,那时的我就好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武林侠客,现在才更像修道者么?” 四人相对而笑,正在这时,外面有邓隐、邓炽二人进来:“师叔,如今各洞仙人都已经将阵图绘画完毕,让我奉于您与三位师伯,并且请示万仙合阵事宜。”说着呈上来一叠图纸。 这些都是各洞神仙将自己将要在万仙阵之中布置的阵法,绘画成简要的阵图,因为各家阵法皆是无数年专研的心血,不宜对外人完全公开,所以上面只画出了大概的阵势,和基本构架。 这些阵图共有一百多张,齐星衡三人接过来一一观看。 甘道清边看边笑:“这些个神仙可真有趣,一个简单的两仪阵法也能够玩出如此多的花样,装扮出这么多的累赘装饰,不但全无用处,反而会拖累阵法,被敌人看出破绽,如此法阵我甘老道只手可破,偏偏他们还无自知之明,敝帚自珍,当成宝贝似地。” 蒋钰锋在一边笑道:“你甘老道乃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到明朝的,如此说话,颇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啊。不过这些人确实良莠不齐,大多数都是些好高骛远之辈,不足成事。” 三人挑来挑去,也只挑出了三十六张威力不错的阵图,还缺十三张。 齐星衡摆着手指头算:“到那天蒋大哥要在中央主持七香车,我看不如我们几个没有布阵的,就在大阵中心合力不下一个大阵,一来可以护持阵心,二来我们虽然主持阵法,那七十二洞神仙之中还有许多人以为我们是浪得虚名,也可以借此机会展示我们胸中所学。” “好啊。”甘道清睁开眼睛笑道,“好多年没有跟蒋道兄和齐道兄联手施为了,正好我在昆仑山炼有一张太极八卦图,听说蒋道兄也有一张万里无疆图,齐道友有天罡地煞图,我们可按三才布置,合为一阵,太极八卦图随人念而起万千幻境,万里无疆图可化生大千世界,天罡地煞图弑神诛仙,中央再有七香车镇压,借万仙阵之势,到时便是佛门五大神僧来了也是休想活命!” 三人正说着,外面又有迎宾的紫府金童杨鲤进来禀报,说是万妙仙姑许飞娘带领一群仙人来投。 齐星衡点点头,站起身,白玠伸手拦他:“那许飞娘道法虽然不弱,但却也不值得你亲自出去迎接吧?哼,她虽然号称是蜀山里的女申公豹,可四处拉拢来的不过是旁门左道,一些没甚能耐的散仙,你为何如此给他面子?” 齐星衡笑道:“我当年初至蜀山时,被五鬼道人掳去,后来又跟着三尸道长去西昆仑白骨洞,当时多亏她在白骨魔姬手上将我救下,对我有救命之恩,后来又将我收入五台山,对我也颇不错,虽然后来我被逐出五台派,但是这份恩情确实要记得的。” 他带着随身弟子雷起龙亲自到广场上迎接,只见许飞娘果然带了许多仙人,数量竟然有二三十之多! “许道友!”齐星衡被逐出五台派,不能再叫师父,口中虽然称道友,但行的礼数却也是晚辈礼,表示自己不忘本,“如今神仙犯下一千五百年杀劫,该着刀兵四起,血染红尘,清军那边来了好些知名仙人,我正孤掌难鸣,许道友能够带着这些道友前来相助,贫道替天下百姓谢过了!”说完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却不是道家礼节。 许飞娘见他虽然已经名声大振,而且道法高超,隐隐是江南明军群仙首领,却仍然对自己礼数有加,心中大喜,连忙说:“齐道友不必多礼,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还真如白玠所说,她找来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五台、华山两派的二代弟子,什么玄都羽士林渊、日月僧千晓、蕉衫道人、金身罗汉法元等等,自从太乙混元祖师二次斗剑之后身死,而脱脱大师又走火坐化,烈火祖师失踪,五台、华山两派便树倒猢狲散,群仙有点能耐的便寻找仙山宝地,自立门户,能耐差的或专投他派,或混迹凡人之间,肆意作恶,许飞娘能把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高手都找来,也算是很有本事了。 对于这些人,齐星衡都是以平辈礼相见,里面立刻便有人不满,不过待看到城外正在建设的万仙阵之上杀气腾腾,齐星衡背后血魔诛仙剑隐隐有咆哮之声传来,便不敢放肆,说来也怪,只要人们心里起了要暗害对付齐星衡的念头,耳中便能够听到血魔怒吼之声,念头一旦放下,那声音立即消失。 介绍完了华山、五台两派的群仙之后,许飞娘又特地着重介绍后面的几位重量级人物:“这位是小蓬莱西溟岛冷云仙子余娲,这是土木岛主商家二老商梧,商栗两位老神仙,这二位是西崆峒天残、地缺,最后这位是南疆竹山教教主。” 齐星衡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这许飞娘到底还是不负“蜀山申公豹”这个名号,竟然能够请得动这些叱咤多年的老怪物级别的高手,他心里吃惊,脸上却是做出恭谨的模样,让杨鲤安排道童将众仙分别让入事先准备好的芦篷之中,他特意把五台、华山两派的人跟那些魔教旁门安排在一切,给这些人供奉新鲜的血食和歌姬。 这边刚刚安排好,正要跟许飞娘说几句,忽然城北万仙阵上空风起云涌,从云层之中射出万道霞光,随后便是一阵阵闷雷般的炸响,看那架势,竟似乎有人冲入了并未建成的万仙阵中。 齐星衡向许飞娘致歉道:“万仙阵乃是天下群仙的一大劫数,平日里也有人来要阻止破坏,不过都是些不明天数的小鱼,不知今天哪里蹦出这么个高手来,我去看看,还请恕罪。” 许飞娘连忙摆手表示并不介意,齐星衡让杨鲤叫来向淑芳来,专门陪着许飞娘四处转转,然后使出神农经中缩地成寸的神通,一步就迈到城外万仙阵中,对阵云层之上大喝一声:“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伸手凭空抓去,就好像捏碎了一个肥皂泡一般,将那万道霞光瞬间捏碎成万点彩星,露出来滚滚的黑煞。 在这里看阵的季衡满脸黑气,右臂肿成两个粗,嘴角边还有黑血,大声提醒齐星衡:“星衡注意,那人厉害的紧!” 齐星衡一举破了对方的伪装,更不停留,飞出背后血魔诛仙剑,化成万丈血虹,破天斩去,射入黑雾之中,并不似以往砍瓜切菜般容易,仿佛遇到了什么障碍,发出一阵金属划玻璃般刺耳的尖声。 齐星衡手掐剑诀往上一点,血魔诛仙剑发出一声咆哮,终于一举将整个万仙阵上空的黑云劈成两半,随后双手往上扬起,射出万点碧血神雷,落入云中,爆起一道道极细的血线,漫天黑云顷刻间被炸成碎片。 黑煞散开,里面并没有人隐藏其中,齐星衡一皱眉,忽然惊叫一声:“好家伙,竟然会地行术!”双手中指勾回,拇指平行向前,掐了个灵诀,双手上红光迸显,形成两道笔直的光柱,落在地面上之后,如水一般铺散开来,渗入地里。 那片地被这天魔泣血神光一照,立刻变得透明起来,深入地下数千米深,完全变成一个红光世界,下面土石沙虫,草茎树根,无不清晰可见,只见一个身穿袈裟的小矮子,正被红光困住,仿佛入了网的游鱼,左右冲突,不能脱出。 此时只要齐星衡将神光一卷,便能将那人全身化作一滩血水,只是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地行之法,只有阐教十二金仙之中的惧留孙最为擅长,这矮子看来应该就是他的传人,不过看他道行,应该不是惧留孙亲传。 想到这里,齐星衡掐指一算,知道前因后果,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那矮子一点,指尖飞起一点红芒,到空中散开,成了一道十绝定空符,落在地上,定住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和上下两处,血符发出耀眼神光,那矮子被禁制强行逼出地面,再要施展玄功逃窜,却是前后左右全有血符拦路,竟似被关入笼中,不能逃出。 齐星衡笑道:“你这凶僧,这万仙阵还未布成,你就跑来送死,真是知趣!” 刚才季衡受那矮子暗算,此时吃了仙丹妙药,已经将身体力的毒煞除去,他道行本就深厚,此时体内仙气流转,已经大好了。 齐星衡转头对季衡笑道:“此子已经被我用灵符困住,再难逃脱,道友可用神火炼他,烧体成灰,以报刚才的暗算之仇。”暗地里却传音,“在他身上种下让人难以察觉的瘟疫,我有计策。” 季衡自从出道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即使当初面对手持瘟黄伞的单明轩,他也是能够施展道术与之周旋,哪成想今日竟然被人暗算,几乎身死。 他也不跟那矮子说话,直接屈指弹出五点彩色火焰,那火并不旺盛,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是如有灵性一般的飞虫,追逐着落到那矮子的身体里,本来并不严重的几点火,一旦及身,立即呼啦一声,燃烧起来,青红黄白黑五色火焰相互交织,将他完全包裹进去,任凭他怎样挣扎,施展什么手段,也都是无济于事。 那矮子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尖锐得仿佛夜枭暴鸣,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火焰从皮肤进去,很快便深入脏腑,分别灼烧心肝脾肺肾五脏,随后再通过互为表里的三焦、胆、胃、大肠、小肠、膀胱再重新渗透出来,由里及表,从根上烧起。 很快,他便眼泪鼻涕横流,嘴里、耳朵里都流出涎液,下边大小便失禁,此时五火合一,转而向上燃烧大脑六根,便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二位如此欺负一个晚辈,不嫌脸红么?” 随后云层分开,伸出一个金光大手,向下捞来。 “和尚,等的就是你!”齐星衡也运用夸父神通,凝出一只擒日举手,往上抓去,两只大手相互一碰,立即啵地一声,化成一片彩光。 “阿弥陀佛!施主着相了!”空中霎时间金光排云,仿佛旭日初生于云海之中,射出一片金霞,随着一阵隐隐的梵唱佛音,又有一支悬挂七宝的树枝落下,往齐星衡头上刷落。 齐星衡一眼就看出那树不同寻常,立刻飞出背后血魔诛仙剑,血虹一涨就要升起,哪知那树往下一落,竟然将神剑压住,树上七宝大放光彩,看似轻飘飘的随意一搭,竟然让那么凶戾的血魔之剑再不能向上提升分毫。 “恩,不愧是惧留孙佛的传人,倒还真有几分本事,不过可惜,你的七宝妙树却是个赝品!”齐星衡双臂一张,再一次放出天魔泣血神光,化作两道通天血珠,那云层金光只要被神光一照,立刻如雪遇烈日,消融无迹,左右扫荡一番,重现万里晴空,蔚蓝无云。 就在这时,十绝定空符下面忽然现出一个金身罗汉,轻轻一指,便破了外面的血符,随手放出一道佛光将那矮子卷住,季衡先前所放出来的温火立时消散。 那罗汉对着齐星衡笑道:“你放火烧我徒儿,故意将我引来,却又在他身上施放瘟黄秘术,想要暗算我方仙佛。本罗汉今天便当着你的面将他救走,带之回去,看看你那点小把戏能奈我何!贫僧去也!”说完身上金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季衡冷笑道:“我那瘟火乃是用蛊毒掺杂瘟癀瘴气,再用大日秘法炼制百年,前些日方才成功,若是烧起时你便出手将他救去,还要费尽一身道行,如今已经深入脏腑,便是三清圣人下凡,也是再难令他活命了!” “哈哈哈!”齐星衡笑着拉他向阵内走去,“即使他能破得了你那心火,却又无法解决我勾起来的心魔!”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二回 恶念化身 惧留孙,阐教玉虚宫元始天尊弟子,十二金仙之一,封神之战后,与文殊、普贤、慈航三人一样,改投入西方教,是为佛教过去七佛之一的惧留孙佛。 此时鸿钧道祖从后世之中择选三百六十五位有灵气之人回到弘治年间,参与第二次封神之战,这惧留孙佛也与三大菩萨一样,传下三卷经书,里面不但记载了他昔年在道门时所修地行秘术,更是连同玉清仙卷和入佛之后的所知所感全部记录下来。 景天舒很走运地拜入惧留孙佛的门下,在西方修炼百年,此时逢万仙盛会,特地出山,带着徒儿赶来扬州,以完杀劫,却不成想他那徒儿贪嗔痴未除,小觑江南群仙,竟然偷偷跑去还未建成的万仙阵,要将之捣毁。 景天舒算出敌人目的,便亲自去万仙阵中将徒儿救回来。 回到清军搭建的芦篷之中,劈手将徒弟掷在床上,细查其中伤势,不禁“哎呀”一声:“没想到那季衡的瘟癀之术竟然这般了得!”原来就这一会的功夫,跟随自己修行了六十多年的徒弟已经被烧穿五脏,燃透六腑,想他一甲子的修为也不算浅,更随自己修炼过丈六金身,在这瘟火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 景天舒炼有丈六金身,共有.十八条手臂,万邪不侵,即便受伤也是顷刻痊愈,从来就不准备什么丹药,而原本经书上面记载的道家仙丹的炼制方法他都是一概略去不学,是以今日遇到这佛光不能驱除的剧毒瘟火竟然束手无策。 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浑身金光.闪闪,接连变换数种法印,所会的几种方法全都用遍,床上徒儿的伤势反而越来越严重,到后来五彩斑斓的瘟火从他口鼻七窍之中喷出,火焰之中更是飞出一只只同样色彩纷呈的小虫,嗡嗡盘旋,四散飞开。 景天舒看出哪些小虫都是身.带瘟癀邪气的毒蛊恶虫,不能容他们扩散开去,随手放出佛光将其绞死,只不过那虫从徒弟身上源源不断地飞出,他叹了口气,用佛光将四面罩住,不使蛊虫逃窜,然后瞬移而出,去找四大天王。 傅时乐四人正坐在芦篷之中,互相打着机锋,皆是.佛门术语,见他进来,傅时乐便说:“景师弟来此目的我们兄弟已经尽知,那季衡乃是瘟神之中的凶煞,而且福缘深厚,能过避过当年黄山之劫,苟活至今,非有异常手段不能为之。他所炼那瘟火,便是我们兄弟四人也同样束手无策。 而你那徒儿身上已经染上瘟疫,用不了多久,便会.全身腐烂,道行越深,所滋生的瘟疫毒瘴越是强烈,所以我们兄弟建议你,还是尽快将他用佛光定住,然后以波罗神焰彻底焚化,否则一旦瘟疫扩散,江北八十万清国大军恐怕要有大难临头!” 景天舒听完便是一皱眉:“我那徒儿陪伴我八十.余年,怎能见死不救?几位师兄既然想不出办法来,那我去找别人好了!” “景师弟慢走!”赵.修成忽然叫住正要出去的景天舒,“此时有前青城派鼻祖极乐真人李静虚与东海三仙、嵩山二老都在前面芦篷之中下棋,他们道家最讲究抽坎填离,炼汞化铅,说不定能够有什么办法救治,你可去寻找他们问问。” 景天舒点点头:“谢谢师兄!”然后出了芦篷来找李静虚。 刚一进来,李静虚便道:“天舒禅师所来求之事我已知道,只是那瘟神所用乃是碧游宫秘术,连我们也解除不得,恐怕普天之下,只有那地皇神农圣人的传人齐星衡方能解此瘟疫之毒,不过……”说着,露出一丝沉思、为难的神色。 景天舒连忙说:“极乐真人有话但讲无妨!” 李静虚道:“在大雪山绝壑之下,有一处佛家灵境,名叫青莲峪,里面有一位大智禅师,又名智公禅师,在那里隐居。这位神僧原是佛祖坐下第四十七尊重阿阎修利罗,在南宋末年转世,因为有许多愿心未了,在那里闭关苦修,以玩当年愿力。昔年长眉真人在世,我曾听说起过,他当时由西天入世转劫,身上带有极乐世界至宝,其中有一件便是八宝功德池中的池水,用此水洗练,当可破那瘟火。” 景天舒听完点了点头:“啊,我倒是知道,那位禅师手中有一件七宝金幢,一旦展开方圆千里之内的邪魔妖鬼便全要被治。只是听说他每个六十年才开关一次,不到时候,便是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他又低头掐指算了算,笑道,“原来智公禅师早知道我要去取水,原来在路上还有一段缘法,既然这样,我便去吧!” 李静虚点头笑道:“我这里有一颗灵丹,三枚灵符,可将那瘟火暂治,在你去大雪山这段时间内保他肉身不坏,元神不损。”说着名旁边道童将灵丹、灵符都递过来。 景天舒躬身拜谢接过,回到自己的芦篷之中,将丹药分成两半,一半用水化开,喷洒芦篷内外,另一半给徒弟服下,之后又用灵符分别镇住上丹田祖窍,中丹田膻中,下丹田神阙,又把佛光拢了拢,然后才施展心光遁法,往大雪山去求水。 却说当他走后,床上昏迷之人的身上,忽然生出一缕红烟,极细极淡,轻飘飘穿过外面所照着的佛光,飘落在地上,化成一个红发赤目的少年,只见他身上穿着火红的衣衫,衣袖裤腿都齐膝撕去,赤着一双白净的双足,两只血色的眼里,顾盼之间,隐隐有血光射出,正是齐星衡的第二化身,天杀老祖! 齐星衡所炼这第二化身,与其他人不同,本身乃是一股精气,结合用四部八凶秘典中的秘术,炼成无相血魔,乃是无形无相,随心而动,只要方圆百里之内有人心念一动,他便能乘虚而入,竟然连李静虚的灵符和景天舒的佛光也没能阻挡得住。 天杀乃是集合齐星衡修行多年来,所产生的一身戾气而生,虽然是同一个本我,却并非一个真我,性情手段都与齐星衡形式不同,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已经濒死的人,露出一丝邪恶的笑,伸手一指,指尖飞出一道血光,仿佛打碎了一件玻璃器皿,那佛光立时七零八落,碎成无数残片,进而散做道道光烟。 原本被佛光罩住的五彩蛊虫失去了束缚,立即翩翩振翅,舞出一道道彩色光润,顷刻之间便四下飞走,而那床上之人,身体里却仍然有蛊火未尽,时刻炙烤体内仙根,生出新的蛊虫来。 整个清军大营之内,原本朗朗乾坤,阳光明媚,忽然间黯淡下来,先是东方飞起一片蓝烟,在空中翻滚变化,时而化成张牙舞爪的恶魔,时而形成无数刀枪剑戟;紧跟着西方又飞起一片白烟,却是如月光一般,皎洁淡雅,静静地罩住一片天地;不等众仙佛反应过来,四面八方不断地喷起彩烟,色彩各异,变化也都各不相同。 正在芦篷之中与三仙二老对论的极乐真人李静虚,忽然脸色一变:“不好!是七圣迷神!” 他身子一晃,飞出芦篷之上,向四面看去,只见周围天空一片彩烟,将整个芦篷区包围在内,阳光之下,彩云迷雾,竟是色彩万千,缤纷迷人! 朱梅笑道:“不过是天魔秘术,此地高手如云,安能容他放肆!”说完就将身子一晃,隐去身形,准备去破解敌人的魔法。 “朱道友且慢!”李静虚出生拦截,“你看这魔雾彩烟将这里四面未定,云中天魔狂舞,便是道法再高之人也无法看穿,正如朱道友所言,此地有许多佛门高僧,并不惧怕,只是我担心敌人的目的是后方五十里处的清军大营。” 他取出乾坤针递给齐漱溟:“那季衡乃是瘟神煞星,所炼五行瘟蛊极为厉害,又得那景天舒大师弟子一甲子仙气滋养,势必更加凌厉,普通飞剑万难损伤,我这里有至宝乾坤针,共三万六千根,专破天下各门蛊虫,你们可用此宝将那些瘟蛊治死。” 说完,他又取出一个白玉葫芦,递给追云叟白谷逸:“截教瘟癀,令人防不胜防,你可将我此丹用水化开,然后于军营各处喷洒,以免瘴气伤人。” 三仙二老皆双手接过宝物仙丹,然后往军营之中飞去,李静虚则是四下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一顿足,平地金光乱闪,他自破空飞去。 却说天杀使出血光魔影,将全身化成一道淡淡的血影,遇到活人便飞扑上去,钻入那人身体之后,吞噬其精气,然后顶着对方躯壳再去害别人,只一会的功夫,便被他杀了数十人。 “妖孽,竟敢在此猖狂!”傅时乐、赵修成、荆天牢、阮碧君四大天王同时现身,把手中的清净佛光、智慧佛光等往下层层刷落,那佛光看似轻如鸿毛,如雪花般飘落,实则坚如铜墙铁壁,重愈山岳,等闲飞剑落在里面,被佛光一绞立成碎片。 天杀并不与敌人硬拼,见东方有四大天王阻挡,立即一掉头向北方飞去,迎头钻入一个散仙身体之中,四面众仙呼喝,无数把飞剑落下来,将身体砍成肉酱,他自己却又化成一道血光,钻入另外一人身体。 “魔头!此路不通!”长白山遗则禅师黄斯楚现出庄严宝相,手中飞出一串佛珠,放出耀耀光辉。 天杀见他法相庄严,不愿硬碰,又掉头往西方飞来。 “阿弥陀佛!”三个青年女尼升到空中,正是芬陀大师的两个徒弟闲波大师、净月大师和小寒山神尼忍大师的弟子金镶玉,闲波和净月两位大师同时放出佛光,连成一片,金镶玉更是把渡厄神沙打下来。 天杀再一次掉头,到得南面,见这边全是一些实力不济的散仙,立刻欢呼一声,张开双臂飞了过去。 人群之中,正有武当派灵灵子,带领着他的四个徒弟,他在武当派,与半边老尼分别掌管男女弟子,道行极深,见那血光隐隐是当年血神子邓隐的神通,知道厉害,连忙把手一指,将九柄太乙分光剑放出。 只见一片太乙精芒爆发激射,将血影绞在当中,他身后众人欢呼一声,都以为这下那妖魔肯定会被绞杀,哪知道红光左扭右弹,竟然从九柄神剑的光影缝隙之中游走出来,往上一跳,便是两道天魔泣血神光。 灵灵子心中本就小心谨慎,一见血光迎面飞射,连忙架土遁而走,身后的两个徒弟有根禅师和沧浪羽士随心一却被血光当胸摄住,二人直觉手软筋酥,浑身无力,元神落入一片红幕之中。 便在这时,天顶上忽然飞来一个赤足童子,喝道:“妖孽放肆!”劈手打下万点金光,正是正道的太乙神雷,这太乙神雷许多仙家都会是,正是各路邪魔的克星,只是对这天魔血影却是无济于事,只能造成些微的损伤。 天杀本来还不当回事,坚持将有根禅师二人的身体化作一滩鲜血,元神摄出吞噬掉,等到神雷及体,才发现这雷威力大得出奇,轰隆一声,竟然将自己那血气精元凝结的身体炸成碎片。 那童子正是极乐真人李静虚,他知道自己的太乙神雷虽然威力比旁人更大,但是也不能够给予对方重创,是以神雷一出之后,立刻手掐灵诀,打出数道神符,同时向周围示警:“大家小心这魔头厉害,你们分别守住各方,万勿不可让他跑掉一丝一毫,否则便能够再次复生!” 天杀感觉到李静虚神符威力,是以不等他布置完,就立即贴地斜飞,一头扎进四大天王所布下的佛光之中,他奋力放出天魔泣血神光,将佛光熔出一个大窟窿,飞速前行。 “阿弥陀佛!”遗则禅师扬手抛出佛珠,在空中迅速变大,形成直径十余米的一个圆圈,将天杀圈在里面,每一颗佛珠上面都刻画着降魔符咒。 四大天王同时出手,傅时乐伸手拨动琵琶,每一下音波射出,都震得天杀气血翻涌,几乎把刚刚聚拢起来的身体再一次破碎,而赵修成的须弥琉璃慧剑,荆天牢又放出降魔银鼠,飞起在空,形同白象,当头一口,便将天杀咬下半个身子,紧跟着又是一下,把下半截也都吞了下去。 那天杀仅凭一点血气也能复活元身,他也被打得雄性大发,嗷嗷怪叫着,化出三丈多高的血身,这一次与先前不同,竟然是凝练实体,成了一个巨人,一手抓住降魔银鼠的头皮按在地上,右手握拳,对着鼠颈就是一通乱砸,三拳下去,那鼠便口鼻流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荆天牢连忙将其收回,心疼不已,喂他吞了一口丹药,小心地收回腰间皮囊之中。 很快,天杀的血身便被众人击碎,这一次,他又化成一片血雾。 原来齐星衡修炼八凶秘典,此等天书都是极为邪门,偏向魔头的法术秘籍。比如人杀人杀得多了,自然身上有一种戾气,而心境上也发生极大地转变,再不把生命当回事,逐渐嗜杀,成为一个魔头。 修炼《夸父星落经》得把全身骨骼敲碎数遍,修炼《天魔血神经》要将自身皮肤生生剥下,修炼那《刑天弑神经》最后一层的时候,甚至要将自己的头颅活生生斩下,然后用特殊秘法令人不死,抱着自己的头颅独坐七天七夜,然后用心灵拨动与自己的脑袋沟通,经历这一切的事情之后,人的心境要么彻底崩溃,要么就堕落成一个变态杀人恶魔。 齐星衡同时修炼四部八凶秘典,到最后,心中难免会生出许多负面情绪,如果是一般挫折,他还能压制,只是修炼四部魔经的经历,除非是真正心如止水,圆融通达的圣人,否则是个人都无法忍受,这也是齐星衡修炼了正宗的神农经,否则早就走火入魔多时了! 后来齐星衡自己想出一个办法,将一切戾气和负面情绪都灌入第二元神之中,然后以大神通强行将之斩出体内,所以这天杀算是齐星衡内心深处,对命运的无奈,对民族未来的担忧,对清军佛门的愤恨,对未来一旦失败的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先前的血影神光是《天魔血神经》的神通,后来血身凝聚,是《夸父星落经》的神通,如今化成血雾,是《蚩尤三盘经》上的神通,翻腾之间,已经将一名上前捡便宜的散仙裹住,那散仙惨叫一声,立即全身也爆成一团血雾,,精气元神都被天杀吸收。 “天地之间,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魔头!可惜谢山的散花檠不在。”李静虚暗叹一声,无论是多么厉害,多么难产的魔头,到了他手里,那也是任他揉捏,只是这天杀太过变态,其生命力顽强得几乎可以赶得上域外的无相天魔了,他身上又没有特殊的降魔法宝,所以也是只能望魔兴叹,以他的道行,天杀自然伤不到他,不过他也不能将天杀彻底灭掉。 其余四大天王等佛门弟子也不能灭掉天杀,便是他们齐心合力,也只能将天杀打得漫天乱滚,哭号哀叫,却也不能将他彻底杀死,及时将他的身体打得碎成血雾,甚至烧成青烟,只要逸出一点血气,也能够轻易复活。 便在这僵持危难之际,忽然西南面飞来一个和尚,大喝一声:“魔头休要猖狂,今日是你死期到了,宜昌三游洞轶凡特来除你!”说完祭起三光神杵,对着天杀当头砸下!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三回 血浮东海 宜昌三游洞侠僧铁凡也是一位佛门高僧,手中三光神杵最能降妖伏魔,神杵悬在空中,仿若泰山压顶,上面除佛门金光之外,另有三色豪光闪烁流转,交相辉映,上面更是有佛门真火燃起。 那神杵还未落下,先有三色豪光飞落,将一团血雾形态的天杀禁住,随后轰然砸落,轰隆一声,把天杀砸得碎成满地血光,待神杵提起,他还不及恢复原形,那神杵便二次落下。 一连三次,天杀终于惨叫一声,已经是受了重创,所炼魔头精血全被佛门所伤,难以恢复人形,猛然将身子爆开,散成无数点血滴,每一颗血滴都化成一个魔头,成百上千地上下飞窜。 李静虚在天上看到天杀真身逃走,连忙用小手往下一指:“老禅师,那魔头要逃走,你且看我太乙神雷打到哪里,你便将三光神杵落向哪里!”说完用手指跟踪指向天杀逃出方向,太乙神雷一连串地打将下去,无数金光霹雳狂轰滥炸。 那铁凡也看出这魔头厉害,除却三光神杵,其余一切降魔手段对他均不起作用,索性将佛光也都收起,仅用神杵对着李静虚太乙神雷落下之处砸去,紧紧追着天杀猛打。 天杀此时将血身散去,只留.下一缕精气藏于土壤之中,顺着地脉往东方飞快逃走,李静虚所发太乙神雷远非其他人能比,虽然不能真正伤他,却也让他很不好受,身上的血气越发的减少,而那三光神杵又真正要命,他数次变化,藏形隐迹,也不能逃脱李静虚的那一双法眼。 往东一路急形,转眼间便来到了.东海边上,天杀正要入海,忽然前面又飞起一片佛光,一个白袍僧人肃穆而立,喝道:“魔头休走!李宁在此等你多时了!”摘下腕上白眉禅师所赐的一串佛珠,射出万道白炽精芒。 “啊……”天杀被白光射住,痛苦无比,.用血气精华凝结起来的身体,被那白光急速消灭,如果是全盛时期,他还有办法逃脱,只是他先前身上中了无数太乙神雷,又被三光神杵连砸数下,已经是强弩之末,陷在白光之中,已经是无法逃去,只呻吟着在白光之中翻滚,最后眼看就要被白光彻底化去,终于忍不住,大喊,“主人快来救我!” 众人一听都是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么厉害的魔头.竟然还另有主人,正四下看时,便见东海之上波涛涌起,在极远的海天交界之际,出现一道红线,那红线越来越粗,范围迅速扩大,顷刻间到了近前,竟然是一片鲜艳血雾,仿佛一张巨大的红毯,顺着海面铺开,将整片东海盖住,十余米厚的血雾盖在海面上,随着滔天波浪起伏不定。 一个身穿白鹤仙衣的青年道士脚踏洪波而来,只.三五步便到岸边,对着众人稽首道:“贫道齐星衡,见过各位佛门高僧,各位道友。”他用手一指那天杀,“那人本是我的恶念化身,凶戾无比,最近越发的强大,连我也无法将他驯服,这次多亏了铁凡神僧的三杵之恩,帮我消磨他身上的戾气。” 说话之间,天杀在佛光之中对齐星衡哀求不已,.齐星衡却仿佛没有听见,仍旧对铁凡说:“老禅师久在宜昌修炼,今日能到此处,也是一段缘法,以老禅师的法力神通,已经臻于上乘,只是功德未至,今日老禅师若能舍身渡化这魔头,想必可立即功德圆满修成罗汉正果。” 在场的全都是.神通广大之辈,原本还打算任凭齐星衡如何巧舌如簧,也要将这魔头灭了,断他一个元神,没想到齐星衡一开口便提及铁凡的功德大事,是以原本劝阻的话都说不出口。 铁凡愁思半晌,忽然叹道:“舍身渡魔,当是功德大事,只是你逆天而行……我如将他渡化,你恐怕……” “哈哈哈!”齐星衡笑道,“他是我的第二元神,他便是我,我便是他,你如果能够将他渡化,弃恶从善,那便与渡我无异,老禅师也是高僧大德之辈,如何能够这般迂腐?况且顺天逆天,全在乎我之一念之间,遇善缘便生善念,遇恶缘便生恶念,老禅师可为我结一善缘,必将得无量善报!你若今日不把他渡化,他日我裂开虚空,自行飞遁而去,却是要将这大魔头留在这里,到那时他的法力更胜现在,恐怕再难治他。” “好!”铁凡很快便彻底想通,他盘膝临空虚做,双手结印,面带微笑,忽然座下呼啦一下,升起无穷佛火,他伸手一点,将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天杀凭空抓来,放在自己的掌心。 铁凡先对天杀念了一段,天杀本身魔根深重,此时虽受重创,但魔根未除,对铁凡所念只当不知,暗中调和魔力,抬头看了眼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就打算一会先将他害了。 铁凡连念三段,见无法渡化魔头,便又割破身上的皮肉,将一块块肉与鲜血置于掌心,以身饲魔,天杀见了血食,顿时大喜,立刻跑去吸血啖肉,吃得不亦乐乎,身体内魔力也迅速恢复,转眼之间,便又重新凝成人形,仍旧是一个红发赤足的少年,只有一寸多长,伏在铁凡掌心吞肉饮血。 铁凡微微叹气,齐星衡道:“我那恶念化身非同小可,老禅师还须舍弃此身,以无上慈悲愿力,方能渡化于他!” 铁凡点点头,身上陡然佛光大作,连头到脚全部裹在火光之中,仅一时三刻,便将辛苦修炼多年的法身全部焚毁,这期间,为了怕佛光伤到天杀,他一直用神念护持。 一时三刻一过,铁凡已经坐化涅槃,仅剩一点灵性,往西方飞去。 齐星衡恭声祝道:“恭喜老禅师托却人间束缚,舍弃这身云烟皮囊,得见真性,成就万仙阵内第一位逃脱因果,了却杀劫之人,从此不生不灭,不垢不净!阿弥陀佛!” 铁凡坐化,肉身被佛火烧成三颗金光闪闪的舍利子,那灵灵子突然大声喝道:“万万不可让这妖魔将舍利子得去!”一伸手便放出太乙分光剑,左右诸葛英和癞道人也同时出手。 “唉!”齐星衡背后对着灵灵子轻叹一声,背后血魔诛仙剑一声怒吼,诸葛英和癞道人立刻连人带剑断成四截,灵灵子的太乙分光剑也被血光挡住,不能落下。 齐星衡自拿了舍利子,劈手打入天杀身体之中,第一枚落入泥丸宫内,第二枚落入胸口膻中之内,第三枚落入腹中脐轮与两肾之间,三枚舍利子相互呼应,放出无穷慈悲愿力,从头到脚洗涤天杀身上的戾气,之后又发出佛光烈火,燃尽他本性之中的魔根。 成佛成魔本就在一念之间,天杀本来修炼的魔身很快便给舍利子化去,转而形成一个新的法身,与先前容貌尽皆相同,只是原本血红色的眸子变成了金色,脸上的邪魔乖戾之气也都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脸正气慈悲。 天杀跪在地上:“多谢老禅师慈悲!多谢道友相助!” 齐星衡笑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何须谈一个谢字?”说完将手一指,天杀化成一道白气飞到空中,从齐星衡头顶而入,与本身归于一体。 金镶玉的师父小寒山神尼忍大师也是一位大德高僧,其境界法力与芬陀大师、白眉禅师等人相同,是以她自视甚高,刚才没有出手阻拦,乃是因为其中关系到铁凡的成道关键,这时见齐星衡收了天杀,立刻站出来道:“你这魔头,在那东海摆出那么大的阵仗,可是来吓唬我们么?” 齐星衡满脸的诚恳:“大师莫要生气,我之所以令血伏东海,一来是利用其中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颗血玲珑保护我那第二元神,二来是因为事先算出,在这东海尽头有一位高人想要找我的麻烦,是以先将此宝展开,遍布东海,以免被人暗算……” 他话未说完,便听空中一声女声喝道:“我若要出手杀你,还用得着暗算么?”言未毕,众人面前已经出现一个女尼。 他穿着朴素,并未看出与普通尼姑有何不同,众人也俱都不认识,唯有极乐真人李静虚脸色一愣,随即上前相见:“心如神尼,也来赴万仙会么?” 心如神尼!众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除了齐星衡之外,无不神色大变,这心如神尼出家前便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名叫辛如玉,乃是与血神老人、尸毗老人、枯竹老人、卢妪、苍虚老人合称宇宙六怪的厉害人物。 齐星衡哈哈一笑,也不置可否,伸手一扬,海中洪波涌起,无边血雾从海面上揭起,卷动收束,转眼间化成一张卷轴,落在齐星衡的手中。 “我自知神尼为当初屠龙师太师徒那一段尘缘而来,此次万仙聚会,一千五百年红尘杀劫,诸般因果纠缠,善恶姻缘皆在此一役全部解决,到时宇宙六怪齐至,倒也热闹!心如神尼现在便来,是否太过性急?” “哼!”心如神尼笑哼一声,“你也不必拿话说嘴,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因果到头终有报,沈琇师徒惨死谁手,我自去找谁算账,今天本来算出你借他人之手打磨恶念化身,也想顺手除去,没想到你倒乖巧,提前有了准备,我若出手,你也拦我不住,只是我不愿以大欺小罢了。另你竟然知道宇宙六怪齐临万仙阵,自然也知道那石神宫宫主要来找你了结因果,到时自有你的难处。” “哈哈哈。”齐星衡大袖飘飘,就那么临空御风而起,“三清仙卷、四御神兵,三皇奇书、五帝灵宝,本不应该存于世上,皆因此次封神大战而出,万仙阵后,自当同毁于天地之间,我辈自当以道行根本为重,其余末法小术不足为凭,难道我还看不清这一点么?” 他起在空中,又对傅时乐等人说:“此次万仙阵,宇宙六怪、五怪三魔,皆要出世,那七圣迷神所遗天魔便送与你们,此是我第二化身所集无边杀劫戾气所化,可作你沟通域外,引魔临界之用。你若不用,自可集齐众人之力,将之化去,只是如此一来,天魔感应之下,必有大灾,你若用之,也须立下佛门禁制,好生约束,莫使其为祸作乱,造下无边杀业!贫道去也!”说完长笑三声,破空飞走。 齐星衡回到扬州城中,又有百禽道人公冶黄,神驼乙休与韩仙子夫妇联袂而来,神驼乙休乃是受弟子凌云所请,虽然也知道此行逆天,但这老驼子偏偏不肯服输,又极护短,索性带着妻子同来扶万仙阵。 百禽道人公冶黄则是在当年与侯紫阳是至交,与齐星衡谈起侯紫阳时,皆是叹息不已,当时黄河阵时,公冶黄明了天数,又因为修炼走火入魔,下半身化为石头,不能赶去,如今正好炼成几件威力绝大的法宝,赶来万仙阵,以完杀劫。 这时甘道清又得到了几张阵图,分别是五台派群仙布置的太乙五行混元阵,华山群仙布置的都天烈火大阵,土木岛二老布下的土木二形阵,竹山教主率领徒众布下的万竹大阵,冷云仙子余娲布下的浑圆一气阵,皆是威力极强的强阵。 正与公冶黄说话,又有人报,说百年前失踪的大明朝嘉靖皇帝朱厚熜,跟白莲教圣女虞玙夫妇同时归来,朱厚燳正陪着在前面叙话。当年众人迎接朱厚熜入京,之后又大战北邙山,从冥圣徐完手中将他抢救回来,也算是有些因缘,齐星衡便命人传报,说自己正在研究万仙阵图,过一段时间再去相见。 齐星衡又跟甘道清等人敲定了几张阵图,算算时间已到,命人叫做邓隐、邓炽兄弟二人:“你二人前生本是杀孽极重的魔头,如今转世拜入幻波池门下,跟随筱煜修炼道门正宗仙法,也算是有福,筱煜当年的意思便是以你二人做她的衣钵传人,她那上清仙卷只传与你们兄弟二人,其余魔法冤孽皆被她用大神通引入自身,靠着封神大战的因果轮回之力化去,你们务必洁身自好,不可再重蹈覆辙!” 邓隐邓炽二人磕头拜谢师父,想起贾筱煜,也都颇为感伤。 齐星衡取出六面小幡递给二人:“此次乃是万仙杀劫,任他多么高深的道行法力也推算不出结果,筱煜的交代也是模模糊糊,只是叫我万分小心,我虽然不惜一死,但所谓薪尽火传,还须找一个传人,将我一身道行传授于他,即使此次逆天不行,我等皆死于万仙阵中,也要留下火种,待二百余年后,大清朝气数尽时,可再出山,即便不能整顿山河,也务必要使我华夏儿女不至于受辱与外国夷人之手。” 邓隐双手接过小幡,叩首问道:“弟子谨遵师叔教诲。只是师叔的传人现在何处,弟子二人是径去寻觅,还是到一处等候?” 齐星衡很是有些感慨地说:“他是小南极不夜城城主钱康之子,名叫钱莱,那钱康与阮征前世皆是好友,钱莱本与金蝉有师徒之缘,可传我衣钵道法。此幡名叫六道幡,可布成六道轮回大阵,乃是当年白骨夫人所炼,威力无穷,你可持此幡到南海火龙礁,布下轮回大阵,过不多时看到一个和尚挟带一个可爱幼童经过,他看到此阵必定好奇,下来一探究竟,你们便趁势将他们裹入阵中,那和尚佛法极高,你们不是对手,只可趁机将幼童掳过,然后发动阵法与他相持,不多时自有路过仙人相救,之后你们可引他来此相见。” 单说二人领命,架起仙家遁光一路向南,直至南海,按照齐星衡所说,寻到那火龙礁,只见那礁石有数亩方圆,上面的岩石皆是赤色结晶,仿佛有火焰在里面燃烧流转,单一靠近,便觉热浪逼人。 二人按下遁光,降落岛上,取出六道神幡,排布六道轮回大阵,只见神幡招展,砰地一下,平地涌起一大蓬金烟彩霞,将周围方圆近百里的海面全部罩定,紧跟着彩霞之中又飞起万点银星,灿若星河,点点飞扬,飞到空中相互对撞,陡然又反击落下来,化成六道轮回。 天神道内金碧辉煌,堂皇富丽;修罗道内一片血海,杀伐连天;人道内一片祥和,凡人来往;畜生道内皆是野兽鱼虫,遍地荆棘;饿鬼道内漆黑诡异,恶鬼横行;地狱道内遍布魔火沸汤,刀戈刑场,六道轮转生生不息,外面有无数朵莲花托持。 那莲花也各有讲究,金莲托着天神界,血莲托着修罗界,白莲托着人间界,青莲托着畜生界,黑莲托着恶鬼界,黄莲托着地狱界,六道轮回,里面景观一幕幕如梦幻泡影,变化不休,让人心生万念。 此幡本就玄机奥妙,厉害非常,之后经由齐星衡将修罗道补足,又用四部八凶秘典之中的秘法重新祭炼一番,威力更胜从前百倍,一经展开,便自动演化世界,玄妙非常。 二人在岛上等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临近中午,才终于有一道金光由南向北飞过,顷刻之间便遁出千万之遥,速度比闪电还快,竟然是眨眼便已过去,二人看出那定是一位高人,所去方向必是参加万仙阵去,只是不知道是站在那一边的。正说话间,天上金光一闪,那人又回来了。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四回 北极南公 却说这景天舒去大雪山青莲峪找智公禅师求八宝功德池水,智公禅师并未出面,只是传声说自己是出家人,不愿沾染封神之战因果大业,本来为救人活命,拼着沾受因果借水也可,不过他那徒儿已死,借水已无意义。 景天舒听完大惊,潜心推算之下,自己徒儿果然已经生机断绝,再难回天,不由得气恼交加,大动无明业火,就要立即跑回去找齐星衡拼命,回来时在路上却算之小南极不夜城城主之子钱莱深陷魔窟,此子与齐星衡有师徒之缘,便抢先一步,跑到南极魔岛之上将钱莱救出,却是强行掳走,带往扬州。 本来以他法力也算出返回途中会横生波折,打定主意高空急飞,凡事不顾,却没想到横过南海之时,竟然发现下方一座岛屿之上,竟然有人布下如此精密的佛门阵法,忍不住回来观摩一番。 只见那阵法以佛教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一脉,其上升腾有无量佛光,六道轮回禁制之间,又有道家先天五行禁制的影子,而其中的天神、修罗、凡人、恶鬼、畜生与地狱魔兵皆出自魔教手段,如此集合佛道魔三家之长而布下此阵,虽然不如单凭一家那么精纯,但是由于布置之人对三家功法了解至深,所以此阵并未显得繁杂,反而增添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妙用。 景天舒自恃佛法高深,并不有什忌讳,径自按落遁光,以两片佛光分开阵势,自落入人间界之中。 他正待细看,忽然阵法除了.变化,人间界的一切人等都如疯狂了一般向他扑来,有拿着镰刀锄头的农民,有拿着大刀长矛的士兵,有手持史书的书生,有握着算盘的商人,还有老人、孩童、妇女无穷无尽地尖叫着围拢上来,有武器的用武器乱砸,没有武器的干脆用嘴咬手撕,那情形好不恐怖! 景天舒佛心坚定,自然不会慌乱,.自将佛光一展,本拟将这些幻想假人化去,哪知道佛光过处,这些人纷纷倒地,或是全身焦黑,或是头断血流,或是肠涂满地,或是手断脚折,这人间一时又变成了修罗场,遍地都是哭号之声。 “你杀孽惨重,将被投入畜生界!”.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随后人间界迅速崩塌,景天舒向畜生界坠落。 “这孩子生性纯善,该当升往天神界!”钱莱并没有随.着景天舒一起坠落,反而全身都被金光裹着,向天上升起。 “旁门左道,不过如此!”景天舒盘膝而坐,浑身佛光大.作,双手掐着法印,射出一道道金光,向四面八方轰击过去,每射出一道金光,便有一个佛印飞出,印在周围的黑洞洞的空间上面,而佛印一闪,立刻将急速下降的阵法空间顶着,转眼之间,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四壁都用佛印定住,那股无影无形却能量巨大,不断压着他下降的力立时消失。 景天舒双臂一挥,身子急速向上飞起,他却小瞧.这六道轮回大阵,他飞行速度极快,但费了好长时间,也没能拉近跟钱莱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这时邓隐已经.换过力来,将畜生界神幡一抖,阵中空间卷起,立刻将景天舒刷落畜生界之内,而邓炽则飞到天神界神幡跟前去接钱莱,却陡然射来一道佛光,仿佛从无尽深渊之中激射而来,他急忙把天神界神幡转向,对准修罗界,拿到佛光便折射飞入修罗血海之中去了。 钱莱是一个十来岁大的幼童,生的长眉星目,粉面朱唇,两耳垂珠,鼻似琼瑶,头挽双髻。穿着一身淡黄色短装衣裤,非丝非帛,质似似鲛。露出半截手臂和下面一双小腿,赤足不袜,又白又嫩。看去玉人也似。身上被一条金光闪闪的绳子困住,双臂反剪背在后面,躺伏在地上,不时仰头打量邓隐二人和周围情况。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落在那和尚手中?”虽然邓炽已经认定这孩子就是师叔所要找的那位衣钵传人,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弟子名叫钱莱,家父是南极不夜城城主钱康。”小家伙脸上丝毫没有惧色,一双清亮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邓炽脸上的表情神色,“上月偶然出城往乌鱼岛游玩,无意之中撞见南极那四十七岛妖孽商议恶事,寡不敌众,被擒入魔窟,本拟当场斩杀,只是有一妖人要用我元神祭炼法宝,因几件重要材料未曾准备齐全,才拖到今日。 也不怎地,那大和尚忽然闯进岛上,轻易将关押之处的禁制破除,便要带我走,本来我见他面容手段,分明就是一位正道高僧,只当命不该绝,另生机缘,后来却见他形势多有强迫,我稍加抗拒,他便从袖中飞出这根绳子将我捆了,夹在肋下飞到这里。” 邓炽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是了,我先将你身上绳子除了,然后你们随我一起去见师叔罢!”说完便过来解钱莱身上的绳子,一看之下却大吃一惊,原来钱莱身上的金绳竟然没有任何绳结,从头至尾都是一个连在一起的绳圈,却又紧紧地将钱莱双手反剪,手腕手臂全部捆紧,连一点松动都无,非但如此,还在他脖子上缠了一圈,只要他稍有挣扎,绳子立刻缩紧,让他无法呼吸。 找不到绳结,便无从开解,邓炽用双手抓住绳子,索性要以自身神力将之扯碎,却不知那绳子是何物所制,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头,如何发力,也不能将绳子扯断,而在这期间那绳子更是不断缩筋,勒得钱莱小脸通红,连眼白都翻起来了,几乎窒息昏去。 邓炽还要再用上清仙法试验一番,忽然六道神幡同时飘扬,发出扑啦啦的响声,每一面翻上都显出一座金佛模样,景天舒仿佛化身为六,分别将六道镇压,佛光从幡面上遏制不住的飞溢爆射,口中用佛门天龙禅法喝道:“邪魔外道,还不束手就擒!” 一团团佛光从幡面上爆炸,虽然其声只如爆豆般,但却令深深插入岩石之中的六面神幡不住地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倾倒甚至是破碎。 邓隐急道:“师弟切莫管那孩子,你快到天神界,等看到人间界遍地金莲盛开的时候,便把你那通天神雷放下去,师叔曾说这人法力高强,我们都无法抵挡,只能勉强拖延,等那传说中的高人前来相助。 我们二人法力不足,只能用法宝取胜,通天神雷落下之后,我便把师父所赐星雷神网,你急祭日月五星轮,你我二人一在天神界,一在地狱界,上下交功,方能拖延到高人到来。” 那邓炽却是比他性急,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从天神界神幡之中进入,脚下凌空踏着罡斗步伐,口中念咒:“……上清秘法,通天神雷!” 一道粗大的闪电从九天之上引下,霎时间贯穿整个宇宙,直落入九幽地府,轰地一声,竟然将景天舒外面的护体佛光击穿,落在法身之上,打得他一个趔趄,随后又有日月五星轮落下,内圈烈焰,中圈月华,外面银芒群星乱闪,将他放出来的金莲佛光全部打散,饶是景天舒那么深的道行竟然也被打得一跤从人界跌落,飞速坠往地狱界。 在地狱界中,邓隐把贾筱煜特意赐给他躲避灾劫的至宝银河星云幛,又叫星雷神网展开布置,霎时间整个地狱界化成一个灿烂星河,由西向东,遍布银芒,一切高山大川,在这星河之中都显得极为渺小。 这六道轮回,运转起来生生不息,坠入其中,便会被阵法推动,不住地在六界之中轮回,除非有大神通者,还得看清其中关窍才能够停止下来。 景天舒看到下方星河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认出厉害,不敢继续向下,他伸手往下一指,脚下自动生出两朵金莲,将他托起,景天舒又伸手朝上一指,头顶上飞起三颗舍利子,向上射出三道豪光,竟然将日月五星轮定住,紧跟着托着日月五星轮飞速向上升起,他原本已经坠入畜生界,这一下子又急速上升到修罗界,被无边血海稍阻了一阻。 邓炽看出不好,急忙逃走,哪知景天舒这一下已经冲出血海,把手一扬,袖中飞出一道金光绳索,比闪电还急,起到空中将邓炽驷马倒攒蹄,手脚都反倒背后捆在一起,只是他此时已经一半身子迈出天神界,又有六道轮回阵法之力拉扯,将景天舒又向后下推出数千米。 邓炽逃得性命,一头从天神界幡上栽下来,摔了个嘴啃泥,也如钱莱身上金绳一般,从头至尾浑然一体,没有一个绳结,无论如何也弄不开,而他越挣扎,那绳子捆得便越紧,他这次没有束住脖子,却是勒得全身骨骼咯蹦蹦直响,折腾半晌,无论是用体内神火烧灼,还是念动灵诀用飞剑来斩,那绳子都是纹丝不动。 “唉!”邓炽终于死了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命般地叹了口气,“钱莱小师弟,你过来,将我翻转过来,让我脸朝上吧,这么躺着实在憋气。” 钱莱听他叫自己师弟,而且态度还好,知道性命无忧,哦了一声,便跪爬过来,用身体将他翻转过来,变成仰面朝天姿势。 只是这样一来,邓炽又不愿意:“天啊,我被人捆成这样,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你还是将我再翻回去吧。” 钱莱倒也不嫌烦躁,又将他翻转回来。 而此时邓隐在阵中却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贾筱煜留下来,赐给衣钵传人的银河星云幛自然是难得的至宝,只是邓隐此时法力不足,难以全力发挥,群星还未起变化,便给景天舒用舍利子制住,随后又放出捆仙绳来捆邓隐。 这邓隐却是比师弟更加谨慎小心的,一见对方扬手便知道不好,连忙穿过重重星云,躲在银河之下,那捆仙绳被星云托住,竟不能下落,如蛇一般上下飘动,只是无法捆住邓隐。 景天舒笑道:“你这宝物也算是极好的,还有布置这六道轮回阵法的法器也是佛门宝物,这两件今日我便取了,也不伤你性命,只要我先前带来的那小孩还给我便是。” 邓隐见他头上舍利子再次放光,急忙收起银河星云幛,从地狱界神幡之中跳出来,一看被捆在地的二人,叹了口气,又把一葫芦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准备好,只要一看不对,就要扔出去。 便在这时,忽然一道青气从上天垂落,仿佛一条天路,上接九天仙府,下方直落到六道轮回阵上空,下端正好搭在六道轮回大阵最顶层的天神界上,刚一接通,立刻腾起一片烟霞金雾。 就在苍霞沓霜之中,有一点青光闪动,晃眼由小而大,由那长不可测的青气之中飞射过来。随见青光越来越大,现出全身,乃是一个身材长瘦、青衣黑髯的道人,羽衣星冠,相貌清瘦奇古,不带一丝邪气,周身罩着一层青光,简直成了一个光人。 刚一入眼,便随青气飞堕,来势神速,晃眼临近,声息皆无。可是才落彩云之上,便觉整片海域一起震动,似山崩海啸一般,声势惊人。 道人站在云端,向六道轮回阵中说道:“北极黑伽山落神岭丌南公在此,还请景禅师出来一见!”话音仿佛舌绽春雷,轰隆隆如闷雷排啸,远远传去,震得天地之间跟着齐响,海水如了一般,不住地喷涌翻腾。 “阿弥陀佛!”六道轮回阵之中透射出一道道璀璨的金芒佛光,一朵朵莲花遍地盛开,由人间界向上下蔓延生长,一排接着一排,向上布满修罗界、天神界,向下布满畜生界、恶鬼界和地狱界,六道之中,尽是遍地金莲盛开,一片祥和庄严。 景天舒跏趺盘坐,升在人间界,坐下有九朵金莲托住,那金莲花瓣绽开,瓣尖上射出无量华光,华光之上又生金莲,层层叠叠将他护住。头顶上垂下璎珞七宝,金灯引路。 “阿弥陀佛!万仙聚会,五怪三魔聚首,南公不去扬州万仙阵,跑来这里作甚?”景天舒知道这家伙是一代旁门宗师,法力无边,自己还有所不及,只把几件宝物暗扣袖中,准备一言不合,便要发难。 丌南公道:“老禅师经验佛法,神通广大,莫不知我为何而来。”他用手向下一指,“我有一不争气的徒儿伍常山,被齐星衡以邪法制住,驱使为奴,爱妾沙红燕有在幻波池,被幻波仙子回去肉身,我焉能忍得?这些年来我采药熬汤,施展玄功秘术为爱妾重塑仙身,返本还源,直到前些时方才大功已毕,正逢万仙聚会,前去找那齐星衡算算老账!” 景天舒点头道:“前日中恶因,今日尝恶果,齐星衡却是罪有应得,既如此南公自去吧,我随后便到,南公如去清营,我还可略尽地主之谊。” 丌南公不由得好笑:“你这和尚莫要学奸耍滑,我这次来便是为了幻波仙子和齐星衡两人弟子而来,齐星衡拘我徒儿,我也要将他徒儿捉住,带到他的面前发落,贾筱煜伤我爱妾,现在她万幸早死,所欠下的债自然要落在她的徒弟身上。 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的底细,我在来之前都已经推算清楚,这路到轮回大阵乃是骷髅山白骨夫人所炼,那白骨夫人在唐初便已得到,因贪唐王派往西天取经之人圣体,三次变化,最终落得棒下惨死,骸骨落在山下,如此又过三百年前重新吸收天精月华,恢复人身,又受大势至菩萨转世之身点化,兼通佛道魔三家神通,更胜从前,招了白骨神君为入赘女婿,生下白骨魔姬,对外宣称依照菩萨法旨创下白莲教。 六道轮回大阵为白骨夫人所设,虽有佛家真言,但承袭得乃是阿弥陀佛的道统,与你师惧留孙佛不同,你无非也就是贪图此宝神异罢了。当初齐星衡拘束伍常山,也曾落下我数件宝物,我便要收了此幡与他对质,你若想要,日后再去齐星衡手中抢夺便是,奉劝你速速离去,否则我破此阵之时,便要玉石俱焚了!” “阿弥陀佛!”景天舒头上升起三颗舍利子,“南公休要无礼!我也在西方修行多年,专研正道佛法,自信还不惧你,听闻你当年被长眉真人逐出中原,跑到北极之后在那里开山立府,称王称霸,我今日也看看你这妖孽巨擘有何道术,敢让真佛辟易!” 丌南公听完也不发怒,只是把手扬起,左手五指上立刻迸射出五股青色光气。初始时只有真人手掌大小,出手暴涨,发出轰轰雷电之声,飞上天空。后尾也离手而起,化成一座可比泰岳的手形光山,朝景天舒头上罩来。 景天舒知道这是丌南公所炼的五指神峰,离头还有十丈,便觉压力惊人,无形压迫,重如山岳,不敢怠慢,连忙向上一指,三颗舍利子滴溜溜旋转不朽,上面不断挥洒出一道道金色光润,随着神珠转动,撒成一道道光圈,四下扩散开去,将五指神峰所带来的压力抵消,随后向上升起,将当头压下来的光山托住。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五回 衣钵传人 丌南公所炼的这五指神峰,不但重如山岳,内里更藏好些妙用,变化无穷,里面乾罡真火最为厉害,多高法力的人遇上也不可能抵挡,只是景天舒那三颗舍利子乃是佛门至宝,与本命元灵相合,内涵无边慈悲愿力,竟将巨手稳稳托住。 丌南公因算出他是佛门高僧,先还有所顾忌,如今见他端坐于金莲丛中,低眉垂目,神情悠闲自得,仿佛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燃起无明业火,双手一搓,掌心立即射出清白二气飞入五指神峰之中。 景天舒现在虽然看着轻松,实则处境无比艰难,先是五指神峰就极难当,不但压迫极强,上下四处重如山岳,牢牢禁锢,休想挪动分毫,连佛光、金莲也不能透出,另有无穷真火炙烧,若不是佛光利害,此刻早被烧成劫灰了。 及至清白二气射来,先是烟云变幻,闪了几下,消失不见,随即光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化为银色,中间夹杂无数五色光针,环身攒刺。 霎时间景天舒直觉一股热火从心间升起,涌遍全身,只觉手脚皆热,皮肤烧灼犹如炮烙,奇热难忍,由内之外,内外夹攻,几乎连头脑神智也烧得发懵。 “阿弥陀佛!”景天舒毕竟是常.年打坐,清心苦修之人,在此情形之下,竟也能心神稳定,丝毫幻境也不出生,只是端坐中央,伸手一指,金莲花瓣上面飞射金光,金光上面又生莲花,层层叠叠将自己包围起来。 “丌南公,你不过旁门左道,侥幸渡.过几次天劫而已,还妄想以邪胜正不成!”景天舒佛声穿透五指神峰,内含无穷压力,乃是佛音禅唱,玄妙非常,普通人当场就要被喝死,便是百年道行的仙人也要眩晕目眩,甚至晕倒。 景天舒一声佛吼喝出,头顶上.中央那颗舍利子同时射出一道金光,将五指神峰穿破一道细弱游丝的缝隙,大袖扬起,飞出捆仙绳。 丌南公将他手段尽收眼底,先是佛印怒吼对他无.用,之后捆仙绳飞来,他伸手一指,立有一团碧阴阴的光华翠晶也似飞出,初发时只有茶杯大小,脱手暴涨亩许,碧光一闪,便将捆仙绳弹开。 丌南公笑道:“枉你也敢自称大德高僧,佛门弟子,行.事手段皆难称光明,如此绳索岂能困我?”说完手指向下一点,那亩许大的翠球陡然下沉,落到佛光之上,发出一个霹雳巨响,轰然爆开,佛光金莲立时粉碎飞散。 随后丌南公将手向下一按,翠光散成万道霓虹,.如雨飞降。 景天舒急忙将.七宝妙树抖开,往上一刷,翠光如有实质,被刷落大海之中,飘飘洒洒,如落英缤纷。 景天舒虽然有七宝妙树在手,但他也深知丌南公未出全力,更有两件颠倒乾坤、震撼宇宙的宝物未曾使出,自己决计不是对手,想到这里,连忙心念一动,金光闪烁之间,人已经在百里之外,声音滚滚传来:“丌南公,今日之辱,他日必有报之,你务必要在万仙阵中留得性命,否则当为一大憾事!” 丌南公笑道:“如此人物,也配做佛门高僧!” 他伸手往下一抓,五道彩光化成一只大手,凭空一捞,下面六界幻象立刻消失,他手上却多了六面小幡,这白骨夫人炼制,齐星衡又重新祭炼过的六道轮回大阵竟然被他凭借深厚的功力,随手破去。 虽然因为邓隐和邓炽二人功力不够,而且对于阵法也只知道运转法诀,并不通晓其中诸般奥秘,但布下的阵法能够阻挡景天舒这么长时间也是不容小视,现在却被丌南公伸手一捞,便收入手中,这份功力,确实不愧蜀山三大巨擘的名头! 六道轮回阵被凭空收去,现出岩石上目瞪口呆的三人。 丌南公看见钱莱和邓炽被捆仙绳捆着,伏在地上,邓隐射出贾筱煜留给他的三百六十把柄碎星剑,焕然周身,化成一片星河,正神情紧张地看着他,不由得笑笑。 “我这人做事一项恩怨分明,从来不殃及无辜,你们也不必害怕,此事皆因齐星衡用巫术拘禁我徒儿伍常山而始,我自会去找他说个明白,你们也不必害怕,在齐星衡没有给我一个答复之前,我还不会出手处置你们。” 丌南公说完又仔细打量邓隐一番,眼中神色略显沧桑,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不过很快便恢复清澈,他把左手一挥,袍袖地下飞出一团青光,约有亩许大小,平地飞起,卷起众人,拥着往北急飞,用不多时辰,便来到扬州城外。 丌南公落下云头,散了青云,对邓隐说:“现在你们还不能走!”他倒也不立刻使手段禁制三人,仿佛胸有成竹一般,大声向扬州城内喊道,“齐星衡,北极黑伽山落神岭丌南公来了,还请道友出来一叙!”声音仿佛晴空旱雷,滚滚直撼天际。 扬州城内,早在丌南公到来之前,齐星衡便道:“丌南公马上就要到了,我得出去与他做一个了解。” 众人皆大惊,白玠道:“那丌南公乃是旁门第一高手,修行千年的老怪,当年因为诱惑邓隐入魔道,被长眉真人撵出中原,不得不跑到北极苦寒之地,曾与长眉真人两次斗法,都只稍逊半酬而败,其法力深不可测,星衡,你要一个人出去跟他了解?” 齐星衡倒不惊惶:“前日种因,今日得果,当初我收伍常山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有这一天了,丌南公,嘿嘿,想我修炼三皇奇书,四部八凶秘典,又有截教炼血真经为根基,百余年来已能融会贯通,至大成之境,所欠的,无非是功行火候。 那丌南公所修炼的乃是旁门左道的功法,修炼千年,至今还须要再度一劫,方能成就不死之身,我有神兵在手,若真打起来,也不必怕他,况且邓隐、邓炽二人和我未来的徒弟都还在他的手中,这一仗,是必须要打的。” 翔云真人在众人之中最是灵巧古怪,凡事喜欢用奇,闻言说道:“这个好办,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一会我们出去与他说话,齐道友暗中行事,将人抢回来不就完了?虽然说有点以多欺少的嫌疑,但我们旨在救人,又不与他斗法。” 正说话间,便听到外面丌南公邀齐星衡出去的声音。 齐星衡站起来,朗声笑道:“我虽然从来都不诩什么名门正道,但丌南公气度恢弘,不拿我门人撒气,我的心胸,难道就不如他么?各位尽管放心,我去去就来!” 丌南公话刚出口,便见面前红光一闪,出现一个身穿白鹤仙衣的青年道士,背背血剑,手拿拂尘,向自己稽首:“南公大驾光临,齐星衡这厢有礼了!” 丌南公见他举止言谈,从容不迫,一派仙家风范,心中也是暗暗称奇,他把手一挥,立有一团清风将邓隐三人托起,送到齐星衡身前,轻轻放下:“我来时路过南海,正遇到你这三位门人被一妖僧困住,随手救来,现下还你!” 齐星衡冲他微微躬身致谢,然后伸手对着邓炽一指,袖地射出一道金光,落在捆仙绳上,轻轻一晃,那捆仙绳立刻便从中断开,由原来一个绳圈,变成一条绳子,脱落下来,紧跟着又如此施法,解了钱莱身上的绳索。 丌南公见了微感诧异,他如此痛快地把三人还给齐星衡,一部分是他气度使然,另一部也是想试试齐星衡的道行,那捆仙绳他也仔细看过,乃是用上古秘法炼制,威力不凡,脱手出去一道金光,无论仙佛神魔,立时拿住,如果被其捆住,便是天仙下凡,也挣脱不开。 先前与景天舒对敌,他也是靠着法宝之力将其弹开,若要解开已经绑定的绳索,那也是不能,没想到齐星衡竟然如此轻易便能做到,这份功力道行,倒也不能小视。 其实他却不知道,齐星衡表面上用手一指,实则仙衣袖底暗藏了昊天镜,此宝本是天皇伏羲所有,伏羲本是人族圣人,又做天界掌权之天帝,号令仙神,手中所持便是此宝,后来又留到人皇黄帝手中,黄帝飞升之后,此宝便留在桥山圣陵之中,当初蒋钰锋等各路神仙争相到黄帝陵取宝,蒋钰锋按照《轩辕经》上所述,得到九疑鼎,这面宝镜却机缘巧合被纪嵩所得,最终落在齐星衡的手上。 昊天镜象征天界玉皇大帝,所以此宝能破四御神兵,能破九疑鼎,更能破除天下诸般禁制,使法宝失去功效,这捆仙绳是景天舒仿照古法所炼,虽然材料略有不全,但也具有上古时期惧留孙手中捆仙绳九层的功效,除了如丌南公这等绝顶高手,其他人皆是一拿一个准,而且一旦捆定,便再难解开,除非大罗金仙下凡,方有此能力,这一节上,丌南公却是误会了齐星衡。 齐星衡将邓炽二人松绑,对他们说:“你们此次,多亏南公所救,一饮一啄,皆有因果定数,他日当有所报,还不快向恩人致谢。” 三人连忙装过身,规规矩矩给丌南公磕了个头,齐声感谢恩人。 齐星衡摄起两条捆仙绳,说道:“钱莱,你本与我徒儿金蝉有师徒之缘,如今他命丧黄河岸边,做了封神榜上的煞星,我便破格,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将来还会把我的衣钵传授给你,你可愿意?” 钱莱听完,立刻跪在地上:“弟子早就听说,我父是地仙,道家一千三百年大劫临近,只有峨嵋派妙一真人前生爱子,转世之后名叫金蝉的,能够有所帮助,弟子确实与他有师徒之缘,到时还须妙一真人亲至,或许能够解救。 弟子乃是父亲前生独子,也因好胜无知,身惨遭劫,历尽艰辛,今生方有一位前辈仙人由襁褓之中救出,费了好些周折,父子才得以团聚,因是先天异胎,始终这副模样,终生不能长大,也算残疾在身。我早看出师父对我怜爱,必不使弟子失望,如蒙收录,能够拜在师父门下,感激不尽!”说完磕头不止。 “起来吧!”齐星衡笑道,“你这孩子,倒也机灵,只是修道之人,讲究的是大智慧,小聪明反而误事,俗话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日后把这些小聪明都收了吧!” 钱莱听了脸上露出惊讶、担忧的神色,忙仰头看齐星衡神情。 齐星衡拍了拍他的头顶:“你在之前应该受人指点过,知道我也能助你父亲脱劫吧?要不然你这小子,有哪里这么容易就真心拜师了?”他从怀里取出一部玉页天书,和一盏灯,递给钱莱,“我身上修炼甚杂,有三清仙卷之中的上清仙卷,有三皇奇书中的神农奇书,还有八凶秘典之中的四部,更有金鳌岛十天君传下来的炼血真经。 因万仙阵凶恶,我也不知能否安然度过,所以才急急忙忙把你渡来,早在这之前,我便把我这一身本事去其糟粕,择其精华,删减其中凶戾、险恶、引人入魔的邪门、旁门、魔门功法,捡其中大道、玄正,修仙了道,明显见性,引人入正途的部分糅合一处,编纂成书,此书是我毕生修炼所总结出来的精华,你要善知善用,如果我将来有什么不测的话,此书便是传薪之火了!” “师……师父?”钱莱愣住了,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齐星衡。 齐星衡又指着那灯说:“圣姑布置幻波池,其中五宫法物,就以这盏灯为最,乃是九天仙府流落出来的宝物,具有无穷妙用,上面所发灯花烈焰,生生不息,永不熄灭,此宝当可助你父亲脱劫。” “师父,这……”钱莱还要说什么,却被齐星衡伸手托起。 齐星衡把书、灯,还有两条捆仙绳都给了钱莱,然后令他和邓隐二人站在一旁观看,转而向丌南公笑道:“贫道因大劫临近,着急安排后事,倒让南公见笑了!” 丌南公点头道:“你所作所为,我已尽知,那些我都不管,只问我那徒儿伍常山!” 齐星衡道:“伍常山也是封神榜上有名的恶煞,将来也是天上的神将,我因主持大业,希望得伍兄相助,现在,他正在云南替我坐镇。自从收得伍兄,名为主奴,但我向来都拿他当兄弟来看,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他身上法宝,我一样未取,你门中道法,我也从未逼问半句。” 他向丌南公深深鞠了一躬:“为了民族大业,实乃迫不得已而为之。我知南公所学,虽然玄妙神奇,但毕竟不是玄门正宗,不能得享天仙正果,此乃憾事,正好当年自幻波池中得到一部天书,乃是天府秘籍,愿意以此献与南公谢罪。” 丌南公将眉毛一挑:“齐星衡,此间因果我已尽知,但你空口白牙,所说这些我虽知道,但让外人见了,必要笑我怕你,其中更有瞧不起我这旁门外道之嫌,今日且让我先看看你到底有何道行,也可堵天下云云众生之口!” 丌南公说打就打,右手一扬,掌上五道光气再次显现,一出手便又是五指神峰!如山岳一般,一座巨大的手形光山,往齐星衡拍去。 “既如此,便陪南公玩玩罢!”!齐星衡看出他的五指神峰并非是单凭法力凝聚,炼时须要凝收罡煞火气,乃是属于半法术、半法宝的存在,如果使出夸父神通,单凭法力必定不及,想到这里他也不客气,身子高高飞起,背后血魔诛仙剑凛然出鞘,一声咆哮,化成惊天血虹,斩在五指神峰之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丌南公看出血魔诛仙剑威力不凡,五指神峰不能持久,他双手一搓,又有数百道五色光气飞出,仿佛群龙闹海,上下飞腾,齐星衡连忙收回仙剑护身,化成一道血圈,不断地斩断靠拢过来的五色光气。 丌南公大喝一声:“道友小心了!”屈指威弹,飞出一点火星,飞射入五色光气之中,与血魔诛仙剑一碰,立即砰地一声,爆炸开来,燃成熊熊火焰。 此乃是丌南公千年苦功所炼的纯阳真火,以前曾仗他抵御天劫,威力极强,任何东西无论多么坚固,甚至西方太乙金精所练法宝,挨着他也必定溶化消灭。 齐星衡觉察出血魔诛仙剑上传来异样,知道神火利害,久了宝剑必受损伤,他连忙取了一颗得自幻波池的先天水母坎金丸在手,劈手打出,只听啵地一声,将无形火焰当中炸开一个大洞,水火对消,齐星衡掐着剑诀,伸手一指,血魔诛仙剑剑尖上射出一道血线,飞射丌南公。 丌南公看到血线射来,比闪电还急,连忙再次挥手,打出一团碧光,化成亩许大小,挡在身前,血线射在上面,立即向旁边化开,如孔雀开屏一般,分开十二条分线,每一条血线都化成一个魔头,俱是阴魔,当中那条也裂成两条最粗的主线,化成两个神魔,一阴一阳,眉眼表情俱现,正是白骨神君与白骨夫人! 十四个魔头俱都身高三丈,利爪獠牙,将丌南公围在当中,白骨神君夫妇也都各施魔法,飞出无数道血魔符箓,纷纷如雪花般飘落,却是无孔不入,几乎将丌南公全身都遮掩进去。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六回 落神至宝 丌南公看见神魔出现,也是一惊,首先是周围十二个神魔就绝非一般,那是当年尸毗老人所炼,与本命元神相互融合的阴魔,飞天遁地,魔力不可思议。待看到中央白骨夫人夫妇二人所化成的阳魔,便又是一怔。 齐星衡将血魔诛仙剑展开,神魔排成阴阳双鱼,太极图案,一道道殷红如血的魔光将丌南公困在中央,天地之间风起云涌,魔云蔽日,飞沙走石,神魔各个身高三丈,或是头生双角,或是遍体绿毛,或是赤发红睛,双爪张开,有磨盘大小,尖利锋锐,互相一碰,立刻血光迸射,魔火! 丌南公看出这神魔利害,暗暗吃惊,以他手段道行若要破这些神魔倒也非不能,只是却要耗费许多手脚,切多耽时日,他怒喝一声,双肩一摇,全身立刻有其光涌现,遍体而出,瞬间便成了一座光幢,高约两丈,粗有仗许,光焰极强,照得群魔身上都成了碧色。 丌南公人在光幢之中,成了一个透明的光人,双手之间灵诀变换,上下飞腾,他这宝物本是九九八十一个翠连环系成的一件宝物,不用时,好似一条手指粗的翠练,平日当做丝绦束腰之用,一经施为,便织成一片青光,包没全身。 齐星衡看出其中蹊跷,双眼之中陡然暴射出三尺精芒,仔细观看之间,忽听头顶上一声暴喝,一看丌南公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飞遁头上,大手往下一扬,射出一支七寸来长,前有五彩星雨的碧色飞箭,带着医生霹雳巨响,往下飚射。 齐星衡看出飞箭利害,正是.道家诛邪伏魔所用的至宝,连忙取出太阴星落幡,往上一刷,幡上现出地府景象,无穷空间,碧箭投入其中,销声匿迹。 丌南公神目如电,转瞬间看到幡.内十殿阎罗,阴山地狱,大感惊诧,待见对方如此轻易便收了自己的宝物,不由得又惊又怒,他双手往下一按,掌心爆起一片五彩烟霞,化成一片彩云,里面如流星飞降一般,射出一道道彩色光润,好似万虹齐发,交织辉映。 齐星衡看那彩虹有异,左手持.太阴星落幡护身,右手召回血魔诛仙剑,正要破法,猛然间一声天崩地裂般巨响,眼前星光乱颤,彩霞翻涌,仿佛火山爆发一样,有无数风雷烈火,金刀火箭狂喷乱涌,飚射千百丈高,带着一条横亘大江南北的巨大火龙,精光万道,雷电交鸣,火箭金刀,仿佛冰雹骤雨,当头扑来。 齐星衡吓了一跳,急忙施展缩地成寸的功夫,往北.急走,哪知后面火龙烈焰,金刀飞箭皆是瞬息千里,紧追不放,齐星衡持太阴星落幡反手刷去,太阴真火从天而起,黑色的火焰化成一道火墙,与后面的金刀烈火一碰,再次一声摇晃天地般地巨震,残火热流,短刀碎箭向四周溅射,犹如在空中放出了一个巨大的礼花。 齐星衡趁着这喘息之机,急向上升起,转身回望,隐.约看到当空有五座牌楼,所有风雷烈火,金刀火箭,都是从牌楼之上飚射而出,分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声势浩大。 他还没有想出破解办法,后面火龙烈焰雷雨电.闪便又聚到一处,紧随脚下涌来,齐星衡急忙将天罡地煞图抖开,护在脚下,只见血浪翻涌,里面一百零八颗血玲珑齐放红光,勉强挡了一挡。 此时丌南公所.用,乃是他的镇山至宝,名叫落神坊,威力无匹,拥有毁山碎岳、破天断地之能,全力放出,便是一座大山,也能在顷刻之间化成劫灰,齐星衡身上除了有数的几件法宝能够抵挡之外,其余的都无济于事。 看着那五座牌楼,齐星衡猛然间福灵心至,想起一件事来,索性收了天罡地煞头,只用血魔诛仙剑所化血色长虹护身,飞也似地向那五座牌楼扑去。 丌南公见他自投罗网,冷笑一声,伸手一指,脚下落神坊猛然剧烈抖动,下面又喷出无量水火风雷,金刀神戈,与先前那一股一般强大,遮天蔽日,迎头泼去,与先前那股向回追赶的前后夹击,把齐星衡淹没其中。 齐星衡此时也是冒死一搏,眼看前面烈焰风雷扑近,连忙取出袖中昊天宝镜,排空照去,只见金光一闪,立刻将面前的风雷金刀化去些许,原本遮天盖地的屏障之中便出现了一条缝隙,齐星衡乘隙化成一道血光遁出。 他将太阴星落幡拿在手中,当空一晃,立即涨到十余丈高,举凡飘扬,六位摇动,丌南公在落神坊上看到,冷笑着变化灵诀,打算再启用落神坊其他妙用,哪知齐星衡手举昊天镜斜照上来,金光临体,竟将落神坊禁住。 丌南公呆了一呆,落神坊已经轰然下落,齐星衡双手抱住太阴星落幡,慢空横摇,幡上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里面鬼门关、奈何桥、黄泉路、枉死城、忘川河、以及阎罗殿和十八层地狱景象无不微毫毕现,落神坊便似一座九天飞落的巨山,正被强大的吸力牵引着,向那幡中世界落去。 “止!”丌南公双手之间不断变换法诀,浑身全都笼罩在一片青蒙蒙的光芒之中,双手往下一按,落神坊立刻一晃,随后硬生生止住下落之势,停在空中! 齐星衡在下边看见,忙将舌尖咬破,一口鲜血喷在幡上,那幡上立刻涌出一片黑云,杀气翻涌之中,六尾齐摇,幡内十座阎罗殿中,当年金鳌岛十位神君所留下的封神法器随感而动,天、地、风、冰、光、血、火、魂、水、砂发出强烈的共鸣,飞出十道彩色光气,仿佛群龙升天,并行飞起,射在落神坊上。 那刚刚被丌南公止住的落神坊陡然一震,接着便似流星飞坠一般,加速下落,同时幡内十道光气连同太阴黑火同时向上升腾而起,那么大的落神坊立刻便淹没其中。 “好厉害!”丌南公浑身青光乱闪,长着千年道行,更有至宝护身,强行破开光气真火,挣脱了太阴星落幡的吸力,冲天飞射,直入云层之上,尚是惊魂未定。 齐星衡在下面摇动神幡,收了太阴真火,漫天煞气一扫而光。 丌南公见他收了飞剑法宝,在地上负手而站,一派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刚才殊死斗法的惊险神情,不由得一皱眉,手中其他的几件厉害法宝也就不好出手了,便也把遁光一按,飞落下去相见。 齐星衡笑道:“南公道法高玄,小弟莫直能及,刚才如果不是凭借宝物,休说取胜,连性命都要难保啊,惭愧惭愧!”他指着邓隐说,“刚才听师侄听说,我那六道神幡布下的阵法,竟然被你随手破去?” 丌南公这才想起,自己还收了人家六面小幡,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连忙取出来:“你这六面神幡虽然也是了不得的宝物,但太过精巧,威力稍弱,我也还没放在眼里!”说着就要把六道神幡抛过来。 “慢着慢着!”齐星衡连声打断丌南公的动作,“此宝本是白骨夫人所炼,不过后来我也重新以上清仙法洗炼,所布六道轮回大阵,千变万化,本以为天下无人能够从中逃脱,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南公随手破去,我也耻要人家收去的宝物,此宝便送与你了,莫要再还回来羞辱于我!” 丌南公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你方才还数落弟子一肚子小聪明,现如今竟然反以小聪明待我,你既如此说,无非是想用话挤兑住我,让我估计面皮,不再向你讨要那落神坊,嘿嘿,你当我不知那落神坊与你万仙阵时有大用处么?你若直接拜求,我或许还能借你,如今你既耍手段,我岂能容你?速速将我法宝换来,否则今日不死不休!” “好吧好吧,你既然知道落神坊与我万仙阵时有大用,自然也知道我是不可能还给你的,即便是不死不休,我也只能奉陪到底,要想还宝,那是休想!”齐星衡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部玉页天书,“此乃得自幻波池的天府秘籍,乃是正宗大道,今天便送与你,自此之后,无论法宝、徒弟之事,全部一笔勾销!”说完劈手掷去。 丌南公接过天书,随手翻了两页,顿时面显惊奇之色,他修行千年,若在峨眉,这些时间足以修成正果,飞升天界,只是如今却是不行,只因为所修不是玄门正宗,修行至今,仍需再过一个天劫,方能成就不死之身,而就算如此,最终也是不能成就大道。 他有心想将天书送回,心中又自不干,毕竟修道之人最重根本,若无正确修行法门,便是苦修万年也难认大道,而法宝只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练,而若想得一部正宗道书,却是得需要极大地仙缘遇合了。 就在丌南公犹豫之际,齐星衡又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丸丹药,用仙气托着送了过去:“此药是仿照毒龙丸所炼,我修炼神农真经,熟知药理,不但丹药配方有所改变,丹成之后,又用数千种药液洗练,功效更胜普通毒龙丸百倍,那沙红燕当年在幻波池失了肉身,如今我便算替筱煜了解这段因果,你拿此药回去,或是给她重塑肉身,或是帮她重新转世皆好。” 丌南公拿了毒龙丸之后,心中大悦,他这次出来,说是找齐星衡算账,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毒龙丸,要不然即便他再是大度,也不可能一上来对邓隐他们那么客气,即便不出手整治,飞行起落之时,甩他几个跟头,让他们师徒难看也是可以的。 丌南公最重沙红燕,为了爱妾,竟然白白迟延了好些功行,连历两世,痴情不改,如今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他也犯不上再跟齐星衡拼个两败俱伤了。 想到这里,丌南公将书、药收好,对齐星衡以平辈礼相见:“齐道友如此办事,真乃仙中少有,连我也要佩服三分,既然如此,昔日恩怨,便全部一笔勾销,你我二人之间,也算是结个善缘,如果道友能够躲过这一劫难,他日还请到北极黑伽山做客!” 说完身形微晃,青光一闪,人已经到了天边云层之上,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却说齐星衡回转扬州城内,炼化至宝落神坊,由于甘道清等人迎接管待各洞神仙,主持万仙阵事宜,时间飞逝,转眼之间,万仙阵便全部完成,齐星衡跟蒋钰锋等人商议,三天之后,双方便开阵斗法,共同了解这场旷世杀劫! 第二天,便有道童来报,说四大天王领着清军仙佛,正在看阵。 齐星衡笑道:“那便把大阵打开,让他们看个够罢!诸位道友,不如我们也去阵前,看看那清军都请来了哪路仙人。”群仙齐声称是。 齐星衡把自己一方所有神仙都带到万仙阵中,直到阵前,此阵阵门乃是当年罗子书所留阴阳盘所化,阳面朝外,阴面朝内,红白有别,化成万仙门户,高有十丈,仙雾缭绕,齐星衡掐了个法诀打在阵上,那阵门上阴阳二气急转,瞬间分散消失,齐星衡又扬手法雷,将大阵上空禁制打开,煞云震散,露出外面蔚蓝天空。 此时万仙阵外,当真立着许多仙佛,粗一望去,少说也有二三百人,或僧或道,更有俗家男女,无不是剑光宝气,佛晕仙云,连成一片,照映得神州大地,一片色彩纷呈! 齐星衡放眼望去,只见对方高手如云,佛教有傅时乐、赵修成、荆天牢、阮碧君四大天王,长白山遗则禅师,芬陀大师弟子闲波、净月两位大师,小寒山神尼忍大师弟子金镶玉;尊胜禅师、天蒙禅师、白眉禅师、芬陀大师、优昙大师五大绝顶高手,身后站着已经皈依佛门的尸毗老人和未来李英琼的老爹李宁; 道家有勾陈神戈唐征明、后土神圭艮青,青城派鼻祖极乐真人李静虚,峨嵋派掌教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妙一夫人荀兰因,玄真子、苦行头陀,青城派现任掌教朱梅、白谷逸,还有朱梅的师弟伏魔真人姜庶,怪叫花穷神凌浑,还有他的妻子白发龙女崔五姑,有武当派掌教半边老尼、灵灵子,衡山金姥姥罗紫烟,武夷山千石帆谢山,南极金钟岛主叶缤。 散仙之中,有东极大荒山谪贬人间的青帝之子巨木神君,宇宙六怪之中的另三位,东极大荒山阴无终岭枯竹老人、卢妪,还有苍虚老人,西海磨球岛少阳神君,北极陷空岛岛主陷空老祖,北海绛云真人陆巽,南海铜椰岛天痴上人,陕西黄龙山青沙林猿长老。 又有魔道之中,华夏双魔孤夜雨、崔罹,西崆峒山轩辕法王,南疆野人山长狄洞哈哈老祖,火灵神君,赤身教教主鸠盘婆等等。 另有肇格格陪着依荏苒等一众散仙在旁聚集。 似此还都是能够说得上名字的,另外还有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仙佛妖魔,俱都浑身宝光凝结,剑气冲霄,脸上带着骄傲神色,往下探看。 齐星衡率领众仙出阵,把拂尘一扬,笑道:“诸位道友既然想要看阵,便提前说上一句,我也好打开阵门,让大家入内详细观看,似这样偷偷摸摸,可是有失仙家风范!” 肇格格也笑道:“齐道友说笑了,似此等阵法,不过是仗着人多而已,其中又能有什么玄妙?况且我们这么多高人前辈俱在,你这阵法即便有些许变化,也是瞒不过高人法眼,所以你阵法开闭,与我们看阵与否毫无干系。” “哈哈哈!”齐星衡大笑:“似你所说,不过是口舌之利,与你女人争吵,先就不该,况且我乃明军一方群仙主事之人,隐隐可以号令群仙,主持万仙大阵,当与你方首领说话,你虽然贵为格格,但在此地说话,怕也是不够资格。” 他用眼睛在对方扫视一番,最终定格在四大天王身上,遂向傅时乐说:“怎么样,四位道兄,你们可也有那神通,能够在阵外观看其中形势?”他把手中拂尘一甩,万仙阵中立刻闪出一片碧莹莹的青光,一个阵法运行起来,“四位道友,你们也莫要胡吹大气,若真能看出阵内虚实,便说说现如今阵内所运行是何阵法,又有多少种变化?” 群仙立刻纷纷睁开法眼,运足功力往阵内观看,只见那里一片杀气腾腾,仙雾弥漫,暗中有无形禁制影影幢幢,仿若空间变化,折射出万千光辉,只是再往里面观看,却是看不真切,大家又一起把目光转向四大天王。 此时傅时乐四人也都睁开佛门慧眼观看,却也是不能看透仙阵奥妙,赵修成三人正暗怪肇格格,傅时乐忽然说:“此事容易,那里面不过是竹山教的万竹大阵,穷极变化,不过一百六十七万九千六百一十六种变化!” 众人皆大吃一惊,都觉得傅时乐果真有通天道行,高人一等。 齐星衡却大笑:“傅道友莫要说笑,也休打诳语,你并看不破我阵内玄机,只是暗中推算因果,知道竹山教主在我阵中,又见此时阵内情形与那万竹大阵极为相像,便信口胡说!”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七回 轩辕法王 “你且往这里看!”齐星衡把拂尘一甩,仙阵之中一声钟响,振聋发聩,随即浓厚的仙雾如门户一般往两边分开,现出一处阵法。 众人齐往阵内望去,只见无穷仙雾铺地,仿佛云海洪波,上面伏着亩许大一片黄光,其中隐隐有细小黄沙,似激流般乱滚,上下翻腾,黄光之上,隐约可见无数道青气冲天而起,只是被阵法禁制遮掩,看不太真切。 白眉禅师看了一会,忽然叹气道:“此乃土木二行阵,那商家双老本是海外散仙,逍遥自在之人,没想到也来扬州应劫,实乃天数注定,无法逃脱!” 齐星衡听他叫破阵名,也不担忧,依旧笑道:“禅师既然识得此阵,能破否?”说完不等白眉禅师回答,便又向傅时乐和肇格格道,“先不论能否破阵,且让我先把万仙阵内七七四十九个连环阵从头至尾演示一遍,毕竟我方布阵,却也不愿意占这便宜,等一会看过之后,你们便回去好好商讨破阵之策,待到两天之后再来共决雌雄!” “且慢!”肇格格虽然诡计多端,但因为先前把话说满,现在若要将阵法看完,回去研究两天,然后再回来破阵,显得也太丢人。 另一边傅时乐刚才因为没.有看破阵法,吃了暗亏,即怨肇格格,又恨齐星衡,他入门极早,修的又是文殊菩萨正道佛法,平生只服师兄王铁头一人,自王铁头死后,便觉天地之大,再无人能够超过自己,只是后来在齐星衡面前连续吃亏,心中忍不住大动无名之火。 此时等肇格格说了一声“且慢”之.后,便立即抢话道:“万仙阵虽然为通天教主所创,但多还要靠布阵之人法力道行,你在阵中布下四十九个小阵,无异于画蛇添足,反多累赘,似此法阵,便是再多一万个又能如何?也不用你演示阵法,更不用等到两日之后,我们今天来此,便可破阵,也可令清军尽快南下,明君早定江山!” 齐星衡听完笑着推辞:“道友切.莫如此!我方选地布阵,占尽地利,你们择日破阵,占尽天时,我们也都知道两日后乃是破阵的最佳时机,道友可不能仗着自身道行,强改日期,到时若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修行俱成画饼,悔之晚矣!” 傅时乐冷笑道:“一切皆是天定,我们提前入阵,亦是.天数使然,该死的人,早入晚入都是要死,福缘深厚,不该死之人,早入晚入,即便陷入凶险绝地也俱能逢凶化吉,反得好处,你也莫要多言,看我就先破那土木二形阵!” “既然如此,那么我若要再谦让便显矫情了,诸位道.友气魄,令我佩服!”他把双臂一扬,喝道:“布阵!”言毕脚下升起一团五彩宝光,仙雾喷涌,光气恢弘,另有亿万点银星随之飞射环行,拥着众人腾空而起,各自化一道长虹而走,分别归入本阵。 蒋钰锋先回到七香车上主持全阵,将万仙大阵.全部启动,一时之间,阵内仙雾弥漫,瑞霭千条,其中更有各中彩色闪电,交错轰鸣,无数道金蛇乱舞狂飙。阵内七十二洞神仙同时运功,七七四十九个小阵飞舞运行,或是雷鸣电射,或是彩光交错,或是火树银花,或是大漠狂沙,或是轰隆隆如万马奔腾,或是叮咚咚似仙乐齐奏,包罗万象,各有无穷妙用,按大衍之数运转挪移,最后所有灵气汇聚到中央七香车上,在头顶上如火山喷涌一样,又飞出一蓬泠泠细雨,直冲九天之上,化成一片仙雾祥云,神光彩虹,返照下来。 齐星衡飞速后退,道了声:“请!”便倒飞入阵。 这边有轩辕法.王,意欲在佛前卖弄,大喝一声:“鼠辈安敢猖狂!”足下一跺,身子已经化成一道血色长虹,电闪星驰,飞掠阵中,直向齐星衡窜去。 这轩辕法王师承西海一位最厉害的邪魔,远在东晋之时便得乃师真传,法力极强,乃是蜀山后期,异教之中的第一人物,在众人心目当中,当可与丌南公、哈哈老祖并称! 他飞遁极其迅速,齐星衡虽然未施遁法,但飞行速度也绝不慢,竟然被他转眼之间便给追上,伸手一指,五指尖便射出无穷血煞,殷红血汤之中,夹杂着万点乌黑暗点,上面燃烧着一层薄薄的粉红色火焰,如潮涌扑去。 齐星衡也是修炼魔功的大行家,看出魔法厉害,更兼轩辕法王功力深厚,所使相同招数,其中威力与当年毒手摩什使来,自是强盛百倍,他知道自己收了毒手摩什,此是当初注定因果,不能避让。 “麻轩辕,你这大魔头竟然也去报佛门跟太清道的臭脚吗?”齐星衡喊着,背后飞起血魔诛仙剑,魔剑一声咆哮,血光一闪,将轩辕法王发来血煞劈成两半,如瀑布分流一般从身体两边涌去。 轩辕法王笑道:“我虽修炼魔功,也知天数顺逆,你死期不远矣,也莫要卖弄口舌,今日必叫你命丧我的魔功之下!”说话之间,手动不停,双手灵诀一转,那射出去的魔煞立刻从后面倒卷过来,将齐星衡去路全部封死,然后取出一件宝物抛出,立有一片乌金光芒,如泰山压顶一般往齐星衡头顶上罩去。 齐星衡知道轩辕法王道行或许逊于丌南公一筹,但魔攻却更甚之,今日不是私人赌气,不可在阵门口与敌人缠斗,索性将他引入万仙阵深处,到时或是凭自己功力与他拼斗,或是借助阵法将他杀死,也都尽在与自己掌握之中。 想到这里,齐星衡劈手放出一道通天神雷,将乌金光芒炸退,反手一剑,劈开血幕,然后喝道:“麻轩辕,你我二人来斗一斗魔法!”说完使出血影神光,全身都化成一道淡淡的血影,凭空一晃,便直掠千里,万仙阵中自成空间,可演化无边洪荒宇宙,他连飞三次,才脱离阵门的位置。 正好白锐主持的六阳开合阵,受大阵威力牵引,运转行到这里,白锐一身潇洒的白衣,手持仙剑,看到两道血光电闪飞至,前面一个身体虚蒙,裹在一片血光之中,连里面的人身也只是一道淡淡的血影,后面的一个全身都裹缠在一团浓浓的血煞之中,头面狰狞,仿佛一个邪道妖人用孩童祭炼出来的血婴娃娃一样,向前飞行之际,背后还扯着数百条血丝,身上另罩着一团乌金光芒。 白锐目光敏锐,一眼便认出前面飞行那人是齐星衡,连忙叫道:“齐道友可是遇到魔教强人?看我来助你!”他扬手法雷,震动全阵。 这六阳开合阵又叫星光绝灭阵,一声雷响,仙雾喷涌翻腾,其中有六色光芒将雾气映得色彩纷呈,光怪陆离,白锐将手中仙剑一指,雾气之中便有亿万点银星狂喷乱射,仿佛苍穹崩溃,星河决堤,晃得漫天遍地,尽是银芒星光。 齐星衡飞行不停,那轩辕法王竟然也不停留,所有星光皆是对准他涌去,他却凭借深厚的功力,将血光上下飞腾,左右挪移,从星光缝隙之中,强行射出,速度竟无丝毫减弱,紧紧跟在齐星衡身后不到三尺之处。 白锐没想到来人道行竟然如此之高,待要祭起法宝,将星光聚集,做致命一击,那两道血影已经一前一后,上下盘飞,争斗不休,飞掠出阵去了! 出了六阳开合阵之后,沿途经过烈焰毒泉、惊涛天河,又飞行三千里,便来到凌云所布下的先天五遁诛神阵,离着老远便看到一片五色彩光,直冲霄汉,彩虹通天,仿佛孔雀开屏一般。 同为巫山十二仙之一的凌云,师承神驼乙休,另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乙休师叔合沙道长的道书传承——合沙奇书,专研五行真气,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凌云在阵内遥望外面两道血光迅速飞尽,立刻在阵内施法,一道彩光冲天而起,在万米高空之上,化成一片彩色光云,横亘苍穹,往下一落,便把正在急速飞行的二人全部罩在里面。 轩辕法王怒笑道:“如此五行阵法,焉能伤得了我!”他也知道万仙阵厉害,齐星衡威名在外,前几日刚刚与丌南公大战,不落下风,是以颇为谨慎,此时已经将法身与本命元神祭炼的神魔相合,全身缩小到一个不到三尺高的天魔血婴,双手十指不断射出道道血煞魔光,上下飞腾之间,浑身魔光闪烁,在五行神光之中竟能穿行如意,不受丝毫阻拦。 齐星衡此时也将身形缩小,与他一般高矮,浑身依旧是蒙蒙一片血光,只是在泥丸宫、膻中里面和小腹内各有一颗金光闪闪的神农金丹,运转之间,撒出偏偏金色光润,保护自身不受无形天魔暗制。 轩辕法王所使用的,名叫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乃是魔道之中最厉害的法术之一,一经施展,通天彻地,扫荡之下,便是一座大山也能瞬间化为血尘劫灰,如今凝缩起来,运指发射,吞吐伸缩,快愈闪电,便是道家多么珍贵的飞剑也难比拟。 齐星衡所使,乃是《血神经》上记载,又经自己祭炼改进的神通,名叫天魔泣血神光,也是厉害无比,两个血色小人上下翻腾,血光魔煞绞成一团,斗个不休,宛如一对血蝶飞舞蹁跹,还不等凌云催动师父所赐下的伏魔旗门,发动五行天罡,二人便一掠千里,出了五行神阵。 如此这般,二人转眼之间便连穿过十三座阵法,追追赶赶,飞出数万里远,齐星衡带着轩辕法王左拐右转,很快便来到万仙阵深处,又穿过一片金刀烈火,来到谷辰所布置的玄阴炼魂大阵。 那谷辰所布大阵,乃是用九九八十一根玄阴聚兽幡合力布成,单论其威力,可在异派各类阵法之中排进前三甲,此阵当初被安排在万仙阵内圈之中,已经极为接近七香车。 齐星衡本拟在此阵之中诛杀轩辕法王,哪知离着老远,便听见阵内涌起无边黑煞,里面血潮翻涌,一道道殷红血光如流星雨般从煞气之中飞溅出来,不时地还能听见一阵阵的怒吼。 齐星衡暗中惊讶,到底是什么样厉害的高手,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冲入万仙阵深处,而且在万仙加持之下的玄阴炼魂大阵之中与谷辰斗得那么凶。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齐星衡便听到阵内一声凄厉的惨嚎,听那声音正是谷辰所发出,随即一声天崩地裂地巨响,整个玄阴炼魂大阵瞬间崩溃,里面飞出无数血丝恶煞,砰地一声,黑煞爆散,将方圆千里之内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 齐星衡神目如电,便见黑暗之中,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由头至裆被劈成两半,腔子里飞出三道血影,满空乱扑,竟与血神经相似。 他正惊疑不定,不知是否该转向他往,便见两半人身竟然重新合为一处,红光一闪,瞬间长好如初,合成一个满僧模样,随后便是极嚣张的哈哈狂笑,声传千里,宛如洪钟怒吼,由阵法所化空间里面生成的群山受其感应,与之回响同鸣,当真镇慑人的心魂,便是道行稍差,单听这笑声也是禁受不住。 直到此时齐星衡才终于知道对方是谁,正要拿昊天镜先给他一下,忽听头顶上有人喝道:“无量天尊,哈哈老祖,休要猖狂,贫道来会会你!”听话音正是甘道清,他刚一喊完,立时便有万千道紫色雷霆从天上劈下。 哈哈老祖长笑一声,两手一搓,向上一甩,立刻便有一片黄绿二色烟雾化成数亩大一团魔云,往上升起,里面夹杂无穷血焰魔烟,更有百余点黄色光点隐在其中,甘道清那么厉害的太清太上神雷,落在云中竟然不能将之劈散。 “敕令,疾!”甘道清右手做剑指往下一指,乾元龙魂剑立刻发出一声欢快的龙吟,化成一片绿光,如神龙俯冲一般由上斩下,直透入魔云之中,只听叮当数声鸣响,神剑竟被架住。 此时魔云已经快升到脚下,甘道清不敢怠慢,连忙把雷泽神网抖开,铺在空中,此网乃是舜帝五宝之中威力最为狂暴的法宝,由无数条手臂粗细的紫色电弧织成,铺展开来,发出噼啪烈响,电光霍霍,专破各种魔火妖云,哈哈老祖所放魔云遇到电网,立刻如雪遇朝阳,纷纷溶化消散。 哈哈老祖灵诀忽变,魔云之中飞出百数十柄飞叉,黄光湛湛,血气缠绕,绿烟飞扬,此独门飞叉是与他元神相连的至宝,厉害非常,稍差一点的飞剑法宝,只要沾上,立刻便被破去,雷泽神网竟然也不能阻拦,被他从电网之中穿透而过,虽然不能损害神网,那神网也拦不住他,仿佛万朵礼花,当空散开,眼看便要将甘道清身影埋没进去。 到了这时,连甘道清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不敢小瞧这位魔道祖师,连忙将八元鼎祭起,神鼎倒悬空中,鼎出万道光华,凭空一卷,便要将所有飞叉一起吸入其中。 哈哈老祖毕竟功行深厚,本命相连的宝物怎肯令人摄去,把身子一晃,便又将腔子裂开,里面飞出三道血光,满空乱扑,交错着扑入魔云之中,忽然上方鼎内光华凌空倒泄,犹如龙吐天浆,竟将他魔身禁住,随后甘道清祭四凶印当空打来,当场把哈哈老祖从天上打落尘埃,他这才知道甘道清法宝厉害,自己远远不如。 他本是小心谨慎之人,这次为了博得一个顺天应人之名,顺便捞点功德,原也没打算真正与人拼命,只是小心施用无上魔功,偷入阵中,只挑弱者下手,现如今破了六个小阵,杀死二十余位敌人,已然够本,不值得再行拼死相搏。 他见甘道清道法或许不如自己,但法宝更胜自己千百倍,无一不是前古奇珍,又在人家阵中,心中已生退意,挨了四凶印一下,已经是受了些损伤,他长笑一声,两半腔子也不复原,并行斜飞,红光一闪,已在千里之外! 甘道清知道这老魔法力高强,如不将其杀死,恐他再去害别人,索性除恶务尽,连忙也架起遁光在后面随后追去,二人一逃一追,瞬息万里,顷刻便消失在茫茫阵法之中。 这时齐星衡已经与轩辕法王杀到七香车下,蒋钰锋在车上抖开万里无疆图,扬手抛下,落在车下,化成山河社稷,万里疆域,上面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星月变换,无不逼真。 轩辕法王落在图上,眼见齐星衡拐过一处山崖,晃眼不见,正惊异间,忽然空中仿佛万千天鼓同时敲响,又有骇人杀伐之声,悍然震慑,乱人心魂,轩辕法王腾空飞起,直入云层之中,忽然又听下面山川震动,大地崩裂,喊杀之声四起,地缝之中涌出鲜血成河,飘橹流旗,走鼓游甲,好不凄惨壮烈。 齐星衡此时已经得到蒋钰锋传音:“我那万里无疆图内玄机变换,妙用无穷,可困住他一个时辰,你快去再引一个命数将近的凶顽来,我也将各路阵法调换,颠倒乾坤,把哈哈老祖迫到这里,到时咱们以三对三,将他们消灭!” 齐星衡知道他心中骄傲,不肯以众凌寡,但知他道行实在不在自己和甘道清之下,言出必践,定能困住轩辕法王一个时辰,自己可趁这功夫再去寻一个敌方高手来,到时一起消灭!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八回 天魔追命 齐星衡顺着阵势向外成“S”形疾飞。走出不远,便看到前面蒸腾起万点银星,其中夹杂着一颗颗拳头大的青色甲木雷珠,排空炸响,正是白锐的六阳开合阵随着万仙阵总体走势,此时已经接近阵心,而且还在快速移来。 齐星衡听那等声势,知道阵内去了劲敌,恐怕白锐不能抵挡,连忙掐动灵诀,打开阵势,因为他和蒋钰锋、甘道清三人是整个万仙阵的主持者,能够自由出入行走万仙阵内的各个地方,所有一切禁制皆对他不起作用,是以也不用通报白锐,自己直接入阵。 此时白锐的阵法完全发动,漫天遍地都是一颗颗银芒星斗,有的在天上结成翻转星云,有的在脚下化作片片星砂,有的如流星雨一般从天飞洒,有的似星辰风暴模样。龙卷横行。 在无量星光之中,有一位老仙人,鹤发童颜,长髯飘飘,相貌清秀,身穿一袭白衣,外披鹤氅,仿佛画上的古仙人模样,周身具有青气环绕。只见他左手张开,五指伸展,掌心处有青气急转,形成一个漩涡,将周围银芒繁星,全部吸引汇聚,仿佛节日里的烟火飞花,受白锐催动,飞向他的银芒竟被他吸摄得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只听那老人笑道:“小娃娃,我见你根骨尚好,品性又佳,对我也很有礼貌,老夫我也动了爱才之心,只要你答应拜师,我便收你为徒,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立刻赶往南海铜椰岛,你看如何?” 白锐手持仙剑,凌空虚渡。行走于星雨之间,一边行法一边喝道:“天痴上人,我之所以在此布阵,全是为了民族气运,华夏的未来,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本是海外散仙,逍遥自在,实不该来趟这汤浑水。我知道你老平素除了性格有些刚愎之外,其余道行法力,教规信条俱都胜那些所谓正道门派百倍,亦是不忍心你阵内遭劫!我……” “住口!”天痴上人把白锐这番好话全当做冷眼嘲讽,气得须发皆竖,“小子不识好歹,今日我便破了你这阵法,将你擒了带到铜椰岛去,看你还有何话说!” 他大袖一挥,飞出一蓬青云,到得空中,陡然长大数亩大小,略一翻涌。上面便燃烧起一片五彩神火,转眼之间变化成一片火云,最奇的是上面五色神火,光气烟岚,下面却仍然是青云流转,晶莹剔透。 这天痴上人最擅长甲木道法,连所用仙剑也是神木所制,因木怕金克,他便又专研一种元磁真气,敌人只要一用五金飞剑或是宝物,立刻便被他元磁真气吸住,不能逃脱。 今日这火便是两极神光所炼真火,厉害非常,最奇特的是寻隙便入,无论什么金属,皆能吸引炼化,时间一长,便是一座山野练得崩碎了,只见天痴上人伸手一指,那云上神火便入喷泉一样,似被什么无形禁制托着向上,到得阵法最高处再化成朵朵拳头大的火球四下溅射,阵内星芒全被吸入其中,仿佛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原本排布得慢慢的满天星光,转眼间便空出一大片空间。 白锐道法娴熟,不待神火浇落,他便隐身遁走。凭空腾起,在空中打开事先排布好的开阳旗门,阵法霎时间六门齐动,开开合合,随心所欲,或是爆裂异常的丙火精英,或是炽热熔金的云天玄火,有石中火、木中火、水中火,有三昧真火,更有无量三阳神光,与仙火掺杂激射,仿佛一个巨大的烘炉,将天痴上人困在中央。 天痴上人飞出四十九口神木剑,化作数百道青光剑影,在阵内往来穿梭,本拟先将周围旗门破了,哪知白锐这旗门阵法另有一番妙用,一共六个旗门,不但开合关闭,随心所欲,连位置也能随时移动,往往神木剑刚刚飞到,旗门便自行关闭。引入虚空,令神木剑失去目标。 这时白锐又在天上释放法力,将所有星光全都变作磨盘大的巨石,带着腾腾烈焰,化作飞火流星,成千上万,如疾风骤雨一般砸去。 天痴上人大笑道:“小子果真还有点门道,只是你不知我练就不死之身,便是站在这里,毫不防御,任你施为。你也不能奈何与我,还是快快与我回铜椰岛去吧!”说完把身子一晃,竟然仗着高绝法力,腾空而起,扬手抛出一件网形宝物,就要将白锐凭空捉去。 这天痴上人与乙休一般,同样炼成不死之身,法力或许不如轩辕法王诡异多遍,但堂堂正正,根基极厚,虽然是旁门散仙,但一身修为境界,俱臻上层。 也是怪他自己不小心,小觑白锐,大意之下,以为自己宝网放出,定能将对方信手擒来,不妨对方法宝厉害,正向上飞起,猛然间看到头顶上陡然一亮,爆射出百丈白芒,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巨大的透明圆盘落下,更带动阵法亿万点银芒同时溅射。 他惊叫一声不好,连忙施法躲避,已是不及,被白锐的两仪分光轮正拍在头顶上,直打得他哎呦一声,从空中一头跌落尘埃,心神一荡,护身法力立刻散了,再加上白锐那旗门真火也确实厉害,当时将衣衫烧成焦黑片片,眉毛胡子都燎去半边,虽然他立刻便重又施法护体,却仍然慢了片刻,形象已毁。 天痴上人性情最是刚愎自用,又是修炼多年的散仙前辈。炼成不死之身,便是藏灵子那等人物,他也敢不放在眼里,今天闹得如此狼狈,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大喝一声,从地上弹起,劈手便是百十余枚太阴元磁神雷,一团团的五色奇光破空乱砸,轰隆隆似乎要将虚空都要震碎,周围的阵法禁制全被破坏,连旗门都被神雷含有的吸摄神力,感应到所在位置,轰隆隆爆炸声中,全被毁去。 天痴上人也是怒极,把辛辛苦苦炼制的神雷拼命放出,有一半都对准了头顶上的白锐,落在两仪分光轮上,只炸出万条彩带,虹光四射,随后将手一扬,飞起一团红光,到得空中,一口真气喷上去,立即暴涨,约有亩许大小,红光万道,晃得人双眼难睁,比太阳还要明亮炽热十倍,闪电般地向上飞去,所过之处,一切星光禁制全被瞬间毁去。 白锐也看出厉害,正要凭借两仪分光轮抵挡一番,忽听空中一声厉喝:“白道友速退!”随后便是一团黑色的太阴真火落下,与那烈焰相撞,竟然无声无息地互相抵消。 白锐抬头一看,正见齐星衡大叫“小心”,拼着往下一点,把天魔泣血神光分成六股往下飞射,面显急容,神光刚刚落下,便又将身后血魔诛仙剑祭起,化成一道惊天血虹斩下。 见齐星衡如此深情,白锐也来不及观看脚下虚实,急忙施展遁法逃走,刚掐了个仙诀,身还未动,便被一片青光罩住,身上一紧,竟被禁住,他吓了一跳,直觉周围青光如山岳一般,密不透风,其重无比,正不断压缩,几乎喘不过其来。 天痴上人抵住齐星衡神光、神剑,又将白锐禁住,大笑一声:“你还不快快投降认输,否则我再不容情!”见白锐不答,怒气更盛,伸手一指,青光之中便由木生火,仿佛一块青碧色的水晶里面,烧起粉色的火焰,虽然薄蒙蒙的似不起眼,却是厉害无比,从人七窍钻进身体,由内向外,连元神一起灼烧。 “老贼,还不住手!”齐星衡伸手一点,便把血魔诛仙剑内的魔头放出,双手一合,便用两道天魔泣血神光将天痴上人裹在里面,看到白锐在青光之内痛苦难当,连忙又举起昊天镜隔空照去,金光只一闪,白锐身上的青光火焰立即消散。 白锐口吐鲜血,叫道:“齐道友小心,天痴上人厉害……”话未说完,便又是哇地一声,喷出血来。 齐星衡用魔光把天痴上人困住,若换做旁人,早在魔光临体的刹那间化成一股血水了,只是这天痴上人练就不死之身,虽然也是痛苦难当,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片刻之间,便双手一分,脱出魔光范围,在空中把神木剑排空飞射而来。 二人斗法,不过十几分钟,齐星衡便觉得这老头不但法力身后,而且根基稳牢,自己虽然能够凭借手中的绝世宝物压住对方气焰,看上去大占上风,但却无法将其彻底压倒,如果不是在万仙阵中,对方又一心求战,此刻已经是说走就走了。 又斗了近半个时辰,白锐吃了几颗丹药,见齐星衡站不倒对方,索性一咬牙,伸手一抓,掌心现出天光仙剑,便要再加入战团,却被齐星衡大声止住:“白道友莫要出手,这老儿死星照命,今日在劫难逃,你只管继续发动阵法禁制,将周围全部封死,但见血雾飘起时,便撤去阵法即可!” 白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照做,他这六阳开合阵虽然被天痴上人破去大半,但因为此阵与万仙阵总阵连通,互相借用仙气灵力,很快补充恢复,被他扬手一雷,便又重新运转起来,转瞬之间,银星豪芒重又升起,漫空飞射。 齐星衡看看法阵已经到了万仙阵最深处,七香车附近,趁着天痴上人不备,取出天罡地煞图,迅速抖开了,往地上一铺,霎时间千里之内,遍地血气,红雾腾腾,杀气弥漫。 白锐立刻将阵法散去,自行跟着六阳开合阵继续运行向西,单留下齐星衡与天痴上人。 齐星衡大喝一声:“蒋大哥,甘老道,合阵!” 事先便等在这里蒋钰锋和甘道清听到,立刻同时把万里无疆图和太极八卦图催动起来,与齐星衡的天罡地煞图合二为一,光雾弥漫之中,分别化生上中下三界乾坤。 天痴上人见到阵法撤去,周围景物化影挪移,又见一座高大的黄金法车立于左侧,感知到不好,急忙施展独门遁法,往西逃走,一口气直飞到万里之外,终于重见天日,看到了熟悉的南海之滨。 此时轩辕法王、哈哈老祖与天痴上人全在阵中,因轩辕法王入阵最早,已经看出一些门道,知道所见所遇,皆是幻象,此幻象来自于自心所想,无论想要什么,都是凭空即至,陷入自己的之中,如醉如痴。 也不知被困了多少时候,他逐渐醒悟过来,却已经是三图合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不见周围有什么禁制灵气,只是找不到东南西北,走不出去,潜心推算,也是毫无转机,受天罡地煞图中天魔暗制,竟然心乱如麻,烦躁不堪。 而哈哈老祖因为修行日久,常与域外天魔感应,深知魔性,但那域外天魔极狡猾又来无影去无踪,全凭人心念而生,法力越深,招来的天魔越强,是以他入魔最深,此时虽然还能凭借功力压制,但也是越来越难以忍耐。 天痴上人道基最为深厚,入阵不久,便看出其中缘故,入定修持,三人之中数他功力最浅,却是受天魔暗制最轻。 太极八卦图能够根据人心所想,生出无穷幻象;万里无疆图也能够演化世间万物,刻画海市蜃楼;而天罡地煞图色界天中更是直接培养了一只天魔,三人同时施法,竟将天魔威力无穷放大,连轩辕法王那么厉害的魔道教主,也被整治得心乱气涌,失了定力方寸。 只是天魔感应,息息相关,三人这里施法炮制阵内三人,却从阵外引来了一只天魔,却说这天魔也是有来历的,便是当初屠龙师太和朱由穆追踪鬼后周奕竹母子,途中杀死晓月禅师门人,致使法器毁坏,天魔逃走,此时那天魔因受因果牵引,魔心感应,被引入万仙阵来。 齐星衡三人先用天魔扰乱三人心智,然后法雷震动全阵,把地水火风同时发动,将三人全部裹进去,以世界本源打磨熬炼,拟将这三位强人一点一点耗死。 第一天匆匆过去,到得第二天,齐星衡稍稍松懈,便被引来的天魔乘虚而入,已经随他心念飞进,就要附体之时,忽然齐星衡袖内昊天镜明光一闪,那天魔遇到了克星,哪里还敢猖狂,立刻掉头飞走。 齐星衡也是修炼魔功多年,一个疏忽几乎被天魔乘虚而入,随即反应过来,天魔已经逃走,旁边甘道清急道:“齐道友快去将那天魔追回,否则他必将扰乱万仙阵秩序,混淆敌我双方,甚至打乱我们的全盘计划!” 齐星衡不敢怠慢,急道:“原本为了防止他来,我们已经在入口处设下了伏魔至宝,这东西到底是随谁而来?”话刚说完,人早已经施展缩地成寸的功夫,一步便跨越数个法阵,紧追天魔而去。 却说东海小蓬莱溟岛冷云仙子余娲,布下混元一气阵,先后斩杀了闯进来的三波人,共二十余位对头仙人,连紫云宫三位宫主初凤、二凤、三凤,连同金须奴、秀珠与冬秀等人,也都被她不费力气地杀死。 这时正赶上她的混元一气阵转到万仙阵门口,她在南宋末年就已得道,功行深厚,法力极高,人又骄傲,索性将浑圆一气阵的阵门敞开,等待敌人入阵受死。 也是事有凑巧,她刚打开阵门,便见到万仙阵阴阳门外射入一道黑气,落入她的阵中,余娲看到有人前来受死破阵,忙伸手一指,将对方禁住,紧接着正要关闭阵门,忽然又见阵外飞剑来一个高瘦和尚,面容愤恨,疾追而来。 余娲一眼便认出,后来之人乃是峨嵋派弃徒晓月禅师,知他法力高强,连忙掐动仙诀,封闭阵门,随后便看到晓月禅师用手中断玉钩去斩向先到之人,那人全身都裹在一团黑气之中,不过以余娲目光,仍旧看出乃是一个鬼仙女子。 见断玉钩飞来,那女子立刻将身子化成一缕黑烟,竟然穿透余娲随手布下的禁制,贴着地皮斜向疾飞,后面晓月禅师也不理会自己,故自地把两口断玉钩全部射出,一副不杀死对方决不罢休的模样。 余娲人甚骄傲,又爱炫耀,此时被人进入自己最得意的阵法之中,却又视自己于无物,顿时火冒三丈,大喝一声:“来人闯我仙阵,不管你们是谁,一同受死!”说完就要发动混元一气阵。 这边阵光刚刚升起,忽然轰隆一声巨响,阵内天旋地转,触不及防之下,连余娲也踉跄了一下,随即站稳,就看到自己混元一气阵的球形青光竟然开始被压迫为扁,背后大地一阵摇晃,青光护壁被迫向里凹陷,她大吃一惊,急忙打出法诀,稳固阵法,却猛听一声闷响,眼前豁然开朗,竟然与旁边的大阵连通。 与余娲的混元一气阵贸然连通的,正是藏灵子布下的离合天门阵,阵内金光四射,金沙狂涌,藏灵子正用离合神光与四大天王恶斗,这时也听下来向这边瞭望,很显然对于两阵忽然之间连通,也是大感意外。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九回 晓月禅师 藏灵子独战四大天王。想那四僧俱是得菩萨真传,佛法高深,以藏灵子一代宗师的伸手独抗四人,也是力有不逮,只是他毕竟修炼日久,斗法经验极为丰富,身上又有几件厉害的宝物,再凭借阵法的威力,虽然处于下风,但也与四人勉强战平,相持一夜。 蜀山中一流高手之中,有三仙二老一子七真的说法,其中三仙,指的是峨嵋派,玄真子、苦行头陀和掌门齐漱溟东海三仙,二老,指的是朱梅和白谷逸嵩山二老,而这一子,说的便是藏灵子。 藏灵子身为青海派掌教,纵横西北,不但辈分高。而且功法在修真界也是独树一帜,所炼离合神光跟优昙大师各具特色,道法高绝。 此次独战四个小辈,一天一夜之久,还占着阵势地利,竟然不能取胜,藏灵子内心之中那份孤傲情怀便又爆发出来,把自己辛苦炼制多年的三十六颗天灵珠祭出来,跟四大天王拼命。 那天灵珠是他数百年修炼之时,采集天上的乾天罡煞炼成,又随时凝结他的精气血脉,道法滋润,单只一颗,便能轻易摧毁一座山峰,三十六颗齐发,能将方圆百里地面全部揭去,抛到空中,震成粉碎。此宝更是与他元神相合归一,收发由心,威力无匹。 这次藏灵子被四人围殴,接连中了三记神杵,打出了真火,竟然把所有天灵珠全部祭出来,就要拼着把阵法毁去,也要将对手击杀。 四大天王也看出对手宝物厉害,傅时乐连忙召集四人,合力使出“涅槃寂静印”。与天灵珠对轰之下,发生毁天灭地的剧爆,若是平常,那藏灵子阵法便要当场毁去,只是此时小阵布在大阵之中,由万仙阵强力支撑,竟然没有当场崩溃,不过却偏离了当初的轨道,瞬间横移出三万里之外,正好撞上余娲所布的混元一气阵上,二者都有万仙阵灵脉禁制支持,并没有粉碎崩溃,反而融和为一。 双方都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全都惊诧莫名,最后还是那晓月禅师最先反应过来,扬手便是一道太乙神雷,往鬼后周奕竹头上劈来。 周奕竹是弘治五年穿越,修行日久,不但把冥圣徐完的《太阴鬼箓》修炼得青出于蓝,当时在黄河仙府,因青竹仙子算出日后她的际遇。另传她一卷天书,并且以力助她修行,由鬼仙入地仙,当时只差最后阶段,黄河阵破之后,周奕竹在武夷山闭关潜修,仗着玄功变化和青竹仙子所赐下的两件法宝,竟然轻松度过天劫,修成地仙。 她心性狡猾,虽然法力极厚,却极少在人前显露,向来以机智夺人,今天也自知到了自身气数最后的关头,索性发狠,要大闹一场,她伸手一指,头顶上飞起一团黑云,将太乙神雷金光淹没,随后笑道: “晓月禅师,你从西北大漠一直追我到这里,大放厥词,我都让着你,可并非真的怕你,因我跟在这里主持阵法的齐仙人有约,定于今日要来赴万仙阵,因急着赶路,才没有收拾你,你先拜峨眉,后拜哈哈老祖。有几斤几两,我全知道,莫要蹬鼻子上脸!” 因为周奕竹向来以弱势示人,每次碰到二流中的散仙都要未战先逃,或是再施展邪门功夫,暗中取胜,从未光明正大与人斗法,今天一旦强势起来,竟让晓月禅师先是一怔,随后醒悟过来,怒骂道:“妖孽,修要夸口,今非死不可!” 周奕竹呵呵娇笑,婀娜身姿如跳舞般摇摆起来,一缕轻烟从她裙下飞起,缠绕婉转,朦胧遮掩,仿佛烟里塘边柳,云中月上花,玉臂轻挥,面容娇娇,每一次举手投足,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在不断地挑动着大家的心神。 顿足之间。暗有三道黑暗从足心射入地面,随后从地面下窜起一连串的黑色星芒,散发着点点乌光,聚散之间,化作一片星云。 “哼,旁门小术,也敢卖弄!”晓月禅师身兼正邪两家之长,修炼的都是道魔上成功法,此时也看出周奕竹所使乃是当年北邙山徐完的太阴秘术,又加上怒气勃发,张口喷出一道先天之气。断玉钩雌雄同飞,化作两道钩状豪光,交叉往下绞去。 周奕竹原地一晃,砰地一声,从脚下爆起一团黑气,瞬间潮涨成数亩大小,她身子在黑云之中一滚,便仿佛消融了一般,彻底化入云中,晓月禅师的一对断玉钩仿佛双龙入海,并行斩入云中,只听一声娇喝,云内青光一闪,竟然现出两个脸盆大的青色光环,将断玉钩扣住。 “此乃青竹仙子专门为你准备的,你那钩名为断玉,且看看能不能断得此宝!”黑云之上凝成周奕竹的上半身,向余娲施礼遥拜,“今日借仙子阵法一用,将这恶秃送上封神榜!”说完双臂一挥,云中劈啪作响,涌起无量绿色的火星,风驰电掣一般,拥着周奕竹向大阵更深处飞去。 晓月禅师没想到对方竟然事先埋伏,准备好了宝物禁制自己的断玉钩,他连掐灵诀,想要将神钩收回来,都未能成功。 当年长眉真人飞升之前,曾经留下玉匣飞刀,言说如果晓月禅师不知悔改自好,将来恶贯满盈之时,便会死在匣中飞刀之下。晓月禅师叛教之后,初始几年还真是小心翼翼,躲在山中潜修,后来在黄山得到这一对当年水神共工留下来的至宝神器,自信可以抵挡玉匣飞刀,这才出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如今这钩如果被敌人收走,失去一对神兵事小,他年如果真地应了昔日誓言,那匣中飞刀出现,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他对此钩看做生命保障,哪里肯让他落于别人之手,见状连忙施展遁法,从后追去,一边飞遁追赶,一边连变灵诀,想要将钩收回。 话说那两枚青光环便是青竹仙子交给周奕竹的两件法宝之一,是她炼来专门收取断玉钩的,双钩一旦被入套,立刻双环收紧,将钩头勒住束紧,只因此钩与晓月禅师心神相连,不能掐断联系。 周奕竹一边驾着鬼云在前疾飞,身上黑纱裙衣随风向后飘摇,不时地回头娇笑,对着晓月禅师抛眉弄眼,以五鬼乱神,虽然明知晓月禅师修为极高,此举不能奏效,却仍是戏弄不已:“禅师莫要再行追赶了,小妹就要法力告罄,再难奔走了,愿禅师怜惜奴家!” 过一会又说,“禅师对小妹穷追不舍,莫不是见小妹丽质天生,妩媚多姿,一点相似,扣住我心么?咯咯,禅师真是好眼光,你若是取了奴家,奴家定要全心侍奉禅师,或是同修仙业,同出同入,只做名色夫妻,或是同床共枕,盘肠亲热,全都依你……” 晓月禅师闻言心中虽怒,却能控制肝火,并未失了神志,只是一边飞行一边观看两边阵法形势,此时余娲已经将混元一气阵发动起来,四下里全是青气云雾,里面还夹杂了万点金星,仔细辨认,知是藏灵子修炼的离合神光。 眼看周奕竹就要飞过一层禁制,进入下一个变化之中,晓月禅师大喝一声:“就是这里了!”左右手连发太乙神雷,然后双手一搓,往前扬起,立刻飞出万点金星。 周奕竹见晓月禅师以太乙神雷触动阵法,金光霹雳落下,周围光气随之聚拢合璧,她暗骂余娲竟然敌我不分,并没有对自己另眼看待,心中恼怒,心想一会出去,定要给她好看。 及至晓月禅师金星打至,周奕竹身边黑云涌动,里面现出无数颗碗口大的绿色鬼火,其中更有万千厉鬼咆哮呼号,仿佛钱塘潮涌,铺天盖地往晓月禅师涌去,随后又见她把玉手一招,飞出鬼琵琶,伸手轻轻拨动,琵琶上飞出银星琴弦,往来纵横,转眼之间,便将周围空间全部封死。 “晓月禅师,今天定叫你死于此地!”周奕竹小口微张,口中飞出数点白光,迎风便长,瞬间化成一根根三尺长,碧惨惨的光箭,箭头上俱都沾染鲜血,成鲜红色,箭尾处燃烧着碧绿色的鬼火,如疾风骤雨般漫空攒射。 晓月禅师先前所发银星全被周奕竹的五煞落魂云挡住,随后见黑潮扑来,离着老远,便闻到一股阴森冷臭,知道厉害,连忙手掐灵诀,往前一指,指尖飞出一片银芒,勉强将黑云挡住。 此时周围混元一气阵的青气不住地朝中央二人所立之地涌来,便似惊涛拍岸,一浪更胜一浪,晓月禅师也颇难耐,他先前所发那万点金星,名叫太乙戮仙针,共十万根,一旦发出,便是对手已经炼成不死之身,也要被射穿肉身,重伤元神。 周奕竹所炼那五煞落魂云虽然也经过百年温养,威力不凡,但决计挡不住自己神针,却不知为什么,刚才神针射入云内,将里面的绿色鬼火全部打灭,正要穿云而过将敌人杀死,却忽然往下一沉,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的强力吸引,以自己的功力竟然禁制不住,与断玉钩一般,全都被禁住,不能再移动分毫。 此时周围混元一气正在疯狂聚集,虽然余娲并没有特地指挥阵法绞杀二人,但这仙阵颇为神妙,浑圆一体,被人触动之后,仙气自动聚拢炼化,无人指挥之下,也能自动凝成混元一气球,此球一旦凝成,便再无生还之理。 晓月禅师也是被逼无奈,情急拼命,两件至宝都被敌人克制,虽然还没有失去联系,但是却全不能动,阵法运动又急,他伸手将头上短发扯下一把,含在口中,咬破舌尖,口中念念有词,朝前方喷去,立时便觉阴云密布,一团绿火拥着千百条火龙,朝周奕竹飞去。 晓月禅师此法乃是传自哈哈老祖,名叫十二都天神煞,乃是极厉害的魔法,每使出一次,都要减寿一纪,当初传授时曾经嘱咐过,说是除非遇到什么大灾重劫,否则不能使用。 周奕竹事先经过青竹仙子指点,已经知道他的功法虚实,知道此魔功的厉害,先前那五煞落魂云里面通灵鬼焰被太乙戮神针一个照面便毁去,此时十二都天神煞的绿火阴云往下一压,立时砰地一声,散成漫天黑丝毒煞。 若单是十二都天神煞,周奕竹也还不怕,只是周围阵法运转,已经在上下左右迅速凝结,化成一个巨大的青色光球,将自己和晓月禅师全部关在里面,她一边施法十二都天神煞的威力,一边朗声叫道:“余娲道友,我是奉齐星衡道友旨意而来,务要手下留情。”连叫三遍,周围仍是一点回复也无,只是青色光球越来越是凝实。 周奕竹这才心惊,暗道莫非今天就要死于此地了?此时十二都天神煞的威力已经扑到面前,她急忙震动元神,紫色的火焰从她双眼口鼻之中喷出,到空中化成拳头大的一团紫火,她张口喷出一个黑色的小人,正是鬼太子徐奕,落入紫火之中。 “孩子,妈妈不能再保护你了!快快离开万仙阵吧,跑到天涯海角去!”周奕竹,双手灵诀变换,把那团紫焰拧成一个锥形,射在头顶还没有彻底成型的青光护壁之上,刺啦一声冒出一片白烟,随即便穿透而过,循着阵势飞走。 刚把儿子送走,周奕竹便陷入十二都天神煞的绿火阴云之中,她朗笑一声:“晓月禅师,今天奴家边陪你痛快一场,然后同上封神榜去!”她把身子一便,双手化成一对鬼爪,都有磨盘大小,一上一下,往晓月禅师身上抓去。 晓月禅师看她透支元神,燃烧起腾腾鬼焰,抵抗十二都天神煞的侵蚀,知她不能持久,又看到她把鬼太子送走,不禁怒喝一声“鬼后!你那孽子偷食我的仙丹,此仇不能不解,你还想让他逃出升天么?” 他把身子一晃,头顶上跳出三个血红色的小人,浑身魔气涌动,竟是情急之下,将自身三尸元神所化成的魔尸放出,那魔尸高不过一尺,眉眼俱现,与真人无异,只是全身血红,奋力一跳,便要破空飞去,追赶刚才逃走的徐奕。 周奕竹却先行用鬼琵琶将周围空间封死,横七竖八皆是琵琶鬼弦,见晓月禅师飞出魔尸元神,自己肉身坠地,知道他也是看出情况紧急,不得已舍弃自己的肉身,不由得大笑,身子一晃,身形也急速缩小,现出多年修炼的地仙鬼婴原型,双爪张开飞去与晓月禅师的魔尸相斗。 晓月禅师连续十数次,每一回快飞到边上时,便被隐藏在那里的鬼弦砰地一声轻响,反震回来,欲要使魔法强行破开,后面周奕竹却飞上来纠缠不休,眼看着周围青气光球渐渐成形,逃生无望,晓月禅师也发了狠,三只魔尸反过来缠住周奕竹的鬼婴,狂轰猛打。 此时包裹着二人的混元一气球渐渐完成,不住地震颤着,发出一阵阵闷雷般的连珠巨响,此混元一气阵全阵混元一气,天然一体,天人感应,单凭一球无法彻底杀死里面的周奕竹和晓月禅师,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混元一气球向这里聚集,整个大阵仿佛无穷无尽的宇宙星空一般,里面充满了数不清的这样的混元一气球,随灭随生,刹那间数百个青色光球同时向封闭着周奕竹和晓月禅师的那颗撞去,轰隆一声巨响,全部粉碎,消散成一地青光。 一面晶莹剔透的宝镜从空中失重落下,还有那断玉双钩,因主人身死,上面禁锢的青色光环也被毁去,没了控制,竟然通灵,知道趋吉避凶,自动寻着阵法空隙生路往外飞去。 “师兄,在那里!”无数混元一气球的缝隙之中,飞来一白一红两道人影,正是齐星衡新收的徒弟钱莱和邓炽二人。 邓炽道:“那九地元磁宝鉴因青竹仙子死去已久,本身灵性又与太乙戮神针相持,所以并不难收,那断玉钩却是灵性十足,我先帮你困住他,你先去收那宝镜。” 钱莱却因为来之前得到齐星衡暗中嘱咐,说邓炽魔根未除,贪图断玉钩,切不可让他先行取得,钱莱极聪明,一边立即动手用乾灵灯禁制断玉钩,一边笑道:“我初入师门,经验尚浅,此次万仙大战师父又不允许我出手参战,难得有这么一次收取通灵宝物的机会,师兄便让我练练吧。”说话之间,乾灵灯上已经飞出两道笔直的火光将断玉钩裹住。 邓炽闻言心中虽然有些不愿,但也无法,便去将那九地元磁宝鉴收来,只见晶莹剔透的镜盘上面雕刻着许多道家真言符号,里面磁光流转,仿佛流质,焕发出七色彩光,镜面上贴着十万根太乙戮神针,一根也不曾丢失,那针也极有灵性,虽被宝镜吸住,却依旧颤抖不休,仿佛随时都要挣脱磁力,破空飞去一般。 邓炽把宝镜连同上面的神针一同递给钱莱,心中贪欲羡慕不已,不禁暗怪师叔偏向自己门人,这三件宝物,无一不是神仙至宝,单是一样拿出去,也足以纵横乾坤了,本应该自己与师兄邓隐还有钱莱各分一件,如今却是全部归了钱莱。 ... ------------ 第十五卷 万仙 第十回 水仙禁法 他这心念一开,无异在坚定稳固的道心之上开了一个口子。外面的无形魔鬼立即乘隙而入,勾动心魔。 神魂一荡,脑中乍痛,心底竟然生出一种不可抑制的愤恨,紧跟着脑海之中呈现出无数神功符号,有仙有魔,有鬼有毒,几乎囊括各家功法。 此是周奕竹因为恨齐星衡与余娲等人不出手相助,又恨自己命苦,自幼被送到北邙山脚下,死后魂魄被徐完摄上冥王宫,之后百年皆在困苦之中度过,霎时间把天上地下,群仙诸神全部恨了个便。 而晓月禅师也是有一股怨气,他既怨长眉真人不公,把掌教之位传给齐漱溟,又怨恨诸同门视自己如仇,更恨哈哈老祖以魔法暗制。 二人临死前鬼婴魔尸纠结一处,又因为当日所放出来的无相天魔与他们两人皆有因果纠葛,当时正好到达,那天魔将二人怨气。和临死前所下的诅咒全部送入邓炽心中。 邓炽本来和邓隐学的都是上清通天仙卷正道,只是道法境界稍有不如,这一下,脑中突然多了周奕竹和晓月禅师所修炼的功法,不但有鬼道之中的太阴鬼箓,魔道之中阿修罗秘法,更有许多晓月禅师南疆蛊毒和周奕竹炼魂修炼的各种旁门邪灵功法。 一股愤恨与不甘从邓炽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他转这一世,虽然贾筱煜没有瞒他前生之事,但并没有直接给他回复前生记忆,他只知道自己前生是一个叫做赤尸神君的大魔头,后来被师父收服,转世重修。 现在前生冰封的记忆被周奕竹和晓月禅师临终前留下的怨念强行打破,前世种种一霎时间潮涌而来,邓炽又恢复了昔日里赤尸神君的气势,前世所拥有的威风气度,前生所用至宝太乙金鳞舟,还有那强大杀人于无形的赤尸七煞神光,全部都在脑中回荡。 他被怨气冲昏了神智,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音悲切凄苦,令人闻之落泪,震惊百里,在混元一气阵里面回转荡漾,竟能穿破阵内禁制,向外溢出。余娲等人俱是高手,听到这恨意十足的魔音也不禁脸上变色。 齐星衡正在外面追那天魔而来,遥望前面已是万仙阵的出口阴阳门,还以为天魔要夺门逃出,正施法掉转门户,隔绝阴阳,使之只能进,不能出,一缓的功夫,天魔已经无形无踪。 他正要使用法力搜寻,猛然听到这熟悉的魔音,顿时心中大震,连忙掐动灵诀,强行进入混元一气阵中,全身化成一道血光,在混元一气阵内无数青气光球之中急速飞掠,待到达之后,却只看到钱莱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齐星衡抓过钱莱询问,“你师兄呢?” 钱莱几乎要哭出来:“我正在收取断玉钩,师兄去帮我拿青竹仙子前辈留下的九地元磁宝鉴,结果不知怎地就突然发了狂。他先把宝鉴朝弟子扔过来,然后厉声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仿佛对师父很是不满,然后就飞走了。” “不应该啊!”齐星衡安静下来,潜心推算,忽然间惊呼一声,随即叹息。 原来邓炽因为前世因果牵引,加上后来又卷入周奕竹和晓月禅师二人的恩怨之中,受无相天魔的影响,不但回忆起来前生记忆,还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周奕竹和晓月禅师两人的功法和临死前所发出的最强烈的诅咒,从此堕入魔道! 这节非但齐星衡没有事先算出来,就连贾筱煜因为推演天机,劳精费神,竟也把这事情给忽略了,甚至把他和邓隐定为衣钵传人,教授上清功法!好在贾筱煜不久受天谴而死,齐星衡接着传授,因为万仙阵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而他资质比邓隐差,所以才只传了不到一半。 不过邓炽是贾筱煜所定下来的衣钵传人,齐星衡也要拼尽全力,把他从魔道之中拉上来,但凡有一线希望,也不愿辣手除之。 他们师徒二人这边还没说上几句话,便听见前方轰隆隆响个不停,同时混元一气阵不住地摇晃,整个空间都似乎要崩塌溃散。齐星衡是深知余娲和藏灵子的神通的,如今见大阵这般晃法,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带着钱莱向前方飞去。 待飞到前方,果然见这边四大天王来了帮手,正是千年前西南十四洞天中五怪三魔之一的火灵神君,其魔法也是深不可测,此时正用自身所炼一件魔门宝物与藏灵子的天灵珠对抗,发生的猛烈爆炸,几乎要将这融合在一起的两阵一起揭去。 另一边余娲独战四大天王,一时之间倒也是能够不漏败象,齐星衡旨在收服那无相天魔,又担心邓炽的去向,是以也不出手相助,转对钱莱说:“此万仙阵乃是是非之地,你道行不够,不能久留,否则沾染上阵中煞气,便在难逃杀劫了,我这就送你出阵,然后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南京城去,陪在皇帝身边。一是返回南极不夜城,躲在极光大火里面再不许出来,直等到三百年之后方许出世!” 钱莱听人说过万仙阵的凶险,知道师父这一次留在这里是凶多吉少,日后能够再见都要全凭天意,他拜齐星衡为师,虽然有些强迫的意味,但齐星衡对他甚好,功法宝物一样不少,全都是诚心诚意,这些天来如有不懂发问。也都是耐心讲解,毫不厌烦,此时分别竟是不舍。 齐星衡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小子,天意难测,人心也更难测,修道之人豁达顺应,哪里有这么多愁善感,你一定要记得为师之言,便是为师死于此劫,也不许你插手封神之战,这就送你去吧!”齐星衡说完把袍袖一挥,一团红云把前来卷起,闪电般飞出阴阳阵门,往南而去。 风中传来钱莱一声哭喊:“师父保重!” 齐星衡发现天魔和邓炽行走的方向都是一致,连忙随后追赶,瞬息万里,飞行绝迹,转眼间便又来到一个阵法前面,只见五色豪光直掠天际,正是凌云的先天五遁诛神阵。 这一次是绛云真人陆巽闯阵,陆巽得传水母姬旋的道统,一身水系道法,最是精研通神,被人称作“水仙”,法力极高,此时正以水治水,再以水克火,先压制凌云的水遁禁制,随后猛扑火遁,几乎彻底将火遁破去,仅凭水攻,便能压制凌云五行,其神功之高,深不可测。 陆巽也不是嗜杀之人,一边压制凌云的五行禁制,一边良言相劝,凌云却只是不听。一边苦苦抵挡,一边向中央七香车处求援,蒋钰锋正好做法完毕,得了空隙,便奏起颛顼琴,将琴音远送万里,压制陆巽,之后又有白锐赶来相助,才将陆巽抵住,不过仍落下风,白锐便把两仪分光轮给凌云留下,传了用法,自己飞走去搬救兵。 邓炽的前生赤尸神君,与水仙陆巽乃是有不可化解的深仇,此时受天魔暗制,仇恨相吸,冤家巨头,正是佛家所说“恨相聚”,竟然千里迢迢,漫无目的地闯入五行阵中,一看到陆巽,立时双目赤红,尖声咆哮,发出极为诡异、难听的十二都天秘魔神音,冷不防听了,令人肉酸骨软,心痛难耐。 陆巽听见这魔音也是一怔,刚一回头,便看到两道血红色的魔光当头射来,正是老对头赤尸神君的赤尸七煞神光,双袖挥动,面前立刻飞起一片元癸神光,晶莹耀目,白芒闪闪。 两道神光在空中稍一接触,立刻错开,陆巽伸手一指,射入空中,先是银光一闪不见,随后方圆百里之内,俱都光焰如潮,烟岚涌动,紧跟着霹雳之声大作,漫空都是如豆般大小,形似水泡的癸水神雷。 邓炽一声怒吼,脚底下升起一片红光,将全身裹住,双手十指都射出比电还亮的紫色火光,穿行于神雷区域,横行无忌,周围的雷珠碰上,嗤嗤作响,化成道道白烟。 晃眼间雷珠全部炸响告罄,陆巽却又发动癸水禁法,黑色光幕,如潮狂涌,四面八方聚合而来,竟将邓炽当空困住。 陆巽怒喝一声:“赤尸道友,你也已经修行千年,怎地不知进退?他虽是魔道,但也知善恶,如今又转一劫,拜在幻波仙子门下,得袭上清正道法门,只需认真虔修,将来必得正果。而你若要寻我报仇,我也并非怕你,只是你现在功力未复,任你法力再高,也难伤我一分一毫……” “住口!”邓炽这一会的功夫,竟然连脸色都变成红色,逐渐朝下蔓延,脖颈、胸腹、大腿,最后全身上下肌肤,全都变成血红一片,“我与你结怨多年,今日须要拼个生死存亡,有你无我,闲话少说,你有什么法力,尽管使出来!” 有这么一缓,凌云抓紧时间,又把大阵给发动起来,清白红黑黄五道神光,直通天界,往下一刷,开天辟地般落下,陆巽见了一皱眉,反手飞起一片极寒冰云,往上腾起,被五色神光一刷,立刻去了半边,紧跟着神光再度落下,冰云全被五行分解,入了水遁。 而陆巽却知道自己的冰云抵挡不住五色神光,趁着神光被挡了两下之际,身形一晃,已经挪移到了水遁之中,正赶上自己的冰云被分解为水行原力,流入水遁,他劈手飞出一个宝珠,立即便有满天狂潮,黑色的癸水洪波四下里涌开,将水遁压住。 紧跟着他伸手一指,无边癸水海洋之中白雾蒸腾,里面飞出数千道长虹似地白气寒潮,宛如长龙升空,纵横飞射,四下飞舞,随后结成十余股,数量减少,声势却更加浩大,高达百余丈,狂涛怒奔,轰隆隆仿佛雷奔万里,仅一下便将水遁禁制冲破。 凌云本来以为他又要以水灭火,攻击火遁,连忙取出一颗火灵珠投入火遁之中,哪知陆巽这次却全力冲击金遁,寒潮一阵,发出秘笈如爆豆般的霹雳声响,随后轰隆一下巨震,便破入金遁之中,五行之中,金能生水,以水伐金,便是五行反制之术,水胜金乏,凌云背后那道白色光芒立刻便黯淡了下去。 陆巽一边以癸水禁法遁住邓炽,一边开始破解凌云阵法,竟是挥洒如意,毫无滞涩为难勉强之色。 凌云被他弄了个手忙脚乱,连忙又取了一颗金灵珠投入金遁之中,同时把背后的木行青光,往水遁之中的陆巽头上刷来,因水能生木,他有样学样,用木克水,既不损伤自己原来的水遁禁制,又能克制陆巽的水系道法。 凌云的应变不可谓不快,可惜到底经验不足,陆巽看他青光刷落,只是用一片元癸神光略作阻挡,待他招式用老,不再容易改变,便猛然将金遁之中的寒潮水禁收回,转而去攻打火禁。 金遁刚刚被投入一颗金灵珠,正在全力反击,猛然间强敌一去,立刻疯狂爆发起来,凌云正在指挥催动木行青光,那只背后白光陡然之间发作起来,以金克木,登时便受了反噬,嘴里鲜血狂喷而出。 陆巽便接住这个时机,让寒潮攻入火遁之中,寒气飞射,癸水狂潮如天河开泄一般灌入,此时凌云手上,真气不继,火遁骤雨大雨,再也坚持不住,里面的重重精妙禁制,还有用来布阵的法器统统爆裂崩碎。 火阵一破,五行失衡,陆巽双手连挥,依次破去,顷刻之间便将金遁、木遁、土遁、水遁全部破解,如此这先天五遁诛神阵便被彻底破解。 本来凌云还以为这阵法能够演化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无论敌人的法宝、道法多么厉害,都是一刷既消,便是遇到天蒙禅师那等高手,即使不敌,也不会落败,知道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幼稚,自以为立于不败之地的法阵,再高手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这位绛云真人只出了一件法宝,便凭借着深厚功力,将大阵全部破去。 大阵被破,凌云已经是受了重伤,不过此时天魔乱舞,愚弄人心,他不知不觉之间也着了道,心中怒火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不顾伤势,把师父所赐的伏魔旗门展开,将陆巽困在其中,紧跟着更是亲自投入亲们之中,手中十指,五色豪光迸发,誓与陆巽死战。 旗门一开,陆巽被困其中,邓炽正趁机用日月五星轮破开癸水禁制,也是怒喝一声,飞入了旗门之中,只见前后左右数十座旗门,俱都高达十丈以上,烟光万道,霞彩千重,时隐时现,变化无穷。 只听旗门内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响,不时有七彩豪光迸出,里面三人斗得正激烈,先前往别处求救的白锐急匆匆赶回,见这里阵法已经被破去,顿时吃了一惊,待看到旗门林立,认出是大方真人神驼乙休的伏魔旗门,心中稍安。 他看道旗门之内,时而五色豪光飞射,时而赤尸红光疾飞,时而涌起一片寒气云潮,他知道里面斗得正紧,但苦于不知旗门进出法诀,不敢擅入,只能在外面暗暗着急。 这白锐也是聪明之人,寻思一会凌云若是不敌,逃了出来,后面敌人必定随着追出,他正好当头一下。 因白玠是江南文官领袖,也是这次万仙阵的发起人之一,是除了甘蒋齐三人之外的第四号人物,所以白锐便跑去向他求救,当时正好白玠的阵法将要转到万仙阵门口,他要防备后来敌人,不能亲自赶来相助,便取了两件宝物借给白锐。 其中一件便是九天元阳尺,因为他跟朱厚燳一文一武,统帅明军军政大权,二人互相交流沟通,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交情深厚,这次朱厚燳在外面主持兵马,并没有来参加万仙阵,便把九天元阳尺借给白玠护身。 另外一件名叫玄火鉴,是白玠专研南斗神兵长明灯所炼,他当初采集南明离火,炼制万火之精,本拟炼制一件灯形法宝,哪知后来得到了现成的长明灯,便改炼为镜,后来游走八极,陆续杀死八只洪荒血脉的凶兽,将其元神禁锢其中,与神火精英融和,炼成了这一面玄火鉴,是他身上仅次于长明灯的第二厉害的宝物。 他自持有长明灯在手,天下无人能够伤他,即使不能取胜,逃命还是没有问题,听白锐诉说情况,便立即将二宝借给他,嘱咐用宝尺护身,宝镜攻敌,以火治水,破那陆巽的道法。 这边白锐刚把两件宝物准备好,便听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整个伏魔旗门瞬间崩溃,支离破碎,陆巽脚下祥云护身,从中向上腾空飞起,最是醒目,白锐看见,想也不想,直接将玄火鉴祭起。 那宝鉴发出一道火光,里面离火纷飞,对着陆巽一照,陆巽脚下的祥云和护体寒气便立时散去,他回头一看,见了宝镜喷出的真火,立刻吃了一惊,大叫不好,连忙掐动灵诀,发动癸水禁法。 ... ------------ 第十六卷 封神 第一回 星衡托孤 大方真人神驼乙休。被称作是同辈仙人之中第一高手,年轻时曾经被十数位仙人联手将他用大山镇压禁锢,不但没能把他杀死,反而因此炼成不死之身,横行天下,各门各派,各路神仙都得给他面子! 这伏魔旗门为乙休的宝物,其威力之大自不用说,等闲人等进去,立即便要被旗阵困住,休说破阵,便是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能,这次陆巽虽然施展力将旗阵震碎,但也耗费了不少真气。 他刚从阵中冲天飞起来,还没等看清楚外面的情势,便听见一声龙吟,扭头一看,见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悬起一面金光普照、烈焰飞腾的圆盘宝鉴,就好像是新升起的一轮骄阳,把周围千里之内皆照得犹如火窟,炽热难耐。 龙吟响起。一股热浪迎头扑来,陆巽刚甩袖挥出一片癸水寒气,将热浪抵消,随后还不及施放宝物,便见那火鉴之中探出一个龙头。看那龙头边有一座假山大小,真龙全身出来,定然是个庞然大物,正张牙舞爪,从宝镜之中强挣出来。 “好家伙!”陆巽修行千年,看出那龙非是寻常火焰凝结,乃是万火之精所化,连忙把手掐了个灵诀,往前一指,立刻便有一团黑云凝聚,轰隆隆似万马奔腾,往前拥去,只一下便把火龙淹没。 陆巽自知那黑云不能对付火龙,自己还要发动癸水禁法,只是还低估了火龙威力,这边灵诀还未打完,周围癸水雷珠刚刚凝成豆粒大小,那火龙只在黑云之中摇头摆尾,瞬间破去,紧跟着又是一声震彻长空的龙吟,把头一低,飞扑下来。 陆巽来不及发动禁法,连忙要走。却不知白玠所炼这宝贝威力非凡,巨龙还未扑下,那宝鉴上火波粼粼,先在陆巽周围布下丙火禁制,若在平常,自然是困不住陆巽,这时只被禁制拌了一下,上头火龙已经临头,环身缠绕,由头至脚,紧跟着又是反着往上旋飞。 白锐只看到空中寒流乱涌,火蛇横飞,轰隆隆炸起万朵焰火,乒乒乓爆动亿点水雷,无数烈焰狂花被一大团黑色冰云裹着,从中央炸开,直如半空中盛开了一朵巨大的鲜花,紧跟着拳头大的、脸盆大的火焰,如雨般降落,同时还有黑云所化冰晶雹粒也随之落下,还不等着地。便被周围炽热的空气烤化,嗤嗤声像,成了一缕缕的水汽白雾,重新蒸腾升空。 附近的人全都被巨大的冲击气浪涌得向后飞出,白锐接住倒撞回来的玄火鉴,又看到一个白影,正是凌云,他先前便因为阵法反噬,受了内伤,之后强行催动伏魔旗门,与陆巽斗法,结果旗门破碎,他再次受了反噬,如今又被巨抛起,当被白锐接住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 凌云躺在白锐的怀里,满口鲜血,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绝对不能让清军过江!”看白锐冲他坚定地点点头,这才神情一松,头颅垂下,一到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却说这陆巽,先前拼力破了伏魔旗门,便耗费了许多法力,后来又被玄火鉴召唤出来的火龙还身一绕,登时便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酷热炙烤,浑身经脉全都被烧受损,幸亏他在危急时刻,用极寒宝珠护住了心脉,才没有彻底损毁,否则这具肉身便彻底废了。除非再转上一劫,才能继续修行。 “陆巽休走!”已经入了魔道的邓炽见他受伤,知道机不可失,否则这绛云真人继承水母道统,修行千年,即便自己恢复前生法力也难杀死他,此时正好赶上他受伤,今天定要将这多年恩怨一并了解! 陆巽还未缓过一口气来,听到喝声,转头便见邓炽化身七条血影,张牙舞爪飞扑过来,他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双手一分,周围寒气又生,一道道黑色暗潮往来纵横,仿佛穷搜海底,遍演苍穹,将血影挡住。 此时他已经萌生退意,正要遁走,猛然见邓炽祭起一件法宝,到得空中化成大小三轮奇光,内外两圈顺时针转动,最外一轮其红如火。四边发射出千万朵火焰,猛射如雨,红雪乱飘;中间那轮逆时针转动,仿佛一个冰盘,不但射出消融万物的寒光,更有绝大吸力,如果不是此地乃是万仙阵内,早被它揭去一大块地皮了。 最里面一轮最为厉害,上面有五色星光,迎空暴涨百余丈,各射出一股光气。仿佛长虹惊天,横亘晴空,压力之大,迥异寻常,陆巽在身前布下的禁止法术,被那光气一冲,如摧腐拉朽一般,瞬间破去。 陆巽大叫一声不好,也是他道行深厚,虽然被光气临身,仍然要仗着千年修行,挣脱日月星三轮吸力,哪知邓炽知道他的底细,自觉日月五星轮虽然是前古奇珍,但也未必能够将敌人杀死。 他早飞上高空,临虚布斗,脚踏罡布,口中念念有词:“……上清秘法,通天神雷!”这一次他是使出全力施放这三清雷法之中威力最大的通天神雷,只见一道利闪把周围空间映得一亮,紧跟着整个万仙阵都似乎微微震动,随之一道巨大的霹雳从九天之外落下,斩破苍穹,刺透地府,直入九幽深地,轰隆一声,正中陆巽头顶。 此时陆巽正在全力对抗日月五星轮,被这通天神雷乘虚而入,登时从头到脚,把千年修炼的法身劈成粉碎,一到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邓炽杀了陆巽,转头又看到抱着凌云尸体的白锐,此时他已经被无限天魔附体,元神又受了周奕竹和晓月禅师临死之前的怨念诅咒影响,杀了陆巽之后,便似见了腥气,浑身抖擞。神智已经被压制沉寂,全凭那股嗜血的所支配。 “吼!”邓炽仰天发出十二都天秘魔神音,无相音波重重涌动,往白锐扑去,紧跟着身子一晃,又使出由赤尸七煞神光凝成的天魔神爪,在空中化成五道巨大的血魔光柱,往白锐身上当头抓去。 白锐再来之前受了白玠指点,特地借给他两件法宝,其中一件玄火鉴用来对付陆巽,另外那九天元阳尺就是专门对抗魔头的。 他见魔光通天彻地抓下,不慌不忙暗念咒语,怀中飞起九天元阳尺,尺头上飞起九朵金花,又有条条紫气、霞光瑞霭往上升腾,正好迎上魔爪,赤尸七煞神光颇为厉害,论其威力也就仅次于轩辕法王的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普通的护身法宝根本防护不住,不过这九天元阳尺乃是阐教金仙广成子留下来的天府奇珍,非比寻常,只见金花紫气旋转飞动,任凭那血光大手如何发力,都是无法透下分毫。 邓炽双眼之中喷出一尺多长的红光,他胸中愤恨,又是一声大吼,正要再使用别的招数,猛然之间,心生警觉,却是他体内的无相天魔最为机警敏锐,第一时间决出不好,想要控制他的神智,令他逃走。 只是邓炽心中那股愤恨难消,而且天魔也是临时附体,不能任意空中道行不弱的邓炽,感觉到大难临头,不再拖延,一下子出了邓炽的身体,无形无际,就要往正北逃窜。 那天魔行动由心,比光还快,便是常人一个点头,他便可瞬息绝迹,此时意识到危险,情急飞遁之下,速度更是迅疾到了极点。只是这回刚刚起步,便见前面平地飞起一片薄薄的淡青色光幕,如卷帘一般平地而起,进而化作通天屏障。 天魔本是无形无相,人是多么厉害的法宝都能够毫无阻碍地穿过,直入人心,随念行动,化身亿万,能够阻挡他的东西本是极少。那青光只是薄薄的一层,比雾气还薄,颤巍巍升起来,他竟然穿之不过。 天魔从青色光幕之上倒弹回来,还未等再找到其他出路,便见青光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仿佛烟霞氤氲,和风赶雾,缓缓而进,把所有去路全部封死,任凭他怎样冲撞,也是无法突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青光逐渐收敛,便做一个青色光圈,进而不断缩小,最后化成一枚非金非木、非石非土,小小的青色指环,从天上掉下来,直落在一直手里。 齐星衡伸手接住指环,那邓炽看到师叔到来,虽然心中仍是愤怒难耐,但却对齐星衡有一种刻画在骨子里的畏惧,转而想要再去别处,破坏万仙大阵。 那天魔虽然是刚一动弹就被青光挡住,但由于其速度极快,被青光挡住时已经到了千里之外,邓炽这边正好打算趁着齐星衡不再,提前逃走,他刚要化作血光飞起,便听头顶上一声大喝:“你还是老实一些吧!”随后飞来一条黑红色的绳索,及身之后自动缠绕,并不似捆仙绳那么精细,只是连手在身上紧紧缠绕了几圈,然后绳头上两枚弯弯的毒龙牙齿倒翻上来,扣入他的琵琶骨之中。 齐星衡并不理会他,转而向白锐道:“白道友,事情紧急,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你能够答应。” 白锐连忙放下凌云的尸体,站起身来,很是诚恳地说:“齐道友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可是要去阻挡敌方哪路神仙?不管是谁,我都决不推辞!” 齐星衡叹了口气:“不是这样,唉,白道友本是封神榜上的富贵财神,还有一些因果,当死在这万仙阵中,只是,只是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此劫,索性违逆天数,施展偷天换日,把你剩下的生死因果,全都落在我的身上,却是要求你办一件事。” 白锐听他说着这般郑重,定是十分艰险难办的事情,他取出玄火鉴和九天元阳尺递给齐星衡:“这是白玠道友借给我的,还请齐道友替我将它们交还!”然后右手一扬,掣住天光神剑,银芒吞吐,映得头脸皆白,左手扣住两仪玄光轮,仙力到处,一团银芒金光将全身护住,满脸英气,朗声说道,“齐道友但有差遣,锐百死不辞!” 齐星衡似乎很是痛苦,眼中含泪:“不是要你去拼命。”他取过那枚青光指环,伸手一指,环上飞起一股清冽的光芒,里面现出天魔形象。齐星衡对天魔道,“我这戒指是筱煜临终前用太清太上神符,玉清元始神符和上清通天神符共同炼制,专门禁锢有无相天魔,因她知道我修炼的大多是凶典魔经,生怕我为魔所制,所以特地炼制了这件宝贝留给我。 此戒指到了我手,我又把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观音菩萨、地藏菩萨和大势至菩萨在人间转世肉身所化白骨钟、白骨塔等五件至宝上的舍利摘下来,熔炼其中,其威力更能伏魔灭魔,便你是域外无相天魔,我要灭你也是轻而易举!” 神魔早就感觉到指环里面蕴含的威力,在神光之中化成一个美貌少女,放声大哭,凄惨无比。 齐星衡冷笑道:“收起你这一套吧!你今天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便立刻让你烟消云散!”接着齐星衡便用手指着北方道,“那里面,有天蒙禅师、尊胜禅师、白眉禅师、芬陀大师和优昙大师五位佛门大德,其法力深不可测,此次更是要联手施法,使金莲遍开三界,佛光普照万仙,还是筱煜事前算到一点端倪,知道你先前因为屠龙师太和朱由穆与他们五个沾上一点因果,可由此作为突破口,实行办法。 本来以你的水平,是伤不到他们五个一根毫毛的,不过因为事先有因果业力牵扯其中,倒还好办,一会你便去……”接下来齐星衡的话忽然失去了声音,只见嘴唇微动,青光之内天魔唯唯诺诺,过了一会,齐星衡便又出声,“你且对自己的本命魔神发一个誓来!” 天魔无奈,依着齐星衡所说,对着本命魔神发誓,齐星衡这才撤了三清戒的青光束缚,任由他往北飞去。 齐星衡转过身,把三清戒套在邓炽的右手拇指上:“我现在神功已然大成,这戒指有无已经没什么区别,邓炽,你须以强大毅力克制心魔,这戒指可以束缚你身体里的怨念魔气。” 说着,他向白锐躬身施礼:“白道友,我想求你的事情,便是将他送到南京城内,如果万仙阵破,我气尽于此,还请白道友亲自将他斩杀,如果我还能或者走出万仙阵,自会到南京去找你们,我只希望白道友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地看住他,我这毒龙锁乃是昔年所炼的小玩意,虽然后来又重新炼制过,但恐怕不能长时间地约束他,还要白道友多多费心了。” “什么?”白锐大吃一惊,随后怒道,“齐星衡!我们从世界各地,五湖四海赶过来,全都自愿听你号令,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并不是你道法玄奇,魔术高超,而是你能布下万仙阵,带领我们与清兵决一死战,现在凌云死了,我刚才出去借宝的时候得知藏灵子也死了,可我仍然不退半步,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么?”他把天光神剑一晃,平地打了一道利闪,“就算是让我死,我也要站在江北,死在敌人的手上!你若让我去找哪个佛门僧尼拼命,我自然是粉身碎骨,甚至是形神俱灭,也绝不退缩,但是你要让我当逃兵,恕难从命!” “唉!”齐星衡又是一声叹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不过……”他声音转厉,气势陡然高涨,身上仙衣无风自动,平添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势,“你道法低微,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白白送死,那五个秃驴,还有那些佛门僧尼自然有我想办法对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带着这个入了魔的混帐小子赶回南京,看着他一直到万仙阵结束!” “你说什么?!”白锐双目之中精芒四射,上前一步,狠狠地等着齐星衡。 齐星衡眯着双眼,眸子里红光闪烁,盯着白锐的脸,缓缓地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要用太阴星罗幡禁锢你的元神,再不答应,我就送你下入幡中的十八层地狱,享受那剥皮拔舌、挑肠剜眼之刑!” “你威胁我!” “就算是吧!”齐星衡左手一翻,巴掌大的六尾小幡已经出现在掌心,被一团黑雾托着上下翻转。 “你……”白锐气得浑身发抖,不过他很快捕捉到齐星衡眼中的那一份决绝和无奈,他本也是精通演算,擅长先知的高手,性格又极稳妥,此时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此种因果缘头略一思索,便已了然,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你们都在这里拼命,却让我……罢了,若万仙阵破,清军过江,我便死在南京城下,也是一样。” “不可以!”齐星衡十分坚定地说,“若清军渡江南下,南京城不可守,你便立即杀死这个小子,就用他手上拿着的那枚三清戒,然后便远走南极,与钱莱一起躲到小南极不夜城去,等清朝末年再出来,到时华夏大劫,更甚于此次,你还要留下有用之身……活着永远都比死去更有意义!” 齐星衡把话说完,便先施法禁锢了邓炽,然后把他推给白锐:“你那两件宝物不用还给白玠了,他……已经不需要了,时间紧迫,我还要去与甘老道和蒋大哥合力灭了哈哈老祖他们,你赶快出阵去吧!”说完双手掐着灵诀,朝地上一指,白锐脚下立即腾起一片金云,将他和邓炽托起,拥着二人,风驰电掣一般往阵门处飞去! ... ------------ 第十六卷 封神 第二回 依兮荏苒 却说明清征战,逐鹿中原。满天神佛因一千五百年杀劫,卷入红尘纷争,在扬州城外,万仙集会,血战于万仙阵之中,只杀得三千道红气冲天而起,万里红尘处处硝烟。 清军一方,顺天时,得人和,九州各地仙佛齐来相助,保佑明君入主中原,有天蒙禅师、尊胜禅师、白眉禅师、芬陀大师、优昙大师五位佛门高僧神尼,一路破阵,势如破竹,五人佛光照耀之下,布阵众仙非降即死,五人也不嗜杀,先用佛法点化,对方如果归入佛门更好,否则便将其逼走,除非遇到顽固不化之人方才辣手除魔。 苍虚老人、卢妪、枯竹老人三人皆是宇宙六怪之中人物。法力高绝,不可思议,另有极乐真人李静虚和东方青帝之子,五人并不轻易出手,沿途只是仗着玄功变化,避开阵法,快速穿行,直到七香车下,了结杀劫。 其余众仙四下散开,各自寻阵破解,其中邓八姑死在华山都天烈火大阵之中,临死前得优昙大师点化,顿悟之下,皈依佛门;杨瑾死在五台派众人手里,她的前生凌雪鸿就是被五台派弟子围殴而死,今生竟然又是如此;不过此两处阵法也被随后赶来的优昙大师和嵩山二老而破,华山、五台两派高手死伤殆尽。 又有武当派掌教半边老尼和灵灵子二人死于洞玄仙婆的蛊阵之中,那洞玄仙婆乃是南疆一位老前辈,所炼蛊术出神入化,前文中天蚕仙娘,便是她的弟子,百蛮山绿袍老祖之所以能够炼成那令群仙闻之变色的百毒金蚕蛊,也是多亏了跟她学习蛊术。 洞玄仙婆先后杀死武当派掌教半边大师、灵灵子,衡山白雀洞金姥姥罗紫烟,青城派朱梅的师弟伏魔真人姜庶,华夏双魔孤夜雨和崔罹六人,之后南极金钟岛主叶缤入阵。也被她用蛊阵困住,多亏了武夷山谢山赶来相助,用心灯散花檠强行将阵法破开,救走叶缤,不过叶缤中了蛊毒,刚出阵不久,便香消玉殒。 此时万仙阵内处处开花,遍地烽烟,打得热火朝天,每一刻都有仙人魂归蜀山,直上封神台,而白玠这里,也遇到了麻烦。 白玠所遇到的对手,正是他的老对头,艮青和唐征明。白玠为南斗星君,掌长明灯;艮青为东斗星君,掌后土圭;唐征明为西斗星君,掌勾陈戈,三人都是四御传人。 白玠修行比艮青和唐征明日久,道法高出二人一截,他在弘治年间便考中进士。一直做到礼部左侍郎,后来因为厌恶程朱理学受到排挤,索性辞官,到巫山松峦峰隐居。 后来游走江南,到各处讲学,演说自己的学说言论,提倡“新儒”,打破旧有,重新正视孔孟学说。他本应死在山海关外,却因其精通术数,算出劫难,凭借四御神兵长明灯竟然躲过灾劫,只是今天,白玠也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原本凭借自己深厚的道行,再加上阵法地利,白玠并不惧艮青和唐征明二人联手,甚至还借助阵法将他两人困住,结果双方相持了两天一夜之后,忽然来了女仙依荏苒,一下子便闯入阵中,自己布下的种种精妙禁制对她几乎完全无效,任她穿行飞度,眼看就要将阵内二人救去。 白玠布这阵法,名叫六艺定鼎阵,其阵有礼、乐、射、御、书、数六门,其实也并不是多么厉害的杀阵,其因儒家六艺而来,如果不能以强力破阵,只需通晓其中一艺。便可以全身而退,不受伤害,如果能够六艺贯通,便可在阵内任意穿行,不受伤害,更能够观看阵中仙家演化六艺神通,受益匪浅。 此阵原本是白玠在江南设下来专门考教弟子之用,此时布下来依旧是杀气全无,只不过全阵上下充满了一股浩然正气,虽不服人却令人恭敬,虽不凌人却令人不敢亵渎,仙家布置阵法,或是杀气腾腾、阴风惨淡,或是富丽堂皇,仿佛仙宫,唯独此阵只是恢弘大气,简朴工整,与众不同。 艮青和唐征明约好同路而行,二人同掌四御神兵,只要合力一处,便是再遇到那朱厚燳也能抵挡一二,结果刚入阵不久,便给白玠看见。 白玠知道他二人手中有四御神兵。威力非同小可,除了自己和朱厚燳,再就是甘道清、齐星衡等有数的几人能够抵挡,他便把阵法打开,用话语激二人入阵,之后全力将对手困住,虽然无法杀死对方,但也要拖延住他们。 艮青是易周的弟子,精通周易,自持术数功夫独步天下,径入“数门”之中来。 只见那数门之中。地面用汉白玉铺地,两旁栏杆回还,仙雾缭绕期间,悬挂着一件法宝,其上刻着伏羲先天八卦,文王后天六十四卦符号,又有河图洛书,周天星斗云图,无数祥云符号缭绕飘动,与周围的仙雾浑然一体。 此宝名叫徵天纬地盘,是白玠自河图、洛书闿发秘奥,八卦、九畴错综精微,极而至于大衍、皇极之用,而人事之变无不该,鬼神之情莫能隐,可算周天之事,奥妙无穷。 艮青虽然不知道此宝名目,但也看出其中的利害,不敢小视,盘膝坐在地上,取出一件算盘也似地宝物,对着徵天纬地盘演算大阵机密,而随着他拨动算珠,那徵天纬地盘上云霞图案也不住地变换,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光霞缭绕,顷刻转幻,大殿之内腾起一片片的光芒与云雾,几乎将全殿遮掩。 就在艮青聚精会神,施展全身解数的时候,忽然那徵天纬地盘陡然光芒四射,刺得人双眼难睁,之后仿佛旭日出海,缓缓升起,随着宝物变换,周围云霞也跟着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艮青不知阵内虚实。连忙伸手一指,头顶上飞出后土圭,选在头上一尺之处,不住地顺时针转动,眼看周围云霞合拢,将他困在中央,四面八方皆是彩光一片,仙雾缭绕,目光无法及远,只在天上仰头可见一点光芒,仿佛太阳一般。 艮青料那徵天纬地盘便是阵眼,只要破了此宝,此门便被毁去,他伸手指向后土圭,那宝圭轻轻一颤,头上飞出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往上射去,本拟这宝物乃是四御神兵,一击之下,任是什么宝物非毁即损,哪知墨光飞去,那光芒仿佛烛火摇动了两下,竟然没有破碎熄灭。 受后土圭震动,周围云霞立刻向四周散开,阵内重新归于清净,再看那点光芒竟然不再是先前的徵天纬地盘,而是变成了一面神幡。 只见那幡白底黑字,书写古文书字,奇字、篆书、左书、缪篆、鸟虫书,奇形怪状,银钩铁划,周围布满儒门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六法天文符号,周围用金丝绣封,轻轻展动,幡上便有一个个怪异的字符如雪般簌簌飘下,层层叠叠,漫空飞扬。 “什么玩意!”艮青再次发动后土圭,圭上神光发射,本拟能够将此幡一击毁去,哪知神光到了幡前三尺之处,那幡面上边出现一朵朵拳头大的火焰,布满全幡上下,后土圭神光被火焰挡住,竟然再不能前进一步! 原来这宝幡名叫辟神幡,是白玠所炼的又一件至宝,本是“书门”内的阵眼法器,本来此宝也不能抵挡后土圭,只是白玠把长明灯置于大阵中央最高处,以神灯火光将幡护住,白玠道行本就高过艮青许多,此时再有阵法加持,是以后土圭不能建功。 白玠因“数门”无法困住艮青,另一边“射门”又困不住手持勾陈戈的唐征明,白玠便将阵法倒转,由“数”变“书”,漫天字雪飘落下来,艮青不能抵挡,只用后土圭护在头顶,转眼间便被数不尽的字符覆盖;另一边由“射”变“礼”,以礼门宝物穹天印,将唐征明镇压。 白玠将二人困了两天一宿,他虽然凭借地利占了上风,却也无法将二人杀死,阵内的无边浩然正气本是无坚不摧,却也对两人无可奈何,只得用长明灯火引下去,将两人置于火中,慢慢打磨,只得两人法力耗尽,才能取胜。 白玠正做法添火,忽然间北面“射门”之内一阵震动,门内的破天皇极大衍弩被触动,一连射出三支神箭,本拟敌人便是不死也要重伤,哪知竟然全部落空,而随之西北边的“驭门”又发动起来。 白玠大惊,知道来敌道法高强,连忙亲自赶去,这边刚刚起步,敌人又到了“乐门”之中,白玠不敢怠慢,赶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宝物,此宝名叫“无涯障”,乃是他后期观看道家经典《庄子》时,看“吾生也有涯而学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恍然大悟,之后练出来的一件至宝。 那无涯障无形无色,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缠绕阻挡敌人的元神,一旦敌人定力不强,堕落进去,那边是无边无涯,万劫不复,因此宝威力极大,所以向不轻用。此时见来敌厉害,转眼之间便连穿两门,是以才不得已放出。 等白玠赶到“乐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乐门之内已经成了花的海洋,到处都是色彩纷呈的鲜花,将整个乐门淹没,镇压阵眼的定雅钟已经被一团似电弧又似白雾的宝物缠绕封锁,不能再发挥一点妙用。 无形无色的无涯障内,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上下翻飞,正在不停地四下飞走,寻找无涯障的破法关键,只见她身体周围尽是一圈圈的鲜花彩雾,双手挥舞之间,飞出一道道彩光,俱是射出不远,便在无涯障中消失不见。 白玠看她也还没有出全力,而是意在试探,顷刻间飞行三十六周,破法的关键竟然被她找到,只听一声清喝:“双莲苍火坠!”两团烈火从左右斜着飞坠而下,在空中一碰,轰地一声,爆出万道火光,那火与凡火不同,仿佛实质,一丝丝的向四周喷洒,转瞬间没入虚空之中,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停顿了不到三秒钟,陡然天地间一震,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只见漫天火焰飞花,白玠的无涯障竟然被她破去! 白玠一看不好,急忙施法震荡那定雅钟,定雅钟是白玠六艺至宝之中排名第二的宝贝,专奏儒门雅乐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镬、大武等可破邪法,障眼幻境以及邪魔音障幻化攻杀之法,先前被敌人先手困住,也是敌人法力太高,但并不能否认此钟威力。 白玠扬手法雷,定雅钟嗡地一声震起,束缚在它身上的种种全被震碎,紧跟着钟鸣乐起,周围的弧形汉白玉台阶、栏杆和一座座按照秘法布置的屏风回荡音波,三百六十五座屏风上面挂着的小钟,加上栏杆、假山、玉树上的铃铛等各种乐器同时共鸣,音波交响,阵内一阵天翻地覆,音符乱抖,铺在其中的无数鲜花瞬间皆被震成粉碎。 “白玠,果然有两下子!”来人穿行于往来回复的音波之中,似乎毫不在意,“我不想杀人,你把阵法撤去,让我去寻艮青和唐征明二人。” 白玠怒道:“你这女人,甘愿做鞑子走狗,今天既然入我阵中,就必死无疑,休要再放大话!”他调动除了“礼”、“书”二门其余三门的法器,一起对准“乐门”,又挥手射出一道道的金光云霞,把整个“乐门”禁锢封锁。 “哈哈哈,我依荏苒本来就是满族人,何来做鞑子走狗一说?看我的百花魍魉御魔术!”只见她飞舞不停,双手间灵诀变化,无数朵鲜花彩条从她身上向四周出来,最奇特的是里面又夹杂了数不清的花精树鬼,随着她一声娇喝,鲜花彩条,花精树鬼如山呼海浪一般,往白玠头上潮涌而至。 白玠看出敌人道法高强,比自己跟高出一截,不过他自持一腔浩然正气,也不使用法宝,先放出天极浩然圣光护身,从头至脚,全被一片真气白芒护住,紧跟着双手搓动,把用乾元天罡雷煞放出,十指间精芒飞射,仿佛火树银花,冲天漫射,背后更是飞出三道仿佛银河一般罡煞真气,横亘长空,迎头一卷,射出鲜花彩条之间。 白玠这罡煞极为厉害,由自身浩然正气引发,勇往直前,无坚不摧,依荏苒放出来的鲜花彩条被罡煞罩住,如冰雪消融,瞬间便损去大半,残花飞落,败雨点点。 “苍火坠!”依荏苒浑身火焰飞腾,从鲜花彩条之中飞出,手里拿着兰遮宝伞,那伞仿佛一个巨大植物的叶子,悬在她的身前,那么厉害的乾元罡煞竟然不能损伤其分毫。 白玠再次把乾元天罡雷煞凝结的神雷,劈头盖脸地乱打,一颗颗黄豆大小的雷珠如疾风暴雨般漫天打去,他生怕神雷不能奏效,又伸手一指,飞出“异端”“邪说”双剑,并行疾射,掠空飞绞。 “百花——镜花水月!”依荏苒在空中的身体,和她施放出来的各种法术,被白玠一通神雷都炸成了稀巴烂。 白玠生性谨慎,生怕她不死逃走,连忙把乾元天罡雷煞向四周布置,封锁空间,忽听头顶上依荏苒笑道:“咱们就此告辞了,百花——瞬步光遁!”脚下一迈,已经电射飞走,什么罡煞禁制,阵法音波全都困她不住。 白玠急得一跺脚,连忙掉转“射门”内破天皇极大衍弩,将那采集五金之精汇集紫薇星光,用三百六十五天炼成的弩箭对准了依荏苒射去,只见那弩箭带起一溜紫光,仿佛要射穿虚空一样,紧追着依荏苒射去,二者同时没入阵法光气之中,一起入书门去了。 白玠不敢怠慢急忙赶去书门,到了书门一看,那神弩竟然射入辟神幡之中,两件宝物同时损坏,白玠还来不及心疼宝物,忽然头顶上一声雷响,一蓬青光如天罗一般洒落,随后脚下汉白玉石纷纷破碎,钻出一颗颗参天巨木,霎时间周围一片树海,更有许多青草红花伴树而生,轰隆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巨响,花树如活,前后移动起来。 “混账!”白玠倒不是因为被阵法困住感到恼怒,而是经过这一耽搁,对方肯定把唐征明也救了出来,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索性伸手一招,取下悬在天上的长明灯,右手骈指朝周围一划,灯上立刻立刻飞出万点如豆火星,钻入林中,一声天崩地裂般地霹雳巨响,火气,潮涌林间顷刻间化成一片火海,随着爆炸向四周冲击涌动,依荏苒布下的这金蕊神木阵竟被他一举破去! 而那依荏苒也果然救下了唐征明,唐征明和艮青二人愤恨白玠困束之辱,二人合力发动勾陈戈和后土圭,把白玠布下的大阵也是一举击破。 白玠身体悬在空中,手托长明灯站定,唐征明怕他逃走,毕竟他手上有长明灯,如果一味避战,自己三人也拿他没有办法,便出言相讥:“白玠,你如果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白玠冷笑道:“你们便是再来三人,我也不会退后半步!” ... ------------ 第十六卷 封神 第三回 神灯长明 艮青和唐征明听他说不肯逃走。互相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向两边分开,与依荏苒成品字形将他包围。 白玠身上的天极浩然圣光越来越明亮,那光芒仿佛从他身上的汗毛孔中喷发出来,将他从头到脚,照成了一个光人,凌空悬立,左手里托着南极长生大帝的至宝长明灯,仿佛天神一般。 “浮木!”依荏苒双手掐着仙诀,平端而起,四人周围的空间里,立刻浮现出一根根青光凝结而成的巨木,带着耀耀光芒,缓缓转动,紧接着伸手往白玠那里一指,“疾!” 那一根根巨木急剧缩小,上面的青光却更加的明亮,很明显,他们的体积虽然缩小,但是其中蕴含的能量反而成倍地增强了。随着依荏苒素手所指,那些青木立刻如骤雨冰雹一般。铺天盖地向白玠打去。 白玠右手掐了个印诀,立在胸前一晃,用来护身的天极浩然圣光陡然如一团精赤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往外膨胀扩张,青木打在里面,立刻发出嘶嘶声响,冒出缕缕青烟,体积急剧缩小,到最后化成一颗甲木雷珠,砰砰爆炸。 依荏苒本就没打算以青木伤敌,只是让对方以为火能克木,用火炙烧,最后化成甲木神雷,攻对手个出其不意,哪知道白玠这天极浩然圣光真个厉害,竟然凭空生出一股排斥力量,将已经近身的甲木雷珠全部推开。 一时间青光幻灭,在白芒之上破出点点涟漪,白玠朗声笑道:“依荏苒,都说当年你跟青竹仙子是对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青竹仙子与你齐名,也真是不值。” 依荏苒也不生气:“值不值的,不是你说了算!”小手一点,放出自己的萦翾剑,那仙剑薄而细长。青光耀眼,仿佛随风飘落的一片树叶,轻飘飘的好像没有半点威力,但飞出之时,却是比闪电还急,凭空打了一道青色利闪,下一刻,那剑已经到了白玠的身前。 白玠看出此剑的厉害,不敢托大用天极浩然圣光抵挡,他把身子一晃,便挪移而走,瞬间出现在艮青左侧百米之地,右手五指张开,指尖飞出十余道白炽精芒,正是他炼制的乾元天罡雷煞,仿佛一只巨手,光指大张,往艮青那劈面抓去。 艮青叫道:“来得好!”伸手往头上一指,一直悬在头顶的后土圭陡然一震,射出一道黄墨色的光辉,与乾元天罡雷煞接触稍稍一顿。紧跟着便势如破竹一般地透射过去,便听白玠一声惨叫,后土圭的墨光穿透白玠的身体,与他身后飞来的萦翾剑对射到了一处,砰地一声,萦翾剑倒飞回去。 还来不及高兴,便又听见唐征明的喝骂之声,急忙转过头去,便看到白玠手中的长明灯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了空中,倒悬而立,火苗竟然向下极喷,灯光飘忽之间,向四周发出一圈圈的光润,落到唐征明头上,生出无穷吸力,强拖着他往上升去。 若说勾陈戈与长明灯都是四御神兵,同一级的宝物,不过他本身便没有白玠道行深厚,又正巧是南火克西金,火光一起,勾陈戈那无坚不摧的气势便先折了三分,此时被长明灯吸住,任他如何施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每一道彩色光润留下来的时候,都让他如坠火海,酷热难耐。 依荏苒反应最快,她的飞剑被后土圭击回来之后,她便反应过来。双手灵诀变换,身形一转,空中又一次飘落下一朵朵的鲜花:“百花天剑舞!”花雨纷纷,随着她的灵诀咒语,不断地闪现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或红或蓝,或紫或绿,光辉俱都成剑形,以花蕊为中心辐射散发,一道道彩光凝结的神剑漫空激射,却并不是盲目地乱飞,而是如花中精灵一般,跳动飞舞,按照依荏苒的意愿任意组合,把白玠层层盖住。 白玠深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一心先灭了唐征明,他只用天极浩然圣光护身,又展开一件护身法宝,然后便专心对付唐征明,只见他站在倒悬于空的长明灯底座上,脚踏罡布,手掐灵诀,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那长明灯光越来越亮。吸力也越来越大,唐征明被吸得逐渐靠近灯芯,他此时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抬头望见那明亮如日的灯芯火焰,感觉着自己正不断地接近死亡。 在长明灯这等神兵面前,其他的什么法宝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除了勾陈戈以外,任是什么宝物,只要一出手便化成灰烬,眼看就到了灯焰的外围,此处温度最高。他用勾陈戈构建起来的防护禁制终于因为法力不济而破坏掉了,他身上的衣裤瞬间焚为灰烬,须发皆焦,已经是酷热难忍。 “我不要被烧死啊!”眼看着距离灯焰外围近在咫尺,唐征明终于崩溃了,大声哭号求饶,“白大哥,白爷爷,白祖宗,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愿意给您端茶倒水,愿意帮助你反清复明,愿意,啊……” 他话还未喊完,身体变真地到了灯焰外围,被那极热火焰一烧,立刻把全身烧成飞灰,本来他元神受封神榜保护感召,理应立即飞上峨眉山凝碧压上的封神台,只是这长明灯乃是四御神兵,非同小可,外层火焰最热,无论什么东西遇上都能够轻易焚毁,而里圈禁制最强。 对敌之时,外圈火焰用来焚烧敌人的肢体、法宝,甚至是一等一的飞剑被此火一烧,也要立即溶化,而一旦遇上专修元神或是神魔的敌人,外圈火焰便不能尽全功,需要把对方吸入内圈之中。 内圈禁制除了神灯的主人便只有圣人佛陀可破,不管是元神还是神魔被吸入其中,都只能被灯火纯阳神力一点一点地炼化,厉害无比,此时封神榜召唤唐征明时,竟然晚了一步,被先吸入内圈灯芯里面,受那神灯炼魂之苦。痛苦无比。 不过,白玠虽然把他收入灯中,但他自己也不好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被依荏苒的天剑刺穿身体达十万八千多次!他用来护身的法宝和那天极浩然圣光根本防御不住,头脸胸腹,四肢手脚全被光剑刺穿,不过他体内修炼一口浩然正气,那长明灯又有独到之处,全身骨肉随损随长,剑来血流骨折,剑走皮合肉长,虽被万剑临身,却只损耗一些元气法力,依旧安然无恙。 唯独那后土圭厉害,艮青也拼了命,把后土圭实体祭起,一连三次,打在白玠背上,第一次打得他一个趔趄,几乎摔倒,第二次打得他口吐鲜血,神色萎靡,第三次打得他体内浩然正气崩散,长明真火从他眼眶之中迸出,一跤跌倒,抓着长明灯从空中跌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好小子,你还真把人跟收去了!”艮青大喝一声,第四次把后土圭祭起。 “鞑子走狗,修要猖狂!”只听一声暴喝从东边传来,艮青还不及转头,便看到迎面正对着的北方飞来一团火光,有一间房子大小,烈焰腾腾,上面有无数道家真言符号,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张牙舞爪地御火飞来,简直跟一个飞火流星相似。 艮青听对方骂的难听,心中恼怒,正想给他一点教训看看,伸手一指,把后土圭斜着飞去,往来人身上打去,一人一宝轰然撞在一起,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后土圭竟然倒飞回来,来人更是不济,被后土圭砸的狠狠撞入地里,达十余米深! 此时东边来那人已经与依荏苒交上了手,艮青看那人也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白衣人,所修炼的似乎与白玠是一路,仙剑施放起来,也是正气浩然,随着剑光溅射纵横,不过他不是依荏苒的对手,便放心地要去坑边上查看一番。 他刚飞到大坑上空往下观看,只见那坑里黑黢黢的,以自己的仙目竟然望不到底,正疑惑之间,忽然那大坑一阵抖动,仿佛整片大地都瞬间晃了三晃,视觉冲击令他一阵眩晕,猛然间眼前火光大盛,他急叫一声不好,急忙用后土圭护身,那团火光再次飞上来,只听一声兽吼,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将他撞飞上了高空。 艮青有至宝护身,倒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但是也是诧异不已,暗忖敌人先受了后土圭一击,而后土圭最是厚重沉稳,等闲法宝都不能让他颤动一下,对方竟然能够将自己撞上高空,这份功力照实令人侧目。 他站在高空,往下俯身望去,只见敌人已经站在一团火焰之中,烈焰腾飞之际,上面飞出一个个火焰化形的猛兽,依旧威风凛凛,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听那人叫道:“小子,我们巫山十二仙个顶个都是绝世英雄,哪能死在你这种卖国求荣的混蛋手里?让你领教领教我集仙峰欧阳易的不动生死诀——金身法相——离火金钟罩,去!”说完便又浑身火焰大作,更是在火焰之上浮现一层金光,再一次轰轰烈烈地飞撞而来。 艮青法力不足,要不然凭借后土圭这等至宝,便是一座山也能砸得碎了,他跟随易周修道多年,眼里还是不错的,看出对手肉身修行了得,估计便是上乘的仙剑砍上,也是不能损伤分毫,更何况外面还套了一件离火金钟罩。 不能力敌,便得智取,艮青施展九宫遁法,向旁边挪移开去,连续躲过欧阳易数次攻击,然后用手在空中刻画,催动那后土圭发生变化,在空中急速转动,不断地放出一道道墨黄色的光华。 那些光华很快便在空中结成一张光网,而且越来越是密实,若是寻常阵法,以欧阳易的功力,不管不顾,一头撞去,那是无论什么禁制法术,十有就要当场撞破,便是一次不行,再多来几次也定能成功,甚至将全阵震碎,只是艮青此时这阵法由后土圭做阵眼发出,布下的光网和各种河图洛书上的怪异符号坚韧无比,重于山岳,非普通力量能够破解。 不过即便如此,欧阳易也是丝毫不惧,想当年巫山开府之际,他敢跟练就了夸父金身的欧阳冥羽对撞,肉身强悍程度可见一斑,如今他又修炼百年,这百年之际,他并没有练成一个法宝飞剑,只是修炼肉身跟那么一件离火金钟罩,若换做旁人跟四御神兵硬碰硬,那绝对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 即便是白玠也无法抗受后土圭的砸击,这欧阳易却是浑然不觉,在法阵之中左冲右撞,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把那些禁制符号一一撞成粉碎,好几次就要撞到艮青身上了。 以艮青现在的功力,如果没有后土圭护体,被他撞上,绝对是难逃一死,而且即便是有什么法宝飞剑,放出去只要遇上欧阳易也要立刻撞碎,或者是被上面的离火溶化成汁,二人在空中你来我往,一时间僵持起来。 而另一边,那位后来的年轻人却不是依荏苒的对手,此刻依荏苒因为屡次在白玠的长明灯下落于下风,心中恼怒,一上来便是百花天舞剑法,鲜花漫空飘扬,期间数不清的彩光剑气纵横穿射,他只支持了不到十分钟便摆下阵来。 依荏苒伸手一指:“镜花水月!”立刻划出一片清宁世界,一片湖光山色之间,将对手遁住,厉声喝道,“你这小子不过是一个僵尸,身上竟然有洞玄老巫婆的气息,又不是她练得蛊尸,哼,快点说,你跟那老巫婆是什么关系?” 那人不答,扬手抛出一个小车,到得空中化作三张长短,通体烈焰飞腾,前面有六条火龙拖拽,他飞身上了车,驱龙前行,竟然瞬间划破依荏苒所布下的禁制法术,脱困而出。 “哼,你不说,那可别怪小女子辣手摧草了!百花魍魉御魔术!”她再一次放出无边花雨,里面飞舞出一只只瑰丽玄奇的花仙子、树精灵,在花海之中飞舞盘旋。 有貌美高贵的牡丹仙子,有清雅庄重的莲花仙子,有素淡清幽的兰花仙子,有冰清玉洁的梅花仙子;有气节高贵的青竹精灵,有秀发飘摇的绿柳精灵,有粉面朱唇的桃树精灵,有挺拔俊秀的桦树精灵,有古穆庄严的松树精灵……万万千千,缭乱人眼。 那人看出此法跟魔道的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幻化迷惑人的手段,本想驾着龙车飞冲过去,哪知依荏苒双手骈指做剑,左手往空中一点,墨茕剑立刻尖下柄上倒立空中,右手由柄至锋轻轻一抹,那柄剑立刻一分为六,顺着她双手往下一压,立即飞射下来,前后左右将车定住! “实话告诉你吧,我欠那老巫婆一个人情,那老巫婆当时说将来会让他的传人来见我,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嗯,只要不太过分的话我就答应他,我看现在你就很想,虽然你是僵尸……好吧,你快点说吧,到底是不是她让你来见我的,否则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依荏苒说到这里,两手虚晃了两下,作势要出手,那些花精树鬼也把龙车团团围住,作种种妩媚姿势。 那人叹了口气,气氛之中又有几分无奈道:“好吧,我叫张昊空,洞玄仙婆确实让我来找你,让你帮我解除身上的尸毒,变回一个正常人。” “哦,原来是这样,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反而一上来就向我出手呢?” “哼,你是满族人,我是汉族人,现在正是两族之间挣那生机气数的紧要关头,你会帮我么?而且就算你帮我,我也不稀罕!”张昊空话刚说完,一扬手便把洞玄仙婆给他的金蚕蛊放了出来,那金蚕蛊虽然被南疆人称为神蛊,但用来对付依荏苒未免还是不够看,只是数量级多,少说也有十万之巨,一放出来铺天盖地,满眼都是金星,嗡嗡怪叫着,只凭空一掠,便把依荏苒的花精树鬼啃食了一多半。 看见这令人浑身发毛的毒虫恶蛊,依荏苒笑道:“当年我跟那老巫婆斗法的时候输了半招在这蛊上,现在还会再蹈覆辙么?百花——缀雷神针!”她双手一扬,空中花雨落得越发稠密,每一朵花里面都有数十根缠绕着电弧的花针射出。 那花针也是千奇百怪,有的长达一尺,有的短才半寸,有的红似烙铁,有的鲜白如银,有的笔直修长,有的弯钩开叉,无一例外的就是,上面抖缠绕了一圈精芒电弧,在依荏苒强大的精神力操纵之下,每一根花针都找上一只金蚕蛊,并且立即穿身而过,转眼之间,嗡嗡之声消止无形,死去的蛊虫扑簌簌随着百花飞坠,埋葬于花海之中。 依荏苒出手破了金蚕蛊,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张昊空,用手指着一旁昏迷倒地的白玠:“这个世上大约只有三个人能够解除你身上的尸毒,一个是我,一个是齐星衡,另外一个,就是那位白道友,你跟他修炼的都是儒家的浩然正气,其实他才是最适合的,如果换成我和齐星衡不免会给你留下一下后遗症……”说完用手掐算了两下,忽然大笑道,“你有大福缘,恢复成人身之后好好修炼那老巫婆交给你的东西,老巫婆为了你特地跑来万仙阵送死,你可不要辜负她的希望啊!” ... ------------ 第十六卷 封神 第四回 齐会车下 后土圭必竟是四御神兵之一。而艮青随易周修行多年,也不是软柿子,只是比欧阳易这个层次的差了一截罢了,二人斗法多时,终于被艮青抓到了欧阳易的破绽,以自身为诱饵,布下仙阵,又把后土圭放大成山岳大小,把欧阳易镇压在下面。 欧阳易仿佛被困在无尽空间之中,四面看去,尽是茫茫黑暗,飞行遁走,却是永远也到不了尽头,头上后土圭带有万钧压力,镇得他两眼直冒金星,浑身骨骼如爆豆一般咯蹦蹦作响。 艮青见欧阳易无法逃脱,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若是认真斗法,凭借后土圭的神力,他根本不惧怕欧阳易,只是这家伙是个十足的打架疯子。也不用什么法宝、法术,只是火力全开一头撞来,什么法宝禁制都抵挡不住。 他这边还没等高兴太久,便听下方欧阳易一声怒吼,浑身火光大作,化成一个比先前更大十倍的火球,汹涌狂喷,由下向上,狠狠撞在后土圭上。 轰地一声,艮青被撞上了天空,他再要收束后土圭救命,却见后土圭上面竟然燃烧起了腾腾火焰,一朵朵拳头大的火苗遍开怒放,他吓得肝胆俱裂:“长明灯,该死的白玠,你竟然还活着!” 艮青被长明灯吸住,无法逃脱,他也是被逼急了,气急败坏地怒吼道:“白玠,不要他的猖狂!老子跟你拼了!” 他运功逼出全部精元鲜血,喷在后土圭上,那神圭立即大发神威,墨黄色的光润一圈圈地扩散开来,将上面的长明灯火扫落熄灭,白玠必竟是重伤之后,法力不济,无法镇压这绝世神兵。 “混蛋。不要忘了还有我!”欧阳易看见长明灯示弱,连忙也是一口精血喷出来,浑身火焰呼啦一下喷出老高,尽是蓝紫色的火焰,从高空中一头撞下,正撞在后土圭上。 一波强烈的热浪向四周爆炸喷涌,所过之处连铁块都纷纷溶化,瞬间充斥波及到千里之外,万仙阵幻化出来的一切景物全部化作焦土,欧阳易在后土圭上粉身碎骨! 那后土圭刚刚被激发出来的威力,一下子黯淡下去,长明灯火立即乘虚而入,把整块神圭全部包裹在熊熊烈焰之中,随后往上一撩,将还在奋力掐诀念咒,想要收回宝物的艮青卷住,连同后土圭一起收入灯芯。 此时依荏苒已走,张昊空看着那长明灯在空中大发神威,将艮青和后土圭全部收起,正看得目眩神驰,便见那灯忽然仿佛后继乏力。摇晃两下,最后终于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你过来!” “是谁?”张昊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禁吓了一跳,四处探看,暗忖莫非是又有敌方的高手来了? “是我!”原本躺在地上的白玠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很是艰难地翻过身,冲他摆了摆手,“你快点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张昊空连忙过去将他上半身抱起来,白玠费力地从胸口取出一卷天书,颤颤巍巍地用手轻轻擦去上面沾染的血迹,然后双手捧着递过去:“我中华文明,泱泱大国,佛道儒三教鼎力,可叹世人都知神仙好,羡往长生不老,出家寻仙问道,以不问世事为荣,以为官济世为耻。 哼,他们哪里知道救人济世,唯入世教化才是正道!我这《六艺儒经》乃是儒家经典,今天便传给你,你只要用心修炼,养好那一口浩然正气,到时万邪不侵,尸毒自解。” 他喘息了好半天,不住地咳出血来,猛然间感觉到万仙阵一震。不禁脸色大变,奋力把手一招,长明灯凭空摄来,伸手一点,登上火星爆起,放出囚禁在里边的唐征明和艮青二人的元神魂魄,令他们自行飞往封神台。 然后把长明灯、勾陈戈和后土圭一起递到张昊空怀里,急道:“万仙大劫即将分出胜负,侥幸不死剩下的仙人们都往七香车那里去了,你快把这三件神兵带给齐星衡,有此缘法,你必定能够逃脱封神大劫,得以肉身成圣,快去!”说完一把将张昊空推开,口吐鲜血而死! 此时正好得过三天,到了万仙阵破的日子,在这三天之中,群仙战死封神者,不计其数,清军一方有芬陀大师的两位弟子闲波大师、净月大师,小寒山神尼忍大师弟子金镶玉,北海无定岛陷空老祖以及他的徒弟灵威叟,紫云宫三位宫主。初凤二凤三凤,以及金须奴、邵冬秀、慧珠六人,桃花仙尼李玉玉,东神岛震岳神君,北海无底洞金风老人,以及他的女儿桃花仙尼李玉玉,易周的老板杨姑婆,以及儿子易晟,儿媳妇韦青青等各路散仙共几十位。 明军一方,有青海派藏灵子关门弟子吴尚,蓬莱仙岛一气仙余元弟子凌虚子。南海飞云岛太乙真人弟子翔云道人,白阳真人传人李渔,去死去死道人云无心,小仙童虞孝,紫府金童杨鲤,火无害,南海双童甄艮、甄兑,土木岛二老商梧、商栗,竹山教主,天残地缺,洞玄仙婆,东海大鹏湾翼道人耿鲲,一起五台、华山各派剑仙,共百余位。 而齐星衡也正与甘道清、蒋钰锋三人一起合力杀死被困在阵中的三大高手,三人之中,哈哈老祖早在长眉真人还未成道时便纵横天下,天痴道人练就不死之身,若论法力他是最弱,但是抡起承受能力反而是轩辕法王垫底。 三天时辰一道,轩辕法王气数终了,直接被大阵绞杀,那天痴上人有不死之身,兀自咬牙硬撑,唯独哈哈老祖自持无边法力,在阵内与甘道清三人周旋,不时地还要还手反攻。 蒋钰锋向齐星衡道:“群仙现在都在往七香车这里聚集,我们得快点,这个哈哈老祖由我和甘老道对付,星衡你先去解决天痴上人!” 齐星衡也知道事情紧迫,那哈哈老祖被困在阵中折磨了这三天三夜,已经是困兽犹斗,此事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以甘道清和蒋钰锋二人的实力拿下他定是十拿九稳。 天痴上人的道行也还罢了,只是那不死之身难缠,虽然不是真正的永生不死,万劫不伤,但也颇难对付。等闲手段伤他不得。 齐星衡把天痴上人挪移到自己的天罡地煞图上,只见万里血云,浩荡无涯,仿若大海,茫茫一片,入眼皆是殷红一片。 他取出久已不用的炼血葫芦,揭开瓶盖,伸手一拍葫芦地,葫芦内一口气射出数十道血气,升到空中极高处,立即消融于空气之中,转而凝结成一团庞大的血云,齐星衡扬手发出碧血神雷,震动血云,只见无数道血色霹雳仿佛蛇群狂舞,划破天幕,血云翻腾涌动之间,落下瓢泼血雨。 血雨淋下,那天罡地煞图所化血云也随着起了变化,血气急剧增多、稠密,最终化成一片汪洋血海,轰隆隆惊涛拍岸,血浪滔天,上方血云下压,下面血海不断上涨,把天痴上人禁锢其中,不断有血雨、血雷、血浪侵蚀拍打,天痴上人的护身法宝只片刻之间,便被破去。 这天罡地煞图和炼血葫芦配合,已经到了炼血真经的极致,所布下的红水阵,一点也不次于金鳌岛王奕天君亲自施为,如果天痴上人才刚入阵,那么凭借深厚的法力还能支撑一会,但现在他已经被齐星衡三人联手折磨了三天三夜,一身法力将行告罄,再难抵挡这红水阵之威。 齐星衡知道时间紧迫,各路高手随时都可能到七香车这里来,他又祭起血魔诛仙剑,骈指作剑对着天痴上人一指,那神剑立刻化成一道血虹,在漫天血雨之中飞斩而下。 “啊!”天痴上人为了抵挡血魔诛仙剑,正手忙脚乱时,被齐星衡一道瞬发通天神雷劈了个跟头,一跤跌进血海之中,周围血水淋身,顿时痛得大叫,此红水阵不但打磨肉身,更能伤害人的元神。 便是天痴上人拥有不死之身,在这红水阵中也不能持久,他本来就是刚愎易怒之人,此时已经是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大吼一声,双手一挥,把自练得五行真气互相激荡碰撞,化作五遁神雷,一边又把身上的元磁真气爆散。 齐星衡看他双手一搓,放出一片五色光芒,叠加在一起,认出是五遁神雷,随后又看他把自己辛苦炼制的元磁真气也爆散开来,双手一压,一片电磁光芒便附在五遁神雷之上。 齐星衡的红水阵自然不是如此就能破解得了的,待又看见他大吼一声,四肢张开,陡然把身体裂成六份,这才知道他是拼了命了,竟是施展道家最为恶毒的六阳解体,霎时间心中无比悲凉。 天痴上人进行最后的拼命,甚至裂开身体,发出无边迅雷急火,一团巨大的火云在火海上面爆开,齐星衡叹了口气,把大袖一挥,血云散去,重新回到炼血葫芦之中,随后十余道如山岳般的巨往上卷起,一下便把天痴上人拼死所化出来的雷火打落汪洋之中。 他把手一卷,正要将天罡地煞图收起,猛然间前方汪洋之中闪现一点红光,他是修炼魔道的大行家,一眼就认出那是魔门血光,只是自己所炼的血海颜色鲜红,显得活泼,对方确实血色沉稳,并且带有无边的压迫感,顿时心里一惊,背负诛仙剑凭空而立。 来人速度极快,也是一道飘忽的血影,在海天之际轻轻一闪,便到了跟前,随后血光一展,化成人形,乃是一个慈眉善目,白发童颜的红衣老人,对着齐星衡稽首施礼:“齐道友请了,我乃是石神宫宫主,特来万仙阵了解昔年的一段因果。” 齐星衡心中一凛,这老人果然便是宇宙六怪之一,石神宫主血神老人,他连忙还礼:“道友来此,是要跟我了解什么因果?” 老人笑道:“想那《血神经》本为我魔教至宝,多年来为了守护此经,我已经耽误了好些年,迟迟不能得享正果,只因昔年小女与邓隐一段冤孽,也是他与那《血神经》有缘,我和他师兄长眉真人任寿屡次化解,怎奈天力非人能抗衡,终于使他误人误己,成了后来的血神子。 本来我为此还要多费心血,没想到幻波仙子法力无边,利用无上智慧神通,竟能将其化解,把当年的血神子重新又变成了血神君,我此次来,只是想见一见那邓隐,与他把昔年的因果全部了解,然后我也好彻底放下因果羁绊,得享正果,还望齐道友行个方面。” 齐星衡知道这老魔乃是在魏晋年间便已经得道,修成不死之身,那是长眉真人也还未得道,现如今又多了千年道行,其法力之深,不可思议,自己如果不允与之动手,势必又多了一大强敌。 他想了想,又向那血神老人问道:“能否告知,道友要与邓隐师侄了解怎样的因果?” 血神老人看出他的心思,笑道:“道友尽管放心,我此次来找邓隐,乃是为了《血神经》的事情,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听说幻波仙子已经帮助他洗涤化解身上的魔气冤孽,重新转世为人,只要我确认一下即可,道友勿用担忧,我绝不以一指之力加之他身!” 邓隐与血神老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挺复杂,齐星衡对此也是略有耳闻,不过他也觉得血神老人不会轻易伤害邓隐,况且邓隐现在已经对前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况且,只要血神老人不把邓隐带出万仙阵,自己也决计不怕他把人抢了去。 想到这里,齐星衡掐动法诀,把邓隐挪移到了近前,指着血神老人告诉他:“此乃你前生孽缘之根,现在来找你了解因果,你且随他去吧!” 齐星衡眼看着血神老人把邓隐带走,血光飞遁无际,那血神老人法力高深,齐星衡探查万仙阵图,竟然无法找到他的存身之所,只知道他现在还未出阵,但是具体在哪,便无法得知。 另一边,甘道清也和蒋钰锋联手杀死了哈哈老祖,三人一起把阵法散开,将图成品字形铺在七香车周围,只见一片烟云翻滚,三人联手布下的三才阵烟消云散,转而又现出外面万仙阵的情景来。 正对着七香车,是佛门五大高手,尊胜禅师、天蒙禅师、白眉禅师、芬陀大师和优昙大师,另有佛门四大天王,遗则禅师、尸毗老人、李宁,仅此十二位僧人,与蒋钰锋相对。 车左是极乐真人李静虚、玄真子、苦行头陀、齐漱溟、荀兰因、白谷逸、朱梅、凌浑、崔五姑,与甘道清相对。 车右是枯竹老人、卢妪、苍虚老人、巨木神君、少阳神君、九烈神君、鸠盘婆、谢山、依荏苒此九位散仙与齐星衡相对。 七香车上,蒋钰锋背后站着蒋天枢、李天璇、龙天玑、朱天权、蓝玉衡、赵开阳、柳摇光七人,合称天罡北斗阵势,凛然而立;甘道清背后站着白虹童子、青木童子、赤霞童子、黄沙童子、黑水童子、蓝风童子六位童子,各自端着如意、金炉等物,簇拥着老师。 唯独齐星衡按照贾筱煜临死前推算出来的结果安排,把两人弟子如雷起龙、朱厚燳等人都留在阵外,只带应劫之人进来,此时火无害、虞孝等人已死,邓炽被白锐带回南京,邓隐又跟血神老人走了,此时身后空落落的,一人也无。 “阿弥陀佛!”尊胜禅师高诵佛号,“几位施主,万仙阵告破在即,还不迷途知返么?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清军入主中原乃是天定运数,因果纠缠之下,绝非人力、神通能够更改抗衡,几位施主听老衲一言,快快撤了此阵,各归洞府修行去吧!” 蒋钰锋在七香车上拱手道:“老禅师,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怎能回头?况且中华神器,怎能让外族窃得?中国人可以不信佛,不信道,不信孔子,但却不能不要祖宗,老禅师,勿要多言,千言万语,皆在今天一役,此时覆水难收,月缺难圆,我们也各凭道法手段,争个死活,论个上下,即便与大阵同陨,也是心安理得!” 说到这里,他猛地大喝一声:“动手!”脚下颛顼琴已经变作数亩方圆,平放在七香车上,与此同时,甘道清也放出八元鼎,齐星衡放出落神坊,同时立在车上,三人手掐灵诀,催动阵法。 众人只觉周围风气云涌,气象急变,什么刀山火海,悬崖峭壁,黑水狂砂,顷刻之间全都变成一片黑灰色的混沌,整个万仙阵内所有景物全部消失,霎时间全部笼罩着一片混沌未开的世界之中! 蒋钰锋的声音冷冷传来:“诸位道友,此乃是浑天无极阵,乃是万仙阵的第一个变化,道友们且看看其中奥妙如何!” ... ------------ 第十六卷 封神 第五回 演化洪荒 万仙阵中有一个“万”字。实乃是包罗万象,气象万千,变化无穷。 浑天无极阵是万仙阵的第一个变化,取自混沌未开,太极化生之前的无极状态,大阵之中,四面八方无尽空间,另有一个宇宙,迷蒙蒙混沌一片,连中央部位的七香车一起隐去。 “阿弥陀佛!”尊胜禅师忽然说话,“此混沌之中,没有过去现在未来,没有东西南北十方世界,端的神奇奥妙,天蒙、白眉二位师弟,今天我们就来仿照昔日佛陀降世,破开这个空间好了!” “阿弥陀佛!”天蒙禅师飞到尊胜禅师后面,白眉禅师飞到尊胜禅师的前面,三人排成一条直线,各掐着一个不同的手印,天蒙禅师使用的过去燃灯印。尊胜禅师使用的是现在如来印,白眉禅师使用的是未来弥勒印,三人浑身金光大作,本性真如之中,散发无量光明,仿佛宇宙根源,光明本色。 霎时间,宇宙之中大放光芒,无量光线由一点飞出,向四周辐射,把那无尽虚空混沌层层撕裂,整个空间里一声巨响,混沌元气一阵翻涌,最终分离成清浊两道元气。 就在清浊二气刚刚分离的时候,忽听虚空之中一声闷哼。 甘道清念道:“太清道德神符!” 蒋钰锋喝道:“玉清元始神符!” 齐星衡说道:“上清通天神符!” 混沌之中猛地一震,三道清冽神光从天外流转而来,只一闪现,便又融入混沌之中,那刚刚分离的清浊二气顿时又被搅合在一起,重新化合溶为一团混沌! “阿弥陀佛!”尊胜禅师没能一举破开混沌,倒也不显惊讶之色,脸上依旧一片平静,“芬陀、优昙二位师妹,你们也一起过来吧!” “是!”两位神尼应声过去,芬陀大师在尊胜禅师右侧,优昙大师坐在尊胜禅师左侧,五人同时掐动佛印。 这一次天蒙禅师依旧做过去燃灯印。白眉禅师做未来弥勒印,尊胜禅师双手做现在如来印,此为竖三世佛,象征过去、现在和未来。 芬陀大师做极乐弥陀印,优昙大师做琉璃药师印,尊胜禅师浑身金光一闪,肋下又生出一双手臂,做婆娑如来印,此为横三世佛,象征无量大千世界。 此时五位高僧神尼同时出手,威力足以震碎虚空,重开天地,佛光瞬间释放,普照到天地间的各个角落,那混沌元气轰隆一声,再一次分解为清浊二气,就要分散开来! 便在这时,布阵的甘道清三人再一次出手。 甘道清祭出天皇伏羲符,蒋钰锋祭起人皇黄帝符,齐星衡祭起地皇神农符,三皇灵符飞入阵中。与此同时,先前的三清神符也同时放光,六枚神符融为一体,合成一枚无极神符,光芒一闪,清浊二气顿时又被收住,不过比先前艰难许多,花费足足半分钟才有重归混沌,天地之间又化作混沌一片! 这一次可就有点出乎五位高僧神尼的意料了,其他群仙也没有想到,竟然连这五人同时出手,也没能破开这浑天无极阵,看来这万仙阵确实厉害无比! 尊胜禅师压力最重,他独自一人撑起两道佛印,此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睁开慧眼四下里望了望,最终点了点头,向傅时乐等佛门弟子道:“傅时乐,你站到我的左边,使用大智文殊印,赵修成,你站到我的左边,使用大行普贤印;荆天牢,阮碧君,你二人站在芬陀大师的左右,分别用‘大悲观世音印’和‘大勇大势至印’,李宁,你和遗则站在优昙大师左右,分别用‘日光印’和‘月光印’。如此横竖三世佛法印完全圆满,定可将这浑天无极阵斩破!” 傅时乐等人立即依言分别站好,各掐佛印,运功发动。 这一次横竖三世佛圆满,威力全开,光芒大到不可思议,光明瞬间将整个宇宙布满,先前那道无极神符再也维持不住,咔嚓一声,碎成粉末,轰隆隆陡然一震,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两仪,混沌生出清浊二气,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演化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海陆天空,无边大千世界,无穷气象。 只见那清气上升。忽听甘道清一声厉喝:“一气化三清!”,在空中展开太极八卦图,只见明朗天际阴阳扭转,清气一分为三,紧跟着一转,化作三位道人。 头一位头戴九云冠,身穿大红白鹤绛绡衣,胯下骑着洪荒瑞兽,手里提着一口宝剑,乃是上清道人! 第二位头戴如意冠,身穿淡黄八卦衣。胯下骑着一匹天马,手里持着一柄灵芝如意,乃是玉清道人! 第三位头戴九霄冠,身穿八宝万寿紫霞衣,一手持龙须宝扇,一手执三宝玉如意,骑着一只神兽狮子,乃是太清道人! 众人还未看个明白,又听齐星衡喝道:“祖巫降临!”在地下展开天罡地煞图,那浊气下降,落在图上所化的血气之中。忽然分作十二份,紧跟着血光涌现,转而化成十二只上古神魔。 第一位蓐收:全身金色鳞片,左耳穿一条金蛇,脚踏两条金龙,人面虎身,肩胛处生羽翼,西方金之祖巫。 第二位句芒:全身青木颜色,鸟面人身,脚踏两条青龙,东方木之祖巫。 第三位共工:蟒头人身,脚踏两条黑龙,手缠青色大蟒,全身黑色鳞片,善操纵洪荒水势,北方水之祖巫。 第四位祝融:兽头人身,双耳穿两条火蛇,脚踏两条火龙,全身火红鳞片,南方火之祖巫。 第五位后土:人身蛇尾,背后有七只手,前面也有两手,握两条腾蛇,中央土之祖巫。 第六位天吴:八首人面,虎身十尾,风之祖巫。 第七位玄冥:全身骨刺,巨兽。雨之祖巫。 第八位强良:虎首人身,拿两条黄蛇,雷之祖巫。 第九位翕兹:人面鸟身,耳挂两条青蛇,手拿两条红蛇,电之祖巫。 第十位帝江:人面鸟身,背有四张肉翅,胸前、腹部、双腿共生六爪;善速度,四翅一扇二十八万里,全身红鳞片,空间速度之祖巫。 第十一位烛九阴:人面蛇身,全身赤红,掌管日月运转,时间之祖巫。 第十二位奢比尸:人头兽身,耳戴两条青蛇,掌管天气,又称旱魃,天气之祖巫。 这十二位祖巫分别在一团血气之中翻滚咆哮,其叫声震撼天地,连怪叫花凌浑、追云叟白谷逸这等人也都勃然变色,眼看十二祖巫仿佛地狱里的魔头出世一般,在浊气血云之中挣扎咆哮,身材逐渐长高,顷刻间便达十余丈高,一个个都跟小山相似。 又有蒋钰锋喝道:“三皇治世!”把万里无疆图展开,铺在地上,天上清气与地下浊气阴阳,化成无边无际,百万兵马,一眼望去,铺天盖地尽是身穿戎装,手持刀戈的善战雄兵,但是齐声一吼,便有无边杀气,腾腾而起,摄人心魂。 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有上古诸神,如伏羲、女娲、神农、黄帝、燧人、有巢、风伯、雨师、应龙、古松子、赤须子等等等等,俱是有力,大神通之人。 此皆是齐星衡三人凭借法器,引万仙阵神力所化,每一个都不只是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神,只要在这个万仙阵之中,他们就是真正的开天辟地之后生成的三清、祖巫。 “阿弥陀佛!此阵果然凶恶!”这一次,就连尊胜禅师都皱起了眉头。 他用慧眼一看,这些大阵幻化出来的神仙,个个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其中又以三清道人最高,他向天蒙、白眉两位禅师道:“二位师弟,我们便去会会那三清道人如何?” 两位神僧自然是一口答应,三人把遁光一闪,飞上高空,尊胜禅师对上太清道人,天蒙禅师对上上清道人,白眉禅师对上玉清道人,各展佛法道术,时而施展法力神通相斗,时而对坐论道,一连说上数个时辰,即是斗法,也是论道,看双发根基如何。 玄真子、苦行头陀、齐漱溟、荀兰因、白谷逸、朱梅、凌浑、崔五姑、鸠盘婆、少阳神君、九烈神君、谢山飞行下落,对战十二祖巫。 其余仙佛,一股脑地杀入地上千军万马之中,他们中有芬陀大师、优昙大师、极乐真人这样的超级高手,有尸毗老人、枯竹老人、卢妪、苍虚老人、巨木神君这样宇宙六怪一级的角色。其余如依荏苒、四大天王等也俱都是法力通玄之辈,人族之中,只有三皇圣人,女娲娘娘这样的才能抵挡,其余皆不堪一击。 蒋钰锋心中不服,再次施展法力,尧、舜、禹等五帝也都纷纷出世,其余穷奇、旱魃、混沌、寿杌、饕餮等各种千古凶神俱都如雨后春笋一般从乱军之中各个角落里冒出来。 甘道清看到蒋钰锋吃紧,伸手在太极八卦图上一指,阴阳转动,生出太阴、太阳之气,转而化成日月,太阳星上火焰喷发,一声钟响,走出帝俊、太一两位上古妖皇,手持河图洛书、混沌神钟而来,身后跟着九婴、钦原、诸建、英召,计蒙、商阳、白泽、涂山、鬼车、飞诞、飞廉等妖族大圣,也扑入地面助战。 齐星衡正要伸手揭动天罡地煞图,忽然心中一动,感觉到万仙阵外有人呼喊,连忙分出一丝元神出去,只见万仙阵阴阳门前,有一个浑身是血的魔神,大声呼吼着:“万仙聚会,封神大战,怎能没有我来?!” 原来刚才发动浑天无极阵,齐星衡已经把阵门关闭,本来以来人脾气,早就动用神通冲击阵门,打算强闯进去,只是那阴阳阵门乃是当年多宝道人弟子罗子书花费多年心血炼制的宝物,非同小可,拥有沟通和隔离阴阳两界的能量,他用斧子连砍了三下,都没能损坏分毫,正要使用无上神魔大力,齐星衡已经闻讯赶来了。 齐星衡一看来人,急忙叫道:“秦道友,莫要冲怒,可还认得小弟?” 那魔神打量了齐星衡一眼,忽然一皱眉,大喝道:“你小子贪生怕死,躲在江南,害的陈枫兄弟死难北京城,今天我切先杀了你给我陈兄弟出气!”说完把大手凭空一抓,便从虚空之中凝出一把血魔巨斧,高高抡起,就要斩下。 “秦道友且慢!”齐星衡背后飞起血魔诛仙剑将魔斧架住,“我现在正要主持万仙阵,与清军仙佛决一死战,你可莫要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若想杀敌,我放你入阵,咱们并肩作战!”说完掐动灵诀,将阴阳阵门打开。 “我便先去砍了那些秃驴,然后再找你小子算账!”秦岳荫一声怒吼,身体化作血光魔虹,飞入阵中。 齐星衡打开阵法层层禁制,将他引到天罡地煞图的血海之上,先打出一道法诀,用阵法将他强行压制。 秦岳荫飞腾之势受阻,顿时大怒:“你小子敢坑我!”说着就要抡起大斧往上劈砍。 齐星衡叫道:“秦道友勿用生气,让我先助你一臂之力!”说着把天罡地煞图一揭,血海翻滚,巨滔天,一蓬蓬的魔光道符飞落在秦岳荫身上,立时便侵入他的体内,秦岳荫修炼《刑天弑神经》大成,已经能够用魔魂化成天魔真身,能够感觉到这些魔符是为他加持功力的,索性舒服地在血海之中张开四肢,主动把魔符吸附到自己的身上。 “秦道兄,你可做冥河老祖!”听见齐星衡喊道,秦岳荫便感觉到无数强大的魔物正在迅速接近,左右一看,便见血海之中无数血魔修罗,密密麻麻,皆是背生六翅,手拿长剑,顿时欢呼一声,把血斧一搓,借着阵法威力,化成阿鼻、元屠双剑,怪啸着分开血海,带着十万血修罗也杀上地面的千军万马之中,与天上来的妖族一起对抗清军众仙,自此,才是洪荒万仙齐聚,才配了这“万仙”之名! 因为当年王铁头带着四大天王围攻北京城,之后秦岳荫又是死在芬陀大师弟子杨瑾的头上,所以秦岳荫最恨佛门中人,他第一眼便盯上了李宁,并不直接杀过去,而是化成一缕极细的红色血丝,附在一只血修罗上面,控制着向李宁冲去。 此时李宁正在与应龙斗法,那应龙伸长十丈,背生双翅,威猛无比,虽然不如历史上真正随皇帝征战的应龙厉害,但这万仙阵演化出来的神龙也是非同小可,而且还能够无限地抽取借助阵法力量。 只见那龙一摇头,天上便有无数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水珠出现,紧跟着尾巴一划,周围的空间俱被割裂开来,将李宁困在中央,随后亿万水珠同时爆炸,正是恐怖的太阴一气癸水神雷禁法。 李宁跟随白眉禅师数十修行,倒也不含糊,尤其是佛法最为厉害,他全身都用旃檀佛光包裹成鸡蛋壳形状,无边的水雷装在佛光护壁上不断地炸开,震耳欲聋,水光闪烁,他竟然能够端坐如常,这份定性实在难得。 水雷渐熄,便有一群血修罗飞扑过来,上上下下把整个佛光球布满,血红一片,口中屋里哇啦不知在叫着什么,厚重的修罗血刀不停地斩在佛光之上,荡起层层涟漪。 “这般魔物!”李宁伸手凝出金刚降魔掌就要去把外面的修罗拍死,他心念一动,便给秦岳荫抓住机会,身体化成无形无色魔身,随着他的心念感应直接穿透进来,血光一展,现出魔身,大吼一声,魔斧所花双剑交叉一绞,登时把李宁拦腰绞成两段! 杀死李宁,秦岳荫兴奋地大叫:“陈兄弟,杀死一个秃头了!”转而又奔向遗则禅师。 那长白山遗则禅师向来谨小慎微,大家斗法从来都不往前靠,此时正用佛光困住涂山大圣,给他讲经说法,劝服渡化! 这由阵法幻化出来的妖族大圣,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概念,哪里能够听他念经?九个尾巴在佛光之中上下翻腾,发出一阵阵凶戾的怪叫。 遗则禅师一边对着九尾狐讲经一边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忽然神识之中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气息正在急速贴近,他也不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伸手一指,飞下袈裟裹了涂山便跑,一道遁光瞬间穿过数十条大河,百余座高山,跑到一个山洞之中躲起来,看看没人追过来,便把涂山放下来,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讲经。 看着遗则禅师远去的遁光,秦岳荫笑骂了一句:“这和尚,怂成这样,也不配我杀!”猛然间抬头看到天上与三清道人斗法的三位高僧,心中魔性大涨,身子一晃,瞬间长高十丈,浑身裹着腾腾血气,手中持着双剑,大吼着,“老秃驴!看我给北京百姓报仇雪恨!” “阿弥陀佛!”正在与三清斗法的三位神僧听到这声怨天恨地的吼声都是一皱眉,白眉禅师随手刷下一蓬大旃檀佛光,秦岳荫却是一声大吼,双剑往上一绞,立即破成粉碎,紧跟着化作惊天长虹,剑气竟然把三位神僧全部笼罩进去! ... ------------ 第十十六卷 封神 第六回 同归于尽 那万仙阵所化出来的三清圣人并非实体。乃是三股清气,其本源力量仍然是万仙阵,只不过通过甘道清的太极八卦图又生出好多妙用法术,不过即便如此,也仍然不是三位神僧的对手。 只见一片金光仿佛晚霞般笼罩长空,里面三道清气上下飞窜,不断地突破层层佛光,不时地飞出一片片三清神雷,每一粒便能碾平一座山峰,神雷到处,佛光如大陆崩塌一般,不住地散去。 本来以秦岳荫的实力要想偷袭三位神僧也是不能,只见空中忽然红光一闪,竟让化成魔障,阻断了三位神僧的神通,此正是当初被齐星衡收服的那只天魔,如果这天魔直接去攻击三位神僧,那是肯定不能成功,只是如今化作魔障,阻碍三位神僧的天眼、天耳等各种神通却也能够。 那魔障刚一出现,便被三位神僧发现。 “摩诃……波罗印!”一掌凌空打出。碰地一声,魔障飞散,那天魔连化形也是不能,直接被佛印打得灰飞烟灭! 不过只这片刻遮挡,魔障后面的秦岳荫却抓住了时机,凭借万仙阵所化成的两口神剑往上一绞,恰似两道惊天长虹并剪,尊胜禅师挡在外面的护体佛光瞬间崩裂,紧跟着佛光所化金莲也层层破碎。 神剑临身,饶是尊胜禅师马上就要修成正果的金身,也挡不住这万仙阵加持过的神剑之威,立时把尊胜禅师的袈裟前胸后背全被割破,剑光入肉,鲜血长流。 “好厉害!”在最后时刻,尊胜禅师瞬移而走。 “魔头,焉敢害我师父!”尸毗老人从斜刺里飞来,离着老远,便把手一指,指尖飞出一道白光,在秦岳荫脖颈上一绕,立时将一颗斗大人头割下。 秦岳荫腔子里喷出一道血光,竟将头摄住,不使其跌落尘埃,又要重新飞回脖颈上。 这下就连昔日里宇宙六怪之一的尸毗老人也吃了一惊,他不等秦岳荫首级归位,张口喷出一道魔气,那颗人头立即碰地一下。爆成一片血光! “啊!”秦岳荫腔子里发出一声怒吼,那人头所化成的血雾立即被吸入腔子里面,随后那无头身体便迅速长大,不但身躯变成,手脚涨大,浑身肌肉如钢铁般凸鼓出来,原本合身的仙袍立时崩裂。 他腔子里又是一声低沉的怒吼,仿佛里面藏了一只凶魔猛兽一般,大手一挥,两口宝剑又恢复成刑天神斧的模样,不过仍然接受万仙阵的加持,凶威四射。 秦岳荫如古代战神刑天一般,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挥动小山一般的巨斧扬手就往三位神僧那里砍去。 “不得无礼!”尸毗老人念动咒语,放出漫天金戈魔火,劈头罩去。 秦岳荫修炼两部八凶秘典,浑身刀枪不入,水火难伤,他不惧那金戈魔火,却也被打了个跟头。磕磕绊绊从天上跌落下来,正好落在下方双方厮杀的战场之中,他正觉饥饿,随手抓起一个就往肚脐所化巨口之中塞去。 那些古代士兵都是万仙阵灵气所化,被他吞入腹中,立即重新化成灵气,成了大补之物,秦岳荫吃得过瘾,双手乱抓,把靠近的士兵、仙人,一股脑的抓进口中吞食,此时他凶威大盛,越吃实力越大,就连阵法演化出来的应龙、风伯这些古代仙人也当不住他一抓,每吃一人便长高一点,力量又强大一分。 到最后他嫌挨个抓过去麻烦,索性双手掐腰,巨口一丈,掀起一阵飓风,把天地间吹得迷蒙一片,笼罩整个战场,把所有人不分敌我全部吸收进去,除了芬陀大师、极乐真人等高手紧急救下四大天王等人,其余就连依荏苒和距离近的谢山都没能跑了,全被吞食。 吞了这些人,秦岳荫一下子长高百丈,比山还高,手中的巨斧也是遮天劈日,那尸毗老人原本就是魔头出身。看见秦岳荫修炼的这玄妙功法,心中不禁动了嗔念,便要以自己修炼的大阿修罗魔功与对方比个高低上下,另外也是不能让他打扰了上方三位神僧做法。 也是他自持身份,大意了,这边正施展魔攻,没成想秦岳荫竟然瞬间长高百余丈,巨斧往上抡起,挟带一股开天辟地的气势,神斧未到,先有一股强大的气机将尸毗老人锁定。 尸毗老人顿时脸上变了颜色,这才想起,自己自从皈依佛门,原本修炼的魔门法宝,和那些祭炼千百年的神魔全都被人收去,此时身上在无一件魔宝,急切间把师父所赐的佛珠祭起。 这时极乐真人、巨木神君、枯竹老人等也都看出不好,连同最北面护着四大天王的优昙、芬陀二位大师齐声大喝:“妖魔敢而!”同时出手向秦岳荫打去。 秦岳荫对其他人的攻击不理不睬,巨斧劈落,先是佛珠碎成两段,紧跟着斧刃光芒往下一绞,把个宇宙六怪之一的尸毗老人全身绞成齑粉,仿佛暴力打破了一个盛装鲜血的皮囊。炸成漫天血雾! 秦岳荫杀了尸毗老人,紧跟着便被周围众高手打中,只是他修炼盘古金身已经大成,刚才又吃了数百万大阵幻化出来的仙兵仙将,虽然被打的满天乱滚却就是不死。 便在这时,天上的三清终于被三位神僧打散杀死,下面的齐漱溟等人也先后杀死了十二祖巫,此阵演化洪荒眼看着便又被破了。 忽然天地间元气一阵翻滚,大地中央光芒闪烁,出现一座巨大的古朴战车,上面坐着二十余人。正是蒋钰锋、甘道清和齐星衡三人率领的众门人。 “阿弥陀佛!”又是尊胜禅师开头,“万仙阵告破在即,诸位道友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依贫僧所言,道友们速速撤了此阵,放清军南下,两家罢手吧!” 蒋钰锋大笑道:“老禅师还真是慈悲之人,只是事到如今,月缺难圆,中华大地惨遭涂炭,我们这百余年道行又有什么可惜的?老禅师已是将成正果的神僧,却是做了清军入主中原的急先锋,一路上残杀我道中人无数……” 他在这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身后齐星衡和甘道清默默地做法运功。 蒋钰锋正说着,接到二人心念传音,立即也掐了一个灵诀,喝道:“动手!” 齐星衡抖手把天罡地煞图展开,铺在九州大地之上,极乐真人、苍虚老人等一见不好,皆仗着玄功飞起遁走,唯有那被打出了火性的秦岳荫不便东南西北,举起巨斧一通乱挥。 齐星衡把手一指,那天罡地煞图便倒卷起来,秦岳荫被裹在里面,巨斧乱舞,顷刻间把天罡地煞图砍得千疮百孔,蒋钰锋急忙也把万里无疆图催动,整个九州大地立刻如一副画卷一般平地揭起,在天罡地煞图外面收紧。 不过就算如此,也只困了秦岳荫片刻功夫,转眼之间,便又有斧光透图而出,天罡地煞图上面的血玲珑和万里无疆图上的山峰大河一个接一个地崩塌碎裂。 众人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向秦岳荫出手,莫非是看到穷途末路,真的要撤了万仙阵两家罢手? 这时甘道清也催动太极八卦图,裹在万里无疆图外面。化成一个不住旋转的太极图案,这一次才终于把秦岳荫彻底封死在里面。 三大高手同时发出一道仙气,把图卷收回来,并且压缩,令其缩小。 待那图缩到两米多高的时候,三人这才控制它一点一点地落入七香车之中。 三人同时轻喝一声,手上灵诀迅速变化,那七香车上立即涌出一片彩色仙雾,随后一阵晃动,里面传出秦岳荫的巨吼之声,仿佛受困的野兽一般,奋力挣扎,那作为万仙阵阵眼的七香车竟然摇动不止,仿佛随时都要跌倒。 三人急忙用法宝镇压,甘道清、蒋钰锋纷纷把自己炼制的宝物都取出来,不要钱似地投入车中,齐星衡也把从幻波池得到的几件极品法宝,连同天魔化血神刀,炼血葫芦,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等投了进去,最后索性把从丌南公那里得来的落神坊也扔了进去。 “不好!”天蒙禅师忽然把眉毛一挑,“他们要发动更强大的法术,震破万仙阵,快阻止他!”他扬手射出一道佛光,大喝道,“你们要震破万仙阵,长江两岸五省之地尽要重返洪荒,你们就不怕造下无边杀劫,万世不能翻身么?” 齐星衡大笑道:“正是因为怕导致生灵涂炭,我们才不惜把秦岳荫投入七香车中作引子,又把一身宝物投进去镇压了,你们莫要阻拦,我们正在强行压缩万仙阵,最后化成芥子一般,升到九天之上炸开,如果你们插手,现在就炸了,到时候杀劫之中可有你们的大因果了!” 众人一听,全都投鼠忌器,不敢下手了,至于九烈神君、鸠盘婆等人便要寻找出路,他们只是来捞功德的,本以为顺应天数,扶保明君入主中原,得些大功德,哪里肯与人同归于人? 看到他们的模样,齐星衡笑道:“此时万仙阵已经被我们倒转封闭,除非真正的三清圣人到来,否则里外不同,完全是两个世界,就连阴阳阵门都被我毁去了,你们还想逃走么?” 众人这时才醒悟过来,纷纷把目光看向三位神僧。 白眉禅师微微摇头:“晚了!”说完伸手朝周围一指。 只见正东方,有青光飞起,直耀天际,左右一晃三摇,升腾起阵阵彩烟,原本演化出来的天地顷刻间支离破碎,又恢复成混沌模样,紧跟着南方、西方,西北,东南,各处都有彩光烟岚升起,共是七七四十九股,把整个天地重新绞成一片混沌,紧跟着轰然炸开…… 外面的人便看到整座绵延数百里的万仙阵忽然间仙雾弥漫,急速缩小,到了一间房子大小时候便拔地而起,向空中升起,顷刻间便缩成一个小黑点,比针尖还小,仿佛微尘,直升入九天乾罡之外,猛然间爆炸开来,整个天地都猛烈地摇晃起来,整座扬州城都瞬间崩塌,长江水倒灌千里,大地开裂,苍穹破碎,一大片彩霞由一点散射铺开,布满整个天空,经久不绝! “大哥!”长江上游,一身青袍的甘宇清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师父!”南京城外,朱厚照亲自戴孝举哀。 长江下游,杨光赫仰望苍穹,老泪纵横:“齐贤弟,老哥哥恨不能以身代之,你先走好,我这就去拼了这把老骨头,拿下多尔衮的人头来!”说完立即升帐点兵,带领二十万大军,绕过已经崩塌狼籍的扬州城,去攻打清军大营。 南京城内,白锐正与穆糖等人观望,忽然一道金色剑光飞来,横在他的面前,白锐用手接住,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原来这宝剑乃是蒋钰锋在天山废了百年心血炼成的轩辕剑,是他们彻底倒转阵法,把自己连同敌人一起封印禁锢之前发出来的。 在轩辕剑上,蒋钰锋除了告诉他说此剑与他有缘,还说他们死后,诸将群仙之中必定有人造反,让他一定要小心在意。 他接剑看罢不久,便看到天边上铺满彩霞,知道众人已经是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陛下!福王在福建反了!” “陛下!潞王在江西反了!” “陛下!楚王在贵州反了!” 一连串的打击把朱慈烺弄得目瞪口呆,坐在龙椅上有些不知所措。 他刚刚接到齐星衡等在万仙阵内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小心,抚摸着手腕上腾蛇环,他还记得那位青年仙人模样,无论是听别人背地里说,还是当面见到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他年纪轻轻,经历父死国破,也懂得一些权谋,但这些手段在齐星衡面前全都失效了,他只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呕心沥血地帮自己,他甚至还想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就封齐星衡作国师、靠山圣王。 现在齐星衡死在万仙阵中的消息刚刚传回来,就有各路藩王造反。 当初齐星衡统一江南的时候,曾经杀了不少的藩王,没想到现在他刚死,他们便又起来造反! 朱慈烺也不知该怎么办,连忙问下面的大臣,这些大臣在齐星衡白玠在的时候还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如今二人一去,昔日的党争便又浮出水面,有的说是应该跟清兵议和,划江而治;有的说是应该派人去招抚各路藩王,晓以大义,与他们联合抗清;有的说应该立即起兵,清兵藩王一快杀。 朱慈烺一个脑袋有两个大,如此争论了三天也没有个结果,忽然外面又有消息传来,说是杨光赫败了! 原来万仙阵之后,祝锡吉便带着顺治进入北京。 当初祝锡吉赐死孝庄,杀了豪格,又把八旗之中反对自己的大臣兵将杀的杀扁的扁,一举掌控了两黄、两红四旗,再加上满八旗、汉八旗共二百余万大军入关,陈兵黄河北岸,把关内、关外连成一片,实行满汉蒙各族平等互助政策。 这个政策立即遭到许多人都反对,不过祝锡吉再次展现出了他的铁血手腕,把屠刀高高扬起,凡是反对的一律株九族,抄家灭门,因为他实际的身份是努尔哈赤的师父,身份超然,地位在朝中无人能及,而满族大臣或是被他派给了多尔衮,或是都给杀了,所以竟让他大权独揽,说一不二,一时间东北、华北两地腥风血雨,人头滚落满地。 祝锡吉稳定朝政之后,得知万仙阵已经被破,立即让小皇帝给多尔衮下圣旨,申饬他玩忽职守,怠慢军机,多年征战,毫无作为,让他立即带兵渡江,拿下南京,抓了明朝皇帝来南京,并且还提出他当初立明朝皇室后裔朱慈焕的事情,说他事两主,其心可诛,如果再敢故意拖延,祝锡吉便要亲自率领两百万大军南下,征伐南明。 多尔衮心里叫苦不迭,连忙上书,称自己在战场上被流失射中胸肺,每日呕血数升,不能带兵,恐负皇上圣恩,想要交出兵权,回东北给祖宗看坟。 祝锡吉知道他是意在试探,便又二次下旨安抚,不过仍然令他速速进兵。 多尔衮三次上书,祝锡吉三次不允,最后又加封他为齐王,以后便把山东给他作风地,可为“国中国”,并且赐下金冠、玉带等物,多尔衮这才满意,重新整顿兵马,准备渡江战役,夺取南京。 正准备着,忽然有人来报,四大天王回来了。 多尔衮急忙出去迎接,果然见傅时乐、赵修成、荆天牢、阮碧君联袂而还。 多尔衮大喜:“四位国师,本王听说你们……” “听说我们死在万仙阵了是不是?”傅时乐道,“那南明仙人能摆出什么阵法,也就是趁我们不注意,稍加困阻罢了,那万仙阵我们兄弟想进便进想出便出,哼,那齐星衡、甘道清、蒋钰锋三个家伙最后震爆万仙阵,也是奈何我们不得,哈哈。” ————以下不算字数———— 新书已经通过审核,把本书发完,再攒些稿子大约下周发书。(!) ... ------------ 第十六卷 封神第 第七回 撕裂虚空 万仙阵被倒转运行。收缩到极限之后炸开,狂暴的力量几乎将里面的一切全部都撕成粉碎! 其中有尊胜禅师、天蒙禅师、白眉禅师、芬陀大师、优昙大师五位高僧神尼,带着傅时乐等人和遗则禅师摆下三世佛临世印,逃过了一劫;极乐真人李静虚凭借一件昔日魏晋时期流传下来的功德至宝,带着齐漱溟躲过,其余他们带来的高手尽数死难! 五位高僧神尼和李静虚等人也都身受重伤,刚才的大爆炸清净令他们这等高人也是心悸不已,随即互相恭喜祝贺,至此已经是完全地度过封神大劫,功德圆满,此后可回山潜修,再不出世。 众人分散而去,四大天王和遗则禅师因为被神僧们护在身下,竟然没受多少伤害,傅时乐看出遗则禅师出工不出力,对他很是不满,要带他一起回清营。 遗则禅师却道:“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 四人连忙问是什么事情,遗则禅师叹气道:“你们可知道这祝锡吉鸩杀孝庄太后,又处死豪格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当时我却是就在沈阳。你们可又知道这封神大战,祝锡吉本是主角。为何他不亲自领兵而是一个劲地催促多尔衮?” 一番话说得几人俱都皱起了眉头:“你是说那祝锡吉有二心?” 遗则禅师捂着胸口,咳嗽出几口血来,傅时乐递过一颗丹药,他接过来吃了,又咳嗽了好一阵,才又说:“祝锡吉倒是没有造反的打算,不过你看他把佛教的人都派出来,道教的心腹如阮征之流却都留在身边,我看他是在为将来教派之争做打算,恐怕等将来天下一统之后,他会立即罢黜佛教,发扬道教,到时候我们的徒子徒孙可就要全部被他害了!” 四大天王原本就对祝锡吉很是不满,当初还未进关之前,互相之间明争暗斗就很激烈,这段时间一直在前线,对祝锡吉的事情只是听闻,虽然不满,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有什么想法,因为他是道祖钦定的封神之人,惯性思维之下,他们都没有往祝锡吉身上想过。 四人对视一眼:“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遗则禅师苦笑道:“我现在受了重伤,本来打算回北京去养伤,放弃封神功德,也厌倦了这些厮杀,只想念念经,拜拜佛。一边看着祝锡吉,以防止他打压佛教,不过如果你们怀疑我的话,那我就留下来,你们四个回去也行。” 遗则禅师功力法宝都不及四人,如果单独对上荆天牢和阮碧君其中的任意一个还能略占上风,对上傅时乐和赵修成就不行了,至于四大天王齐上他更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四大天王也没太把他当回事,互相交流了一番,觉得即使把他留下来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于是便也同意了,让他回北京养伤,傅时乐还留下一个传音环,告诉他如果祝锡吉有什么异动立即通知他,随后交代几句便施展佛门遁法而走。 目送四人远去,遗则禅师倒退了两部,叹了口气,苦笑道:“齐道友,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血光从地底钻出,落地化成一人。正是齐星衡,只见他手里拿着一面小旗,上面火焰翻飞,光彩照人。 齐星衡把旗一卷,道了声:“谢道友相助!”那旗便化成一道火光,电闪一般往北飞去。 “老禅师,还请借轮回宝珠一用。”齐星衡转向遗则禅师道。 后者脸上则是有些犹豫不决:“齐道友,我们……我们能成功吗?” 齐星衡冷冷道:“因果注定,天命难改,不过命运未来之间有无穷变数,尚有一线生机可为人力所争,从我修道第一天起,便一定注定了我要逆天改命的命运,成功我幸,不成我命,又有何惧?何憾?” 遗则禅师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是了,既然如此,这轮回珠道友便拿去吧!”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串很不起眼的佛珠递给齐星衡。 齐星衡接过之后,看了看,拢在袖中,随后一顿足,全身化成一道血光飞盾而走,一掠万里,来到南海之上,只见漫天水雾朦胧之中,有一座风景极佳的小岛,上面高低错落,成行成列,俱是百十丈高矮的椰树。直立亭亭,望如伞盖,周围白沙卷浪,起伏悠然,好一派热带风光。 齐星衡按下遁光落在岛上,刚刚站定,便见椰林之中飞出五道剑光。 来人俱是身穿清白二色短袖半臂衣衫,袒肩赤足,背上各佩着刀叉剑戟葫芦之类,似僧非僧,似道非道,年纪也都不大,为首一人年纪最长,也才二十出头,其余都是十五六岁左右。 “道友且慢前进,请示姓名,因何至此?” 对方问的倒是彬彬有礼,不过齐星衡却不打算跟他们废话,伸手一指,立时便有五道魔光电射飞出,这五人也有些道行,急忙驱动剑光抵挡,哪知齐星衡这魔光厉害。竟然将他们用东方神木打造的飞剑打折,随即射入五人眉心之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星衡沉声道:“我便是齐星衡,你们或许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不过这没有关系。我刚才在你们身体里面打入天魔神光,只要一动念间便能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直接把你们变成只会听命行事的行尸走肉,不够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那么残忍,只要你们听我的吩咐,帮我做一件事情。之后我就会解除你们的禁制,甚至传授你们几卷天书。” “哼,我们师父……” “嗯,忘了告诉你们,天痴上人已经死在扬州城下的万仙阵之中,你们不要再指望他了,好了,我时间紧急,现在告诉我,你们愿不愿意听我的命令?” “你休想……啊!”一个少年刚反驳一声,忽然双手抱头,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眼泪鼻涕流淌出来,涂得满脸,尚且不知,惨嚎不已,只片刻之间便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其他四人对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之后齐星衡又用同样的手段,禁制了岛上共三十八名少年,其中有两人不听话,直接被齐星衡禁锢了,投到海底,至于将来能否脱困,还是喂了鱼虾,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这铜椰岛上之人,修炼的都是木系道法,天痴上人的四十九口神木剑便是用晶玉神木炼成,五行之中,木最怕金克,所以这神木剑便惧五金飞剑,为了弥补这一缺点,天痴上人又练就元磁真气辅助,斗法之时,对方飞剑如果为五金之属,能够克他木剑,趁敌人得意之时,立即放出元磁真气。当时便能将对方飞剑法宝吸住,百试百灵。 这铜椰岛上岛心沼泽下面地心之中本有一道磁脉,与北极真磁之气相通,天痴上人用力,耗费无数岁月苦功,把这片沼泽淤泥凝成一道笔直的高峰,把太乙元磁之气引上峰尖,几经修炼专研,能够随意引用封闭,只一打开,方圆数百里之内,无论仙凡,法宝飞剑,凡是金属的,全都要被吸摄而去,人也要被磁气裹住,形神消散。 齐星衡架起遁光飞上磁峰,那峰笔直,耸立岛上,顶上笼罩了一团乳白色的云雾,人稍一靠近,变化成一道长虹射来,上面色分五彩,光华缤纷,仿佛天上虹桥一般。 齐星衡早把东西都放在乾坤袋中,身上仅有太阴星落幡、轮回珠和血魔诛仙剑三件宝物,幡、珠自不必说,血魔诛仙剑乃是用数滴蚩尤血所炼,自然也不怕元磁吸摄,他扬手发出一道血光,将元磁真气分开,缓缓降落峰顶。 齐星衡命铜椰岛的少年们砍伐岛上生长千年的铜椰木,之后打造香案、香炉以及各种法器,全部都搬到峰顶,然后又把轮回珠拆开,分到这些少年们的手中,让他们依着山势走向排摆阵型,又传了几套法诀咒语和布阵的机要。 掐算世间,已经到了预定的日子。 齐星衡沐浴更衣,然后登上峰顶,向北方远远地望了一眼。 他取出太阴星落幡,立在香案之上,然后取出三件法器,分别是一根金凤钗,一架古琴和一方小印,在香案上面一字排开。 齐星衡批发赤足,手里拿着一柄晶玉神木剑,踏罡做法。 那神木剑本是得自天痴上人手中,共有七七四十九根,齐星衡抹去了原本上面天痴上人的神识气息,又重新刻画仙诀神符,祭炼成为新的法器,用来做法。 他每日对着太阴星落幡拜祭四次,分别在子午卯酉四正时,拜祭之后,手中的神木剑便自动化作飞灰。 当拜到第九天中午时候,他忽然面色转红,伸手往丹田上一拍,立刻便有一道金光从他口中飞出,落在金凤钗上,正是他苦苦修炼的神农金丹! 齐星衡双手掐着灵诀,往太阴星落幡上一指,那幡立时六尾齐摇,幡上涌出一片黑煞,里面无尽空间传出阵阵呼唤之声,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筱煜”两个字,带着一股悲痛和伤感,仿佛传自九幽地府,虽然微弱,却能够传到千万里之外,悠然而又深远。 待到晚上子时,齐星衡重新拜祭,霎时间铜椰岛上阴风大作,呼呼吹号,令人寒彻骨髓,那些原本铜椰岛上的少年们经受不住,连忙咬碎事先噙在口中的灵丹,药力化作一股暖流进入丹田之中,暖气透过四肢,这才没有当场冻毙。 阴风吹号不住,太阴星落幡飘摇不停,齐星衡张口喷出一道仙气,先前喷出的那颗神农金丹迅速融化,成了一泓金光,在幡上逐渐凝成一个人形,直到三更天过后,方才眉眼齐备。 那小人只有一寸多高,分明便是贾筱煜模样,只是面容有些呆板。 齐星衡伸手一指,那金凤钗迅速缩小,飞到幡上,被小人戴在头上,那小人一愣,随即神情流转,活灵活现,与真人无异,对着齐星衡笑道:“清军刚刚打过长江,星衡便急着拉我出来,未免太过心急了一些。” “筱煜!”齐星衡有些失魂落魄,神木剑也跌落在地,他走到案前,刚伸出手去,却又中途止住,“不能让你占了凡人气息……筱煜,这些日子,你在那封神台中,可是受苦了!如果不是一定要收集起四御神兵,还有万仙阵大因果未了,我早就做法了!” 贾筱煜嫣然一笑:“我受什么苦,在封神台上每日里无所事事,也算是逍遥自在了。”略顿了顿,又笑道,“现在清军已经打过长江了,四大天王请来绿袍老祖摆下飞蝗大阵,又有那太乙混元祖师的师弟摩诃尊者司空湛赶来应劫助战,南京城下只剩下照儿和宇清二人,你这当师父的也不去帮帮忙?” 齐星衡摇了摇头:“封神大战之中,我们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完了,因果已经全部了解,却是不能够再出手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你们几个从封神台上拉出来,这也是我们大家的退路!” 二人分别多日,都有千言万语要讲,只是一时间竟然谁也说不出来什么,随便聊了几句,便尴尬地僵住了,最后还是齐星衡道:“你现在凭借我的神农金丹重凝肉身,才刚开始成型,不能过多地沾染红尘俗气,还是去太阴星落幡中修炼去吧,我还要尽快把他们都拉出来!” 之后的十八天里,齐星衡先后喷出身体里剩下的两枚神农金丹,化成人形,把蒋钰锋和甘道清也都从峨眉山封神台上拉了出来,三个小人同时在太阴星落幡上出现。 这三人都是封神榜上赫赫有名的大神,身负大因果,一下去了三个,封神台上火鹤童子立刻警觉,同时封神榜上也发出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峨眉山凝碧崖上直通到南海,想要将三人重新拉扯回去。 齐星衡早坐在空中做法抵抗,眼看吸力如潮水般涌来,挟带着天道本源的力量,拥有无穷千里,强行将三人从太阴星落幡上拉扯出来,三人皆是盘膝虚坐,闭目运功,太阴星落幡不住地摇摆。 齐星衡也觉得这股神力非人可以抗衡,好在他事先早有准备,这时使出大力神魔的神通,凝聚一直巨大的魔手,将磁峰顶部揭起,里面立即便喷吐出一道道的彩色磁光。 齐星衡丝毫不敢怠慢,他双手掐着仙诀,小心地舒服着元磁真气与天道吸力对接,这两股力量都是具有无穷吸力,那元磁真气本来只吸五金之物,此事被齐星衡用大神通改变本质,与天道吸力凝结一处,互相吸引。 天道吸力是封神榜所发,其中威力之大自然不必细说,那元磁真气却是连同北极磁源,也是强大无比,二者一时僵持不下。 齐星衡伸手一指,下方三十六名铜椰岛少年连忙按照齐星衡事先教导的,掐诀念咒,他们手上的轮回珠立即发出无量佛光,那光芒如有实质,从一人受伤的珠中,流向另外一人,仿佛一条闪亮长蛇,围绕着磁峰上下盘箍,流走不休。 “去!”齐星衡大喝一声,祭起昊天宝镜,往下一照,立时射出一片金朦朦的光柱,强行压迫那道天道吸引之力落入轮回光阵之中。 所谓的天道定数,便是由无数因果构成,由因到果,果又生因,便是轮回,那天道吸力先前还是被昊天镜强行压制,待落下之后,立即自己融入阵中,随着一道道佛光,在一颗颗轮回珠之间流走不息。 齐星衡半点不敢疏忽,小心地控制轮回运转,待其转动九个轮回之后,他突然对着太阴星落幡大喝一声:“还不斩断因果,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幡上立即浮现出贾筱煜三人身影,皆是盘膝虚坐,贾筱煜头顶现后土圭,蒋钰锋头顶上现勾陈戈,甘道清头顶上现长明灯。 齐星衡头顶上也飞出紫薇玉,四御神兵同时共鸣,一生脆响,那轮回大阵立即崩塌,轮回珠滚落得到处都是,而那天道吸引之力也被四人同时斩断消失。 贾筱煜三人断了跟封神榜的因果,身体迅速变大,转眼之间便与生前一般。 齐星衡大声道:“我们得抓紧时间,否则用不了多久,天道因果还会找上咱们的!” 他说完之后浑身霎时间金光大作,从头到脚,光芒从他全身毛孔之中迸发出来,彻底成了一个光人,他双手虚抓,陡然大喝一声:“开!”原本并无一物的空间陡然被他强行撕裂。 这大千世界的空间被他强行撕裂开一个口子,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是清浊未分的混沌元气,那便是另外一个世界了,齐星衡仿佛非常吃力,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敢停下来,咬紧牙关,又喊了一声,双臂用力,便把那道虚空裂口又撕开了一大半。 不过这一下,也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仙气法力,再不能将空间扩大,而那空间反而有逐渐闭合的趋势,累得他汗如雨下,浑身骨骼咯嘣嘣作响。(!) ... ------------ 第十六卷 封神 第八回 百万金 蚕 贾筱煜劝道:“天道不会这么快就找来的。你把修炼百年的三颗神农金丹给我们塑身,此刻还是调戏修养数日,也是无妨。” 齐星衡摇头道:“天道之下,天地万物皆为蝼蚁尘埃,逆天行事,半分松懈不得,此是我们逃避封神的退路,否则即使封神大战结束,我们非但仍然难逃一死,还都要被打入阿鼻地狱,万劫不复!”说着他又向北看了一眼,叹道,“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便看结果如何了!” 他毫不停歇地运功做法,施展出《三皇奇书.神农经》第九重的功法,强行撕裂空间,重新开辟一片天地,只是这个空间此时非常的不稳定,随时都要合拢消失,里面空无一物。 齐星衡大喝一声。取出昊天镜照去,金色光柱射入空间裂缝之中,里面的空间由无极状态转为太极状态,从无到有,化生出一团混沌。 齐星衡累的满头大汗,那混沌一团,直欲消失崩溃,齐星衡扬手发出一道通天神雷,轰隆一声,将混沌炸开,分化地水火风,此乃天地之初的元气,极为混乱狂暴,在空间里面乱窜崩炸,野性难驯。 齐星衡大声道:“三位快点动手!” 甘道清最先出手,扬手祭起长明灯,那灯火光炸闪,飞出一片火星,将“风”定住,甘道清此时借齐星衡泥丸宫中的一颗神丹凝聚肉身,法力未复,此时驾驭四御神兵定住风气,也是极为勉强。 紧跟着蒋钰锋和贾筱煜分别出手,用勾陈戈和后土圭定住“水”、“地”二气,最后齐星衡又祭起紫薇玉,定住“火”,四人合力定住地水火风。齐声清喝,四点光芒构成一个空间,将齐星衡撕裂开来的空间迅速撑开。 此便是贾筱煜为众人寻找的退路,乃是仿效昔日通天教主封神不成,再立地水火风,重换一个世界,便是无情天道之下,寻找到的那一线生机。 按下四人在铜椰岛开天辟地,重新演化洪荒不表,单说此时清兵五十万大军在多尔衮的带领下在长江北岸击败杨光赫,连同他当年在辽东一手训练出来的关宁铁骑,尽数覆没。 清军为了镇慑南明,把俘虏的明军人头割下,悬挂江边,尸身抛入江中,使得长江水尽数染红,上下千里哭声不绝,哀鸣震野,怨气直冲霄汉。 为了镇压江南的叛军,甘宇清把大军给朱厚照留下,只带八镇精锐。共十万人转战江南数省,朱厚照带着剩下的五十余万与多尔衮战于南京城下,因不断有叛军倒戈,又有朝中文官掣肘,三战三败,损失大半,朱厚照无奈领兵退入南京城中固守。 多尔衮率军把南京城团团包围,连日攻打不下,心中郁闷。 忽然四大天王进来:“王爷可是还在为攻城烦闷?” 多尔衮叹道:“自本王率军出辽东一来,转战千里,先取北京,逼得明君吊死煤山,随后渡黄河,过长江,势如破竹,如今南明仅剩半壁江山,听你所说,各路仙人也都尽殁于扬州城下万仙阵之中,我军挟带雷霆之势渡过长江,如今却在南京城下止步半月有余,实在不能让本王畅快。” 傅时乐道:“我们兄弟自万仙阵归来,便在闭关祭炼四件法宝,如今已然成功,凭此破南京城,易如反掌!” 多尔衮闻言又惊又喜:“是何法宝,如此厉害?” 四大天王笑着,每人取出一件法宝,只见傅时乐拿着的是一个四扇风车,乃是用金箔制成。四角上写着地水火风,白银为柄,刻画着许多佛印符箓;“此车名为万刃车,乃是封神……嗯,我昔日看过一本书上面所记载,虽然不知具体练法,连我专研一些时日,将其炼成,料想威力不下于书上所载,王爷只需给我三千人马,只需三日,便可得三千万刃神兵,冲锋之际,管叫敌军人马车械,统统粉碎!” 赵修成拿出一面红色小旗:“我此旗乃是采五火精英炼成,非比寻常,轻轻一晃,便能发十丈多长的火龙,便是仙家的飞剑遇上,也能熔成铁水,王爷给我三千人马,三日之后,便能得三千火龙天兵。冲锋陷阵,千龙齐出,敌军便又百万,也要化成飞灰!” 阮碧君取出一柄蓝色小叉:“我此叉乃是用东海癸水精英凝炼而成,其寒无比,持之可放出仙家癸水神雷,王爷给我三千人马,不出三日,可得三千水雷仙兵,抖手之间,万雷滚滚。漫天打去,便是一座城池,也要瞬间夷为平地了!” 荆天牢拿出一根宝杵道:“此杵乃是佛门至宝,金刚法器,降妖除魔,无往不利,王爷给我三千人马,三日之间,我可将他们训练成金刚神将,个个身高丈六,遍体金光,行走之间,所向披靡,浑身刀枪不入,攻城拔寨,无所不能,可叫敌军反手之间,樯橹灰飞烟灭!” 多尔衮担忧道:“四位国师法宝虽然厉害,可是明军之中也有高人……” 傅时乐笑道:“他们还能有什么高人?不过是白锐、郑道之流,他们不出城来便罢,如果出来,我们正好将他杀死,送上封神台,尽早了结这场杀劫,我们兄弟对南京城内城防人事,无不了如指掌,王爷尽管放心便是!” 多尔衮闻言大喜:“那我们便尽早取下南京吧!” 傅时乐把手道:“不忙不忙。”他用手往西一指:“安庆是南京城上游门户,取南京可先取安庆,一旦得了安庆,南京便唾手可得,王爷可先把兵马给我们,待我们训练完毕,可先取安庆,在的南京,之后江南沃土,尽归王爷所有!” 多尔衮立刻调来一万两千精兵,交付四人操练。 却说这安庆。此时城中守将乃是小绿袍。 小绿袍当年保着闯王李自成自山西起事,后来清兵打破北京,小绿袍心中烦闷,算计李闯王政治目的,并不是个为天下百姓谋福的君主,连同他手下这些所谓的猛将,也都只想着进北京城去享福,小绿袍渐渐心灰意冷,后来北京城破,他又念及自己替清军牵制了明军不少军力,后悔万分,索性弃了李自成,回转山中修道。 后来白玠联合天下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找上门去,请他出山,小绿袍欣然愿往,跟着白玠来到江南共同辅佐朱慈烺,当日万仙阵时,因齐星衡让他去莽苍山取文蛛所结的蛛网,故此没有赶上,回来之后,便被派来镇守安庆。 小绿袍极通兵法,深知安庆的地理位置重要,是以到了安庆之后,一再地加固城墙,修筑防御工事。 这日夜里,他在房中看了会书,忽然心血来潮,脸热心惊,胸中仿佛有一股气在膨着,索性撇了书,缓步走到院中。仰面观看星象。他对掐算占星并不十分擅长,不过却也看出今夜风气凶恶,有大凶的兆头。 这时,他的两位弟子刘文秀和艾能奇二人进来问安。 小绿袍叹了口气,满面优容:“文秀,你今夜不要睡觉,带领三千精兵巡逻警戒,不可松懈。能奇,你把为师后院中养蛊的瓦罐拿去,在城中四角挖坑埋了,嗯,坑要二尺七分深,里面先要放上黑猪白羊贡品,然后浇上一盆人血。” 二人闻言大惊:“那蛊可是师父修炼了几十年才炼成的,如此兴师动众,可是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小绿袍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之你们一定要小心就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个弟子走出门外,用手指着南京方向:“你们看,这安庆乃是南京城上游的门户,当日白锐和郑道研究好长时间,最终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为师。” 他双手背负在身后:“为师修道一百余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可朝发昆吾,夕至沧海,上叩帝阍,广求神女,却也不算是真正的逍遥自在,似昔日幻波仙子那般,比为师道行还要高明百倍,她静坐洞中,便可知前三千年,后五百载,掐指一算,便知千里之外虫蚁化生,花草枯荣,可是,她也不能算是真正的自在。” “比您还高明百倍?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嗯,多得是啊。”小绿袍呵呵笑道,“他们一个个全部都被命运的年轮碾压,粉身碎骨,被那封神榜禁锢,千五百年不能转世修行,每日需要恪守天条,按章行事,小心翼翼,稍有疏忽,便遭严惩,或许明日为师带着你们也要上那封神台。不过,当我们站在九重天上,拨开云层向下瞭望的时候,能看到九州大地之上,尽挂龙旗,华夏儿女自强富豪,便也欣慰得安,若是看到我儿我孙,皆改冠易服,奴颜屈膝,对着蛮族三叩九拜,以奴才自居,兀自洋洋自得,则便是神仙,也要羞死了!” 刘文秀和艾能奇二人被小绿袍说的热血,二人单膝跪地,正要说话,却被小绿袍伸手托起,温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祖宗,其他的便不要在跪了,否则跪着跪着,就把骨气给跪没了……”怔怔半晌,又摆手道,“你们快点下去准备吧,千万不可懈怠!” 二人领命,各自按照小绿袍的吩咐忙碌。 夜半三更,忽然城北一声炮响,杀声大作,一个士兵浑身是伤,跌跌撞撞跑进来禀报:“将军,您快去看看吧,城北忽然有一支清军趁夜攻城,原本有刘总兵安排,开炮抵抗,却不怎地,有无数道利刃乘风飞上城来,守城的弟兄还没看清敌人,便被乱刃分尸了,连刘总兵也受了伤!” 小绿袍连忙赶到北城,只见这里果然如那士兵所说,满天狂风,呜呜疾吼,风中却又夹杂了数不清的利刃,乘风乱斩,明军身上穿着的衣甲在那利刃面前,便如纸糊的一样,城墙上负责开炮、射箭的守城战士,被狂风刮过,转眼间便碎成一堆稀烂的血肉,又被吹得到处都是。 小绿袍扒着城头向下看了看,只见黑漆漆的一片,有大约三千清军,并未点火把,抹黑站在城下,每人手中举着一只黄铜铸成的风车,不断地转动,那狂风利刃,便是从此发出。 “呀,这是万刃车!”他想了想,把刘文秀叫过来,“今晚敌人攻城有些古怪,我担心其他城门另有埋伏。城下这万刃车虽然厉害,但也不足为惧。”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团晶亮光闪的青光,递到刘文秀手里,“此宝名叫寒光障,是我从西极所收来的玄阴真水所炼,一会你就把这宝贝挂在城墙上面,管教那万刃车全部陷在里面,不过你切忌不可出城,我在城中埋伏下了百万金蚕蛊,只要你不出城,四大天王便不能伤害到你。”说完便下了城墙,又往其他城门巡视。 刘文秀依照他的吩咐,把那寒光障抖开,乃是一片清凉光幕,有一米多厚,比城墙还宽还高,挂在城墙外面,那狂风连同里面的风刃果然全被寒光挡住,不能透进分毫。 果然不出小绿袍所料,他刚走到南面,便听见一连串的雷响,惊天动地,炸起数十丈高的水浪,滔天一般,朝城上喷涌拍打过来。 那水中带着极强的阴寒之气,落地便化成坚冰,洒在人身上,立即寒气深入骨髓,冻毙当场,转眼之间,南墙上面便被冻死炸死数百名守城士兵。 小绿袍走到垛口前看了看,笑道:“那四大天王也真是黔驴技穷,不过是癸水阴雷,也敢拿出来献丑!”他取出一面白纸小幡,上面绘着七个骷髅,七个裸身魔女,轻轻一晃,立时飞出一片黑煞阴云,与空中飞剑上来的江水一遇,立时融入其中,随后顺着水流到落回江中。 随后小绿袍手扒着城墙,将头探出,果然看到下方江水之中,一个个仅传裤头的清军,如死鱼一般浮在江面上,白花花一片,少说也有近千,那阮碧君气得够呛,急忙放出佛光,将剩下的人营救上岸。 这时东墙处忽然烈焰飞腾,烧红夜空,西墙也传来一阵阵地动山摇的响声,小绿袍命艾能奇拿着自己的修罗幡守在这里,自己则立即赶往东墙,到这里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这边共有三千条十丈多长的巨大火龙,漫天飞舞,盘旋着向城上欺来,城上无论弓箭还是火炮,碰上了全都焚化熔毁,人若被火龙缠上,立时便要化成飞灰,好在城墙,经过他用神符和仙术加持,当初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此时还能坚持片刻,不过也隐隐有崩裂的可能。 小绿袍看出这火厉害,一时情急也是动了真火:“赵修成,你们不敢依仗仙术直接来打我这安庆,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探我的底细,致使凡人无辜丧命,今日我便把蛊放出来给你看看,也让你死了心罢!” 说完他把大袖一挥,立时风云变色,城上城下众人皆有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令人脊背发凉,两股战战,随后便看到一团金星,共有十余万点之多,从城内飞出,嗡嗡作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那金星一出城便分成两股,当空扑来,赵修成急忙挥动手中小旗,指挥火龙去烧蛊虫,哪知这百毒金蚕蛊非同小可,刀剑不能伤,风雷不能灭,那么厉害的火龙竟然害它们不得,任由他们自由穿过,把下面正在做法的三千火龙兵裹在其中,只听一阵咔嚓咔嚓,咀肉嚼骨的声音,顷刻之间,三千清兵全被嚼食干净,转而又向赵修成扑来。 此时赵修成如果使出须弥琉璃慧剑也能斩杀不少百毒金蚕蛊,只不过那蛊虫数量太多,杀不胜杀,他又不敢保证佛光能够将那恶蛊挡住,眼见一团金云扑来,不敢抵挡,连忙划一道金光而走! 小绿袍赶走了赵修成,立即转向西城,在这里三千清兵全被荆天牢施法,每个人都化成了丈六金身,浑身金光闪耀,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手里提着一根金刚大杵,飞跑到城下,拼命地用杵击墙。 小绿袍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城墙打得凸凹不平,生生薄了一层,登时大怒,放出埋伏在西城的百毒金蚕蛊,那恶蛊极为凶戾,顷刻间便把三千金刚兵包围,那护体佛光根本抵挡不住,被恶蛊钻入体内,一通啃食,转眼之间,便又把三千精锐啃食得干干净净,那连火炮都不能伤害的金身金刚,也抵挡不住这百蛮山嫡传的百毒金蚕蛊! 转眼间退了两路敌军,小绿袍却是不轻松,他脸色惨白,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蓬血沫,随后掐诀将蛊收回,这百毒金蚕蛊极为凶恶,稍不注意便要反噬主人,小绿袍百年修行,如今的功力也只能驾驭五十万只蛊虫,而且每用一次都要元气大伤,又不能持久,所以他虽然布下了百万金蚕,却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使用。(!) ... ------------ 第十六卷 封神 第九回 飞蝗毒阵 ? “那百毒金蚕蛊果然厉害。一放出来遮天蔽日,专爱吃人的脑子,无论多么厉害的剑仙,只要被咬上一口,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仙剑法宝都能嚼食细碎,就连佛光等闲也挡之不住,而且水火风雷皆不能伤,实在是清军南下的一大阻力!”四大天王在营长之中议论百毒金蚕蛊的厉害。 “报!”有亲兵进帐,“院门外有两位道人,言说要与四位天王相见。” “哦?”四大天王先是一愣,随后用神念一扫,顿时都面现惊荣站起来。 荆天牢最先说道:“这两个家伙也是横霸一方的魔头老怪了,万仙阵的时候我们也发过金谏邀请,他们全都推辞,现在怎么又跑来了。” 傅时乐把手一摆:“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既然来了,便是助力,绿袍老祖又正好是那小绿袍的师父,百毒金蚕蛊就是他发明的。由他去取安庆城,最好不过!” 四人亲自到辕门外迎接,来的两人分别是百蛮山阴风洞绿袍老祖和云梦山神光洞摩诃尊者司空湛,这两人前一个是南方魔教祖师,后一个则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的师弟,俱是横行天下的教祖级人物。 四大天王将二人请到帐中,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祝锡吉亲自去百蛮山和云梦山邀请二人出山,旁敲侧击之中,四人也觉察出,祝锡吉一定是向二人许下了什么好处,另一方面又说明万仙阵已过,天下高手已经尽殁于彼,这两个家伙才出身,赶来清营相助。 四人疑惑地对视几眼,心说这祝锡吉向来排挤佛门,行驱虎吞狼之计,让多尔衮与南明两败俱伤,大家都推测他会在最后时刻来摘桃子,没想到他竟然也有仁义的一面,亲自请动这两个大魔头出山。 那绿袍老祖生着一个栲栳大的人头,头发胡须绞做一团,好似乱草窝一般,一双碧绿眼睛,四面乱闪。那般大头,身体却又矮又瘦,穿了一件绿袍。长不满三尺,丑怪异常。 一听说自己的徒弟小绿袍在安庆城中,绿袍老祖发出桀桀怪笑:“我那逆徒,屡次违背我的意愿,只因我一直在山中修炼玄牝珠,才没有亲自下山擒他,没想到他竟然在此逞凶,诸位道友且待在这里,老祖我去去就来!”说话之间营帐啪啦啦作响,一阵风吹过,帐内阴凉透骨,角落里满堂红上烛火皆变成绿色,众人毛发皆竖,再看座上,绿袍老祖已是踪影不见。 摩诃尊者笑道:“众人切勿担忧,绿袍道友前番在五毒天王列霸多遗留下来的洞府里得了好些飞蝗种子,又跟百毒金蚕杂交,生下许多厉害的金蝗,尤胜那百毒金蚕蛊,他此番清理门户自然是手到擒来,待会回来。还要布下飞蝗大阵,把整个南京城内的军民全部吞食一空。” 此言一出,就连四大天王都一起变了脸色,他们所修炼的都是菩萨正统佛法,虽然也不忌讳杀生,但也从没有过大规模屠杀凡人的举措,这绿袍老祖不愧是蜀山第一妖孽,竟然要放出毒蛊,把整个南京城里的人,无论仙凡全部啃食干净。 司空湛又道:“我听祝锡吉道友说当初齐星衡曾经给那南明皇帝留下一件宝物,名叫腾蛇环,里面被齐星衡暗藏了七朵紫清兜率火,乃是紫清玉府太虚宫中乾灵灯上所结灯花,被几位滴降的天仙带临凡世,仗以御邪防身。先后共是七朵,威力也各有大小。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宝,我想现在就去将之夺来,否则一会绿袍老友发动飞蝗大阵,则玉石俱焚,宝物或要飞走。” 他说办就办,这次之所以先来清营见四大天王,主要是想抢在绿袍老祖的前面,现在绿袍去清理门户,他自然要先行一步。 出了清营,他立即架起剑光,飞向南京城上,他已经从祝锡吉口中得知,万仙阵一役高手尽殁,就连枯竹老人那般宇宙六怪中的高手也难逃劫数。如今以他一派宗师的实力,可以不用再有任何顾忌,横冲直撞。 刚到城头,便被巡城的的将官发现,这些凡人也见惯了飞天遁地的仙人,并不惊慌,而是迅速排出阵型,举着手中火铳对着司空湛射击,同时城墙上每隔百米一处的火炮也纷纷掉转炮口,对准敌人,炮兵们有条不许地安防火药、炮弹。 司空湛看到下方紧张忙碌的清净,不懈地哼了一声,以他大宗师的身份,也不屑于杀这些凡人,只把袍袖一甩,化成一道闪光,迅速朝皇宫飞去,他飞行速度极快,下面的火铳还不等发射,他已经进成了。 城上负责协防、练就飞剑的锦衣卫们也都还没来得及反映,他们看出敌人道法高强,急忙一边呼喊着向郑道等人报信,一边随着司空湛往皇宫方向飞去。 司空湛正在空中看准了皇宫方向。急速飞去,忽然下方一道剑光射来,仿佛苍龙出海一般,从一处宅院之中升起,刹那间便射到面前。 司空湛看出剑光来者不善,忙把列缺双钩射出,化成两道弧形将敌人飞剑夹住,他大喝一声:“破!”双钩用力,喀吧吧数声脆响,竟将敌人飞剑绞成数段,化成点点火星。溅落尘埃。 “啊呀!”下方传来一声惊呼,不过敌人并没有露面,反而激起一面镜形法宝,放出耀耀光芒,向他照来。 司空湛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把大袖一挥,立即飞出一片青碧色的光芒,往下一落,径将下方数百间房舍全部罩住,此光名叫乙木神光,化生无量,随灭随生,又带有无穷压力,下面这些凡人屋舍哪里能够经受得住,只见青光落下,如山岳一般,数百间房屋连同里面的居民全被压成齑粉! 此中唯有一人,身穿锦衣卫总指挥使得袍子,没有被杀死,正是郑道。 刚才他就看到司空湛到来,虽看出是个高手,但未知虚实,先用慈悲剑试探,结果一个照面就被绞成碎铁,顿时了吓了一跳,不敢露面,又用五明镜偷袭,结果乙木神光罩落下来,他虽然不惧,周围的百姓却全都遭了秧。 司空湛见乙木神光竟然没能杀死对手,也是有些意外,再次施法,那青光之中立刻闪现出亿万银芒,光华耀眼,每一根针都似一点光芒,有形物质,上下四外重如山岳。往中央挤压攒射,可怜郑道护身宝光瞬间支离破碎,被万针穿身,一到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司空湛用自己的庚甲运化天芒神针杀死了郑道,后面已经有许多锦衣卫追上来,被他挥手一击,青光银芒爆射,瞬间斩杀了数百御剑飞来的锦衣卫,天地之间为之一空,之后更不停留,继续飞往皇宫。 他把钩、针齐出,一路上连杀数百人,真个是横行无忌。 刚来到皇宫门口,忽然一道惊天朱虹斜飞上来,还未到近前,现有一道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他吃了一惊,连忙用列缺双钩夹住,正要故技重施,想要将其绞断,哪知敌人这飞剑也真个厉害,列缺双钩光芒连爆三次,对方竟然毫无损伤。 “司空湛,你今日来南京城找死,我便送你一程!”敌人飞剑一颤,紧跟着光芒爆射,斜着一挑,射出数百道火焰剑芒,劈头盖脸射来。 司空湛急忙向后躲开,惊叫一声:“混元剑诀,你也是五台派的?” 朱厚照身穿紫绶盘龙仙衣,浑身紫气笼罩,腾空而来。 司空湛狞笑一生:“小辈,看在同是五台派的香火缘分上,老夫放你一马,现在快快离去,还有生路,若要再执迷不悟,休怪老夫无情!”他话虽然是这么说,手上已经打出仙诀,列缺双钩一左一右飚出,封住了朱厚照的所有退路,他是看中了对方手中的南明离火剑,那是比自己的列缺双钩还要好上不少的极品宝物,更是天下各种寒冰道法的克星,他怎能够不眼馋? 朱厚照知道今天遇上了劲敌,长啸一声,展开南明离火剑,朱虹飞掠,烈焰腾腾,与列缺双钩绞在一处,他的剑诀之中,不但有五台派的混元剑诀,更有通天真经里面记载的一些上古剑术,发动起来,剑气纵横,威力无匹,司空湛则是仗着功力深厚,剑诀熟练,两人在皇宫门口斗了近一刻钟,竟然不分上下。 “小子找死!”司空湛再一次放出乙木神光和庚甲运化天芒神针,青芒银针将朱厚照团团包围,上下左右,裹成一个球形,带着无穷压力,向中间压缩下去。 他满拟所炼庚甲运化天芒神针厉害无比,敌人只要被那金、木两行真气合炼之宝所发青光银针罩住,上下四外重如山岳,内中亿万根天芒针更无坚不入,无论多神妙的防身法宝,稍露空隙,立被侵入。 却忘记了,那南明离火剑正是他这两种宝物的克星,乙木神光最怕火烧,那庚甲运化天芒神针也是金属,被火克制,平时极为厉害,无孔不入的青芒银针,竟然被南明离火剑如切豆腐一般,转眼间便破解得七零八落,不但乙木神光消散不少,连天芒神针也都纷纷气化成灰。 司空湛气得须发皆张,二目隐蕴凶光,头发也全散开,手掐灵诀,正在把施放那大小十二诸天秘魔**。忽然觉得城外有异动,急忙向后稍退,转头观看,便见一大团黑漆漆的乌云遮天蔽日疾飞过来,里面还夹杂着无数金星,发出嗡嗡振翅之声,更有阵阵吱吱怪叫,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到得城上,乌云陡然变薄,向四面八方散开,竟然将整个南京城全部笼罩,众人这才看清,那乌云之中尽是一尺多长的金色蝗虫,振翅舞肢,凶恶的口器不住地蠕动,发出难听刺耳的吼叫。 一进城来,立即散落飞下,专门寻找活着的生物,无论是猫狗鸡鸭,凡是带有血气的生灵,全都是他们的目标,只要被盯上便难逃一死,数十只蝗虫扑去,能够把一头庄牛顷刻间啃食干净,而且力量奇大,即便是用石头垒建的墙壁,也是一撞一个窟窿,若是拿刀剑去砍,则连武器一起嚼食稀烂。 朱厚照见了立时骇的面如土色,急忙二次仰天长啸,这次却是发出信号给城中另外一个高手甘宇清,不过他很快便看到甘宇清在城南与一个身穿绿袍的怪人斗得激烈,认得是绿袍老祖,顿时生出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司空湛哈哈大笑:“无知小辈,你再跟老夫缠斗下去,那皇帝、大臣恐怕都要被绿袍道友的蝗虫吃个干净了,哼哼,若是真把我热恼了,放出大小十二诸天秘魔神雷,方圆千百里内天地混沌,尽成死域,无论飞、潜、动、植全被我法力催动,风木相搏,云雷互动,生出亿万霹雳,便是这南京城也要夷为平地!” 朱厚照心中大极,却又无可奈何,猛然间又想起前几日师父飞剑传书,把师哥雷启龙以及白锐、张昊空等几位好手都叫往南海铜椰岛去,又让钱莱、邓隐等师兄师弟各回南极和幻波池,不知是否有些深意?贾师姑演算天地,无所不知,事先定然算到了这一劫,我也不用惊慌,只是尽力将这妖道杀死便是! 想到这里,朱厚照反而冷静下来,展开南明离火剑,与司空湛狠斗。 却说那些蝗虫铺天盖地而来,真个是无孔不入,只要嗅到生人血气,便是躲在地下,也能被它们找到挖开,吞食干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连一些骨渣也难剩下。 飞蝗就食,得了数不清的血食补品,俱都欢快地吱吱怪叫,愈加的兴奋,有许多吃足了血肉,还能够立即进化,越发的凶恶。 有许多蝗虫飞入皇宫之中,东厂西厂之中也有许多太监修炼道法,此时全被组织起来,保护皇上,蝗虫一进来,立即遭到无数飞剑法宝的轰击,只是绿袍老祖培育出来的这飞蝗实在是厉害,那么厉害的飞剑也不能伤,法宝神雷也是无用,反而被他们将飞剑嚼碎,乘势上来吃人。 太监们组成的防线顷刻之间便崩溃,穆糖大叫:“保护皇上!”咬破中指,施展蚩尤三盘经上的禁制秘术,自残身体,把一条手臂融成血水,化入天道拂尘之中,血色的浮沉思倒卷下来,将他和皇上以及卢九德三人护在里面。 一转眼的功夫,所有的太监们便全部死在当场,望着外面团团围住的蝗虫,穆糖当即下令,让卢九德出去找大元帅甘宇清和王爷朱厚照救驾,卢九德当即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先后给朱慈烺和穆糖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挥泪跑出天道拂尘的防护,穆糖仅剩一臂支撑天道拂尘,把诸侯剑、济世丹、补天石全都给了卢九德,卢九德凭借这些宝贝勉强杀出重围,不过也只跑到皇宫门口,便被群蝗吞噬干净。 在皇宫后院,贵妃娘娘也都纷纷惨死,太监魏忠贤披荆斩棘,力闯进来,大呼:“太子在哪里?保护太子!”眼看见一个宫女抱着婴儿襁褓向外疾跑,却被一群蝗虫涌上,把全身瞬间啃食干净。 魏忠贤尖叫一声,正要挥舞五色拂尘去打那些蝗虫,却被一团外面飞上来的蝗虫从后面追上,一堆太监全部死难,魏忠贤倒在地上,眼看着一只只蝗虫落在襁褓上,就要将婴儿啃食,最终眼前一黑,一到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婴儿跌落在地上,哇哇大哭,蝗虫欺来,眼看就要将他吞食,忽然飞来一道青光,凭空一卷,登时将蝗虫收走,正是龙青持青蜃瓶赶来。 青蜃瓶中光气吞吐,把周围的蝗虫吸得干干净净,龙青俯身抱起太子,看着周围千疮百孔的皇宫,不由得叹了口气,寻了一个床铺坐了下来,怀里的婴儿依旧哭个不停,他取出一只玉匣,里面是雷启龙临走的时候送他的各种糕点,取了一个荔枝味道的仙灵丹喂给婴儿,又哄了一会,那婴儿便开始咯咯地笑,还挂着泪珠的小脸笑得很是阳光,让人看了为之一爽。 南京城外,清影之中,四大天王看着毒蝗遮空,万民遭劫,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站了半晌,傅时乐叹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能救下多少就是多少。” 其他人全都黯然表示同意,四人正要动手,忽然有多尔衮的亲兵送来一封密函,傅时乐接过看了之后,冷笑一声抛在地上:“祝锡吉传缴天下,并且让小皇帝下了圣旨,说王爷叛变大清,想要自立称帝,已经将我们打成叛逆,并且起二百万大军南下,现在已经过了黄河了!” 荆天牢大怒:“看我们就要攻下南京了,他跑来摘桃子!” 傅时乐摆手道:“这桃子他也摘不走,南京城旦夕可下,等我们夺了南京,隔着长江,他又能耐我何?等过几年休养生息,再出兵北上清君侧,杀了这只老狗!” 四人因为愤怒,先前悲天悯人的心情消失了大半,他们商议之下,决定现在就进城去,先捉了皇帝朱慈烺再说。 四人驾起佛光,刚飞到南京城上,忽然听到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皇宫门口暴起一团巨大的紫云,里面有夹杂着许多魔光血雾,原来是朱厚照见司空湛就要发动那大小十二诸天秘魔神雷,倒运通天秘术,气血反注,自爆了仙体,与司空湛同归于尽! 不等四人惋惜,南城那边,也是一声同样巨响,却是甘宇清看见满城军民遭难,苦斗绿袍老祖布下,正自着急,忽然听到朱厚照给了他启发,也把全身仙气逆转,连同身上的诸多宝物全部炸开,把绿袍老祖炸成粉碎! 见二人俱都如此壮烈,四大天王也都惊得瞠目结舌,不过心中又是暗喜,此二人一去,南京城中更是无人能档他们四人联手之威了! 四人进入皇宫,撑开佛光,将飞蝗驱赶到一边,见断了一臂的穆糖正苦苦支撑,护着朱慈烺,一见他们四人到来,俱都绝望,穆糖也听到刚才外面的巨震,连皇宫都塌了半边,知道此二人一去,南明再也没有中兴的希望,他悲号一声,仿佛困兽怒吼,身上皮肉全都爆开,也要施放蚩尤秘术,与敌人同归于尽。 傅时乐笑道:“以你的实力,便是拼命自爆,又能奈我何?”伸手一指,飞出一道佛光将穆糖罩住,随后急剧缩小到足球一般,穆糖在里面浑身是血,眼里满是怨毒,砰地地一声,炸成一团血雾,只是被裹在佛光之中,没有给四人造成任何损伤,之后傅时乐放出佛光,将血雾烧个干净。 四人杀了穆糖,转而向朱慈烺道:“朱慈烺!你还不快脱了龙袍,手捧玉玺,跪行到城门外迎接王爷!” 朱慈烺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你们都是佛门的高僧,那你们相信报应吗?” 四人不明白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要喝斥,便见朱慈烺解下手腕上带着的一个金环,口中念念有词,猛然抖手掷出,那金环立时化成七条紫炎灵蛇电射飞来,将四人盘住。 四大天王俱有佛光护体,紫蛇自能虚浮在佛光外面盘旋,无法侵入。 傅时乐笑道:“这腾蛇环确实是一件宝物,不过却还伤不得我们!” 荆天牢也说道:“这宝物给我用来正好,放在你手里算是白瞎了!”说完就凝出一只金光举手向朱慈烺抓去,猛然见对方将舌头咬破,把一口鲜血喷来,那紫蛇一接到鲜血,立即猛烈燃烧起来,坚不可摧的佛光护壁,竟然抵挡不住,全被烧得变形,甚至破裂。 “不好,这是紫清兜率火!” 朱慈烺大笑:“齐仙长早就给你们四个和尚安排了归路,以我朱家破国灭家的怨恨,所释放出来的血咒,来催动紫清兜率火,你们四个今天难逃一死。”看着四人都被烈火缠身,不管什么法宝,刚一拿出来就被立即焚毁,他疯狂地大笑,“你刚刚烧死了穆先生,现在自己也要被烧死,这还真是报应不爽!” 四大天王被紫清兜率火上身,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惨叫声中,手脚四肢全被烧成飞灰。 “我也杀了你!”傅时乐心高气傲,没想到如今却中了人家的设计,怒火攻心,飞起来,一头撞去,与朱慈烺滚在一起,很快,全部都被烧成灰烬。 南京城中,飞蝗还在肆虐,现在绿袍老祖一死,它们是彻底没有了控制,肆意吞食,有几只吃得饱了,还站在城门楼上,振翅长鸣。 忽然皇宫后面涌起一团通天妖气,里面现出一只巨蛇,张开吞天大口,猛地一吸,便将数万只蝗虫全部吸入口中,紧跟着喷出一口毒雾,四下散开,蝗虫们只要被碰到,立时便被毒死,纷纷落地。 龙青现了原形,大力灭虫,只是那飞蝗实在是太多,杀不胜杀,他的蛇毒又只能在无人的地方**,否则任是什么活物,只要沾上一点,也经受不住,就在他一边借助青蜃瓶的力量吞食,一边用蛇毒杀蝗的时候,忽然城下战鼓号炮之声震天响起,多尔衮竟然在这时候下令攻城! 龙青长啸一声,口中喷出一颗红珠,飞到空中,陡然爆开,裂成十二颗,随后展开,每一颗珠子便化成一条血河,大的能有数百里长,短的也有几十里,仿佛十二条血色长蛇,从头飞泻,顷刻之间将整个南京城内外注满。 这十二条血河,都是这百余年间,明清交战之时,齐星衡收集战场血气炼成,里面融入了数百万军魂,血河展开,遍地洪流,由皇宫向四面八方扩散喷涌,霎时间,整个南京附近全成一片血海。 那血河被齐星衡炼制得极为神妙,虽然是无孔不入,遍地横流,却并不毁坏城中仿佛器具,遇到南明军民也会自动避让,里面的军魂更是主动帮助还活着的人去往高处,若是遇到毒蝗恶蛊,便纷纷涌上,将之拉入学海之中,化成一滩血水。 多尔衮正在催兵攻城,忽然迎面涌来滔天血河,经过连番大战,剩下的二十余万清兵全部陷入血水之中,里面的军魂尽是战死沙场,保家卫国的义士,只要遇到清军,立即将其拖入水中。 十二道血河冲击之下,二十万清军转眼间灰飞烟灭,绿袍老祖带来的百万毒蝗也都全被杀死,尽数化为浓血,融入血河之中。 那血河并不受龙青控制,杀了飞蝗、清军之后,径直向北,里面百万军魂齐声嘶吼,似乎想要再杀回北京去,滚滚洪流纷纷向北涌去,却被长江拦住,流入滔滔江水之中,把千里江面尽皆染红,里面军魂狂吼嘶叫,日夜不息。 数日之后,祝锡吉率领清军南下,来到江边,看见江水泛红如血,里面百万军魂鬼将怒吼不断,拦住江面,他并不施放硬闯,而是命人准备馒头等祭祀之物,在江边朗诵祭文,向死者祭拜,并且保证汉佐不衰,华夏不亡,接连祭拜三日,最后将祭文焚化,馒头投于江中,过了三日,军魂才渐渐散去,江水也转为清澈。 祝锡吉过江,龙青抱着朱慈烺的儿子出来迎接,祝锡吉整合南明残留军民,并且放粮赈灾,自此,一统中国。 祝锡吉率兵还朝,上书顺治帝,改国号为中华民国,满汉与蒙各民族平等共治,封朱慈烺幼子为八贤王,顺治帝一一应允,之后大赦天下,分封诸将,顺治帝年幼,皆是祝锡吉一手操持,满朝文武,皆不敢言,随后,祝锡吉大力提拔当日白玠调教出来的新儒官员,重新组建内阁,把数方势力维持平衡,然后辞了相位,回转峨眉山。 ————以下不算字数———— 最后两章需要交代的事情太多,写得慢了些,这章是补大前天的,一会还有一章大结局,是补昨天的(!) ------------ 第十六卷 封神 第十回 封神榜(大结局) 祝锡吉驾起土遁来到峨眉山凝碧崖封神台。有火鹤童子出来迎接。 祝锡吉捧着当日长眉祖师给他留下来的八景宫玉符金册,火鹤童子接过,进了封神台,将符册放在中央供奉,立下八卦神符,镇住四方,吩咐停当,沐浴更衣,拈香金鼎,酌酒献花,绕台三匝,拜毕,揭开玉符金册: “太上敕令:仙凡路穷,非厚根岂能培?神鬼途分,岂谄媚奸邪所觊窃?纵服气炼形於岛屿,未曾斩却三尸,终归五百年後之劫。……封尔等为八部正神,分掌各司,按布周天,纠察人间善恶,检举三界功行祸福。尔其钦哉!” 祝锡吉念完。将符册供放在案桌上,乃全身甲胄,左手执离地焰光旗,右手执打神鞭,命火鹤童子将封神榜悬挂封神台下,着诸神循序而进,火鹤童子接引诸神,尽都到台下观看榜文,那第一个便是火鹤童子,连忙手持引魂幡,进坛跪伏听封。 祝锡吉念了一番他的功绩,最后道:“念尔在封神台上,多日守台功成,特敕封尔为三界逍遥清福正神之职,尔其钦哉!” 火鹤童子在台下往上叩头拜谢,然后走出台外,手持灵幡站定。 祝锡吉命引欧阳易等上台听封,不一时只见火鹤童子引欧阳易、陈枫等至台下,祝锡吉念道:“今奉太上敕令,尔欧阳易青年报国,为巫山仙人,苦战万仙阵中,未得正果,今特封尔为三山正神丙灵公之职。尔陈枫拼死搏命,守卫国都,一腔热血,溅洒山河。忠义天下无双,今特封尔执掌五岳通灵感应戊神君天宝大帝之职。” 进而又向杨光赫道:“尔杨光赫弘治年间自杀转世,一心报国,辅佐六朝,忠心可鉴日月,皓首领兵,血战沙场,其情可叹可赞,特封你为五岳之首,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之职,总管人间吉凶祸福。” 又向孙传庭等四人道:“尔四人皆是大明柱石,镇守九州,今特敕封郑崇俭为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敕封卢象升为中岳嵩山中天仁圣大帝,敕封袁崇焕为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敕封孙传庭为西岳华山金天顺圣大帝。” 欧阳易和陈枫带头拜谢叩恩,共同出坛。 祝锡吉又命火鹤童子引雷部正神上台听封,不多时秦岳荫等共二十余人上得台来,黑压压一片,那雷部之中,多是生前法力极高,横行一方的霸主,径直闯入台上。也不跪拜。祝锡吉执鞭大呼:“雷部正神跪听宣读太上封号。”众神这才跪听封号。 祝锡吉揭开封神榜看了看,原来这雷部正神本是甘道清,却被齐星衡施展偷天换日的法术,强行换走,之后又用神农金丹助其化形,躲过灾劫,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榜文来,正是那张封魔榜,掀开一角,略看了一眼,心中有了主意。 “太上敕令,而秦岳荫入名山修道,得两部八凶秘典,虽修恶经,却做正道,一心为国,其情可嘉,今特封尔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催云助雨,护法天君,任尔施行,尔其钦哉!” 雷部二十四位正神名讳: 苍虚老人、九烈神君、金风老人、震岳神君、凌浑、崔五姑、卢妪、姜庶、猿长老、铁蓑道人、司空湛、耿鲲、甄艮、甄兑、白虹童子、青木童子、赤霞童子、黄沙童子、黑水童子、蓝风童子。 天雷神君枯竹老人,闪电神小尼姑,助风神罗紫烟。 五方布雷使凌云。 “布雨兴云助太平,滋培万物有群生;从今雷祖承天敕,锄恶安良达圣明。”祝锡吉念完,又命引火部正神上台受封。 “太上敕令,尔夏侯烽得道与火龙岛,因一点报国忠心。领兵伐清,曾战于蒙古,又转战朝鲜,火烧清兵,不计其数,今特封尔为南方三炁火德星君正神之职,兼领火部五位正神,任尔施行,巡察人间善恶,尔其钦哉!” 火部五位正神名讳: 尾火虎曹树朋,室火猪贾米平,嘴火猴宇文福,翼火蛇詹敬之。 接火天君:火无害。 话说火部正神叩恩拜谢,出去之后,祝锡吉又命火鹤童子引瘟部正神上台受封,少时单明轩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祝锡吉道:“太上敕令!尔单明轩潜修岛屿,有成仙了道之机,却仗仙人神通,行不仁之事,致使瘟疫横行处,千里无人烟,自堕恶途。夫复谁戚?特封尔为主掌瘟癀之昊天大帝之职,率领瘟部十一位正神,凡有时症,任尔施行,尔其钦哉!” 瘟部五方行瘟使者: 中央寒热瘟神任飞,东方痈疡瘟神姜文轩,南方挛痹瘟神季衡,西方毒药瘟神方仁,北方满气瘟神鸠无盐。 四季行瘟使者: 春季寒变瘟神李中兴,夏季痎疟瘟神宁寂子,秋季飧泄瘟神窦秋雨。冬季痿厥瘟神旗凌。 行瘟使者裘昆,施疫使者僧清华。 单明轩听罢封号,叩首谢恩,下坛去了。祝锡吉又命引斗部正神上台。 青竹仙子手竹竹杖,上得台来,此番她也是代替贾筱煜受封。 祝锡吉道:“今奉太上敕令,尔公孙道如等,道德已全,功行完备;嗔心未退,致罹杀戳之殃。岂大数已定轮回之厄?悔已无及,慰尔潜修;特封尔执掌金阙,坐镇斗府,居周天烈宿之首,为北极紫炁至尊,八万四千群星恶煞,咸听驱使;永坐坎宫斗母正神之职,钦承新命,克盖日前愆,汝其钦哉!” 五斗星恶煞正神: 东斗星君:艮青,吴尚,翔云道人,凌虚子。 西斗星君:唐征明,玄真子,白谷逸,朱梅,少阳神君。 中斗星君:易周,易晟,杨姑婆,韦青青。 中天北极紫微大帝:朱厚燳。 南斗星君:白玠,李渔,云无心。 北斗星君:蒋天枢,李天璇,龙天玑,朱天权,蓝玉衡,赵开阳,柳摇光。 罗睺星血宝儿。计都星齐金蝉,紫炁星杨鲤,月孛星虞孝。 群星名讳: 太阳星辉火 太阴星肇格格 腾蛇星岳雯 青龙星吴元智 白虎星李元化 朱雀星佟元奇 玄武星许元通 玉堂星艾诚凌 天贵星叶缤 龙德星朱厚熜 红鸾星虞玙 天喜星朱由检 天德星商梧 天福星商栗 月德星天残 天赦星地缺 貌端星齐霞儿 **星依荏苒 力士星无清子 天嗣星豪格 月魁星姜雪君 帝车星巨木神君 天嗣星朱慈烺 地后星孝庄太后 伏龙星纪嵩 黄幡星毒手摩什 丧门星徐奕 吊客星刘泽清 卷舌星邵冬秀 飞廉星李过 披头星阿济格 羊刃星多铎 五鬼星尚和阳 血光星师文恭 孤辰星晓月禅师 病符星刘良佐 钻骨星毒手摩什 死符星鸠盘婆 天败星左良玉 浮沉星尸毗老人 天杀星哈哈老祖 烛火星藏灵子 血光星火灵神君 忘神星天痴上人 月破星虎头禅师 月游星半边大师 死炁星徐完 咸池星有根禅师 月厌星诸葛英 月刑星癞道人 黑杀星随心一 七煞星洞玄仙婆 五谷星荀兰因 除杀星灵灵子 天刑星郑道 天罗星陷空老祖 地网星灵威叟 天空星初凤 华盖星二凤 十恶星三凤 蚕畜星列霸多 桃花星李玉玉 扫帚星周奕竹 太祸星金须奴 狼藉星轩辕法王 披麻星韦春花 九丑星黑丑 三尸星路至宝 三尸星柏河松 三尸星朱慈焕 阴错星朱洪 阳差星鹿清 忍杀星伍常山 四废星穆糖无补天之才,无济世之才,无为人之才,无修道之才 五穷星魏忠贤 地空星卢九德 红艳星许飞娘 寡宿星冷幽兰 瘟疫星林渊 荒芜星千晓 胎神星岳琴滨 伏断星焦衫道人 反吟星孤夜雨 伏吟星崔罹 灭没星羿蔷霄 岁厌星绿袍老祖 破碎星王承恩 二十八宿名讳:(其中木、水、火分别在兽、水、火三部之中) 牛金牛富春羽,鬼金羊谈继良,娄金狗芮杰炎,亢金龙胥广德。 土女蝠殷博钧,胃土雉窦克亚,柳土獐杭浩,氏土貉祝榕。 星日马米昌,昂日鸡赫连以,虚日鼠郜凡,房日兔匡雁。 毕月乌谢善,危月燕广壮伦,心月狐秦猎,张月鹿纪洋。 随斗部天罡星三十六位名讳: 天魁星戚伏波,天罡星郁钧,天哭星竺耐,天巧星杜国康,天勇星茹朋哲,天雄星逮达,天机星尚翰,天间星纪昌,天英星叶琰,天贵星陈坎,天猛星孙乙,天威星李豹,天孤星詹秀,天伤星李洪仁,天富星黎仙,天满星胡腾,天暗星李新,天佑星徐正道,天玄星王龙茂,天捷星邓玉,天异星吕自成,天杀星颜贡黛,天空星典通,天速星吴旭,天退星高可,天寿星戚成,天微星龚清,天究星宫顺琛,天罪星姚公,天损星高义,天剑星沙习媛,天平星祖蓓,天慧星舒燕瑞,天暴星郁寮,天败星孙鸣,天牢星宗翡。 随斗部地煞星七十二位名讳: 地魁星魏祥,地煞星危蔷伦,地勇星彭向,地杰星倪静秋,地雄星龚飞雄,地威星龚飞英,地英星茅保,地奇星王平,地猛星百灵那,地文星华高,地正星汪考,地闻星李遂,地阖星章亮,地强星夏祥,地暗星余忠,地辅星鲍龙,地会星鲁坤,地佐星黄丙庆,地佑星张奇,地灵星郭施,地兽星金南道,地微星陈元,地慧星车坤,地暴星桑成道,地默星周度,地猖星李香,地狂星霍元,地飞星钮星,地走星顾宗,地巧星平瑶,地明星邱群,地进星徐吉,地退星樊焕,地满星卓公,地遂星朱凝,地周星姚司乐,地隐星莘瑶,地异星堵勇,地理星童贞,地俊星袁鼎相,地乐星汪祥地,地捷星耿颜,地速星邢三鸾,地镇星令狐湘,地羁星孔天兆,地魔星李跃,地妖星龚倩,地幽星时真琬,地伏星门道正,地僻星祖林,地空星萧电,地孤星吴四玉,地金星匡玉,地短星蔡公,地角星宋善俊,地囚星宋禄,地藏星关斌,地平星罗唐,地损星黄乌,地双星孔道灵,地察星宓辰超,地恶星李信,地丑星徐山,地数星徐离昭,地阴星焦龙,地刑星阙时媛,地壮星武衍公,地劣星秦玠,地健星叶景昌,地耗星弓娴娴,地贼星喻扭,地狗星路值妍。 众星君列宿,听罢封号,叩首谢恩,纷纷出坛而去。祝锡吉又命引水部正神上台:“太上敕令!尔甘宇清得三皇道统,驱逐蒙古,抵抗大清,立下不世之功,终因未能斩却三尸,横死遭劫,特封二位北方六炁水德星君正神!” 水部五位正神名讳: 箕水豹皮璧云,璧水崳郝巽咏,叁水猿崔光启,轸水蚓桂缮松。 引水神君:严瑛姆。 祝锡吉又命引兽神、蛊神上台受封:“尔南山精通兽语禽言,能隔山望气,见水知源,特封尔为紫华万兽天尊正神,主管三界胎卵湿化。天蚕仙娘,封尔主掌天下各部毒蛊邪神,天蚕感应灵君之神,永护南疆各寨山民。” 兽神座下四位正神名讳: 角木蛟敖蛟,斗木豸金煌,奎木狼郎孝男,井木犴巴天胜。 蛊神座下三位童子: 孕蛊使者天蚕童子。育蛊使者九蛊仙童。引蛊使者白云童子。 祝锡吉又命引罗子书、董铭超等上台听封:“尔罗子书,闻道于碧游之内,得道于山水之间,本宜忘情于天地之间,却逢杀劫难逃,苦海难度,摆下诛仙大阵,守护一成百姓,仁心可嘉,特封尔为值年太岁之神,董铭超为都雷太岁之神,尔其钦哉!” 太岁部下值日众神名讳: 日游神郑元规,夜游神毒龙尊者。 增福神易鼎,损福神易震。 显道神褚英,开路神杨松潮。 值年神姬繁,值月神司太虚。 值日神邢天相,值时神邢天和。 罗子书等人叩恩出坛,祝锡吉又命引金鳌岛十天君等上台受封: 十殿阎君: 第一殿:赵聪阳灵王统帅文判官,掌管生死簿,司察人间善恶,判定寿数生死。 第二殿:钱飞阴灵王统帅武判官,司察偷魂换寿扰乱轮回之徒。 第三殿:云亭黑风王执掌狂风地狱,监管阴间定居鬼魂阴神。 第四殿:白露寒冰王执掌寒冰地狱,处置不入轮回,作乱阴间各路神鬼。 第五殿:玉函圣光王执掌明镜台,乃是地府之中唯一一处光明境地。 第六殿:陶兵正直王负责追查阴间官员贪赃枉法,徇私舞弊。 第七殿:文弢煅魂王烈焰地狱执掌地狱阴火,司灵魂净化。 第八殿:莫直虐役王执掌十八层地狱,共144件地狱刑具。 第九殿:慕容麟苦海王执掌幽冥血海,统帅十万血海修罗战将。 第十殿:车弘轮回王执掌轮回台,司轮回生死。 文判官:刘泉、明罡。 武判官:辛辰子、赵光斗。 阴山蛇神:沁帝。 地狱超度神:元元大师、白云大师、元觉禅师。 奈何引渡神:醉道人。 孟婆亭镇守:李文衍、万珍、郁芳衡。 望乡台镇守:岳韫。 黄泉路镇守:钟钰。 鬼门关镇守:红发老祖。 勾魂使者:黄玄极,姚开江,洪长豹,雷抓子。 六丁六甲神将名讳(俱黄河阵亡): 六丁为阴神yu女 丁卯天雷上将王瑞霭(延寿灯) 丁已烈雷上将裘五佳(拘魂锁) 丁未水雷上将连宝莎(制魄针) 丁酉地雷上将禹薇萍(却灾铃) 丁亥神雷上将咸娟菲(度危杖) 丁丑龙雷上将席悦真(度厄盘) 六甲为阳神玉男 甲子水将董黑星(护身符) 甲戌土将古风华(保形圭) 甲申金将曲舒竹(固命丹) 甲午火将阳顺辉(守魂幡) 甲辰风将白华君(镇灵印) 甲寅木将明玉璋(育真剑) 祝锡吉又命引欧阳冥羽等上台:“尔欧阳冥羽本得上古夸父一族道统,怎奈福德不厚,仙根薄弱,又莽撞行事,固得杀身之祸,殊为可叹,今特封尔为镇守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尔其钦哉!” 欧阳冥羽天圣大元帅,牛万山安圣大元帅,姜虹昭圣大元帅,柳青絮穆圣大元帅。 祝锡吉又命引财神上台:“尔宋宝书得道于终南山,曾有迎王救驾之功,特封尔为终南全真,水火如意真君,掌管天下财富!率领部下六位正神,迎祥纳福,追逃捕亡,尔其钦哉!” 富贵财神谢山,贫贱财神王承让。 海珍财神陆巽,地宝财神小绿袍。 招财使者谷辰,利市仙官都芒。 祝锡吉又命引王铁头等上台听封:“尔王铁头得道于鹿鼎山,虽执杀戮,却心有慈悲,代京都百姓受万刃之厄,特封尔为九州感应护法神将明王,景天舒为三界诸天司察感应明王。” 四大天王: 持国天王傅时乐,掌黄金**琵琶一面,镇守东胜神州。 增长天王赵修成,掌须弥琉璃慧剑一口,镇守南瞻部洲。 广目天王阮碧岚,掌白银赤龙锁一条,镇守西牛贺州。 多闻天王荆天牢,掌水晶宝伞、降魔银鼠,镇守北俱泸州。 五方谒谛: 无相揭谛:笑和尚。 金身揭谛:圆达。 宝莲揭谛:圆通。 波罗僧揭谛:圆亨。 摩诃揭谛:朱由穆。 十八位护教珈蓝: 美音玉清大师。 梵音素因大师。 天鼓圣姑迦因。 巧妙餐霞大师。 叹美余娲。 广妙邓八姑。 雷音沈琇。 师子音金镶玉。 妙美杨瑾。 梵响癞姑。 人音眇姑。 佛奴闲波大师。 叹德净月大师。 广目李宁。 妙眼苦行头陀。 彻听阿童。 彻视易静。 遍视知非禅师。 祝锡吉又命引候紫阳上台听封:“尔本巫山神女,又有龙吉公主庇护,因俗事而入凡尘,助摆黄河阵,特封尔为玄天水母正神,掌管四海,统帅人间水域。尔其钦哉!” 祝锡吉封罢群星,将封神榜、打神鞭、离地焰光旗等物俱留在凝碧崖封神台上,自带了封魔榜驾起遁光,下了峨眉山,径往南海铜椰岛来,齐星衡等人早已等候在此,见他到了,立即施法,打开世界,此处有四御神兵定住地水火风,已经稳固,齐星衡把道袖一卷带着众人,进入其中,之后光芒一闪,便再无踪迹,这些人从此便消失于这个世界之中。 且说齐星衡带着众人重定地水火风,开辟世界,虽然极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多时,已有洪荒气势,中央一块陆地,东西南北各数百万里,之外尽是无边大海。 祝锡吉将封魔榜祭起,那神榜立于空中,显出上面几个大字,齐星衡、贾筱煜等人看罢,皆躬身拜祭,那榜闪烁数次,最终消失于天际。 自此,甘道清掌管此界天空,在极高处开辟三十三天洞府,司风雷雨露,日月轮转;贾筱煜掌管大地,号大地女神,在各地建有神庙,待将来天地交泰,人生兽走之时,教土著筑巢织衣服,司土地丰满,宝矿充盈;蒋钰锋掌管大海,在东极海底极深处修建海神殿,司四海风波,水族生灵;齐星衡将太阴星落幡化作九幽地府,掌管冥界,司人间生死,万物轮回。 因此四人用四御神兵定住地水火风,有开天大功德,故能掌管天地,其他人皆无此福分,只有自寻出路。 雷启龙向东行走十万八千里,遇到一处七峰并立,山俊水秀之所,遂持血魔诛仙剑再次开辟山门,因山上长年青云笼罩,遂称青云门。 白锐向东南,走出数万里之遥,遇到一处山谷,遍野山林,香气弥漫,风水极佳,遂持玄火鉴、九天元阳尺在此开辟山门,因风如焚香,怡人恬雅,遂称为焚香谷。 遗则禅师向北,行走数万里,来到一个妙处,遂施展**力,开山动土,不一日,建成一寺,因常有山风鼓荡,群峰回鸣,朗如天籁,遂明天音寺,遗则禅师持轮回珠在此修行,普渡有缘。 张昊空因与众人不合,自入南疆十万大山之中,独自修炼白玠和洞玄仙婆所受秘法,改变自己的僵尸体质,万年不出! 邓炽潜入西方,花费数千年苦功,终于脱去三清戒的禁锢,本想当时毁去,却终因其威力极大未能动手,他将此宝重练一番,引入乾天罡气,唤作乾元清光戒,又凭太阴鬼箓、天魔秘籍、百毒真经、炼血真经,和少半部的通天密卷,开辟魔教各堂,他已得前世记忆,心中怨恨于齐星衡与贾筱煜,虽不敢直接找上二人,却是把雷启龙等看成是两人在人间的道统,遂数次发动魔教总功,誓要将之铲除,稍泄胸中恶气。 数万年之后,齐星衡到大地女神的神庙之中做客,贾筱煜命人取各种瓜果送出,齐星衡笑道:“这些年来,你总说这里寂寞,你看看,现在天下人不是渐渐多了起来?我那地府也聚集了许多鬼魂,每日轮回,也有了些营生,再也不复昔日冷冷清清模样了。” “呆子!”贾筱煜一改往日神仙气质,娇嗔了一句,转入后堂去了!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